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帝国风云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猛子
“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伽蓝笑道,“今夜我们不妨激战一场,让薛丈夫魂归天府。”
“条件呢?”李世民急切问道。
“做为交换,我到了辽东后,会在你们和裴阁老之间架起一座桥梁。”伽蓝说道,“以我的能力,只能在你们之间充当一次信使。至于你们之间如何进行利益上的交换,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你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寒笳羽衣说道。
“按照薛德音的估计,杨玄感和李密等人大概在夏末或者初秋举兵叛乱,因为那个时候,正是辽东气候最好的时候,大战最为激烈之刻。”
寒笳羽衣和李世民互相看了一眼,眼里同时掠过一丝兴奋之色。为了得到这个机密,几个月来奔波杀伐,差点把命都丢了。
“事关重大,你千万不要欺骗我们。”寒笳羽衣声音不大,但威胁之意却异常强烈。
“这里是我的家,有我的母亲,我的师父,还有我的很多很多兄弟,他们都在这里。”伽蓝环顾四州,慨然叹道,“我终归要回家,终归要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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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这里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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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帝国风云 第八十四章 一个团
第八十四章一个团
巳时正,伽蓝走进了河西卫府。
右候卫将军冯孝慈、武贲郎将王威等卫府主要官员,龙勒鹰扬郎将王辩等鹰扬府高级军官都在大堂之上,他们从凌晨开始便遵照皇帝的旨意具体商议和拟定未来的西北军事策略,然后十万火急奏报京都。
伽蓝进入大堂,军议随即进入下一个议题。
冯孝慈先是宣读了王辩的调令。
调令一宣布,王辩就不再是龙勒鹰扬府的统帅,也不再是河西卫府的官员。接下来,他要拿着这道调令,日夜兼程赶往设在辽东怀远镇的辽东卫府统帅部报道。
接着,冯孝慈宣读了伽蓝的告身文书和卫府的命令。
一个从六品旅帅的任命根本不需要卫府出面,但伽蓝是皇帝点名特召骁果军的西北锐士,又是这次赶赴辽东的西北精锐骑军的统帅,当然需要隆重一点,以此来表明河西卫府对皇帝的忠诚,对皇帝组建骁果军的重视和支持。
此次赶赴辽东的西北精锐骑军,名义上由王辩统率,但因为王辩已经接到调令,不再是龙勒鹰扬府的鹰扬郎将,所以实际上掌握统兵权的是伽蓝,只不过他的级别不够,需要王辩这杆“大旗”给他支撑一下。到了辽东,伽蓝和这支骑军加入到骁果军,中枢再给河西卫府下调令,那时伽蓝和这支骑军就算正式脱离了河西卫府。
命令宣读完了,伽蓝这个由皇帝特赦和特召的从六品的旅帅,因为要统率一团远赴辽东的骑军,等同于行使正六品的越骑校尉职权,所以理所当然留下来参加军议。
老帅薛世雄的愿望是好的,希望借这个机会提拔一些老部下,借机扩大和巩固薛家在军中的地位,但他的老部下们不能不考虑自己的切身利益,就目前西土局势和河西卫府所面临的危机来说,不要说抽调一团精锐离开西北了,他们巴不得长安能从其他地方调几个团的兵力过来以解燃眉之急。
为什么要派鄯善鹰扬府的马军第一旅去辽东?很简单的事情,薛世雄没有时间去调兵,就算有时间,周边鹰扬府也会百般阻扰推诿。参加骁果军当然是好事,但参加骁果军就要去辽东打仗,在最前线冲锋陷阵,立功的机会固然很大,同样也面临死亡的威胁,仔细权衡,倒不如留在西北,因为辽东的仗一旦打完了,皇帝必然要西征打突厥人,打吐谷浑人,这是显而易见的事,皇帝和长安岂会任由一帮胡虏猖獗?西征同样可以建功,既然如此,又何必冒险远赴辽东?鄯善鹰扬府远在千里之外,鞭长莫及,薛世雄说调也就调了,虽然将来鄯善鹰扬府肯定要找他“麻烦”,但冯孝慈顾不上了,先解决眼前的难题再说。
一个旅一百骑肯定不够,薛世雄要一个团,要两个旅,所以只能从龙勒鹰扬府抽调。卫府的卫兵本来就少,不到迫不得已,冯孝慈和王威都不会把自己的侍从亲兵调去辽东。龙勒鹰扬府承担戍守阳关之责,河西的西大门就靠他们卫戍,但鹰扬府只有四个团,兵力有限,所以鹰扬府毫不客气,一口拒绝了卫府。要调可以,卫府和鹰扬府各自承担一半,要不然,就从其他鹰扬府抽调,大家合力凑一个旅。
王辩虽然接到了调令,但这时候还是义不容辞地帮助鹰扬府说话。实事求是嘛,龙勒鹰扬府的困难的确太大,即便抽调一个队五十个卫士,那也是很大一块“肉”,对鹰扬府来说难以承受。
“伽蓝,你有何建议?”王辩看到伽蓝坐在自己身边一直不说话,于是主动问了一句。伽蓝级别低,又非常年轻,兼有伊吾道一战的耻辱,在这种场合没有说话的资格,说了也是自讨没趣,反而落下不懂规矩或者自以为是的恶劣印象。
众人都望向伽蓝,神色各异。这个年轻人一直都是把锋利的“刀”,老狼府用他,卫府也用他,现在就连皇帝都用他,但他始终是一把刀,像他这样锋利而血腥的“刀”,谁拿在手上都畏惧。刀能杀人,也能伤己,比如裴世矩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他就给这把“刀”伤得很深,伊吾道一战后,他的势力便从西北狼狈而走,如果不是皇帝信任他,恐怕早给对手打得体无完肤了。
伽蓝沉默着,没有说话。
冯孝慈抚须而笑,“伽蓝,你要带着这个团远赴辽东,要走两三个月几千里的路程,困难之大远远超过你的想像,所以,有困难,现在就说,不要有顾虑。现在不说,将来可不要埋怨我们。”
众人会心而笑,刚才因为争吵激辩而产生的紧张气氛稍稍松弛。
“我从突伦川长途跋涉而来,一路上遭到胡虏的围追堵截,好在我的兄弟多,一个个仗义相助,舍生忘死,最终活着回到了敦煌。”伽蓝站起来,冲着冯孝慈和王威深施一礼,“这帮兄弟都是西土人,因为我,他们失去了家园,不得不暂避河西,但河西不是他们的家,河西也不会接纳他们,天暖了,他们就得离开河西,就得出关,就得面临突厥人、铁勒人和吐谷浑人的杀戮,所以,我恳求冯帅和王帅,给他们一条活路。”
冯孝慈和王威立时明白了伽蓝的用意,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都默认了伽蓝的建议。这是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一举多得。
王辩和卫府、鹰扬府其他官员们也是眼前一亮,对伽蓝这个办法大为赞赏。紫云天的沙盗,魔鬼城的马贼,都是丝路上的“恶狼”,西土的大患,河西卫府有意剿杀,而老狼府则有意利用,这种矛盾催生了西土盗贼的猖獗。现在伽蓝想把他们带走,正是河西卫府求之不得的好事。
“有多少人?”王辩高兴地问道。
“组建两个旅绰绰有余。”伽蓝说道,“一个团的骑军至少配备百人以上的杂役,多余壮勇可以做为杂役加入骑军。”
“这实际上就是四个旅的骑军。”王辩笑道,“紫云天和魔鬼城的马贼只要稍加训练,其武力甚至会超过我们的骑军,因为他们狡猾,比大漠上的野狼还要狡猾。”
冯孝慈和王威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眼里不约而同得掠过一丝担心。沙盗马贼可不是善良的军户,这些人桀骜不驯、无法无天,而且阴险狡诈,一旦在骁果军里或者战场上闯出什么祸事,最终必然连累到河西卫府,连累到他们。
“骁果军并不拒绝虏姓胡人。”王威沉吟着说道,“但是,沙盗马贼秉性难移,假如……”
伽蓝撩起戎袍,单膝下跪,“他们都是我的兄弟,生死兄弟,请冯帅和王帅像信任我一样信任他们。”
王威略略皱眉,还是犹豫不决。拿沙盗马贼冒充西北军精锐去糊弄薛世雄,这要是露馅了,必定影响到双方的关系。
“好”冯孝慈却断然做出了决策,“马上招募为兵。黄昏之前,把名册报入卫府。”
冯孝慈愿意承担所有责任,王威还能说什么?不过为了防备万一,他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把马军第一旅的将士和沙盗马贼混合编队,并要求伽蓝在抵达辽东之前,完成这支新团队的磨合。
伽蓝解决了卫府和鹰扬府的难题,军议气氛顿时好了起来,冯孝慈笑呵呵地问道,“伽蓝,有什么要求就现在提,卫府一定满足你。”
伽蓝也不客气,当即说道,“我要军官,相当数量的军官。”
沙盗马贼的人数是不少,但若想在最短时间内形成战斗力,还需要素质精良的底层军官。卫府和鹰扬府连精锐士卒都不愿给,更不要说给军官了,所以伽蓝这话一出口,卫府和鹰扬府官员们马上警惕起来,打定主意不给人。
“你要多少?”冯孝慈问道。
“我要卫府的李豹、苗雨,鹰扬府的毛宇轩……”伽蓝一口气说了七八个军官的名字,最后说道,“我还要天马戍的全部戍卒,还有那些从天马戍一直追随我杀到敦煌的河北刑徒。”
“河北刑徒也能做军官?”王威有些不满了,虽然卫府有心满足伽蓝的愿望凑足一个团的骑军,但军官的素质关系到这一团骑军的战斗力,更要对两百个士卒的生命负责,不能随便任命。
“理由呢?”冯孝慈接着王威的话问道,“为何河北刑徒也能做军官?”
“他们中的有些人,曾是河北叛军的首领。”
伽蓝的解释虽然有些牵强,王威和一些官员并不能接受,但冯孝慈能接受,他想到了伽蓝对自己说过的话,不管怎么说,河北河南的叛乱越来越多,肯定需要军队平叛,而这些军队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来自辽东战场,也就是说,将来伽蓝可能要去平叛,而这些已经成为府兵军官并追随伽蓝的河北人必定会给平叛带来帮助。
“如你所愿。”冯孝慈一锤定音,根本无意在这些小事上浪费时间。
接下来就是这一团两百骑军和近百杂役的具资配备,多少战马,多少粮食草料,多少武器,还有远赴辽东的行军路线,等等,必须马上议定,然后报备留守府,禀奏长安。
这边的军议尚未结束,那边西域都尉府的都尉长孙恒安便从敦煌飞马而来。
皇帝下旨,急召康国三王子昭武屈术支,但召见的地点很特殊,是涿郡的临朔宫。这是皇帝在东北的行宫,也是隋军东征高丽的统帅部。很明显,皇帝马上就要离开东都洛阳赶赴涿郡,亲自指挥第二次东征大战了。
“某需要伽蓝亲自护送昭武屈术支赶赴临朔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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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告身:委任官职的文凭。即官告,或作官诰,授官凭信,似后代任命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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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一个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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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帝国风云 第八十五章 一个可能存在的秘密
第八十五章一个可能存在的秘密
伽蓝是西北军一卒,是河西卫府的兵,长孙恒安信守诺言,以护送昭武屈术支东去为理由,向卫府借人,这合情合理。两府一直在合作,借人不成问题,如此一来,伽蓝所拟的东去长安的谋划也正在一步步变为现实,但事情却出现了变化,皇帝特召伽蓝加入骁果军,这是伽蓝没有预料到的,而长孙恒安在惊讶之余却是非常高兴,这对他来说事件好事,棘手的事情都解决了,昭武屈术支的安全有了保障,伽蓝和西北老狼们也走了,裴氏留在西北的力量也就更弱了,这表明关陇人在中枢的权争中所掌控的主动权越来越大。
冯孝慈与长孙恒安就相关事宜达成一致后便告罪离去,留下伽蓝作陪。卫府军议还在进行,需要他去主持拍板,留伽蓝作陪,实际上也就是给两人一个私密空间。
在这次西土局势的急骤变化中,老狼府和楼观道基本上撕破了脸,这也是长孙恒安回到敦煌后毫不留情地打击太平宫的主要原因。楼观道虽然一直藏匿在黑暗中,躲在权贵官僚们的背后,普通人根本看不到它对西土局势所起的“推手”作用,比如这次局势变化,老君殿也毁灭了,给人的感觉就是楼观道也是个受害者,但老狼府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黑手”,长孙恒安更是因此差点万劫不复。
打击太平宫,必然就要联合圣严寺。官府不能直接出面打击道门,长孙恒安也要借力打力,也要借助沙门和道门之争,联合圣严寺“劫掠”太平宫。伽蓝之所以帮助圣严寺“劫掠”太平宫,之所以在公开场合暴打史紫玉公然欺辱太平宫,就是算准了长孙恒安回来后肯定要找太平宫算帐。
沙门获利丰厚,当然要“回报”长孙恒安,以建立更为亲密的关系,但圣严寺能给予长孙恒安的“回报”实在不多,这件事最终要落到伽蓝头上。
伽蓝给予长孙恒安的回报非常“丰厚”,远远超出了长孙恒安的预想。伽蓝不但帮助长孙恒安逃过了一劫,还给了长孙恒安一份沉甸甸的功劳,更重要的事,他的“回报”传递给了长孙恒安一个非常明确的信息,裴世矩有意与关陇权贵缓和关系,寻找结盟的可能性。
东征高丽的失败实在是“惨重”,太惨了。对外战争败了,中枢权争的各方势力也因此鲜血淋漓,元气大伤。上至皇帝,中枢大臣,大军统帅,下至普通士卒,黎民百姓,无一不是伤痕累累。裴世矩这时候向以长孙氏为代表的关陇权贵发出善意的和解讯息,显然是迫不得已,但也是必须的。
权贵们依旧在长安斗,在洛阳斗,在皇帝行宫斗,在东征战场上斗,但在西北,在龙勒府,在裴世矩留在西北的力量即将离开之际,长孙恒安代表一部分关陇权贵向裴世矩的善意讯息做出了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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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看看过去的两年,某不得不佩服闻喜公的远见卓识。”长孙恒安脸上含笑,眼里却掠过一丝嘲讽之色,“自某主掌老狼府以来,西土局势急转直下,如今更是丢疆失土,西河诸郡更是岌岌可危,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几年,西土诸虏便能兵临河西,威胁关陇。好,好,好手段”
长孙恒安总算知道了,关陇权贵虽然竭尽全力夺回了对西土外事和商贸的控制权,但形势已经变了,抱在怀里的不再是一只下金蛋的金鸡,而是一头吃人的恶狼。这头恶狼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随时都会一口咬过来,为此不得不集中全部力量对付这头恶狼。
裴世矩远见卓识,对西土局势的发展显然有着非常准确的预见,毫不犹豫地把这块烫手的山芋丢给了关陇人。关陇人自食恶果,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伽蓝沉稳如山,微笑不语。
伊吾道一战对西土局势的改变不是在外部,而是在内部,也就是裴世矩的势力离开了,而关陇人回来了,对西土诸虏却没有任何影响。
现在回头看,不得不说裴世矩实在高明,试想,当大隋集中全部国力发动东征之际,还有多少国力投入到西土?当西土诸虏意识到机会来了,怎会按兵不动?当大隋没有足够力量戍卫西土疆域的时候,形势怎会不急转直下?这时候,谁掌控老狼府,谁将承担丢失疆土的责任,而丢疆失土的罪责太大了,皇帝杀人的时候杀得理直气壮啊。
这一次如果不是东征失败,如果不是皇帝要缓和中枢矛盾,如果不是裴世矩等山东江左权贵迫于压力不得不与关陇权贵妥协,如果不是卫府和老狼府联手拿出了足够充分的脱罪理由,长孙恒安极有可能万劫不复。
“某听说,自泥厥处罗可汗东去长安随驾于皇帝身边之后,你的英名就在皇帝耳边不断响起,你的传奇故事更是在宫内广为传播。”长孙恒安抚须说道,“据说,闻喜公(裴世矩)对你非常欣赏,还有舞阴公(薛世雄)也是对你赞不绝口。这一次你被皇帝钦点骁果军,远离西土,和他们的举荐有直接关系。现在,你走了,闻喜公留在西土的人都走了,闻喜公与西土再无任何瓜葛。好,好,好手段”
伽蓝还是沉默不语。
很明显,长孙恒安很郁闷,以他为代表的全力抢夺西土控制权的部分关陇权贵也是很郁闷,本以为夺回了一个聚宝盆,谁知一个不小心,掉进了陷阱。
“二次东征即将开始,虽然皇帝不惜代价组建骁果军,但闻喜公有必要把你调离西土吗?以你的能力,即便出任西域都尉府都尉,主掌老狼府都绰绰有余,何必再去参加骁果军征战辽东?退一步说,就算让你待在卫府,也一样可以帮助闻喜公影响到西土局势的发展,所以,闻喜公迫不及待地把你调离西土,只有一种解释。”
伽蓝端着白瓷茶碗,望着漂浮水中的几片茶叶,眉头微蹙,因为熬夜而晦暗的脸色看上去十分疲惫。长孙恒安的这句话颇具冲击性,但对他的心理似乎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二次东征没有胜算,西土局势越来越糟糕,天下大势越来越恶劣。”长孙恒安的声音不大,节奏缓慢,眼睛一直盯着伽蓝,细心观察着他神色变化。
伽蓝轻轻喝了一口茶,眉头皱得更紧了,似乎想到什么,眼神有些恍惚。
“二次东征如果失败,西土局势当然糟糕,但更严重的是,国内局势也糟糕,尤其山东和江左,其恶劣局势恐怕一发不可收拾。”
长孙恒安放在案几上的手指慢慢地无声地敲击了几下,好像有所踌躇,随即手指停下,声音变得更小了,“某想知道,二次东征为什么没有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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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蓝端着茶碗,皱眉沉思。
长孙恒安的推测是成立的,事实上自己也同样怀疑裴世矩早就看到了西土局势的发展,所以借助伊吾道一战的失败,果断放弃了对老狼府的掌控。
自今上继位重用裴世矩以来,从大业元年(605年)到大业九年(609年)五年里,裴世矩四次到西北亲自指挥执行西土策略,而自己就是他第一次在西北主政时的贴身侍卫,并利用这个机会数次进言献计,就此赢得了裴世矩的器重和信任。
伊吾道一战后,自己发配突伦川戍守烽燧,离开敦煌前,曾给薛世雄和裴世矩各自写了一封信。在给裴世矩的信里,自己对天下大势和中枢激烈矛盾做了一番分析,推断第一次东征可能会以惨败而告终,并给了他一系列建议,但结果还是一样,第一次东征还是失败了。
这次皇帝钦点自己参加骁果军,如果说与裴世矩没有丝毫关系,那是绝无可能。裴世矩有意把自己召至身边,这是好意,但可惜的是,他破坏了自己的谋划。
自从西行告诉自己东征失败了,他找到了仇人的蛛丝马迹之后,自己便决定东去长安,尤其在救下薛德音得知他的身份和秘密之后,更有了一个清晰的谋划,那就是追随薛德音找到杨玄感和李密等人,能杀就杀,即便找不到刺杀的机会,也要找到他们叛乱的证据,然后在第一时间通过裴世矩传到中枢,最大可能挽救因杨玄感叛乱而造成的巨大浩劫。
这种事空口无凭,没有证据裴世矩绝对不敢禀奏皇帝,他必须考虑“诬陷”的后果,而最严重的后果就是在目前矛盾空前激烈的情况下,杨玄感会联合整个关陇权贵“攻击”他,他极有可能身死族灭。
现在,自己没有机会去寻找证据了,唯一的证据就是薛德音,但薛德音也是空口无凭,不过好歹能引起裴世矩的重视,预先做好准备,免得措手不及,导致大军在第二次东征的关键时刻再次遭遇重大损失。
从楼观道和陇西李不远万里赶赴且末寻找薛德音来看,楼观道和陇西李对即将爆发的叛乱有所耳闻,想提前做好应对准备,以便乱中取利。今日上午,自己已经与寒笳羽衣和李世民达成了一致,但此刻长孙恒安却再度相讯,这说明长孙氏自始至终不知情,或者,长孙恒安被排除在知情者之外。以他和楼观道之间的冲突,他被排除在知情者之外完全可能。
要不要告诉长孙恒安?长孙氏和陇西李氏是不是“穿一条裤子”的盟友?假如不是,长孙恒安这个虏姓望族在另外一个派系里,那么此事必然能引起这个派系的重视,或许他们会预感到危机,继而愿意与裴世矩暂时结盟,联手在这场危机中趋利避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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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西李氏来西土干什么?”伽蓝问道。
长孙恒安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陇西李氏与你长孙氏是姻亲,关系密切。”伽蓝笑道,“明公总不会告诉我,你不知道李世民来西土的目的少字”
“姻亲是不假,李二郎与我小妹自幼订亲,再过两年就要成婚了。”长孙恒安慢条斯理地说道,“但这并不代表关系密切,最多只能说李氏和长孙氏的关系比较亲近而已。”
伽蓝微微颔首,右手轻轻转动着茶碗,随口问道,“长孙氏与杨氏是否有联姻?”
长孙恒安点点头,迟疑了片刻,然后说道,“关陇望族很复杂,有汉姓,有鲜卑姓,有关中和陇西大族,也有河东和河洛大族,各族内部还有嫡庶和堂号之分,所以各族之间的关系非常复杂,比你想像的要复杂得多。”
这是一句暗示,很明显的暗示,长孙氏和陇西李氏不是一个派系。
伽蓝再次皱眉,踌躇不语。
稍迟,长孙恒安又补了一句,“东征大败,罪归燕公。今燕公病故,于氏重创,当年声名烜赫的八柱国八大姓,至此尽数沉沦,而鲜卑七大姓更是日落西山,风光不再。”
这句话就更直白了,长孙氏所处的派系,主要是鲜卑七大姓。八柱国中的于氏正是鲜卑七大姓之一。
大约在七十多年前,拓跋魏国分裂,占据关陇地区的称之为西魏,当时有八柱国大将军,宇文泰,元欣,李虎(李渊祖父),李弼(李密曾祖父),赵贵,于谨,独孤信,侯莫陈崇,史称八柱国,权势倾天。现在这八大姓除了元氏尚在勉强支撑外,其余尽皆败落,尤其在燕国公于仲文死后,八大姓被彻底赶出了中枢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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