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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帝国风云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猛子
布衣和江都候相视而笑,这个紫云天的大盗,果然还是有点办法。
“大哥有了脱身之计?”伽蓝皱眉问道。
“你既然喜欢苏罗,咱就帮你一把。”贺宝戏谑道,“不过你答应咱的事不能反悔,到了孔雀河,一定帮咱把精绝美女弄到手。”
布衣和江都候略感错愣,看看贺宝,又看看伽蓝,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有甚好笑?”贺宝奇怪地问道,“难道你们认识她?认识她更好,一起助咱拿下她。”
“你是伽蓝的大哥?”布衣忍住笑,问道。
贺宝很认真地点点头。
“伽蓝没有告诉你,孔雀河上的精绝仙女是他的师姐?”
贺宝霍然睁大双眼,用力抓住自己的胡子,“一个沙弥,一个羽冠,这怎么可能?”
“胡儿懂甚?”江都候揶揄道,“红颜知己,胡儿可知?”
“哦,嗯……”贺宝眯起眼睛,冷森森地盯着伽蓝,“怪不得上次咱侥幸从孔雀河里捡了一条命,原来如此。好兄弟,好兄弟啊!”
“一盘棋而已。”伽蓝不以为然地说道,“我是沙门,她是道冠,世代死敌。”
“兄弟,你竟然一直瞒着我?”
“不要听他们胡扯。”伽蓝笑道,“我不认识她,连面都没有见过,就是隔着屏风下了一盘棋、论了两句道而已。”
“然后呢?”江都候兴趣盎然地问道。
“打起来了。”伽蓝说道,“我那个师兄性情暴燥,还没说上两句话,他就大打出手,最后差点把人家的玄坛都烧了。”
“咱就喜欢不悔师兄。”江都候鼓掌大笑,“胡儿,你找错人了,若想拿下精绝仙女,该去找不悔师兄。”
“到哪找去?”贺宝忿然说道,“那个秃贼整日叫嚷着普渡众生,神龙见首不见尾,到哪找去?”
“好了,不要提那个精绝女冠了,她有楼观道做靠山,我们惹不起。”伽蓝摇摇手,示意众人不要闲扯了,“大哥,苏罗还是个孩子,不要把她扯进来。你说说脱身之策吧。”
“你忙得过来吗?”贺宝站了起来,顺手拉起石蓬莱,“随咱走,先藏到紫云天的帐篷里,免得给黑突厥人认了出来。”
“胡儿,不要乱来。”江都候警告道。
“你们先保住命再说吧。”贺宝笑道,“咱要去敦煌了,运气好的话,顺便带你们一程。”

伽蓝查看了高泰、乔二等人的伤势,与河北人随意闲聊。
“明天就能到冬窝子。那是一片低洼,冬天较为温暖,每到这个季节,且末水和孔雀河附近的牧人大都赶着牛羊去那里过冬。人多就热闹,热闹的地方就少不了栗特人,所以冬窝子啥都可以买到。我们在那里略作休整,补充食物,买些药材,顺便打探一下局势,然后北上楼兰,过蒲昌海,经白龙堆去敦煌。如果运气好的话,隆冬之前可以进阳关。”
“将军,俺们不去婼羌城了?”谢庆问道。
“没有必要再去了。”
“俺们是刑徒,没有通关文牒,没有符传,进得了阳关吗?”方小儿担心地问道。
伽蓝笑着摇摇手,“无须担心,我自有办法脱去你们的刑徒身份,带着你们去敦煌。”
高泰迟疑良久,小心翼翼地问道,“是因为薛家吗?”
伽蓝点点头,“我们能否安全抵达长安,关键在薛家,所以必须确保薛家的安全。”
河北人大为激动,不仅因为重返河北的希望更大了,还因为伽蓝的信任,而这种信任经过血腥的战斗之后,已经愈发牢固。
“将军,这些朝贡的突厥人会不会影响到俺们的行程?”谢庆忐忑地问了一个悬在大家心头的问题。
“我的运气太差。”伽蓝笑道,“这些日子我的运气一直不好。突厥人肯定要对付我,但正因为他们要集中精力对付我,所以你们才有机会脱身。我在明,牵制这些突厥人,火狐在暗,带着你们先行赶赴楼兰。我要托付你们的是,必须保护好薛家老小。”
高泰、谢庆、方小儿等人郑重应诺。
“将军,那帮沙盗值得信任吗?”谢庆忧心忡忡地问道。
伽蓝尚未回答,方小儿小声插了一句,“将军,俺们都不会说突厥话。”
伽蓝笑了起来,“杨渊和西门辰会与你们一起先行北上,有他们在,你还怕那帮沙盗把你们卖了?”
高泰疑惑不解,“将军,天马戍卒也和俺们一起回中土?”
“我不能丢下他们。”伽蓝叹道,“丢戍失地,罪不可赦。如果把他们交给鄯善鹰扬府,必死无疑。且末丢了,总要砍几颗头颅才能交代过去,但现在除了砍他们的头,还能砍谁的?”
“直娘贼,这还没有天理?”方小儿怒声骂道,“难道他们必须死在天马戍?”
“军令如山。”伽蓝肃然说道,“没有接到撤退的命令,却擅自弃戍撤退,等同于临阵脱逃,是死罪。”
方小儿悻悻无语。
“将军,西土广袤,荒无人烟,尚可逃亡,但阳关如何进去?”高泰问道。
“薛家手上有一份通关文牒。”伽蓝说道,“不过符传上记录了详细人数,我们人多,远远不够,所以你们与火狐、杨渊先行一步,我和两位戍主暂时留下,设法弄到更多的符传。”
“将军要带多少人去长安?”谢庆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中土不同于西土,长安更是京畿重地,将军难道要大摇大摆地进去,堂而皇之的杀人?”
“将军莫非要谋反?”方小儿脱口而出。
“勿要聒噪!”一直沉默不语的乔二突然喝叱道。
方小儿自知说错了话,既尴尬又害怕,胆怯低头。
伽蓝笑着拍拍他瘦弱的肩膀,“你们没有饭吃,活不下去了,所以才揭竿而起,但有人不是,有人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犹嫌不足,竟然要篡位谋国,要祸害天下,要涂炭生灵。这其实根本不管我的事,我不过一个小小的西北戍卒,有今天没有明天,我管他是否篡国,是否谋反,是否涂炭生灵,但他不该为了谋国害了我的兄弟,杀了我的袍泽。”伽蓝冷笑,目射寒光,“血债血还,杀人者必被人杀,他杀我的兄弟,我就砍了他的脑袋,杀了他的全家。”
高泰、乔二等人大为敬佩,将军是条好汉,血债血偿,快意恩仇。
“此去长安路途遥远,耗时太长,当我们赶到长安的时候,已经是春天,那时我要杀的人可能不在长安了。”伽蓝继续说道,“大隋皇帝正在带着大军远征高丽,不出意外的话,我要杀的人不是在河北黎阳,就是在幽燕涿郡。”
“黎阳仓。”方小儿看到伽蓝并无责怪之意,胆子大了,听到黎阳两个字,迫不及待地叫起来,“俺知道,黎阳有黎阳仓,远征高丽的军需就从黎阳中转。将军,到了河北就是俺们的天下,俺们只要回到高鸡泊,马上就能召集一批人。你要杀谁,俺们就帮你杀,绝无二话。”
“你这厮胡说甚?”谢庆不满地责叱道,“黎阳距离高鸡泊有七八百里,还没等你杀到,官军已经把你围住大卸八块了。”
方小儿嘿嘿傻笑,很是羞赧。
“将军,涿郡远在幽燕,俺们可能帮不上什么忙。”高泰说道,“但黎阳那一块,俺们倒是有些相识的兄弟,或许能帮上将军。”
伽蓝轻轻颔首,没有说话。
“将军,黎阳在大河北岸,其南岸一百多里外就是瓦岗,东郡的翟让、单雄信、徐世勣、周文举等人就在瓦岗聚义,靠永济渠、通济渠讨饭吃。另外在黎阳北面的大龙山有太行大盗王德仁、杨公卿,在通济渠两岸,则有吕明星、王伯当、孟海公、王当仁、李公逸等河南群豪。”
“瓦岗?翟让?单雄信、徐世勣?”伽蓝眉头深皱,低声念叨,“王伯当?孟海公?大河两岸,群豪云集啊!”
“俺认识瓦岗的人。”乔二忽然说道,“瓦岗距离黎阳很近,将军如果在黎阳行事,需要人手,俺倒是可以出点力。”
伽蓝看了他一眼,揶揄道,“看来你也是大河两岸的风云人物啊。”
“俺不是。长乐公为人宽厚,仗义疏财,相识满天下,他才是两河的风云人物。俺是跟在长乐公后面认识他们的。”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伽蓝笑道,“我们先要活着离开西土,这才是关键。”



注释:
牙帐,突厥王庭。
这一时期,突厥人的牙帐分南北,也就是所谓的冬都和夏都。设南牙(冬都)于鹰娑川(今新疆库车西北)岸边,建北牙(夏都)于碎叶河旁的干泉(今哈萨克斯坦楚河西岸)。
射匮可汗广开疆土,东起金山西到西海诸国都在他的统治之下,汗庭随迁移于龟兹北面的三弥山。
其弟统叶护可汗时期,是西突厥最强盛时期,他把汗庭迁到了石国(今乌兹别克塔什干)北面的千泉。

两厢十姓:
阿史那室点密创立了西突厥,其麾下有十姓部落。十姓部落首领参与政事,号阎洪达。又分两厢十姓。
两厢:咄陆,弩失毕。
十姓:咄陆五啜号:处木昆律啜,胡禄屋阙啜,摄舍提敦啜,突骑施贺逻施啜,鼠尼施处半啜。弩失毕五俟斤号:阿悉结阙俟斤,哥舒阙俟斤,拔寒干暾沙阙俟斤,阿悉结泥孰俟斤,阿舒虚半俟斤。也即十姓部落。






大隋帝国风云 第三十三章 中间人
伽蓝的动作很快,手法娴熟而细致,如行云流水一般,迅速给姜九重新清理和包扎了伤口。
姜九强忍痛疼,额头上汗水涔涔,削瘦的面孔看上去十分狞狰。十三郎等薛家青壮围在四周,一个个屏声静气,既钦佩,又感激,对这个充满了神秘色彩的西北狼锐士非常尊崇。
如果伽蓝出自世家望族,或许在薛家人看来,武技、才智、品行如此出众也是理所当然,但伽蓝出自蛮荒,出身低贱,这一身本事纯粹靠天赋和勤奋而来,他身上那一道道恐怖的伤疤足以说明他的战绩,他今天的一切都是用血汗换来的。然而,今天他拥有什么?什么都没有,相反,他还要为且末的丢失承担罪责,但他默默承受,过去如此,现在如此,或许将来还是如此。唯有这样的卫士,才是真正的卫士,才真正值得钦佩和尊崇。
“很痛吧?”伽蓝一边起身净手,一边对姜九笑道,“如果不是你坚持,我会一拳打晕你,这是常规。我打人的本事,就是这样练出来的,一拳致晕,不会打第二下。”
众人哄堂大笑。
“九哥,还是让将军打一拳吧。”十三郎劝道,“这样强忍着,太痛苦了。”
“直娘贼,某还死不了,滚!”姜九咬牙切齿,恶狠狠地叫道。旋即又对伽蓝诚恳说道,“某无以报答,姜小黑的这条命以后就给将军了。”
伽蓝微笑摇手,“这条命是你自己救回来的,留着自己慢慢用吧。”
“将军,突厥人太嚣张了,公开挟持我们,似乎要对你下手,将军要担心啊。”十四郎忽然说道,“将军,如果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请将军下令,某等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你都能看出来,我还担心什么?”伽蓝笑道,“这是大隋的疆土,突厥人再嚣张,也不敢在我大隋的疆土公开杀人。”
“将军,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将军万万不可大意。”十九郎也关切劝道。
伽蓝笑着点点头,“你们不要太过担心,我自有应对之策。明天到了冬窝子,要休整几天,为了安全,你们待在营地,不要四下走动,以防出现意外。”
薛家众人躬身致礼,齐声应诺。
掀开帐帘,伽蓝看到薛德音正在帐外焦急等待,随即笑道,“大郎君有何急事?”
薛德音虚手相请。两人并肩而行,远远看到不远处突厥人的营帐灯火通明,人影闪动。
“将军与这些突厥人是敌是友?”
“亦敌亦友。比如现在,突厥的大叶护、莫贺设、龟兹的宝山王、焉耆的三王子,都算是旧日故人,虽然彼此身份地位悬殊太大,但我常年为西域都尉府做事,奔走于西土诸虏之间,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中土大隋,而大隋强大的国力赋予了我无形的权力,慑服于这种权力,这些西土诸虏的权贵们把我放在一个特殊的位置上,利益相同时就是朋友,利益不同时就是敌人。”
薛德音略略皱眉,隐约察觉到伽蓝话里有话。
“在西域都尉府,我是一个细作,一个死间,干的都是有死无生的事情,但幸运的是,我每次都能活着回来,所以,我又算是一个生间。《孙子兵法》里把细作分为五种,乡间、内间、反间、死间、生间,我全干过,而一人身兼五职的后果就是,我不但是西域都尉府的细作,还是大隋和西土诸虏之间的信使,久而久之,我就成了中间人。”
伽蓝望着薛德音,问道,“中间人,这个意思你懂吗?”
薛德音知其字义,便也领会到其中所蕴含的深意。
“天下熙熙,皆为利趋;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中间人实际上就是一个掮客,一个权力掮客。”
掮客?权力?前一个词对薛德音来说很陌生,但后一个词却是耳熟能详,可谓深入骨髓了。由中间人再引申到掮客,掮客的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薛德音暗自吃惊,不知道伽蓝接下来要说什么,只能把嘴巴紧紧闭上。
“大隋赋予了我无形的权力,而这个权力可以让西土诸虏在复杂的争斗中获利,我很快便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就把自己手上的权力作价卖给西土诸虏。”
薛德音的脚步停下了,他现在总算知道伽蓝这个金狼头为什么在西土声名烜赫,为什么就连突厥大叶护都对其礼让三分,为什么总是能够绝处逢生活下来变成西北的传奇人物。
“我出卖权力,但我从不出卖大隋,从不违背西域都尉府的命令,我甚至超额完成自己的使命。”伽蓝说道,“大隋越强大,对西土诸虏的威慑力就越大,随之我手上的权力就越大,我就能卖出更高的价格,但是,现实和理想的差距太大了,长安的某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牺牲大隋的利益,出卖中土的利益,结果给了我致命一击,把我和我的袍泽们送进了地狱。”
“杀人者,必被人杀。如果我不把那些人杀了,我在西土就无立锥之地。”
薛德音没有听懂,目露疑惑之色。
“我是一个中间人,如果大隋赋予我的无形权力消失了,不但西土诸虏要杀我,西域都尉府也要杀我,所以,大隋强大与否,稳定与否,直接关系我个人的生存。”伽蓝冷笑道,“西土是我赖以生存的奶酪,长安的那些人动了我的奶酪,你说,我是不是要去杀了他们?”
“如此说来,将军到突伦川戍守烽燧,就是为了逃避西土诸虏的追杀?”
“西北狼在伊吾道几乎全军覆没,西域都尉府从上到下换了遍,我被除名为民流放戍边,你说我除了躲进突伦川,还能躲到哪?”伽蓝冷笑道,“谁毁了我的一切,我就毁了他的一切,血债血偿。”
“将军,如果你此次未能得到西域都尉府的征召,岂不必死无疑?”
“如果老狼府抛弃了我,非要置我于死地,非要借突厥人的刀杀了我……”伽蓝的眼里射出森冷杀气,“我就让西土血流成河。”
薛德音沉默不语,他不关心伽蓝为什么去长安,也无意去探寻伽蓝到长安杀什么人,他只关心薛家的生存,一家老小能否安全抵达敦煌,能否安全回家,就算伽蓝要去长安刺杀皇帝,他也绝不会骇然心惊。皇帝的死活和他薛家有关系吗?如果不是皇帝杀了他父亲,薛家会遭此厄运?他巴不得伽蓝杀了皇帝,当然,前提是薛家要安全,而当前最急迫的问题是,薛家不安全。薛家的安全系于伽蓝一身,今伽蓝不安全,他怎能不忧心如焚?
“薛家蒙将军舍身相救,无以为报,如将军有差遣之处,必当誓死效命。”
薛德音说话了,口气很坚决。
“大郎君客气了。”伽蓝笑道,“现今你我同处险境,须当同舟共济,生死与共。在西土,我这艘船大,可载你一程,到了中土,你这艘船大,那时大郎君可不要忘了今日之言,也顺便载我一程。”
“薛家绝不负将军。”薛德音神情严肃,躬身为礼。
伽蓝微笑还礼,“先生,可愿随某去尝尝龟兹的三勒浆?”
薛德音略一思索,便已知伽蓝用意,对其机智大为赞叹。
“狐假虎威。”伽蓝一边缓步而行,一边说道,“我行事喜欢主动,即便被动了,也要设法夺回主动权。我早已不信任老狼府,我更不会把自己的生命寄托于老狼府。先生出自名门望族,学识渊博,谈吐不凡,言行举止皆迥异于常人。先生故作神秘,侃侃而谈,必能唬住突厥人,让他们怀疑你的来历和动机,由此他们会做出错误的判断,认为我依旧在为老狼府做事,此行可能负有重要使命,如此则不敢贸然杀我。我因此赢得了时间,当可从容设计,化险为夷,悄然脱身。”
“我是狐,你是虎,虽是一头假虎,但欺骗那些生性多疑而狡诈的狼还是绰绰有余。”
薛德音知道伽蓝已有对策,心里渐渐安稳,抚须笑道,“既然如此,某就随将军去尝尝龟兹的三勒浆。”
“不可再称将军。”伽蓝笑道,“我呼你为先生,恭敬有礼,你唤我为伽蓝,矜持中最好带些傲慢,那种高高在上的发自骨子里的傲慢。那些狼都是西土权贵,你这只虎是真是假,他们看几眼也就一目了然了。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假的,但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你是一只虎落平阳的真老虎。”
薛德音连连颔首。这个太简单了,做回本色自己,根本无须掩饰,“伽蓝,可有甚忌讳之处?”
伽蓝摇手,“风花雪月,琴棋书画,经史子赋,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唯独注意一点,不谈西土局势,讳莫如深,让他们猜去。”
薛德音微笑点头,随即看看自己脏旧的白袍,“伽蓝,某这身服饰还是要换一换。”
“走,去我那里。”伽蓝虚手相请,“换件栗特人的白袍,再穿一双乌皮靴,腰间系一条宝石玉带,佩一把横刀,不,不,我觉得司马夫人的那柄长剑更好,古朴而锋利,更有中土名士之风。”
两人说说笑笑,走过栗特人的帐篷,远远便看到暴雪一路小跑着迎了上来。
薛德音颇为忌惮,脚步顿时停下。暴雪很不客气,冲着他仰首就是一声雷吼,两眼内更是露出森森杀气。
伽蓝俯身亲热拍拍暴雪,“大郎君要和我们相处一段时间,未来要同舟共济,无须这样戒备。”说完轻抚暴雪的颈毛,让它放松下来。暴雪绕着伽蓝转了几圈,随即昂首挺胸地走在了前面。
薛德音小心翼翼地靠近伽蓝,“这只雪獒很有灵性,来自大雪山?”
“它是大雪山的神獒。”伽蓝笑道,“它救过我的命,不过它天性凶残,杀人无数。”
薛德音惊惧地看了暴雪一眼,说道,“今天突厥人的那只黑獒更可怕,像幽灵一般,望而生畏。”
“它叫梦靥。”伽蓝说道,“相比暴雪,梦靥就像一只温驯的小羊羔。苏罗把它当宠物养,暴殄天物了。”
“伽蓝,你和那位公主的关系似乎非同寻常。”
“苏罗是泥厥处罗可汗的女儿。”伽蓝叹道,“在牙帐,她的处境非常不好。”
薛德音已经从仲布衣那里听说了这两年西土发生的事,所以伽蓝的这声感叹他听得懂。“你是东土汉儿,她是西土胡虏,你是西北狼锐士,她是突厥公主,正常情况下,你们连见面认识的机会都没有,但你们为何……”
“这个故事有些长。”伽蓝笑道,“如果先生有兴趣,今夜我们不妨煮铭对弈,秉烛夜谈。”
“你这里有茶?”薛德音很是惊喜。
“我没有,但大叶护有。”伽蓝站在帐帘外,虚手相请。
“甚好,甚好!”薛德音急忙说道,“夜深人静,你我再煮铭细谈。”
薛德音掀帘走了进去,随即传来他诧异的声音,“七娘,小妹……”
伽蓝一脚踏进,看到司马夫人和一个白衣少女正匆忙起身,翩翩却在手忙脚乱地收拾散落在毡席上的书卷和纸张,雪儿独自坐在角落里玩着黑白棋子,全身贯注,对身外之事充耳不闻,就连伽蓝进来都没有抬头。
伽蓝躬身致礼,“辛苦夫人了。”
司马夫人淡淡笑道,“翩翩聪慧伶俐,学得很快,过段时间她就能与我们正常说话了。”
伽蓝一笑置之。司马夫人善待一个胡儿舞姬固然有感激之意,但更多的还是试图以此来拉近彼此之间关系,这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为了一家人的性命,昔日高不可攀的贵妇人今日沦落到拉拢一个胡儿舞姬,其背后之辛酸苦痛可想而知。
众人分宾主坐下。翩翩忐忑不安地站在伽蓝身后。未经主人同意擅自做主让外人进帐是不允许的,但司马夫人为人和善,对她又很好,难以拒之帐外。
伽蓝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说道,“翩翩,你既然喜欢学东土话,那就好好学,司马夫人是最好的师傅,跟着她能学到很多东西,也许有一天你有机会去东土,就能用上了。
翩翩心喜不己,乖巧答应。伽蓝手指雪儿,嘱咐道,“石伯与黑突厥人有些过节,这些天不宜露面,我也很忙,雪儿就托付给你照顾。如果忙不过来,就请夫人和薛家的这位小娘子帮忙。假如有人问及雪儿的来历,你就推到我身上,切莫说出石伯与她的关系。”翩翩小声答应了,走到一边照顾雪儿。
“夫人看到突厥人来了,心中难免不安。”伽蓝转而用东土话说道,“其实目前形势的确不好,所以我特意寻到大郎君,请他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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