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老猪
“靖安边军桀骜,不好打交道,你的想法。。。恐怕很难。不过,死马且当活马医吧,你放手去查吧,有困难找我。”
叶迦南随手在纸上写了一行字,递给孟聚等下,你拿这个手令找余督察,就说我说的,让他把秦府灭门案移给你办吧。”
孟聚接过了手令,微微躬身那么,卑职告退了?”
“去吧,好好干,孟聚。”
告别了叶迦南,孟聚又找到了王柱。
“王哥,你现在可有空?叶镇督让我去接办一个案子,要找余书剑督察——王哥,你可愿陪我去?省陵署这边我不是很熟。”
王柱很豪爽行,余书剑我熟,那小子跟我喝过几顿酒,有点文绉绉的,爱摆书袋——不过话说了,象孟你这么爽快利索的读书人,我倒也没见过第二个。他们都说你是有秀才功名的,比余书剑厉害多了,你却没摆架子。”
“哪里,都的事了,现在我也就一老粗了,杀人放火都干过了,还谈读书。”
两人一路谈谈笑笑,王柱将孟聚带到了省陵署的刑案处。刑案处门口守着几个挎刀的卫兵,见到王柱,他们都肃然行礼,连腰牌都没盘查就放孟聚进去了。
孟聚微露诧异,王柱却是满脸的得色孟老弟,在省陵署这一亩三分地上,老哥我还是有点面子的。”
余书剑督察正好在,见到王柱,他打招呼原来是柱子,今天有空来我这?叶镇督有要事吩咐吗不跳字。
王柱把嘴向孟聚那边努了下这位是靖安陵署的孟侯督察,他才是叶督察交办的人。”
孟聚恭敬地行礼道参见余长官!卑职是靖安陵署的孟聚,奉叶镇督的钧令前来阁下处公办。”
余书剑抢上来握住孟聚的手,用力摇晃着都是自家,何必那么多礼。孟,你的大名我可是久仰了。”
余书剑是个很英俊的男子,他身材高大,文质彬彬,举止儒雅,有一种敦厚诚恳的气质。时候,他正视着孟聚的眼睛,目光明亮有神却不显咄咄逼人,声音浑厚柔和,令人觉得很亲切——这是个很容易给人好感的人。
“余督察说笑了,卑职惶恐。”
“哈哈,孟太谦了,这可不是我夸大啊,我们这个案子,刑案处忙了好久还是没头绪,但孟你刚上手几个小时,马上便找到关键线索,叶镇督赞不绝口,说你简直神了!
孟莫怪我多事,听闻你这样的大才,我都想去招纳贤才了,但又想孟这样能干,在靖安陵署肯定也是顶梁柱,我动老蓝的心头爱将,他还不找我拼命了?如何,孟,有兴趣来省陵署这边干吗不跳字。
“多谢大人赏识,卑职感激万分。只是蓝长官刚刚奏请叶镇督任我为主办,长官恩重,卑职不忍背离。”
余书剑摇头孟大才,区区一个主办,我觉得还是屈才了。不过人各有志,既然孟觉得靖安陵署那边还可以,不妨暂且在那边做着。倘若觉得做得不开心了,省陵署的刑案科是随时打开大门欢迎你的,待遇也绝不会比靖安陵署差,孟你可要好好考虑啊!”
虽然孟聚但没有跳槽的想法,但余书剑如此重视,他也感觉很荣幸,躬身道多谢长官赏识,卑职粉身难报。”
“呵呵,别说这些。咱们都是做刑案的同行,不闹这些虚礼。”
寒暄后,余书剑问道听说孟有镇督大人交办的任务?不知为何找到我?”
“卑职冒昧,请余长官阅视镇督大人手令。”
看完了手令,余书剑显得十分轻松秦府灭门案?这个案子,还有查的必要吗?这伙叛贼反正都要死的,谁杀的不一样?如何,靖安陵署对这个案子有兴趣?”
“倒不关靖安陵署的事,是卑职觉得这个案子有点意思,想拿来练练手——给余长官您添麻烦了。”
“这说的话。”余书剑放声大笑我们这边案子太多,我都忙不,愁得头发都白了,孟帮我们分忧,我该感谢孟和靖安陵署才是。”
双方谈妥后就开始办移交手续。刑案处的吏员拿出一叠案卷,当着孟聚的面清点和登记。这时,孟聚趁机问余书剑,秦家上下的尸骸是否也要移交呢?
余书剑答得毫不含糊既然要移交案子,自然全部移交。尸骸是重要证据,肯定要交给孟你。尸体存在仵房那里,我会交代一声,孟老弟你叫人拉走就是了。”
“余长官,卑职有闻,谋反要犯,那是要斩首曝尸以慑不臣的,秦家这伙人。。。”
“规矩如此,但秦家这事又略有不同。按照大魏的法律,人死案消,秦家这伙人毕竟还没经有司审批定罪,也没过堂验证,倒还不能算正式的谋逆犯——这个,孟你看着料理,结案以后找个野坟堆把尸骸埋了就是。”
看到孟聚脸上的迟疑,余书剑压低了声量这件事,叶镇督也不希望惊动太大。孟老弟,你是知情的,该我们要对付的那号人物。。。把秦家定为谋逆的话,那得明正典刑,公告六镇,惊动太多,牵涉也太大了。”
孟聚恍然,连连点头若不是余长官指点,卑职险误大事。”
“呵呵,没事。孟老弟,我一见你就觉得投缘,以后有事不清楚的,尽管到这边来问我好了。我毕竟比你多混了几年,见的多点,说不定也能帮你出出主意的。”
余书剑当真非常热情,他亲自送孟聚和王柱出到官署大门,握着孟聚的手一再道别,弄得旁人还以为余书剑借了孟聚几百两银子所以不舍得让他走呢。
是 由】.
斗铠 第三十五节 牺牲
走出官署老远,孟聚才问王柱:“如何?你觉得余督察这人怎样?今天第一次见面,我觉得他蛮热情的。”
“我说孟老弟,老哥我见过的人多了,余书剑这人,读书人,花花肠子多,坏起来也黑——哦,孟老弟,我可不是说你啊!他对你热情,无非是知道叶镇督最近很信重你,所以他跟你拉拉交情也是有的。
不光是他,大家都知道靖安署出了一位好汉,特别得叶镇督信重,跟镇督顶嘴也没事,陵署里最近想结识你的人也不少呢。”
“呃,我就是顶了一两句而已,没那么严重吧?”
王柱打个寒颤:“只顶了一两句嘴?孟老弟,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不知道,叶镇督美女蛇这个外号是怎么来的?上次,有个家伙就是跟她顶嘴了一次——你猜猜,这厮后来怎样了?”
孟聚猜不出,但王柱却不肯说,他说:“孟老弟,我是镇督身边的人,外人看着我们威风,我们自个却是整日里胆战心惊。我将来万一犯什么错被镇督责罚,你可记得千万在镇督面前帮我讨个人情啊!”
孟聚一愣:“那是自然。”心里却在狐疑了:那个娇滴滴仙女一般的叶迦南,当真有这么恐怖吗?
跟王柱分手以后,孟聚也不耽搁,直接去了省陵署的仵房。
虽然被王柱说得很不堪,但余书剑倒还称得上言而有信,果然给这边打了招呼。孟聚刚出示手令,验尸官就说了:“孟长官是吧?余长官说过了,说你会过来提尸的——您得动作快点,再不提走,那就要有味道了。”
验尸官帮孟聚找了几个仵工来,弄了两辆马车,将尸体运到了靖安陵署的仵房。一路都还顺利,没想到麻烦倒是出在靖安陵署这边。
靖安陵署的验尸官抗议,说不见案子和公文,平白无故弄了这十几条“臭咸鱼”到他那边,这算怎么回事?他坚决不肯收,让孟聚自己拉回家摆好了。
孟聚跟他说了一通好话,跟他保证时间不会长,顶多也就三两天,但不知是否跟死尸打交道多了,这个验尸官的脾气臭得跟死人差不多,就是咬定了没有立案公函不肯接收。
省陵署的几个仵工在旁边也不做声,笑眯眯地看着靖安署内讧。
最后,孟聚被逼得没办法,出示了叶迦南的手令,嚣张的验尸官才软了下来,答应允许孟聚暂时在此存放尸体。
但孟聚的目的并不仅仅是存放尸首,他还想查清秦家老少们的死因。为这个,他又对着验尸官说了一通好话,还给他偷塞了一把铜钱,对方才肯答应进去验尸。孟聚在外边等了好久,日头都快下山了,那老头子验尸官才悠悠然走出来。
孟聚迎上去:“如何?”
验尸官好整以暇地解下口罩,解开身前脏兮兮的大褂,拿水洗手、洗脸,孟聚赔着笑脸在旁边给他递毛巾和水瓢,折腾了好一阵,验尸官才慢悠悠地说:“孟侯督察,凭我三十几年的仵作经历来判断,你拉过来的这批,都是。。。”
孟聚屏住了呼吸,竖着耳朵倾听,生怕遗漏了一个字。
“。。。死人。”
孟聚差点一拳砸死了这老家伙。
“老前辈,您能否帮忙判断一下死因?是什么兵器造成的?”
“外伤,刀伤。”
“还有别的吗?更详细点的?”
老头子翻翻白眼:“他们都是死于刀下,但下手的不止一人。从刀口判断,共有五个人下手。其中有两个是一流好手,三个一般。”
这下,孟聚真的不佩服不行了。光从刀口就能判断出下手人数和武功高低,这老家伙的三十几年还真不是白混的。孟聚赞叹道:“前辈神目精湛,实在已是神乎其技,晚辈佩服。”
老家伙冷冷哼了一声:“拍马屁也没用!验尸费一两银子,停尸费一两银子一天,你快找人来交钱。”
若在两天前,听到这个数字孟聚还不得当场跳起来。但现在发财立品,孟员外只是淡淡一笑:“好说,让前辈费心了。我会抓紧处理的。”
接下来的半天,孟聚忙得恨不得手脚一起走路,他自个都不知道,办一个最简单的丧事竟然会这么麻烦。他带秦玄来见家人最后一面,少年当场就哭晕过去,结果丧事没开办,孟聚不得不先背着孟聚去找郎中——好在只走出了两条街,小家伙就自个醒过来了,孟聚在一边揉着腰直喘气,只换来小家伙鄙视的一眼:“大叔,你老了,肾亏——以后少找点女人!”
把秦玄撇在家里,孟聚出去找棺材铺买了一批棺材,雇了一伙敛工,当天就把这批尸体运到城外的野地里埋了。害怕日后被朝廷查到身份戮尸泄愤,孟聚没敢在墓碑上写他们的名字,只写了“靖安府陈氏一族合墓”。
下葬过程里,秦玄没说话,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孟聚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伤心过度得傻了。下葬后,孟聚掏出钱打发走了帮工,叫秦玄道:“来,给你爹妈磕个头。”
秦玄去跟自己父母上香了,孟聚坐在树下,望着天空漂浮的黄昏彤云,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孤独。
自己到靖安城的时间不长,但已发生了太多的事了。孟聚也不知道,自己做的事到底是对是错。但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如此做。
但是,实在很累啊。孟聚觉得很疲倦,肩头沉重得都挺不直了。他希望能卸下所有包袱和伪装,痛痛快快地睡上一觉。
秦玄磕头完了,走过来,眼睛红红的,脸上有两道清晰的泪痕
“老孟,我们回去吧。”
孟聚望着他:“你拜完了?”
“嗯,拜完了。”
“还有香吗?给我一支。”
孟聚接过香,走到秦府家人的墓前,双手合十,低声祈祷:“观世音菩萨白佛言:世尊,若诸众生诵持大悲神咒,堕三恶道者,我誓不成正觉,诵持大悲神咒,若不生诸佛国者,我誓不成正觉,诵持大悲神咒,若不得无量三昧辩才者,我誓不成正觉,诵持大悲神咒,于现在生中一切所求,若不果遂者,不得为大悲心陀罗尼也。唯除不善及不至诚。。。”
黄昏的夕阳下,英俊的年轻军官伫立在野地里,低沉的念经声远远地传开来,平添了一份神秘的静谧。
对面前的墓碑,孟聚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悔恨。
对不起——虽然知道这样说很没用,但我还是想说一声,对不起。秦风老先生,秦穆年兄,还有秦家的其他人。虽然你们的死亡并不是我造成,更非我本意,但提供灭绝王线索的人是我,所有的一切也是因此而起,我满手血腥,罪孽深重。
如何能想象呢?几个平民,你们竟能如此坚贞,如此勇敢!你们的勇气,就象黑夜里闪耀的火种,昭示黎明的即将到来,让同样在黑暗中坚守的同伴不至于绝望。
我们不曾相识,但我们彼此相知。
秦风老爷,还有秦家的人们,秦家的唯一血脉秦玄,我会为你们照顾,直至他成人。虽然说这样微不足道,但这是我唯一能弥补自己过失的办法。
黑幕依然深沉,光明的到来还很遥远。伟大事业需要牺牲,需要血肉的献祭。我只希望,不要再有象你们一样的无辜平民为此而丧命。
不屈的英灵,不为人知的无名英雄,请安息吧,你们的遗愿,我来为你们完成。若诸位在天有灵,请庇佑我前行的道路,让我顺利抵达终点,而不至在半道里失败。
念完了两遍经文,孟聚将香插在了坟头,然后深深地一鞠躬,秦玄在一旁对孟聚磕头。孟聚一惊,上前扶起秦玄:“秦玄,何必如此重礼?”
秦玄坚决地磕了三个响头:“孟老大,你帮我父母收敛遗体,这是大恩,这是应当的。”
孟聚阻止不及,也就放任他了。
“来,秦玄,起来。我们聊聊。”
不知是否感激孟聚的原因,今天秦玄特别好说话,闻声坐到孟聚身边。
在野树下,二人面对着墓地的方向,并肩坐着。
“秦玄,你家人已经落土为安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没等秦玄回答,孟聚已经自顾自地说了:
“我想,等你修养好了身体,我带你去陵署报到,你当陵署的杂役,在这边避一阵风头。”
听到“陵署“二字,少年毫不掩饰地露出厌恶的表情。他翻翻白眼:“孟老大,秦家在靖安的产业是被查抄了,但我还没穷到要去当杂役的地步——更不要说去东陵卫了。”
是 由】.
斗铠 第三十六节 晋升
孟聚平静地说:“你要去,必须去。”
“为何?虽然杀害我父母的不是东陵卫,但若不是他们,我的爸妈又怎会死?”
孟聚望了他一眼,眼中带有深深的愧疚。少年再聪颖,他也万万不会想到,导致秦家灭门大灾难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刚刚磕头的“孟老大”。倘若有一天,秦玄知道就是自己提供的线索导致了这场灾难,那时的他还会感激自己吗?
“秦玄,我也是陵卫——你也恨我吗不跳字。
“你不同,孟老大,你是好人,我当然不会恨你,你和他们不一样,爹爹、哥哥和管事他们都说,孟哥你是好心人。”
收钱受贿放人,结果被称为“好心人”——孟聚估计即使拥有无敌厚颜**的刘真在这里也会羞涩脸红的。他干咳一声:“所以说,东陵卫只是某个人群的集合,里面固然有坏人,但也有象我一样的——呃——普通人。职业只是谋生的手段而已,我们不能简单地以从事的职业来判断他的人格和道德。。。”
秦玄又翻翻白眼:“孟老大,你的废话真多。难道说,陵卫里面也有象你一样的好人吗不跳字。
“这个,当然有。比如说,呃,比如说~”
实在东陵卫也太不争气,孟聚比如了半天也没比出个究竟来,眼见少年正用好奇而憧憬的大眼睛望着自己,他心下一横:“比如说,我的同事刘真,他就是个心胸开阔待人热情的胖子,他长了好多肉,一顿饭能吃两斤——你看你看,这是多好的人啊!”
秦玄眉头紧锁,考虑着“一顿饭能吃两斤的胖子”与“多好的人”之间的逻辑关系,孟聚连忙转移了话题:“秦玄,我让你进陵卫做事,这是有原因的。”
孟聚帮秦玄讨个差使,并不是真的缺钱——他现在可是几千两银子身家的豪富了,哪里还看得上这点小钱——真正目的却是想帮秦玄弄个合法的身份。秦家已被灭门,秦玄侥幸逃脱,但为防万一,现在还是要早做准备。
秦玄藏身在陵署里,那是最安全的所在,无论捕快也好,陵卫也好,都不可能想到叛贼就在自己身边,外界更不可能到陵署里边搜人。现在蓝正答应录用秦玄当杂役了,要是能弄个陵卫的腰牌做个在职差遣,那就更万无一失了——谁能想到呢,一个挎着腰刀威风凛凛满世界抓人的陵卫,竟是朝廷钦犯?
“事有缓急轻重,忍辱事敌,留此大好之身,方可待有为。”
听孟聚解释完,秦玄眉头紧锁,他说:“孟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是真心地为我着想,我打心底里感激。”
“这倒是小事。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
“但,我还是不愿进陵卫做事。”
孟聚耐心劝说,摆事实讲道理,秦玄倒也都能听进去,但他很固执,说什么也不肯入陵卫。孟聚说得口干,愤愤地望着他:“你倒是给我个理由啊!”
最后孟聚实在把秦玄逼得急了,他才说:“孟大哥,你荐我进陵卫里,万一将来我暴露了——我死不要紧,可我怕连累了你。你是我家的恩人,我不能再给你找麻烦了。”
孟聚一愣,看着眼前少年那忧伤而稚气的脸。在家破人亡的关头,这个善良的少年依然还能替自己着想,这种胸怀实在令人敬佩。他想起了在血淋淋屠刀面前依然坚持站立的秦家父子,那种铁铮铮的风骨,宁死不屈。
“华夏男儿,不跪夷狄!”
孟聚心情激荡,他说:“秦玄,你父有儿如你,即使九泉之下亦能欣慰。”
听到对方提起了父亲,少年挺直了胸膛,目光里藏着坚定:“孟老大,我年纪还小,大道理我不懂。我只知道,您对我好,对我家有恩,我绝不能连累了你。”
“这件事,你听我的,不必再说了。秦玄,你是秦家最后的男人,你的父亲和兄长,直至死亡,都不愧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为延续秦家的门第和香火,你要好好地活下去,无论如何艰难屈辱,都要活下去。”
“孟老大,您为何对我家这么好?你收留我,当初还放我们逃生。。。”
孟聚淡淡说:“秦家给钱,我们让路,这是江湖规矩。”
秦玄固执地说:“不是这样。我记得,当时您放我们家出来,秦宏管事说幸好这个陵卫军官贪财,我们才得幸免逃脱;但我父亲说,秦管事不会看人,他说:‘这位孟督察眼神清澈,神清气爽,岂是贪财误事之辈。他胸中大有抱负,只是我们看不透罢了。’”
孟聚皱眉:“秦老爷子是这么说的?别扯那么多了,我们回家吧。”
漫天荒草,孤雁落日。
在回家的道上,秦玄问孟聚:“我父母今天下葬,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我记不清了。”
孟聚愣了下。这几天一连串的事件发生,自己忙得手忙脚乱。从截获秦府货车队的那一刻起,自己就象落入了一条湍急的河流,各种各样的事件密集地发生,让自己应接不暇。
想了一阵,他才说:“今天?太昌八年,九月初三。”
太昌八年,九月初四。
早上,孟聚匆匆起床,穿好了制服。走出外间时,发现秦玄还在被窝里睡得香甜呢。孟聚也不惊醒他,洗漱一番,着装整齐带上军刀便出了门。
到刑案室官署,刚进门,刑案室的宋若锦侯督察便起身恭敬地对孟聚拱手道贺了:“恭喜,孟长官高升了!”
“啊~啊?大清早的,老宋你就别开我玩笑了。让高长官听到这话,我还用不用活了?”
话音刚落,孟聚便见到了高晋,这个讨人嫌的家伙正满面堆笑朝他走来,远远就朝孟聚亲热地叫了:“孟兄弟,这真是天大的喜事,恭喜恭喜啊!”
见到高晋,孟聚心中厌恶,脸上却不得不敷衍:“高长官,您开这种玩笑,卑职实在担当不起啊!何况,卑职何等人也,无钱无官,居然也能做高长官您的兄弟?”
孟聚语中带刺,高晋脸上掠过一丝阴霾,但很快就消失了。他走近来,亲热地揽住孟聚肩头:“呵呵,孟兄弟还不知道吧?省陵署已经将我们的呈报批复下来了,即日起,孟聚孟侯督察升任带刀御史,任军情室主办!如何,高兴得傻了吧,呵呵!”
孟聚望去,果然,自己桌面上有一封红色的公函。他轻轻挣脱高晋的手,拿起来读了:果然是升任自己为军情室主办的调令,命令自己在三日内到任。
刑案科的同僚们都用艳羡的目光望着自己,目光中带着点异样的东西。大家都知道,孟聚得了叶迦南赏识,升迁那是迟早的事,但没想到竟会来得这么快!才短短两天功夫啊,这个来靖安不到一个月的小军官就升任了一个独立衙门的主管了,要知道,多少老军官在陵署里面熬了一辈子,退休时也照旧是个侯督察而已。
面对众多异样的眼神,孟聚有点尴尬。他自嘲地笑笑:“真的没想到。。。这事太意外了,怎么也想不到。”
他对众人拱手行礼道:“兄弟蒙上头错爱,任了军情室主办。但兄弟自个知道,论起真本事来,在下是比不上诸位前辈的。平时在刑案科,也多亏了大伙的关照和帮助,能有今天,没有诸位的关照和帮衬是万万不行的。在下打心底里感激,都不知如何说才好。”
孟聚这么一说,虽然明知道是客套,但众人的心情都好了好多——起码这小子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个没什么本事,是拍上头马屁上去的。即使这样大伙也只好认了,谁让自个拍不到上头的马屁?孟聚这个小伙子聪明识趣也不讨厌,他上去总比一个高晋之类的家伙上去好得多——现在可要认清形势了,没人跟你讨论孟聚是不是该升迁的问题,现在的问题是你如何跟前途无量的孟主办打好关系!
“孟长官客气了。孟长官天赋聪颖,熟通业务,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强多了。上头升迁孟长官,那是不拘一格提拔人才,名至实归,弟兄们都服气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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