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帝国风云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猛子
江都候和阳虎紧随其后了城楼,拉起第一部悬梯。
“伽蓝,伽蓝……”
呐喊声、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声震天宇。战鼓声、大角声、杀声,都被这惊天动地的欢呼声淹没了。
西北狼杀了城楼。阿史那贺宝带着十名紫云天悍卒也杀了城楼。
“轰……”吊桥落下了,重重地砸在护城河。“杀……”刘黑闼和高泰带着河北壮勇如潮水一般冲过了护城河。
城门轰然洞开,攻城将士蜂拥而入,馆陶城陷落。
如血夕阳站在地平线,默默地望着血腥的杀戮,眼里充满了无尽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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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陶令纵马而逃。
游元出离地愤怒,不仅痛恨馆陶令的无能,更痛恨西北人的胜利。这场胜利让伽蓝和西北人赢得了河北人心,却把山东世家推向了更为艰难的困境。
馆陶一战不过是个开始,而这个开始则让河北局势迅速失控。在这之前,游元和山东大世家倒是有很大把握击杀西北人,但现在伽蓝赢得了河北人心,他的实力在此战过后急剧膨胀,再想杀他就有很难了。
这一刻,有人痛苦,有人愤怒,有人高兴,有人惶恐,而被卷进馆陶之战的河北地方豪强尤其忐忑不安。
刘炫在这支队伍中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他的出现,把西北人和河北人迅速黏合到了一起,当夜不但苏邕苏定方父子等河北地方豪强向刘炫求计,就连暗中跟随于后的清河崔氏、房氏、张氏都悄然赶来问策。
西北人为要打这一仗?西北人为要冒着身死族灭的危险公开向地方官府展开攻击?西北人到底是野蛮无知还是别有居心?
刘炫向所有前来询问的人再一次介绍了伽蓝,隐晦地暗示了伽蓝非同寻常的身份。假如伽蓝是中土大世家的子弟,身份高贵,那么皇帝、裴世矩和薛世雄格外关照和器重他的原因也就不言自明了。由此联想到当前激烈的已经白热化的朝堂权争,联想到伽蓝带着一团马军旅由西北进入河北,那么皇帝和中枢以裴世矩、裴蕴为首的改革派权臣的目的也就一目了然了。很简单,皇帝和中枢改革派权臣的目标是以杨玄感为首的关陇保守派和以山东大世家为首的山东保守派,凡阻碍和反对皇帝改革的世家权贵都在打击之列。
看看伽蓝,他到了河北以后都干了?借着护卫永济渠的安全为由,对山东世家权贵和关陇籍地方官员大打出手。他哪来胆子?他为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与山东世家和关陇权贵为敌?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他是遵命而行。
伽蓝是西北戍卒,是西域都尉府秘兵,是一个忠诚的府兵,也是皇帝和中枢改革派权臣手里最锋利的战刀。这把刀的刀柄,始终握在皇帝手。
苏邕苏定方父子和一些地方豪强稍稍心安,但权力斗争太残酷了,站队站了,那可是灭顶之灾,所以目下对他们而言没有选择,只有跟在伽蓝后面一条道走到黒了。
深夜,刘炫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了伽蓝的军帐。
伽蓝刚刚从城内。馆陶仓储有限,为了养活饥民,必然合理筹划,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能否拜请一件事?”
伽蓝搀扶刘炫坐下,恭敬地问道。
刘炫微笑颔首。
“以河北目前局势推断杨玄感要在黎阳举兵谋反。”伽蓝郑重说道,“这是一份密奏,给裴阁老和皇帝的密奏。”
刘炫顿感窒息,心跳骤然加快。开始了,血雨腥风要来了,风暴要来了。伽蓝果然是肩负使命而来,他的使命就是一个,捅破遮掩在山东局势的“盖子”,掀起一场惊天风暴。如此推想,皇帝和中枢不是不河北局势的严重性,而是故意纵容,以便推动这场风暴的来临。
“证据?”刘炫问道。
“开仓放粮,只能救活饥民一刻,不能拯救他们一世。”伽蓝叹道,“能拯救他们的,只有皇帝和中枢,所以,请以苍生为重。”
证据就在刘炫手,就在他的心里,就在他的笔下,就看他是否愿意透漏了。
刘炫望着伽蓝,蓦然产生了一种当受骗的荒谬之感。攻打馆陶,不是为了给河北饥民找粮食,而是把河北饥民绑西北人的战车,同生共死。
西北人造反了,犯下了滔天死罪,河北饥民就是共犯,就是同谋,若想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铲除对手,置杨玄感于死地。杨玄感谋反了,西北人的造反就不是造反,而是戡乱平叛的大功劳。
刘炫沉思着,缓缓拿起了笔。
伽蓝喜笑颜开,“某为温水脚,以解疲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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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只是近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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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帝国风云 第一百四十三章 魏征
第一百四十三章魏征
自馆陶南下,沿白沟行百里,便是武阳郡首府贵乡城。●百度搜索:●绿^色^小^说//●ing
游元带着巡察使团逆流而。伽蓝带着禁军龙卫、河北诸乡团和数十万饥民沿着河堤而进。此时正值盛夏,天气炎热,又值雨季之末,如此密集人口聚集一起,必然会造成疾病流行。哪里有医匠和药材?唯有黎阳,再远一点就是东都洛阳,所以伽蓝突然加快了步伐,督促饥民日夜赶路。
行至中途,贵乡令魏德深率众相阻。
伽蓝勃然大怒。一群不知死活的官僚,形势发展到这一步,依旧只顾私利而弃大义,既然你要死,咱就成全你。
魏德深年近四十,身材削瘦,相貌端正,神色憔悴而疲惫,一双忧郁而悲悯的眼睛让他看去十分温厚,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敬重之心。
“你想杀死多少人?”伽蓝拎着马鞭,大步冲到魏德深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恶声骂道,“你贵乡的人是人,渤海、平原、清河三郡的饥民就不是人?某告诉你,任何一个死在贵乡的饥民,都是被你所杀,你要承担所有罪责……”
面对气势汹汹怒声咆哮的伽蓝,魏德深没有任何惧色,眼里只有深深的悲悯,忽然,他深深一躬,“将军有大义之心,却无大义之功,将军可知,你正在把河北饥民带入死亡的深渊。”
“饥民从何而来?是谁把他们推进了死亡深渊?是你是你们这群无耻官僚”
伽蓝吼声如雷,杀气腾腾,那双冰冷的令人不寒而栗。
“将军聚众谋乱,罪不可赦。”魏德深黯然长叹,“将军死不足惜,可惜连累无辜,涂炭生灵。”
“呸”伽蓝怒不可遏,“某是否谋乱,你说了不算,皇帝说了算;你是否欺君罔,某说了也不算,是皇帝说了算。”伽蓝猛然转身,手指马鞭指向身后浩浩荡荡的饥民大军,厉声喝道,“但皇帝看到了他们,你说,皇帝是某聚众叛乱,还是认定你欺君罔,陷帝国于危难而不顾?”
魏德深默然无语。
“开仓放粮,否则休怪某刀下无情。”
“某想请问将军一句。”魏德深再度躬身,“贵乡百姓何辜,要遭此一难?将军既然要舍生忘死拯救苍生,为何又要荼毒贵乡百姓?”
伽蓝出离愤怒了,睚眦欲裂,恨不得一鞭抽死这个道貌岸然的魏德深。
魏德深出自河北二流世家巨鹿魏氏,其祖在拓跋魏国分裂之际,追随孝武帝西行入关。中土统一后,魏得深一门自然重归巨鹿魏氏,自然要借助氏族本堂力量,在朝堂夺取更大利益。像崔氏、魏氏这样的山东大世家,都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们需要山东本堂力量壮大自身,而山东本堂大姓则借助这些崛起于关陇的本族权贵的帮助,试图东山再起。双方的紧密合作,就形成了帝国的山东贵族集团。魏德深与崔逊一样,都是这个集团中的一员,都在竭尽全力为这个集团谋取更大利益。
伽蓝已是河北世家权贵的众矢之的,也是在河北拥有重大利益的关陇贵族官僚们的众矢之的,这两股力量面对共同的敌人,理所当然要携手合作。关陇人要阻止伽蓝南下,河北世家权贵也是一样。
就在伽蓝要“爆发”之刻,刘炫出现了,拄着拐杖缓步而至。
魏德深躬身为礼,却一言不发。他刘炫进入禁军营帐的目的,但他认为刘炫老糊涂了,失去了判断力。南下黎阳,根本不是拯救河北饥民,而是置他们于死地。与其将来眼睁睁地看着河北饥民死于非命,倒不如现在阻绝他们南下之路,把他们赶,迫使他们继续追随各路义军,如此尚有一线生机,尚不至于全部死绝。
现今西北人虽然被河北饥民所“绑架”,但河北饥民何尝不是被西北人所“挟持”?造成这一死局的始作俑者是谁,目的是,大家心里都清楚,只不过河北大世家有的利益诉求,而河北三四流世家和不入流的的地方豪强已经被逼绝路,不得不为了生存而挣扎。矛盾是尖锐的,不可调和的,所以游元决意要灭杀西北人,魏德深不惜代价要阻绝河北饥民南下,而刘炫、窦建德、刘黑闼等人却毅然与西北人结盟,试图死里求生。
大家都想掌控局势,都想掌握的命运,为此各出奇谋,各施手段,甚至不惜兵戈相见。
刘炫的出现,某种程度就是河北贵族集团内部两大对立势力的正面交锋的延续。次交锋,以刘霸道的死亡而终结,以游元为首的大世家取得了胜利,而这一次鹿死谁手,就尚未可知了。
魏德深在河北享有盛誉。自帝国东征,横征暴敛于大河南北,导致山东人不堪忍受,纷纷揭竿而起之后,山东百姓就处在各种势力的“夹击”之中,可谓不堪以命。魏德深做为武阳郡首府官长的贵乡令,用尽了一切办法,对完成了赋税收缴和徭役征发,对下保证了一方百姓的平安,随着他一次次击退侵掠叛贼,他本人和巨鹿魏氏的声望也同时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进入贵乡之前,刘炫已经向伽蓝介绍了魏德深,对他的评价非常高。一个首府县令,在郡守和郡守府的牵制和掣肘下,能保住一方百姓的平安,是个十分了不起的功绩。言下之意,希望伽蓝快速通过贵乡,不要与巨鹿魏氏产生激烈冲突,这对接下来的行程有莫大的好处。
伽蓝看到刘炫出现,强忍怒气,退后了几步。他不能不退,因为魏德深很“阴险”,他不但带来了数百名贵乡乡团壮勇,还纠集了数千名手无寸铁的百姓,表现出了阻断饥民大军南下的决心,摆出了一副不惜舍身赴死的慷慨之势。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伽蓝不想动用武力,更不想滥杀无辜,所以,他忍了,退了,给了贵乡令一个机会。
“目下,除了黎阳的杨玄感,没有人可以阻挡西北人南下的脚步。”
刘炫隐晦地提醒魏德深,但魏德深不为所动。
“或许,崔逊也罢,游元也罢,都没有向你透漏有关伽蓝的隐秘。”刘炫叹道,“明府,你给人利用了,却一无所知。”
魏德深皱起了眉头。刘炫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不可能无中生有。别人说出同样的话,他可能嗤之以鼻,但刘炫说出这句话,他就不得不重视了。
“请教诲。”
“你对伽蓝的事,了解多少?”
魏德深犹豫了片刻,说道,“黄台公崔逊匆匆而过,稍稍说了一些。”
“可曾提及伽蓝的出身?”
魏德深目露惊讶之色,悄悄瞥了一眼正在与禁军军官们激烈商讨的伽蓝,暗自想道,难道这个西北蛮子还有不同寻常的出身?
“未曾提及。”
刘炫微微摇头,旋即把对伽蓝出身来历的估猜大概说了一下。刘炫一如既往,说得很含蓄,很隐晦,但他所拿出的一系列旁证足以让魏德深,伽蓝出自豪门,而且还是曾经烜赫一时的前朝皇族豪门。
刘炫是当世鸿儒,是中土的文翰泰斗,他说出来的话,没有人怀疑。魏德深也是一样,深信不疑,并且异常恼怒。游元和崔逊一直与伽蓝在一起,即便不伽蓝的出身,最起码应该有所怀疑,对他应该有所提醒,而不应该蓄意隐瞒,导致他对形势做出了误的判断。这个误的判断所导致的后果是致命的,足以让他本人和魏氏陷入极度被动的险境。
“认为,南下是一条活路?”
炫郑重其事地说道,“老朽他,你也该他。如果苍有灵,真相就如我们所揣度,那么对河北人来说,这就是一次机会,不仅可以拯救无辜苍生,也可以把我们从困境中解救出来。”
魏德深踌躇良久,忐忑不安地低声问道,“假如……,,某是说,假如……”
“没有假如。”刘炫以非常肯定地口气说道,“老朽虽然年纪大了,但这双眼睛,还是雪亮的,还能把这世的人和事,看得清清楚楚。伽蓝在某的眼里,没有任何秘密,而黎阳的事情在某的眼里,更是通透了然。”
魏德深陷入沉思,仔细权衡得失。刘炫不会欺骗他,欺骗他没有任何意义。现在有两件事经刘炫之口得到了证实,一是伽蓝的背后有着难以估量的庞大势力,二是以杨玄感为首的一部分关陇贵族正在阴谋叛乱。这是河北人的机会,只要把握好了,必能让整个河北人获利,而他本人和魏氏也必将从中受益。
魏德深缓缓退后,从属官队伍中请出一位三十岁左右的青衣儒士,与其低声商讨。
伽蓝看了他们一眼,焦虑不安,突然转身把站在亲卫队伍里的曹旦请到了身边,“与魏明府的人,你可认识?”
曹旦微微颔首,“巨鹿魏征魏玄成,河北名士。”
魏征?伽蓝愣了片刻,目光炯炯地望着那名青衣儒士,脸慢慢地露出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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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魏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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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帝国风云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太行贼
.第一百四十四章太行贼
魏征身材较高,相貌俊伟,眼神深沉、刚毅、锐利,给人一种锋芒毕露之感。这种表露在外的强势很容易让人产生戒备心理,再加上世家贵族所特有的骄矜和名士的孤高,使他看上去虽卓尔不群,却难以亲近,与周围同僚格格不入。
因为醒目,所有受人关注,当魏德深把他召至身边,与其窃窃私语之际,对立双方的各色人等都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期待他能做出正确的符合大多数人利益的决策。对于禁军龙卫、河北乡勇和饥民们来说,他们不想看到冲突,不想看到杀戮,而对贵乡人来说,面对实力上的悬殊差距,在明知挡不住的情况下还非要“螳臂当车”,纯粹是自取死路,所以他们更不想发生正面对抗。
魏德深难以抉择。从贵乡人和本人的利益来说,必须竭尽全力予以阻截,因为西北人和河北饥民事实上已经造反了,但假如刘炫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正在黎阳督运粮草的礼部尚书杨玄感要谋反,而伽蓝在河北的所作所为,正是针对杨玄感,是要阻绝杨玄感对河北叛军的利用,以此来削弱反叛者的实力,以便在未来的“风暴”中赢取主动。这种情况下,魏德深假如蓄意阻止甚至与伽蓝发生直接冲突,其后果就严重了,极有可能演变为叛逆的同谋与共犯,这对他本人和巨鹿魏氏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刘炫的话是否值得信任?巨鹿魏氏又将何去何从?
冀城刘氏和巨鹿魏氏都是河北北方世家,两家本堂相距不过两百余里,世代姻亲,关系深厚而亲密,但这并不意味着双方就有着共同的利益诉求。
如果把刘氏和魏氏所处地域再向南北方向扩大一些,那么赵郡李氏、任县游氏、清河崔氏、房氏,乃至博陵崔氏和河间张氏,除涿郡卢氏和渤海高氏外,河北一二流世家都在这一块,彼此关系都很密切,彼此都有联姻,但在利益上,河北世家不但有南北之分,更有之别。
所谓南北之分主要指地域,河北北方世家和南方世家因为距离帝国京都和帝国边疆各有远近,其利益诉求有着一定的区别。而之别,则是指世家内部的派系。自拓跋魏国分裂后,河北世家都有子弟追随孝武帝西进入关,他们不但与关陇贵族集团有着盘根节的联系,更是帝国统一中土的功勋大臣。随着中土统一,他们不但重新回归山东贵族集团,而且成为山东贵族集团的领军者,这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帝国宰执大臣高颎和崔弘度、崔弘升,一个是渤海高氏,一个是博陵崔氏。同一个家族中,某些人是帝国的既得利益贵族阶层,其他人却不是,这自然会造成矛盾和冲突。
山东世家贵族集团的内部就此形成两个在利益上有着不同追求的派系,一个是以帝国山东籍的功勋大臣为主,一个则以山东籍的高齐旧臣为主,一个隶属于既得利益集团,一个隶属于非既得利益集团。刘炫和魏征就是非既得利益集团中的一员,而魏德深因为祖上是帝国功勋大臣,所以他是既得利益集团中的一份子。
此时此刻,刘炫和魏征在利益诉求上是一致的,魏德深向魏征问计,实际上等同寻策于刘炫。
果然,魏征在大概了解了刘炫所说的内容后,当即向魏德深问了三句话。
“皇帝和裴世矩为何在二次东征之前,万里迢迢从西北调来西北狼?”
“西北狼久经沙场,千锤百炼,无一不是百战之将。这些人对皇帝绝对忠诚,对命令更是绝对服从,但他们却在河北骄恣枉法,为所欲为,前日甚至攻陷馆陶,行谋反之事。你以为,西北狼会愚蠢到自掘坟墓吗?”不跳字。
“游元拱手让权,崔逊远走东都,刘老屈从帐下,豆子岗高鸡泊等各路叛贼四散而逃,西北人至此已经威震河北,而元宝藏这时却执意要与其正面对抗,目的何在?他以为挡得住西北人?既然挡不住,他为何还要阻挡?”
魏德深频频点头,但事关重大,一步则万劫不复,他必须谨慎再谨慎,必须预留退路。
“黎阳的事,你可曾耳闻?”迟疑了片刻,他又补充道,“你在明公府上,可曾听到甚风声?”
魏征是河北名士,在山东儒士中有一定的名气,结交甚广。现为郡丞元宝藏所辟,出任记室。今武阳郡守随驾远征,元宝藏代理郡中事务,与坐镇黎阳的礼部尚书杨玄感往来密切。这段魏征就曾数次赶赴黎阳执行公务,对黎阳的形势自然有所了解。
魏征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刘炫,脸上露出一丝莫测高深的笑意,“明府应该,今胡师耽和孔颖达都在黎阳。盖文达自高鸡泊遭到西北人的攻击之后,便也急速奔赴黎阳而去。”
山东大儒齐聚黎阳,难道都是为了攀附杨玄感?这当然不可能,虽然杨玄感文武干略,礼贤下士,名满天下,但关陇人和山东人之间横亘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碍,即便弘农杨氏可以归结为河洛世家,在地理上有天然优势与山东世家拉近关系,但在帝国国政为关陇贵族所把持,并长期遏制山东贵族的情况下,两者之间的矛盾根本没有缓和之可能,所以在皇帝二次东征和山东义军蜂拥而起,国内国外局势都异常紧张的大背景下,山东儒士纷纷赶赴黎阳,其中之深意,就不得不多加思量了。
魏征“含沙射影”的一句话给了魏德深以很大冲击,他望着魏征脸上那莫测高深的笑容,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个让他吃惊的念头,魏征应辟于元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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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太行贼
第一百四十四章太行贼
大隋帝国风云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元宝藏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元宝藏
魏德深和魏征在陪同伽蓝赶赴贵乡城的路上,多番试探,旁敲侧击。
伽蓝遮遮掩掩,云山雾绕,有意把两人的思路引向有利于皇帝和中枢的方向。一旦魏氏认定皇帝和中枢已经得到黎阳阴谋叛乱的确凿证据,要对以杨玄感为首的关陇贵族痛下杀手,那么河北乃至整个山东的世家贵族必然会做出反应,拿出对策,最起码不会明目张胆地帮助甚至追随黎阳叛乱,更不敢乘着局势混乱之际阻断河北的水陆两道。
伽蓝对魏氏不假辞色,说到黎阳的时候,语气中更是充满了不屑和鄙夷,给人一种极度自信的感觉。伽蓝的阴冷和骄狂让魏氏暗自忐忑,言行更为谨慎,尤其看到帝国的治书侍御史游元都甘愿藏在背后,任由西北人在前面冲锋陷阵,他们位卑权轻,更不敢做“出头鸟”了。
元宝藏要做“出头鸟”,那就让他做吧,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魏氏目瞪口呆。本来信誓旦旦要阻截西北人,要把几十万饥民赶回豆子岗和高鸡泊的元宝藏,突然更弦易辙,不但纡尊降贵亲自迎出府署,还公开承诺开仓放粮,确保饥民的生存。
元宝藏四十多岁,浓眉长髯,仪表堂堂,温文尔雅,和蔼可亲,既有权贵的威严,又有长者的慈祥,还有血脉传承的高贵,给人的第一印象非常好。他不待伽蓝提出要求,便主动帮助西北人解决了最大最棘手的饥民吃饭问题。然后,元宝藏话锋一转,直接指向了正在攻打洹水镇的太行贼,还有已经被太行贼切断的白沟水道。
“将军可以直接南下黎阳,但将军可曾想过,在没有皇帝圣旨的情况下,楚公肯定不敢擅自打开黎阳仓放粮。”元宝藏叹道,“另外,粮道受阻,黎阳陷入困境,楚公不得不亲自率军北上剿贼。假若楚公到了洹水一线,将军却去了黎阳,那将军岂不扑了个空?饥民拿充饥度日?”
元宝藏的意思很直白,我给你粮食,你欠了我人情,这个人情你要还我,你要帮我去剿杀叛贼,以最快速度打通粮道,否则我固然要受到惩处,但你的饥民因为没有饭吃,会引起更加严重的后果,大家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跑不掉。
伽蓝不假思索的答应了。虽然他急于赶赴黎阳,但太行贼切断粮道却直接威胁到了辽东战场,洹水镇一战不但要打,而且还要马上打。这时候不要指望黎阳的援军了,太行贼攻打临漳、洹水一线,其背后必定有黎阳叛逆者的身影,其目的不仅仅是阻截巡察使团南下,更重要的是要把远征军推向失败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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