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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尘缘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荼靡未央
花落尘缘
作者:荼靡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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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友们!由于章节顺序问题,今日停更一章!抱歉~望见谅! 荼蘼未央 2011年9月14日手打小说尽在56书库




花落尘缘 第一章 花落萧墙(上)
冷清了几个月的长兴城,因这响彻天际的吹鸣打唱声,显得异常热闹。
一行身着金缕镶边鲜红锦绸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向都城繁华处移去,见识不薄的人一看便心知肚明,这,是萧家的迎亲队伍。
也只有萧家有这样奢华的排场:一行队伍从头至尾可以整整站满长兴城最繁华的街道,排在最后边的是抬着新娘嫁妆的六十六个身强力壮的硬汉,满脸的浑汗却笑容满面,他们定是觉得能成为北苑国首富萧家的迎亲一员是多么光宗耀祖的事情,盛嫁妆的皆是镶嵌翡珠翠玉雕刻龙凤呈祥的檀木箱,稍前些是陪嫁的丫鬟、妈妈、奴仆数十余人,再往前便是萧家的人了,十八个妙龄少女手捧十八个晶莹剔透价值不菲的玉如意,十八个男子端着十八个双龙戏珠执耳小金鼎,男子前边一直延续到花轿便是萧家将来伺候新娘的丫鬟与奴仆,显然,人数是新娘家的十倍不止。迎亲队伍的前方是都城有名的皇家乐队皇甫乐坊,手持的皆是赤金镂银交错白玉点翠的稀世珍器。
今日,天气也格外的晴朗,华彩熠熠的队伍中,唯独他显得格外寂落,英挺的身姿不卑不亢,无喜无怒,仿佛他不是骑在那昂着脑袋蔑视前进的汗血宝马上的新郎,不是数千迎亲队伍的主角,不是这个世上的凡尘俗物。他就是萧家的大少爷,萧子逸。
远远看去,他是那么竭力却不从心的在扮演一个新郎,头上束着嵌玉赤金冠,身着朱红龙凤戏珠编金同心结衾衫,外罩一层轻柔飘渺的罗纱,脚登墨缎雪底锦纹靴,腰侧垂着他视如珍宝的绛紫水玉。虽不能说是轮廓分明的侧脸,却也清秀异常,眉如刀裁清晰,面若芙蓉柔情,高挺的鼻子,深邃多情的目光让人不忍顾盼。
子逸面露凝色却不忘向周围恭祝的人微笑道谢,他频频回头,看安静的花轿起起伏伏,像极了此刻自己的心,他不知会是怎样的女子伴他一生随他一世,不知怎样去做一个丈夫,最重要的是,已经习惯一个人的他不知道如何去爱。
“真是好啊!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竟能嫁入萧家这样富可敌国的大宅”哄杂的人群中传来这样一句感叹,还未落音便被接上了:“你这都不知道,那可是太师府的乔大小姐,可是个尤物。”周围一片哗然,“要说这乔家小姐,我可是致死也不会忘啊!十六年前的一个清晨,我正在菜园浇水,眼睁睁大晴的天儿就搁乌云给爬满了”“说的是啊!我也记着呢,一道绛紫的耀光就嗖的冲到了太师府,瞬间周围的人都安静了,却听到回响天边的婴儿的啼哭,后来才知道是太师夫人诞下个大小姐。”“说来也奇了,那太师夫妇可是成亲十年都未得一子,继这大小姐后不到两年又生下一儿子,真是打趣的很。”“这也难怪,那太师大人向来秉公执法爱民如子的,老天是睁着眼的。”
这些话都若有若无地飘到了花轿里那位新娘的耳中,她身着九凤朝天正红镶金礼服,头戴六龙三凤吐珠金丝掐制冠,脚穿翠蓝花叶鎏金穿玉鞋,头两侧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随着轿身无助的颠簸。
队伍停了下来,停在了一栋朱墙近乎十尺的宅邸前,宅前两尊金刚怒目的石狮,六扇顶梁垂地的猩红门敞开着,由外望去,内部之景却被一堵琉璃插画墙给遮的严严实实。“新娘到了,新郎快踢轿门吧!这一踢轿啊,新娘子可就进你们萧家的门成你们萧家的人了!”媒婆尖着嗓子喊道,周围的哄笑声此起彼伏。
听到这话,子逸有一瞬的犹豫,却马上恢复了微笑,下马踢了踢轿门,新娘子便被牵了下来。过礼、拜堂、陪客一切一切他都那么顺理成章毕恭毕敬地完成了。
相对于外面,新房里要安静许多,新娘子只听见房内窸窸窣窣丫鬟们来来往往的忙碌声,或许是坐的太累或许是想起些什么,她轻声唤了句:“锦儿!”一下的安静停顿后,屋内的人继续忙碌着,“锦儿!”她又试探性的唤了句,依旧没有人回应,房门开了,她赶紧端正地坐直。
“大少爷!”一名丫鬟有些清脆谄媚地叫着。
子逸“嗯”了声便让她们退下。又是几声谄媚的笑,门关上了。
感觉到这位他人口中温文尔雅的萧家大少爷走近的脚步声,她攥紧双手,纤细的手指由于用力过度显得筋骨分明,脑海中闪过无数个自己与之对峙的场景,额头不禁渗出细小的汗粒。
那脚步声停了,随着他一声无奈的叹息,她心中的汹涌澎湃也竟随着这一声叹息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宁静,准确的说是安全感,仿佛两个多年的忘机友人,相对无言却也欢,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她有些失神,只是一瞬的失神,却又被他柔情的声音拉回现实“你我同是无辜者,又何必惧怕。我不会伤害你,安心的歇息吧!”
房门再一次地被开启又关上,她轻吐了口气,掀开四角悬着同心结的盖头,走到梳妆台前,打开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无力的卸下厚重的头饰,回首望去,墙上只有一幅刺绣丝帛,竟然是牡丹。
她怔怔的看着,又环顾四周,这个卧房很大,中间一扇屏风遮掩。屏风内侧,紫檀木龙凤雕纹床,红色的帐幔,床的东侧是梳妆台,西侧有一套做工精细却线条流畅简易的楠木书桌椅。
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妆台前,看看菱花铜镜中消瘦的自己,新娘苦笑道:“乔夕颜!这一日果然还是来了!”
突然想到些什么,夕颜放下玉梳,打开房门稍微放大了些声音唤了句“锦儿!”。
拐廊处一个亲切熟悉的身影慌忙奔向自己,她有些心酸却忍住了眼泪,那锦儿年约十五,清眉明目,头发由于慌乱跑得有些松散,喘息着却关切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她没有回答却焦急地问:“玉呢”
锦儿先是有些迷茫,继而恍然大悟:“在您的锦盒里。”
夕颜赶紧冲向梳妆台,锦儿跟随其后,轻掩上门,看到空无一人的新房,明白了些许。夕颜打开镶满宝石的锦盒,在最底层找到了她口中的玉,本是一块有些黯然的蓝田玉,正面是腾跃的龙,龙眼由绿珠点缀,反面是凹凸花纹,像常被人摩挲,棱角在烛光下很是光亮。
她重复着这个熟悉的动作,一遍又一遍的轻抚上那玉。锦儿在旁边欲言又止却终悄声提裙而去。转眼,夕颜已满目泪光,“父亲啊父亲!这是您想看到的对吗方才不还听百姓说您爱民如子,您就不能纵容女儿一回吗你一向都是疼我的啊!怎么就变了呢”喃喃的哽咽声轻轻回荡在这空大的房间。
“如今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否则别说乔家你不能再踏入,就是这长兴城也休想有你的立足之地!你喜欢那小子是吗若你不从,我定让那小子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日!”父亲由于愤怒而有些扭曲的面孔。
母亲哭泣着握紧夕颜的手“颜儿!你父亲如此,定有他的苦衷,你从小就是懂事的孩子,应该知道孰轻孰重的。忘他了吧!你们根本不可能的。萧家定有你享不尽的荣华,母亲也不愿你受苦啊孩子!”
夕颜木然的望着父亲,十六年的慈父形象濒临瓦解。再看看无可奈何的母亲,心更是一阵抽搐,她不能太自私了,更不能害了向来勤勤恳恳的他。
“颜儿”那蔷薇花架下的袭袭白衣柔声道,夕颜低头倚着花架不等他说完便接道:“散了吧!即使没有这突如其来,你我也不会被接受。”然后转身仰头离开,也许那个人并不知道,在夕颜别过脸去的瞬间,已是满面清泪。
半衾幽梦,一枕余生。




花落尘缘 第二章 花落萧墙(下)
次日,夕颜被急促而小心翼翼的敲门声从悲痛的梦中惊醒。
“大少奶奶!”那人喊着。
“大少奶奶”夕颜自嘲地轻笑。
外面那人继续道“大少奶奶!该去奉茶了。太老爷、大夫人和众叔婶在等着呢”
夕颜不能再不吭声了,懒懒的回答道:“知道了,进来吧!”
朱门轻启,阳关明媚,一如昨日。
四个丫鬟走到夕颜床前为她穿衣,又有四个忙碌着端水沏茶打扫房间,另又有四个拿着拂尘、巾帕、漱玉等待夕颜穿戴完毕。
一身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镜花绫披帛,盘起个凌虚髻,正嵌赤金凤尾玛瑙流苏,两侧插银凤镂花长簪,再戴上赤金缠珠蓝红珊瑚耳环。
夕颜有些不自在,问了句:“平日都得穿戴的这么繁琐吗”
“大少奶奶!今儿是您入门的第一天,按礼节是要打扮地正式端庄的,平日并不如此。”答话的是个与锦儿年龄相仿,脸圆而骨峭,柳目含情,一袭青色碎花裙的女子。
夕颜忍不住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柳目一弯浅笑道:“回少奶奶!我叫落葵。”
“落葵忍落翠黛双双朝葵容。好名字!”夕颜笑着说。
听到这话,那落葵面颊渐红:“少奶奶夸奖了,我爹娘没有少奶奶般的才思,只是这落葵是个花名,于是便取了来,既不了浅意也不明深旨的。”
听到此话,夕颜再次看了一眼这个丫头,虽身为奴仆却谈吐不凡,这萧府还真不是自己能够小觑的地方。
于是,她便依次问了其他几个贴身伺候的丫头的名字。花忍、花蝶、花素。
夕颜笑了:“有意思!为何都姓一个单字花”
“因为我们的大少爷爱花如命,特别是牡丹花。”又是昨晚那个谄媚的笑声。
夕颜疑惑地迎上那张脸,那女子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而后尴尬的恢复谄笑,用一如既往的声音回应着夕颜的疑惑:“奴婢花惜,是二小姐的贴身丫鬟,曾经伺候过大少爷的起居,花惜这个名字是大少爷给取的。”最后一句分明提高了音量。
夕颜并未理会她表情的变化和趾高气昂的声音起伏,只是淡淡的回了句“哦!这样啊!”。
那花惜显然是没有得到满意的效果,便指着夕颜的眉心似讽非讽地说道:“大少奶奶这个牡丹描的好啊!看来是早就知道我们大少爷的喜好呀!真够用心良苦的。”
夕颜无奈地转向铜镜看那牡丹,中粒珍珠大小,不偏不移刚好眉心,金边柔瓣,颜色递染,甚为鲜活可爱。
“乱说什么!全长兴城的人都知道,我们家小姐,那可是天上的尤物,生来就有这牡丹点眉,何须俗脂艳粉去描”一个声音愤愤地传来。
“锦儿!休得无礼!”夕颜止住那解释。
花惜有些吃惊,却依旧淡定的冷言冷语道:“大少奶奶得快点了,太老爷、老爷、夫人们都等着呢!迟了可就不好了。”这话语中夹杂着幸灾乐祸,夕颜沉默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什么叫心怀鬼胎,今日她是见着了。
走在游廊上,夕颜还在回味着花惜的话,与其说不明白她话的蕴意,不如说是不解于那丫鬟对自己的态度,既然她不知道自己眉心的牡丹是与生俱来,那就是不曾有过交集,既是个不曾有交集的人,为何对自己这么充满敌意。
夕颜想得失神,突然撞到一个人身上,于是连忙道歉绕过他继续前行。
“大少爷!”听到丫鬟们的声音她才回望,原来是萧子逸,这一望她终于看到了所嫁之人的面貌,一袭枣红锦袍,英挺的笔直身影,却有着一张如此柔情的面庞,那么熟悉又那么飘渺,柔的让夕颜有些失神。
子逸微笑看着眼前这个人,这个自己陌生的新娘,双眸似水,面若鹅蛋肤如凝脂,香娇玉嫩两靥堪比花娇,削葱细指如墨青丝,美的这么不食人间烟火,更惊讶的是她眉心的那牡丹,宛若欲滴娇嗔牡丹身,怪不得众人相传该女子犹如天物。
子逸定睛唤了声:“乔小姐!”夕颜猛然回醒,局促的两靥绯红。
身边的落葵扑哧笑出声来:“什么乔小姐!应该叫夫人。”
听到这话,子逸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对夕颜说道:“我们走吧!”
两人并肩穿过垂花门,朝正堂大院走去,将要踏入院时,子逸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侧身面向夕颜,毅然牵起她的手便往里走,夕颜无言地挣扎着,子逸却攥的更紧了,只低语说了句:“别害怕,这样对你我都好。”
夕颜怔怔的望着眼前的这个人,又是一句“别害怕”,他怎会这么了解自己心之所想呢没有过多的话也不需要过多的解释,他便懂我,我便知他,这就是默契吗为什么会对一个初识之人有这样知己难遇的感觉,这样是福是祸
她迷茫着,手再一次被牵紧,夕颜回过神来,笑着对子逸点点头,两个人便迈向正堂,绕过紫砂墨竹香檀木屏风,满屋的笑谈声渐渐止了下来。
“我说什么来着,这乔家丫头一定没给我们逸儿娶错,看看,两人如此恩爱一见如故,哈哈哈!”厅堂正上方左侧坐着的老者一面捋着银丝胡须一面微笑着打量两个人。
右侧的一位体态丰腴风姿犹存的妇人开口了“还杵在那儿做什么快给长辈们敬茶。等了半个时辰,像什么话!”
夕颜望着这妇人,金装银裹,珠玉缠鬓绕髻,靠着攒金丝弹花软枕,想必这就是子逸的母亲,看来两人还真有天壤之别。
“不碍事不碍事!好孩子!快来给爷爷斟茶。”老者又开口了。
那妇人杏眼微瞠白了夕颜一眼对老者笑道:“父亲别太宠着这些孩子了,特别是新进门的,不能不懂得咱萧家的规矩。”
老者依旧和颜悦色地看着夕颜圆场道:“罢了罢了!都等这么久了,别再误了。”
两人跪在老者面前,夕颜望着这位总所周知的萧家第一人萧致远,竟是这么和蔼可亲,她端起茶甜甜地叫道:“爷爷!喝茶!”
“乖!”萧致远点头笑着,放在茶盘上一个厚厚的红包。
“婆婆!喝茶!”夕颜用同样甜甜的笑对着这位大夫人。
“嗯”大夫人应了声也放上一个红包。
然后是左侧依次:同样温和的二叔萧天浩,三叔萧天奇,消瘦却儒雅的四叔萧天磊。右侧依次:二婶吴氏热情待人随和,三婶苏氏虽呆却易近鲜怒,四婶沈氏看似干练精明却少言寡语。
夕颜笑望着茶盘上堆满的红包,总着来讲,除了一个脾气不好的婆婆,这萧家的人都还不错。
“二哥!快来看那天仙嫂嫂。”铜铃般的声音传进正房。
四婶面露窘色的站起来朝门外走去:“岚儿!轻声点!快别闹了,随你哥哥进来。”
夕颜扭脸望去,一个身材中等,窈窕多姿豆蔻年华的女子被四婶领了进来,眸含春水清波,朱唇皓齿,掩嘴一笑,明目宛若新月。身后的男子灿眉漆目,风姿特秀,爽朗清举。
两人走近夕颜恭顺的叫道:“大嫂”。
夕颜福了福算是回礼,那个被唤作“岚儿”的女子又笑了起来,对夕颜说道:“嫂嫂!我是你四伯家的女儿子岚,嫂嫂叫我岚儿或妹妹都可。这位是与我那子逸哥哥的亲弟弟,我的二哥子宇”
夕颜朝子宇微笑着点点头,子宇回以一笑。
子岚又继续叨叨不停:“嫂嫂你真美!好像在哪里见过,一定是画上,对!肯定是道士们画的仙游图上。可见着你怎么觉得那么亲切呢!我今后叫你姐姐吧!这样比较不生疏。”
四嫂正欲阻拦子岚的话,一个不轻不重却冰冷的声音已经抛了过来“子岚啊!注意身份和规矩。”
子岚无辜地朝上望了望高昂着头的大夫人,转脸向夕颜吐了吐舌头便闭口不言语了。
随后便是众人的各叙家常,看起来也温馨非常。
夕颜有些奇怪了,那为什么花惜会用那种态度那种语气对待自己呢难道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或未觉察出的事情吗




花落尘缘 第三章 萧颜无人渡,牡丹带夕收(上)
与子逸走出这正房院落,两人并肩向前,都没有说话,夕颜望着一路的春色,自成的溪渠苔藓成斑,迂回反复,石隙间清流涌进,两岸杨柳疏密有致,白石堤蹬环抱四周,奇花异草热闹非凡,十步一几凳百步一亭台,徐步漫游,别有风味。
夕颜松了松依旧被子逸紧握的手,子逸觉察到自己的失态,轻轻放开手:“就送到这里吧。乔小姐!爷爷说有事与我商议,让落葵先带你熟悉熟悉这周围的环境!”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夕颜目送他离开,抬头望去,才看到方才那正房的园子门上悬着殷红镂空雕纹的匾,“临溪园”三个大字题的行云流水风流不羁,高墙并无朱粉涂饰,青板石台,若除去那满屋喧闹的亲朋,倒是一个宁静悠畅的好地方,想必这就是那和蔼淡远的萧老爷子栖息的园邸。
默默冥思,夕颜继续沿溪岸信步走着,而后转身问落葵:“这萧府有多大叔婶们都住在什么地方”
落葵笑着答道:“回少奶奶的话!萧府的大小没人去丈量过,虽不能与那皇上的凤凰城相比,却也相差无几。几位老爷和夫人们都住在府上西面的沐尘园,而太老爷订的规矩是,少爷小姐们年满二六便都得搬到这临溪园与太老爷相伴,除了这两处主人的园邸外,少奶奶您昨儿入门的新房便又是一个园子里的,那就是独属于大少爷的牡丹园,大少爷生来喜爱牡丹,太老爷对其疼爱有佳,便把那原是赏花的园子给了他住,大少爷每日都呆在牡丹园,很少与外人往来的。”自觉多说了些什么,落葵顿了顿又继续道:“这三个园子单是主人的园邸,还有几个养奇禽异畜的园子,几个不同等别待客的园子,园子与园子之间都有假山流水亭榭台阁相断。那最东边还有一个半城园是大小姐省亲的时候建的,半城园是皇上亲笔题的名,意为那园子的山色堪比半个长兴城的美”
“大小姐省亲”夕颜蹙起蛾眉。
“是啊!我们的子嫣大小姐去年初冬选秀入宫,如今已是贵为嫣妃娘娘”
“这大小姐是哪位老爷的还有那个叫花惜的丫头伺候的又是哪个二小姐”夕颜摘下一片柳叶收回远眺的目光与思绪,定睛对落葵问道。
落葵边回答边用巾帕拂了拂几凳上的柳絮示意夕颜坐下“这端庄贤惠的大小姐可是太老爷的心头肉,去年因为入宫选秀之事,太老爷几度要驱逐二老爷与二夫人出门,后来子嫣小姐自己站出来甘愿入宫,太老爷也只能挥泪割舍了。子遥小姐嘛!是三老爷的独生女儿......”落葵欲言又止,终了,还是没有说出未完的话。夕颜抬眼望了望直立在身边的她,也没再问下去,心想这其中定是有什么不该丫鬟们评头论足的地方。
清风拂面,澄心澈面的涓涓溪流与世无争的并进着,多么宁静的画面,夕颜单手撑头地欣赏着。
一只喜鹊鸣叫着扑腾翅膀惊飞去,远处不紧不慢的传来笑语声:“那位少奶奶虽美,也不过是个太师的女儿,哪能跟你们家的郡主相比啊!老爷子也真是越老越糊涂,多么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两个孩子楞是让他给拆开了。”另一个人冷冷的哼了一声,那个人继续说道:“我说苏妹妹啊!你也别恼,这大少奶奶的名头她能给顶多久听说昨儿子逸一夜都呆在牡丹园的书房,他的心里,可是只有郡主一个人的......”
绣红娟蓝两个雍容的身影款款走来,夕颜起身正欲探个究竟,却被落葵拉住了衣袖,看着落葵锁眉摇头的紧张样子,夕颜随她躲到了翠嶂假山一侧,那两个身影渐行渐远,夕颜满心疑惑却也没再追问落葵,那两人正是二婶和三婶不假,方才在临溪园的正房内还热情洋溢的两个人竟是这样背后嚼舌。但从两个人的话中,夕颜可以肯定一点,萧子逸也已心有所爱,回想起成亲那晚他无奈的叹息和那句“你我同是无辜者。”夕颜笑了笑,如此也好。
落葵觉着拉夕颜躲藏的举动有些小题大做,便解释道:“二夫人口中的,是旭王爷家的灵薇郡主,是三夫人妹妹的女儿......”见夕颜含笑不语,落葵止住了话。夕颜这才转眼看向她,她怯怯地继续道:“大少奶奶还是不要招惹的好。”夕颜笑道:“好的。”这萧家深宅大院,人言可畏,自己自是不愿去搀和其中。
从假山后过了玉石桥,夕颜踏上一段曲径通幽的羊肠小道,往牡丹园的方向走去,身后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清幽淡雅的龙诞香味随风飘然而至。
“乔小姐!爷爷让你再过去一趟。”夕颜迎上子逸清澈的眼眸,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好的。”
这个太老爷即使不召唤自己,自己也迟早要往那临溪园去一趟,夕颜这样独自思索着折向正房,突然莫名嫁入萧家,突然被毁掉已有的婚约,突然挚爱的父亲六亲不认,突然与虽得不到承认却痴心相对的人两两相望......这一切,定与那位面慈的太老爷有莫大的关系。
提起丝裙,一只凤头微翘的纤足轻轻跨过花雕门槛,落葵留在门外,夕颜被带到偏房,轻烟缭绕,莲瓣纹四系罐旁,一鼎双鱼紫香炉上,小叶檀香薄雾盘旋。
枯藤绕竹摇椅上的老人朝夕颜招了招手:“孩子!到这来。”
夕颜微微迟疑地挪到摇椅旁欠了欠身:“爷爷!”老人微笑着点头:“坐吧。”
她瞧了瞧四周,在一个青玉石凳上正襟危坐。
“知道爷爷为什么叫你来吗或者应该问你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嫁到萧家吗”老人再一次开口了,却是这么开门见山。
夕颜含笑着轻启朱唇:“夕颜不知。”
老人透过娟纱窗,怔怔的望着一株含苞待放的牡丹:“为了逸儿,为了他的将来,或者说为了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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