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老猪
士兵们没有脱铠,他们安静地盘膝坐在地上歇息。即使正在休息中,他们依然把队列保持得整整齐齐。
看到东陵卫的兵马停止了追击,米欢急忙也下令停步。他急匆匆地向东平军队跑过去,但远远地就被外围执勤的铠斗士拦住了:“那边过来的,站住”
米欢站住脚步,脱下头盔,高高举起了手:“不要动手我是赤城东陵卫米欢,求见孟镇督。”
“站在那边,不要动”
米欢原地等了一阵。刚才冲杀运动时还没感觉,现在停下来就感到特别冷了。寒冷的北风从他斗铠的缝隙里灌进来,冷得他浑身生疼。
等了好一阵,有位穿着豹式斗铠的军官大步走了过来,此人身材高挑,虎步生威,从头盔里射出的目光又冷又凶,让米欢不寒而栗。
那军官对米欢拱拱手:“米镇督吗?战阵上不便述礼,手下儿郎粗俗,多有得罪了。”
听出这是孟聚的声音,米欢真是吓了一跳。在出访东平时,孟聚曾设宴招待过他,他怎么也没办法把那个丰神俊逸、温文尔雅的文人镇督跟眼前这个浴血的凶悍军汉联系到一起——这分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啊看到孟聚这般模样,米欢不由想起在东平时候听到的一个传闻,说是只要上了战场,孟镇督就会疯的。
米欢急忙跪倒:“参见孟大帅此次赤城meng难,幸得大帅统义兵来援,拯阖城数十万军民于必死之中,大帅仁义之心感怀天地,赤城数十万军民无不对大帅感ji涕零,此恩此德,吾等没齿难忘。大帅今后但凡有所差遣,吾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孟聚脱下了头盔,1u出一张yin沉而冷峻的脸。他做个手势,打住了米欢的说话:“米镇督,这些话,我们等下再说吧。赤城情况怎样了?”
看到孟聚脸se严肃,米欢也不敢啰嗦,他老老实实地答道:“赤城的驻防军本来有三个旅,其中两个旅是东陵卫的,一个旅是李豹子的。但这次魔族突破了李帅的防线,豹子旅到底还留下些什么,那就不好说了。”
孟聚剑眉一轩:“李帅危急?既然如此,我们赶紧过去吧。米镇督,麻烦你在前边带路。”
米欢应声如也。当下,他们也不耽搁,直接便回师赤城。一路上,因为顾忌还有大批的魔族兵马散落在左右,随时有与敌人遭遇的可能,孟聚不敢让已经明显疲惫的部属以战斗度全前进,只敢让他们以普通行军度前进——这也是大规模纯斗铠部队的弱点了,他们没有步卒部队担当掩护,最怕的就是在行军中最疲惫的时候遭遇敌人,那真是毫无还手之力。
好在返程的道上还算平静,只有一些零散的魔族小股兵马与他们遭遇。看到赤城与东平两镇联军大群斗铠开进,那些小股的魔族兵马识趣地远远地躲开,返程的道上并没有生战斗。
赤城是北疆重镇,也是北地有名的大城,历来是中原王朝抵御北疆魔族的要害据点,当年大魏开创者天武王率三千斗铠破关入主中原,走的就是赤城一线。这座城市傍yin山峡口而建,居高临下地俯视山yin平原,城池巍峨,气魄雄伟。在那充满岁月沧桑感的残缺城墙上,孟聚能想到这座城池这千年间经历的风雨与劫难。
“都怪我,被魔族骗了,从李帅那边调了一个斗铠营。若不是这样,魔族也不能那么轻易地突破李帅的防线。”说着,米欢抹了一把脸,叹惜道:“李帅是个好人啊。”
不知怎的,孟聚觉得,这句话配合米欢那张布满油汗的胖脸,总有一种“李豹子死定了”的味道——难道他指望着这样就能把豹子旅的残部给吞并了?
孟聚不动声se地点头:“嗯,希望李帅吉人天相吧。”
先前魔族大举来袭时候,李豹子负责的是城池的东面一段两里多的城墙防线,那里也是当其冲被魔族击破的防线。这批胡人兵虽然攻进来了,但他们也未能呆久,看到左翼被东平援军击败,又见到魏军大举来援,他们见机得快,早早地撤出城了。
ji战过后的战场,只剩一片断墙残壁,遍地尸,那些交战中侥幸未死的伤残士兵躺在废墟中痛苦地惨叫,遍地鲜血,那情形犹如人间地狱。
孟聚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看到这般情景,他心中也不免恻隐。只是这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他吩咐地头蛇米欢尽快组织人手抢救伤员,努力查问李帅的生死下落,同时安排东平兵马入城休整,准备伙食,安排轮值兵马上城驻守等事务。米欢连连应声:“大帅您只管放心,这些本来就该是卑职做的事情。您远来辛苦,请先去休息吧,有什么消息,卑职立即向您禀报。”
米欢本来给孟聚安排的住处是赤城东陵卫总部,但孟聚摆摆手:“米镇督,我听说赤城都督府建筑奇伟,别有特se,一直想见识一下。”
米欢愣了下,他脸有难se:“镇督您真是有眼光。只是都督府刚刚遭遇兵劫,家具和用具都被乱兵洗劫一空,您要住的话,只怕太过怠慢了。而且,先前的元都督又在里面身死,这个兆头也不是很好……”
“无妨的。吾辈军汉,死人堆里都睡过,还在乎啥?米镇督放心就是,我不怎么忌讳这些东西。”
看到孟聚态度坚决,米欢也只有同意了:“既然如此,我安排一些佣仆和器具过去,大帅您将就着先用着吧。”——其实,孟聚的用意,米欢何曾不明白?虽然这个赤城都督府被乱兵打劫得连张完整的椅子都没剩下,但只要孟聚住进去,这就是个政治表态了。
雀占鸠螬,这种事说起来实在有些不怎么光彩,那就干脆不必明说了吧。来援的东平军头住进了空置的赤城都督府,赤城上下,只要脑子没坏的,应该都会明白孟大帅的意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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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铠 二百三十五 入主
二百三十五入主
赤城都督府位于赤城镇的中心街区,本是赤城军政事务的中心。但自从元正斌于兵变中被叛弑杀于此地,吏员和部属们大多被杀和逃散,都督府就此荒废了下来。
当孟聚领着一群部下抵达时候,迎接他们的是残破的大men,崩塌的围墙和空dangdang的府邸——厄,错了,还有一群衣衫褴褛的难民。这些都是外地过来赤城躲避魔灾的,他们无处可去,竟把残破的赤城都督府当成了落脚点。
看到都督府被一群脏兮兮的难民占据了,带路的米欢甚是尴尬——虽然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尴尬,但孟镇督想要住的府邸居然被人亵渎了,无疑是身为部下的自己办事不力。他急忙下令手下驱赶那些难民,一边偷看孟聚,生怕他火。
赶走了那群难民,米欢擦着满头的油汗,跑到孟聚跟前来道歉:“大帅,卑职疏于看管,致使都督府受这群贱民践踏,卑职实在是……”
孟聚摆摆手:“米镇督莫要客气。都督府不归你管,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
“是是,大帅明察秋毫,宽厚待人,卑职心悦诚服。”
“呵呵,来,米镇督,我们进去吧。”
作为一镇都督府,楼台亭榭,xiao桥流水,赤城都督府本来是甚为可观的。只是,在那场兵灾中,1uan兵冲入,大火燃烧,半个都督府都化为了焦土,后来又被流民占据,只剩几座房子还能勉强遮风避雨,只是家具和物品都被掠夺一空,只剩空dangdang的四壁和遍地的垃圾。
看到这样的情景,米欢的脸又绿了。他再次向孟聚请求道:“大帅,这样的地方,如何是您该住的?不如且暂住卑职的镇督府,待卑职把这里收拾干净了,您再过来下榻如何?”
看到都督府内残破的样子,孟聚也有点后悔了。但既然到了这里,他也不好回头了——对着一群新收录的部下,一个表现得出尔反尔的上司并不是个好形象了。
“米镇督不必担心。我也是军汉出身,什么地方没住过。而且现在正是战事,诸项事务都吃紧,米镇督就不必为**心了,还是赶紧去布置防务大事吧。”
那几个打剩的魔族算什么,现在眼看赤城的天下就要改姓孟了,现在拍好孟老大您的马屁就是最重要的大事——米欢当然不会这么说。他很严肃地躬身道:“大帅一心为公,实乃吾辈楷模。大帅且请先安心休息,末将去巡查一下城头的防务,有什么事情,末将第一时间向大帅您禀报。”
孟聚很满意米欢的乖觉,不知不觉地,这家伙就把自己摆在了孟聚部属的位置上,这个改变过程毫不突兀,这本事也不是常人能及的。他点点头:“嗯,你去吧。”
米欢走了,但孟聚却依然不能休息。他才刚进都督府,还没能在废墟里找到一张netg好安置自己呢,shi卫又跑来禀报了:“镇督,赤城知府许汝年、同知高万敬前来拜访大人,不知大人是否愿接见?”
自己刚进城,屁股还没坐热呢,地方上的文官就知道了?
但想到自己将来治理赤城,确实也离不开文官们的帮助,孟聚点头说:“请他们进来吧。”
跟赤城地方官的会面比孟聚事先预料的要轻松很多。孟聚先前还在琢磨着该如何委婉地向对方透1u自己入主赤城的打算呢,不料刚见面,他连对方脸都还没看清楚呢,那两位文官就跪下来了,嚎啕大哭道:“孟大帅,孟大帅赤城阖城父老盼您,犹如久旱盼甘霖啊大帅您神兵天降,驱逐北魔,您是我们赤城阖城数十万军民的再生父母啊求大帅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二位大人不必如此,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看这两位官员的做派,孟聚也猜到不少了。他也就端起了架子:“许大人,高大人,不必如此客气。北疆六镇同气连枝,互助互援乃应尽之责。既然赤城有难,我东平身为邻居,出兵增援那是理所应当之事,当不起二位如此重礼啊——二位大人还是快快请起吧。”
但两位官员依然跪着不肯起来:“孟大帅高义,吾等军民感ji涕零。大帅,孟大帅,吾二人代表赤城上下数十万军民,求您进驻赤城,为赤城主持大局,庇护阖城上下。倘若您不答应,我们就跪着不起来了”
孟聚表情很严肃。他沉yin半天,长叹一声:“孟某人何德何能,却meng得赤城父老如此看重,实在是惭愧。也罢,现在北魔未退,形势危急,既然赤城父老不嫌孟某粗陋,这副担子,我就暂且先挑起来吧”
两位赤城父母官喜形于se,同时跪倒磕头:“孟大帅伸出援手,则是赤城军民之大幸也”
在这一刻,赤城的文官表现出的欢喜确实是自由衷的。外边人看来,他们两人是赤城的父母官,他们却是有苦自己知。自从元正斌死后,他手下的军头们失去了约束,三天两头地来找麻烦,光是府库就被这帮丘八打劫了七八次,空得连老鼠都饿死了。打劫了还不算,几个旅帅三天两头跑来勒索,就差没把府衙里的大xiao官员们吊起来打了,许汝年和高万敬都是苦不堪言。可恶的是,哪怕收保护费的黑社会都知道拿了钱要干活,可这帮军头,钱抢了不少,有事却是哪个都不肯出头。倘若不是内地也在打仗1uan成一团,两位官员早就弃官而逃了。现在好了,赤城总算来了个肯管事的头了——虽然孟聚为人如何,大家还不清楚,但两位官员都觉得,孟聚就是再差,也不可能比先前的情况更差了吧?
虽然很疲惫,但孟聚还是强打起jing神跟两位赤城文官聊了一阵。知道眼前的人即将就是自己未来的顶头上司,两位文官的态度都很恭顺,对孟聚的提问也是回答得十分详尽。尤其涉及到对赤城一众武官们,许知府和高同知都是毫不遮掩他们的憎恶之情:“那是一帮畜生无论是谋害元都督的蒋飞虎和方畏天,还是打着为元都督复仇旗号的廖真和冯寒山,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败类没了元都督约束,这帮畜生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纵兵大掠、杀人满men、绑票勒索、jianyinfunv,这帮人可是干过不少了平时祸害地方也罢了,但当北魔来袭时,他们却是脚下抹油,一走了之,临走还不忘抢一把——畜生”
孟聚听得暗暗咋舌,他问:“赤城的将军中,就没有好点的人吗?”
“这帮人中,唯有李帅还象个人样。他约束部下还算得力,平时也不怎么滋扰地方。”
“就是,北魔过来时候,也唯有李帅的兵马肯留下守城。”
跟两名文官聊了一阵,孟聚微1u疲惫之意,他说:“来日方长,孟某初来乍到,今后少不得有倚重二位大人的时候,还望二位莫要嫌弃孟某鄙陋,多多建言。”
两位文官都很识趣,起身告辞:“不敢。承meng大帅不弃,吾等愿效犬马之力。”
赤城的官员们刚离去,孟聚连饭都来不及吃上一口,下面又有人禀报,说是米欢镇督又来求见了。
这家伙不是刚走吗?
孟聚有点腻烦:“去问问他有什么说的?没有要紧事的话,就说我睡下了。”
但shi卫回来报告的说法还是让孟聚坐不住了:“报告镇督,米欢带来了一个武将,说是赤城的李豹子。他们想求见您。”
李豹子还活着?孟聚霍然惊醒:“快请李帅进来——喔,不,我亲自出迎”
李豹子,在孟聚先前想象中,有着这样绰号的武将,肯定是位强壮又jing悍的汉子,让人能在十米外就能感受到外1u的杀气——但李豹子的相貌却是让他微微意外了。眼前的这个穿着褐se布衣的中年军人,短浓眉,人站在那里,腰杆笔直,有一种岳恃渊亭的沉稳感。他有着一张忧郁而布满沧桑的短脸,眉头总是皱着,像是有很多的心事藏着。
看到他的第一眼,孟聚就能看出了,眼前的这男子,是个有着不凡故事的人。他的出身,肯定不简单。同样是赤城的武将,站在李豹子身边,米欢的气质就象个庸碌的商人。
感觉到孟聚的注视,李豹子恭敬地低下了头,拱手行礼:“赤城边军第三旅旅帅,李富仓参见孟大帅。大帅千里驰援赤城,救了某家的xing命,此大恩大德,某家真不知如何报答大帅好无以为报,请大帅受某一拜”说着,他跪倒,重重一个磕头在地,抬起头时,额头上已经青红一片。
孟聚趋前扶起:“李帅这么多礼同为北疆军人,互援互助这不是理所应当之事吗?先前我们还在担心李帅你出了什么意外,好在你吉人天相,平安脱险——来来,李帅,米镇督,我们进去说话吧。”
在刚刚简单打扫过的客厅里,李帅和赤城的两位地方将领促膝长谈。孟聚先问起李豹子是怎么脱险的——看到豹旅阵地被突破的惨状,他当时都以为李豹子是死定了。
李豹子的表情有点局促,他解释道,魔族斗铠突然从浓雾中杀出,冲进来,当下就把他的兵马给冲垮了。在几个亲兵拼死护卫下,他从1uan兵中反冲出城,在城外的荒野中游dang,直到被赤城东陵卫的斥候找到他们。
“魔族兵实在太多,数不胜数。我是拼死才杀出去的。”李豹子低着头,声音有点低沉,仿佛在解释着什么。他不看谁,孟聚和米欢也很体恤地移开了目光没有看他——这是个刚刚失去自己部下和兵马的败军之将,都是带兵的人,他们都理解李豹子此刻的心情。
“北魔狡诈卑鄙,诡计多端。将军遭遇xiao挫,却也不必太过在意,敌我悬殊,非战之过。”
听到孟聚的安慰,李豹子苦笑,他摇摇头,没说什么。
孟聚转向米欢:“米镇督,豹旅的兄弟们受损很大,接下来的防务,就要jiao给你了。”
米欢连忙说:“大帅,赤城东陵卫守土有责,自然义不容辞。但赤城太大,单靠赤城东陵卫的兵马,实在守不过来啊。”
“守城肯定是守不住的——也不必守。”看着两人惊诧的目光,孟聚说:“今晚休息一夜,明天一早,我军就对城外的北胡军动进攻。老米,你的任务就是今晚守一夜——这都办不到吗?”
“啊——啊,”米欢啊了一阵,终于反应过来:“大帅,只是今晚,那当然没问题。今天您大展神威,北胡兵马伤亡惨重,末将不怎么相信他们敢晚上来偷营。但明天出击之事,还请大帅三思。虽然我军今日得胜,但北胡兵主力尚存,贸然决胜的话……这个这个,虽然大帅您武勇过人,但这样是否冒险了点?”
孟聚笑笑:“你放心,我有分寸。”——虽然米欢畏之如虎,但老实说,区区万把胡人兵和一千多斗铠,孟聚还真没什么放眼里。当年靖安大战时候,他带着一个营就敢闯阵救人,那时的魔族兵力要强盛得多,他照样杀个来回,更不要说现在自己麾下强兵远胜当日,而眼前围攻赤城的北胡兵更不能跟当初比,孟聚压根没把那群半民半兵的蛮族放眼里。更关键的是,现在时间就是生命,孟聚在跟拓跋雄抢时间,哪有时间陪魔族在这边耗。
看着孟聚自信满满,米欢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没再说什么。这也是军中惯例了,当主帅下定决心的时候,部下是不宜劝说过多的。尤其米欢这种新附的部下,他不熟悉孟聚的脾xing和xing情,更是不敢冒险、万一碰上个暴躁的主帅,被安上个动摇军心的罪名拖出去斩了都有可能。
“孟大帅,”说话的人是李豹子,他站起身冲孟聚拱手:“大帅要反击入寇的北胡,为我赤城军复仇——虽然豹旅已经被打垮了,但李某还活着。明日的战斗,请大帅允许李某参加。”
李豹子神se庄重,悲愤中带着凛然,孟聚立即起身还礼:“有李帅相助,本座是如虎添翼啊,明日定然是大捷可期了”——不知为何,对米欢,孟聚可以很随便,气恼了骂一通都行。但对这个李豹子,孟聚却是丝毫不敢怠慢。有些人,生来就有一种慑服众军的气度,哪怕再落魄也让人不敢轻视,这种人是天生的名将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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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吃过晚饭,孟聚并没有留在都督府内休息。他唤来了江海:“江督察,可有空暇陪我出去转转,领略下赤城的风土人情?”
江海十分凑趣:“镇督有此雅兴,末将自当奉陪。”
两人换了一身便装,从都督府的后men出来。大战过后,赤城民生凋敝,街巷两边的店铺大多都关men打烊了,街巷上也是行人稀少,倒是巡查的士兵和衙役不少,一队队举着火把在街面上转悠个不停。只是看着孟聚和江海二人器宇轩昂,看气势都知道不是一般人,那些巡街兵也不敢上来查问。
看到那漆黑黯淡的街道,孟聚叹了口气:“这趟北胡入侵,可把赤城折腾得够呛啊虽然没破城,但受了这趟兵灾,赤城不知要过多久才能恢复元气啊。”不知不觉地,他已把赤城当做自己的地盘了。
“镇督放心。虽然现在打仗有些萧条,但很快会好的。卑职上次来过,看到赤城的商业和民生还是很繁荣,每年的赋税也不低。赤城镇是个好地方,出jing兵,物产也丰富,否则以前元正斌也不能与拓跋雄分庭抗礼那么久了。只要镇督入主,想来很快就会恢复的。”
两人一路漫不经心地聊着天,来到了东平援军入主的军营附近。看到前面一片人chao涌动,声音鼎沸,大群的民众将军营围了个水泄不通、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惊讶。孟聚更是心下一沉:“难道是我们的兵跟赤城当地人生纠纷ji起了民愤?这样的话就糟糕了。”
江海也是面1u忧se,看到一位挎着篮子的老头正在向军营那边走去,他上前施了一礼:“这位老先生,请问了,前面这么多人聚集,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那老先生态度很客气,他打量了江海一眼,笑呵呵道:“后生,听口音,你也是东平那边来的人吧?”
“老先生真有眼光,在下确实是东平人。”
“哦——东平人好,东平人好啊你们东平的孟大帅领着兵马过来,打垮了城外的胡魔,救了我们赤城百姓。我们都听说了,为了救援赤城,孟大帅领着弟兄们一路急行军,四天走了七天的路,到这边还得跟胡魔兵厮杀,弟兄们真的累得不行了我们赤城百姓知恩图报,识得好歹,东平将士为我们流血流汗,我们也没别的法子报答,只有做点好吃的让东平的弟兄们尝尝。这不,老汉我煮了一篮子面食送过来了,盼着让弟兄们吃了有力气跟胡魔厮杀”
孟聚和江海对视一眼,都是如释重负。
“老先生自愿劳军,当真辛苦了。只是大家为什么都聚在这边不肯离去呢?”
说到这里,老头就有些悻悻了:“东平军好是好,但他们的军官,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他们不许士兵出营与我们见面,也不肯收我们的礼物,这让我们如何过意得去?这不,大家都聚在这边求情呢,好歹让那些辛苦的xiao伙子们吃上一点啊我们做的东西又没下毒,何至如此提防呢?”
孟聚恍然。事情原来还是因为自己。为了准备明天的决战,也是担心官兵滋扰地方,自己曾下令,东平军今晚不得出营,养jing蓄锐好好休息,以备明天的决战。
他笑着拱拱手:“老先生,既然军中有命令,那定然是有缘故的,您老还是回家歇着吧。报恩之事,来日方长,不急一时——告辞了。”
在军营men口的空地上,大批居民有老有幼,他们提着酒菜、面食、ji蛋等各种食物。虽然他们都被men口执勤的哨兵拦住了,但他们围在营地却是迟迟不肯离去,有很多人还跪倒朝着军营方向磕头。当孟聚和江海在人群中穿行时候,他们不时听到人群的议论声:“这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啊”
“是啊,倘若不是东平兵突然神兵天降,昨天胡魔不就屠城了?”
“东平兵只杀胡魔,不祸害百姓,比咱们赤城的那帮丘八好得多了,这可是真正秋毫无犯的王师啊”
“东平孟大帅万寿,愿老天保佑大帅长命百岁,福寿延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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