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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老猪
被边军阵势的威势所慑,执勤武士们面露惊恐,纷纷后退。
孟聚一手握刀,道:“王队长,如何破阵?”
“此阵无破,唯有同样以阵相抗!”
两人说话间,军的前锋冲了过来,人未至,一片棍影已铺天盖地地砸了过来。眼见边军结阵无懈可击,孟聚连连退后闪避,心中暗暗叫苦,执勤武士们若说单打独斗还凑合,但他们从没练过沙场战阵,仓猝之间拿什么去跟人家相抗啊?
突然,他灵光一动道:“王队长,我退往林子那边!”
王北星一愣,随即大:“孟长官主意!”
靖安署地前院里有十几亩林。树木茂盛。草木葱葱。
孟聚领着执勤武士队躲了进去军后面紧追不舍。陡然见到一片黑黝黝地树林。边军中领头地急忙大声喊停这时已经由不得他了。眼见东陵卫一溃如水。边军士卒们复仇心切。哪里肯停嗷直叫着冲了进去。
漆黑深夜里。树林阴暗。枝条丛生。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地树洞和枝条。士兵们一窝蜂地冲入在这种地方。他们本领再大也摆不起七星阵士卒们乱成一团。
王北星一声高呼:“把丘八们打回去!”孟聚当先冲了过去。手起刀落倒了两个边军。靖安署地陵卫们如狼似虎地杀出杀再起。因为丛林黑暗灌木丛生。地形复杂边军摆不起阵势。棍棒在林子里碍手碍脚更是不好施展。边军措手不及。当场被砍翻了十几个。剩下地急忙逃出了林子。
溃逃地边军在树林外重新整队。对着树林破口大骂:“狗陵卫。有种地从狗洞里爬出来。是男人地。出来光明正大地打上一仗!”
王北星以同样地声量回吼:“丘八。有种地你进来!你进来。看大爷不收拾你!”
边军士兵污言秽语地破口大骂,想把执勤武士们激出去;但王北星老奸巨猾,他组织一群人与外面对骂,骂得更为刁钻刻薄,恶毒无比。边军激人没激起,反倒自己被激怒了,忍不住又冲击了一次——结果更凄惨,在林子里,棍棒和阵势压根派不上用场,陵卫砍他们轻松得象砍番薯,伤了二十几个后,他们再次狼狈地退出。
这下,双方再次大打口水仗,但边军刚在树林里吃了两次亏,怎可能再进去。他们一阵嚷嚷说要放火烧林子了,一阵又扬言说要烧靖安署的官署,但无论他们怎么威胁,林子里的王北星就是一句话:“烧林子随便,要烧屋子也请便,反正我们抓了你们长官,将来这个赔偿总落你们身上——有种你进来,看大爷收拾你!”
僵持了大半个时辰,边军拿执勤武士队没办法,潮水般退了去,临走前抛下恶狠狠的一句话:“你们有种就躲那老鼠洞等着好了!老子回去操家伙来,你们等着啊!”
有机灵的陵卫跑到墙头上张望了一阵,回来报告说:“长官,他们走了!”
“全部走了?”
“步兵走了,斗铠队还守在外面呢!哦,左边又来了一队人马,有斗铠也有步兵,好长的一队!他们在那边望着,却没过来也没打旗帜,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孟聚心下一沉,边军连连增兵,看来他们当真是不肯善罢甘休了。
趁着边军退走的空暇,靖安署忙着收治伤兵和修复缺口。孟聚正在前沿忙得不亦乐乎,王九领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平民过来找他了:“孟长官,这个胖子不知是怎么进来的,蓝长官让我带着他来找您,他说有要紧的事报告您。”
孟聚抬头一望,原来却是靖安署的江湖大豪朱全有。
“猪拱,是你?你是怎么进来的,不是说边军包围了门口吗?”
被王九带着在黑暗中穿过大半个陵署,猪拱还昏头昏脑呢,骤然见到一个外罩黑斗篷内披鱼鳞甲的武官对自己出声讲话,他愣了好一阵才认出孟聚——眼前这个正在拭擦血淋淋刀锋的武官与儒雅的青衫书生形象差得实在太远。
猪拱抹着汗对孟聚点头哈腰:“啊,原来是孟长官啊!您太威武了,小的真的还一时认不出来了……”
“噌”的一声脆响,孟聚把军刀插回了刀鞘,他漫不经心地说:“找我有事?”
一个简单的收刀动作,猪拱却是看得眼皮直跳。他是识货的人,孟聚这个动作里透出了一股视人命如草芥的血腥味——看来今晚这位孟长官今晚杀人可不少!
“新总管什么都好,就是杀性重了点——将来在他手底下的日子怕是难熬咯!”
这个念头在猪拱心头只是一闪,他点头哈腰说:“是是,按照大人您的命令,小的打听到了晚边军出动了,很可能要对靖安署的诸位长官不利呢……”
孟聚指着破损围墙、几具尸和遍地的伤员:“猪拱,这就是你的消息?”
猪拱有点尴尬:“大人实们早打听到了,可是边军出动得实在太快,他们封锁了各个路口们想进来报信都办不到。小的好不容易在后门那找到一个狗洞爬进来的。”
看着猪拱气吁吁,浑身肮脏,满头大汗襟前头汗湿了老大一片,孟聚笑笑,他正想挥手打他走,突然想到一件事:“猪拱军都有哪些部队出动了?”
“黑风旅和横刀旅都出动了。”
黑风旅是申屠绝的部队,他们会事是意料中的事——但横刀旅可是易小刀的兵马,他们也来凑什么热闹?
难道,二人狼狈为奸,也卷入了申屠绝的案子里?或,申屠绝与易小刀只是交情好在只是单纯地帮他打抱不平?
“我听说,有一路新来的兵马我们左边们是……”
“大人明鉴,他们正是横刀旅的兵马亲自查探过了。”
猪拱吃力地蹲下了身子,在地上简单地画了一副地图。他指着地图:“这个方块是靖安署条粗黑线是黑风旅的兵马,而横刀旅的人就在靖安署左前方。”
孟聚眉头大皱,横刀旅所在的位置很蹊跷,恰好与靖安署和黑风旅形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虽然他们至今没投入战团,却给了靖安署很大的压力。
“易小刀在搞什么鬼?倘若不关他事,他出来干什么?如果他有心参与兵变,却却至今未曾参战。他态度暧昧,到底想干什么?”
申屠绝和易小刀麾下合兵已近靖安城里半数兵马,倘若两个旅的兵马都卷入了兵变,孟聚问心自问,即使换自己是元义康,在面对魔族军威胁的时候,部下半数兵马都哗变了,他唯一的出路也只有斩了肇事人—也就是自己——来换取叛军妥协。
想到这一点,孟聚心情顿时大坏,更加坚定了跑路的决心,他刚打了猪拱继续去打探消息,王北星又来找他了:“孟长官,能向您单独禀报一下吗?”
孟聚一愣,自动走到僻静处:“王队长,你说吧。”
王北星表情很沉重,他低着头不敢看孟聚的眼睛:“孟长官,卑职惭愧。有件事必须要提前跟您说,您得有所准备:下次边军若是换了真刀实剑过来,我们的执勤武士队怕是顶不住了——很抱歉。”
靖安署的执勤武士都是没经过战场的新兵,他们能抵挡数倍的边军到这种程度,老实说,孟聚已经觉得是意外惊喜了。
他温和地笑笑:“王队长呢,为了我惹出来的麻烦,让大家受伤受累,我很过意不去,是我这个当长官的对不起弟兄们才是。弟兄们今晚干得很出色,我很满意,谢谢大家。
边军已经狂,接下来的事情会更危险。为这种烂事丢掉性命,那委实太也不值。
接下来的事,让大家自愿参加吧,不愿参加的弟兄可以回去休息。”
两人默默对视了一阵,王北星摇摇头:“知道了。孟长官,虽然你是个笨蛋,但你是个好长官。有您这样的长官,卑职很高兴。”
他挺直了身躯,骄傲地说:“别人如何我不管,卑职是一定要坚持到最后的,请长官拭目以待吧。”
他向执勤武士队那边传达了孟聚的命令,一些执勤武士离开了,但更多的执勤武士却自愿留了下来。
看着年青武士眼中的炙热和崇拜,孟聚突然一阵心虚,想到自己的逃跑将会使很多人的偶像破灭,孟聚不敢回望士兵们的眼睛。
“当他们知道真相时,应该会很失望的吧?这场闹剧,也该差不多了。再见了,北疆。”
孟聚单独一人,举着火把行走在黑暗的过道里。空气中弥满着腐臭和酷刑的气息,黑牢给人的印象永远是那么的恶劣。
“是谁?报上名来,不然要放箭了!”
黑暗中传来严厉的喝问声,声音在低沉压抑的过道中激起了一遍又一遍回音。
“曹领衔,我是孟聚。”
来人快步从黑暗中走出来然是曹敏和两名拿着弓箭的狱卒,他们向孟聚行礼:“抱歉,孟长官刚才失礼了。”
“职责在身,正该如此。
他们如何了?”
“这个……因为事涉机密,卑职不好靠近歉长官!”
“好,你们继续在这边守着。我过去看看。”
“是,大人您慢走。”
当孟聚又回到审讯室时审讯已经接近了尾声。
仿佛在一个多辰的审讯和酷刑中耗尽了精力,当申屠绝再看到孟聚时,他并没有预料中的咆哮如雷,只是眼里一闪目光透出了深深的刻骨仇恨。
孟聚也没空理会他,他问书剑:“如何,余督察,事情办完了吗?”
一夜没睡的书剑满面红光,眼中充满了血丝。看见孟聚,他显得十分奋着孟聚到牢房外小声说:“很好,孟督察这次我们收获巨大。一共十三个案子,疑犯全部招了口供与当时案情完全吻合,这是铁案也翻不了!”
“哦哦,供词可做完了吗?能否快点?”
“还差一个案子,书记员正在誊写……”余书剑突然抽了抽鼻子,他异样地看着孟聚:“孟长官,你身上有血腥味,你的衣服上也溅有血——你身上的杀气好浓,你刚刚杀人了?出什么事了?”
老刑案的感觉果然~|,孟聚压低声音告诉他:“申屠绝的部下,一个旅的边军刚刚兵变。他们如今正在围攻靖安署,我刚刚带队打退了他们一次,但他们还会卷土重来的!
余督察,要快,我们没多少时了。”
余书剑一震。他曾预料过这个案子不简单,但想不到会凶险到这个地步,失去控制的暴乱军队是世间最恐怖的事物之一,他深呼吸口气,镇定地问:“还有多长时间?”
“不知道,可能是一个时辰,也可能是下一刻,叛军随时可能冲进来。余督察,马上让疑犯签字画押吧。”
余书剑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知道了。”
他走回牢房里,吩咐书记员:“不用再写了,马上结案。”
书记员诧异道:“长官,但是结案词还没写……”
余书剑一把拿过供状,递给申屠绝面前:“申屠旅帅,签字画押吧。”
看着举止反常的余书剑,又看看全身披甲杀气腾腾的孟聚,申屠绝目光一闪,唇边露出了诡异的笑。他慢吞吞地说:“急什么,我还没看过供词呢。要好好看过才能签,不然你们捏造东西污蔑我怎么办?”
申屠绝的供词都够砍二十个脑袋了,哪还需要捏造什么证词——余书剑和孟聚对视一眼,都知道他是想拖延时间了。
余书剑冷笑着,拍打着手上的刑具:“看来申屠旅帅是悠闲得太久了,忘记刚才的滋味了,可需要下官帮您回味一下?”
看着余书剑手上的刑具,申屠绝眼皮急跳,脸上一阵抽搐。他沉默片刻,慢吞吞地说:“拿过来吧。我签。”
看着申屠绝在十几页审讯口供上一一签字画押,孟聚和余书剑都是心下一松。余书剑匆匆检查了一遍,让在场的每位刑案官都在口供上签名。待刑案官们都签了名,他将笔录递给孟聚:“孟长官,劳驾您在主审官栏目里签名。”
“啊,这个案子我并没有出力,不便掠人之功为己有吧?”
余书剑诚挚地说:“孟长官,这个案子您出力最大,这是您应得的。能与阁下并列主审官,在下深感荣幸。”
看着余书剑眼中的执着,孟聚犹豫下,在口供上签了字。
余书剑将笔录分成五份,自己和四个刑案官每人拿了一份。他郑重地将口供藏在贴身的口袋里,对部下们说:“等下出去,倘若我出了什么意外,你们不用管我,只管拿了这份笔录走——你们也是,无论谁能活着出去,都要将自己的那份笔录交给镇督大人。只要有一个人活着出去,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看着孟聚血淋淋的一身戎装,几名刑案官已觉察到情形不妙了。但他们秉性深沉,谁都没出声,只是细心地将口供在身上藏好,冰冷的脸上毫无表情。
伫立在原地,看着余书剑一行人消失在黑暗幽深的过道里,孟聚叹出一口气。
没想到,那个野心勃勃的余书剑也有这么单纯而执着的一面啊!
“刘真,你告诉我,外面可是我的儿郎们打进来了?”
身后传来了申屠绝浑浊不清地话语声,孟聚心头一阵憎恶。他转过身来,平静地说:“没错,你的人正在攻打靖安陵署,而且快打赢了。”
申屠绝露出了得意而狰狞的笑容,他正想说什么,但笑容突然凝固,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你~想~~你竟敢……刘真,莫要!杀朝廷命官,这是犯法的!”
“可惜,你的人是来不及见你最后一面了。善恶终有报,申屠旅帅,今日该你报了。”
孟聚慢慢从刀鞘里拔出了军刀,雪亮的刀刃上,一滴猩红的血珠正在滚落。





斗铠 九十八 瞑觉
申屠绝提起朝廷的时候,孟聚犹豫了一下。他说: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当今皇帝是谁?六镇大将军又是谁?”
不明白对方为什么问这个,但这时生死悬于敌手,落水的人哪怕一根稻草也要死死抓住,申屠绝急忙道:“我知道,我知道!皇帝是拓跋晃陛下,六镇大将军是拓跋雄元帅!”
孟聚吃惊地说:“申屠大人,你居然连这样的机密都知道!看来还真是留你不得了。没办法,只怪你知道得太多了。”
申屠绝:“……”
看着申屠绝因为失望和恐惧而呆滞的脸,孟聚忍不住好笑。犹如猫在吃掉老鼠之前总要捉捉放放**一番,孟聚也想看看,面临生死关头时,申屠绝这个满手血腥的恶棍会有什么样的表情。真是无法想象,一个曾在沙场上斩将夺旗的武将面对死亡时会如此怯弱。
把申屠绝戏弄也够了,孟聚将刀提起,对准了申屠绝的喉咙,一字一句地说:“下地狱忏悔吧,下辈子做个好人!”
申屠绝眼露惊惧,他拼命:挣扎,无奈手脚都被拷得死紧。绝望之下,他狂般高声嘶叫起来:“啊~~啊~~”吼声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闻之令人心寒。
“孟督察,且慢!下留人!”
突然听到一个女声在唤,孟聚心妙。他不但没有停手而用力向前一捅,但就在这时,他眼前突然一黑,突如其来的眩晕袭击了他。
他伫立在一片白皑皑雪原上望无垠,狂风呼啸,黑沉沉的云层低低在头顶涌动着,粗大的闪电如龙蛇般在黑云间游动着,天边遥遥传来了沉闷的雷电轰鸣声,空气中有种压抑的气氛如暴风雨袭来前的沉闷,谁都能感觉到,天翻地覆的巨变即将到来。
辽阔凉。悲壮。伫立在这苍茫大地上。:望苍穹无穷眺宇宙八荒。想着人活天地间。渺小犹如沧海一栗。转瞬即灭。孟聚不由悲愤莫名。潸然泪下。
他猛抽刀道:“六道皆幻。破!”
天地瞬间崩溃空大地风云。所有景物如烟尘一般粉碎消散整个世界消失了。
孟聚依然站在阴暗压抑地黑牢里。面前依然是惨叫连连地申屠绝:本想捅申屠绝喉咙地一刀捅错了位置进了申屠绝地肩胛里。现在他正杀猪般嚎叫着。闻之令人心战。
“自己刚遭了精神攻击!”
醒悟到这个事实。孟聚心下愤怒。他猛抽申屠绝几个耳光。将他抽得住了嘴。然后转身望着牢房外地黑暗。扬声说:“柳姑娘既然到了。何不现身?”
一个窈窕婀娜的身影从黑暗中慢慢浮现,即使在污秽肮脏的黑牢中,柳空琴的仪态仍然那么高雅恬静,她就如一朵绽开的雪莲,翩然不染凡尘。她望着孟聚,表情有点惊讶,象是奇怪他能那么快就能挣脱了出来。
她深深一鞠躬:“孟督察,为了阻止您犯下大错,方才空琴无礼,贸然出手,请您多多包涵。”
孟聚深深地望柳空琴一阵,目光中闪烁不定。他问:“柳姑娘是何时进来的?”
“小女子进来很久了。在孟督察您返回之前,我已在这里听余督察审讯问话了。”
“啊?柳姑娘,我叮嘱了岗哨,可出不可进——谁放你进来的?”
柳空琴笑笑,没出声。
孟聚这才醒悟,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连自己这个半吊子瞑觉师都遭了她暗算,曹敏和高仁不过是普通人,柳空琴要催眠他们实在太容易了,哪怕她就是光明正大地走进来,普通人都无法察觉的。
盯着柳空琴,孟聚不出声地盘算着——倘若自己突然出手,在她出精神攻击之前,自己应该能砍断她那纤细修长的脖子了吧?自己已准备杀了申屠绝投南唐,但若顺便再带一个北魏瞑觉师的级过去,好像也不错呢!
“这么说,柳姑娘您是一个人进来的?”
仿佛察觉了孟聚目光不怀好意,柳空琴微蹙秀眉,她后退一步说:“申屠绝虽然可恶,但他说得并没错,朝廷命官,不可非刑而杀。孟督察,您是叶镇督很看重的部下,前程远大,莫要为一时冲动毁了自己,更辜负了镇督大人对您的期望。”
听柳空琴提起了叶迦南对自己的期待,孟聚一愣。
在那个晨雾的早上,眼前的少女递给自己手弩,对自己鞠躬祝福:“孟大人,一切小心,平安归来。”
想起了往事,孟聚杀机顿消,握刀的手松了下来。他淡淡说:“柳姑娘,您有所不知。申屠绝是镇督大人的仇敌,此人狂妄无礼,曾数次对大人无礼。主辱臣死,我自当为大人诛除此獠,哪怕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柳空琴一愣,一双
深地注视着孟聚,眼神很是微妙。她喃喃说:“孟督大人的忠心真是……但是,太可惜了……唉。”
她眼波流转,语气里蕴涵着复杂的感情,象是感慨,又象是羡慕,那种女儿家的心态,十分微妙。但孟聚这时心急如焚要杀了申屠绝好跑路,哪有心情揣摩这些。
“总之,柳姑娘,此事与您无关,请您离开吧。”
柳空琴没走,她反而走进来挡在申屠绝面前,肃容道:“孟督察,申屠绝已是必死之人,拿一个有为部下来交换他,这事镇督大人绝不会同意!我是镇督大人任命的监军使,以叶镇督的名义,我命令您退下。”
“柳姑娘,你既然早到,你该知道,申屠绝的部下正在进攻靖安陵署,目的就是为了救他出去。此时我若不杀他,让此人被解救出去,岂不是养虎为患?”
柳空琴淡淡说:“我在此看守,谁也救不了他。孟督察,这点,您尽管放心就是。”
孟聚哈哈一笑,站前一步:“娘当真好自信!但抱歉,下官实在放心不下!柳姑娘,您还是请闪开吧,万一血溅脏了您衣裳,唐突了佳人就不好了——对了,顺道说一声,你也不必再使刚才那招了,我已有防备。”
柳空琴微蹙眉:“孟督察,倘若叶镇督有命令给您,您也不服从吗?”
孟聚一愣:“叶镇督?她知道了此事?
看着眼前年青的英俊官一副患得患失的焦虑样,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柳空琴心头泛起一股柔情,面上却是不露声色:“镇督大人很生气。她怪你擅作主张,给她添了很多麻烦。增援的黑室部队已经出,正在道上了,很快就到。只需黑室部队一到,我们就必能驱除叛军,恢复秩序。”
“哦,这样啊~”听黑室部队已经出过来援,孟聚心下却不轻松。即使黑室部队加入了战团,局势也不过变成:黑室部队+破海营对上黑风旅+~横刀旅,东陵卫照旧不占上风。闹得不好,三个斗铠旅在靖安城里混战一通,不等城外的魔族动手了,守军内讧就把靖安城给毁了——此事的解决,在政治而不在武力。
以叶南的政治智慧,她不该想不到吧?
看孟聚半信半的样子,柳空琴嫣然一笑,笑容犹如雪莲绽放:“孟督察倘若有所惑,不如看看镇督大人的手令吧?”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布巾,双手递到孟聚面前:“孟督察请看!”
孟聚伸手去接。柳空琴却抢先把布巾展开一抖,一片红色的粉末突然飘出,孟聚闻到了一股异样的香气,如馨如兰,好闻却不刺鼻。
孟聚心知不妙,为了增强幻觉的效果,瞑觉师往往都是精通迷幻药的大家,自己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居然毫无防备地去接柳空琴的东西?
他屏住呼吸,急提力拔刀冲过去想杀申屠绝,但刀子只抽出了一半,手脚便酥软了,头晕目眩,所有东西都变得模糊朦胧了,慢慢黯淡。留在视线里的最后一幕,是柳空琴那张似似笑的俏脸和关怀的眼神。
孟聚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一觉醒来时,他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厚厚的被子上,光柱中,无数粉屑在上下飘舞着。
他猛然从床上坐起,失声道:“糟糕,又被柳空琴那个婆娘给阴了!蕾蕾,清,快进来!”
有人进来,却正是江蕾蕾:“啊,孟长官您醒了?那个姑娘说你起码要躺上一天呢,刚过两个时辰您就醒了?”
“哪个姑娘?是不是那个一脸冷冰冰的象全世界人都欠她银子的臭婆娘—蕾蕾,你帮我拿一下风雪斗篷过来。”
江蕾蕾飞快地取来了斗篷:“大人,您真是过分,怎能这么说美女的?昨晚若不是那个姑娘把您送回来,您就得在黑牢里过夜了,那里的味道可不好闻呢,臭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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