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尽八荒

如果是在现实中，就这一下，重阳的身体已经化为模糊的血肉。在这里，人不会死，但痛苦感受一点没有减少。
“呜……”重阳感觉自己极为虚弱。这种想死又死不了的状况，才是对人精神最大的折磨。
“给我听好了，笨蛋弟子。现在要教授你的这门‘禁术’，是很久以前由一个治疗师创造出来的。它之所以成为‘禁术’就是因为它可能对施术者的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炎魔说明道。
“什么……”重阳强撑精神，艰难地从地面上爬起来。
“本来正经的修炼，是要将你丢在这里，直到你独自领悟在这种环境下适应下来的方法后，才做进一步指导的，然而现在时间不够，我只好给你一点提示。”
“提示……”
“你可以自由施展你所学会的所有魔法，那么，要怎么做，才能最大限度地避免受到火焰的伤害？”
“这……”重阳愣住了。如果面对的是一次或者几次火系的魔法攻击，他有许多方式可以抵抗。可是处在这种恐怖的高浓度火元素环境之中，相当于持续承受永不间断的高阶全方位火魔法轰击的情况下，哪里可能有什么方法避免受到伤害？
“随着时间流逝，这里的火元素浓度会越来越高，环境也会变得越来越恶劣，你要不想尝试到死亡极限的滋味，就早点领悟出来吧。”炎魔说完话，便凭空消失了。
“等一下！这算什么，提示，就只有这么一句话吗？”重阳喊道。
话音未落，突然一股灼热狂风呼啸而来，将他整个人刮飞起来，一路席卷吹到了岩浆河流中去。
“啊啊啊——”感觉骨头都要被融化了的重阳在岩浆面上疯狂挣扎，恍若厉鬼，一点点地逼近岸边。然而更残酷的是，在他就要爬上岸的瞬间，一根高达三十多米的巨大石柱凭空折断，朝着他的方向堕落下来。
“我——草——泥——马——”这是重阳被砸进岩浆河内前的最后一句话。
……
不知多久以后。
石柱坍塌，岩浆喷薄，赤红的狂风仿佛地狱魔鬼肆虐呼啸着。冥想空间里，一派犹如世界末日般的可怕景象。
“不行了吗？”
炎魔就像是创世主，居高临下地俯视在困境中不断挣扎，又不断倒下，最终完全爬不起来了的重阳。
“被石柱砸中三十七次，被岩浆吞噬五十一次，被炼火狂风吹走一百二十二次……硬撑到这种程度，作为第一次试炼，也算是比较优秀的表现了。”
炎魔打从一开始，就对重阳第一次进入“炼狱”能领悟“禁术”不抱多大期望。要知道，当初他自己在师傅教导下修炼的时候，可是在第二十几次进入“炼狱”饱受折磨后，才有所领悟的。
笨蛋弟子。炎魔总是以这个称呼来叫重阳，但是他心中明白，重阳本身的天赋极高，只要稍有领悟，便会以他都要惊讶的速度狂飙突进。不管是学习新型魔法，修炼魔力，还是精神特训，重阳进步的程度都或多或少超出了炎魔的预想。
人总是贪心的，看到弟子总能发挥出比自己想象的更强力量的师傅也是如此。炎魔虽然期望不太，但还是很希望看到重阳爆发出更惊人的潜力，所以才提前了教导计划。但结果是失望了。
“是我做得太过份了。仅仅五级，而且是刚刚晋级不久的五级，就让他接触这层次的修炼，是一个错误。”炎魔心想，“还是要按照比较正常的安排，按部就班才对。”
炎魔这样想着，开始收拢整个冥想空间，于是大地停止了震动，石柱不再坍塌，岩浆河流逐渐枯竭，狂风也停止了呼啸……
“嗯？”随着世界的终结，温度快速降低后，炎魔看到倒地不起的重阳，身体微微动了一动。
“居然还能醒过来……”炎魔微微一愣，又感到一丝满意。有这样顽强的毅力，真的是不错了。
“足够了，重阳，你做得很好了。不要再撑下去，就稍微睡一会儿吧。”炎魔温和地对摇摇晃晃的弟子说道。
但是重阳眼神一片茫然，似乎一点都没有听到炎魔的声音。
“提示一，禁术，伤害自身的强大魔法。”
“提示二，创造者是治疗师。”
“提示三，高浓度元素环境。”
“提示四，避免伤害。”
“提示五……”
重阳嘴里呢喃说道，茫然的眼神最后猛地一闪，霍然抬头看向天际，直直与俯视着他的炎魔对视，眼中绽放无比强烈的精芒，就像是骤然爆发的无尽花火。
“就是你！‘变为人形的炎魔’！”
口中一声断喝，重阳突然挥手，凭空召唤出自己所熟悉的半月法杖，集中魔力，持杖横举。
“火狱牢笼！”
三级高阶火系魔法。重阳研究过后，发现它的奥秘在于将输出的魔力高度压缩集中，并且通过一种非常巧妙的方式吸引了大量火元素包裹在魔力的内部，使得整个魔法足以支撑极为长久的时间。
集中，吸收，包裹……持续不断地吸引聚集空间中的火元素，重阳的法杖尖端，慢慢压缩出了一个极为耀眼的血红色光球，是他输出大量魔力和融合大量元素的聚合物。
将这个光球按照一般施法程序放送出去，就会是一个威力强大而持久的魔法，长时间地造就一片无尽火海。
但是重阳没有放送出去，他嘴里狠狠地咬牙，做出了一个完全逆反魔法师常识的举动。
他将杖尖靠近自己的胸膛，然后将整个光华放射的魔力之球，硬生生“填”进了自己的身体之内！
“领悟到了？”炎魔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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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尽八荒 第七章 元素武装
“要想不被火焰伤害到，那就是让自身成为‘火焰’！就像你一样，炎魔。”重阳面孔扭曲，忍受着魔力之球灌进体内的极大痛苦。
这就像是把一块烧得红透的烙铁，放进自己的肚子里。那种肠穿肚烂的灼烧感，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重阳不是一般人。因为他先前经受了这个灼热炼狱长时间地折磨，对于滚烫和灼烧的痛感，已经有些麻木了。
人的习惯是非常可怕的东西。作为万物之主，百兽之灵，人类有着超出自我想象的恐怖适应生存能力，只要不是遭遇极为剧烈的环境突变，人类甚至可以比蟑螂活得更久。
适应炼狱，就要化为炼狱的一部分，让自身化为火焰。这就是重阳最终领悟到的，所谓禁术之奥秘。
将魔力之球灌进体内后，重阳一边忍受巨大的痛苦，一边控制包裹有大量元素的魔力在元素通道内缓慢运转起来。
人体内的元素通道具体数量无法统计，目前的理论界认知是大约超过三千条，其中三分之二是无法利用到的极细分支。而魔法师终其一生，能完全启用的也就是一千条左右。而在这一千条元素通道中，又有绝大部分是中小程度的分支。仅仅有九条，是贯穿全身的主要干道。
打个比方的话，九条干道是全国的主要运输铁路，而其他九百多条，都是纵横交错的复杂公路。在魔法界，这九条干道，称为“魔运九道”。
重阳现在，就是竭尽全力，以强大的精神力控制体内汹涌澎湃的元素魔力，沿着一条主要干道进行运转。
这条名为“波德拉罕主道（由名为波德拉罕的魔法宗师首先精确定位）”的元素魔道，是九条干道中路线最简单，也最短的一条，它从人体心脏附近出发，从胸膛到腹部到小腹到臀部再从背部往上，分支经过双肩，最后在喉咙处完成会合，链接心脏开端处，形成一个大循环。
如果是在正常状态下，一般魔法师以魔力裹挟大量元素再输进体内元素通道，根本就是在找死。但是，如果换成一个精通人体魔法结构，并且能够极为精细地控制魔力的治疗师，就有成功的可能。
但即使如此。这仍然是很疯狂地举动。
随着一圈又一圈地运转。重阳脸庞都皱得不成样子地同时。他也慢慢感觉到。体内地灼热。逐渐与体外地灼热。融合为了一体。而这种融合。让他自己地身体。逐渐感觉舒服了许多。
不是抵抗环境。而是融合环境。
对于恒温动物地人类而言。在冷地时候穿衣服。在热地时候洗冷水。采取与环境相违背地做法保持自身健康。是千万年来形成地惯性思维。从而根本不会去想冷地时候让自己变冷。热地时候让自己变热这种荒谬地事情。
发明这禁术地治疗师肯定是个疯子。
但疯子。在某些时候。也就是天才地别称。
“不要那么紧张地对魔力进行约束，可以稍微放松一些，尝试着让魔力通过其他分支‘流淌’到全身上下。”炎魔嘶哑的声音响起，直接对重阳做出指导，“记住，元素通道，就是元素的河流。”
重阳点点头，按照炎魔的教导去做，稍微放任体内魔力。顿时就像是打开了水坝闸门一样，庞大的元素魔力瞬间涌遍了他的全身，又给他带来一阵极大冲击的痛苦。
但是痛苦之后，重阳极为惊讶地发现，流淌到身体各处的元素魔力，由于元素通道无法完全承载而快速挥发出去的时候，居然引起了外界元素的共鸣！
一时间，重阳感到自己整个身体，都被浓度极高的火元素团团包围了。就像是穿上了一件由元素构成的盔甲一样，将外界环境的高温威胁隔绝在了体外。
“这就是禁术——‘元素武装’。”炎魔说明道，“以自身魔力裹挟大量元素，再充填进自己的体内，以既定规律流动循环，引发外界元素的共同作用，对自己形成极大的保护或者强化效果。”
“元素武装……”重阳呆呆地看着自己全身散发出来的赤红光芒。
“对于一般人而言，元素武装是绝对的禁忌之术，使用它就等于是自杀。但是对于满足条件的魔法师而言，它是一种有可能伤害到自身，但威力极为强大的特殊术法。”炎魔继续说道，“条件一，极其强大的精神力。条件二，宽敞而坚韧的元素通道。条件三，忍受极端痛苦的毅力……”
“你符合全部的基本条件，所以你有资格学习这种禁术，但由于你等级太低，还是存在相当大的风险。”
“嗯……”重阳点点头，“这应该是……圣灵级别的法术吧？”
达到圣灵级的魔法师，能够做到与天地元素高度沟通，施展这种术法，显然要容易得多。
“元素武装的强度视施术者的魔力和技巧而定，所以理论上只要满足先天条件，任何等级的魔法师都可以学习。从这个意义上，甚至可以把它看做一级魔法。”炎魔道。
“但你说得也有道理，只有到了圣灵级别以上，才能最大限度发挥出这种禁术的威力，同时风险也会降到最低程度。所以把它看做圣灵级魔法，也没错。”
“又是一种超越传统理论的魔法，而且比起新型魔法更厉害了，根本无法定位魔法阶层，干脆就叫‘无极（级）魔法’好了。”重阳微微一笑，道。
“谁说它比我的新型魔法强大！？”炎魔顿时愤怒起来，“我的魔法只是对精神力有要求而已，而且风险很低，根本不是这种动不动就会自爆的疯子魔法能够比拟的！”
“自爆……”重阳汗。确实有这种可能，而且几率极高。如果是在现实世界，单是将魔力灌进身体的瞬间，他就很可能当场死去。
这是不折不扣的玩命魔法，难怪被称为禁术。
“这种魔法的创造者，该不会最后就是自爆身亡吧？”重阳想到一件很囧，但是可能性很高的事情。
“没有，据说他是在决斗中与对手同归于尽。当时，这位治疗师仅仅是圣灵级的修为，跟一个得道高深的传奇魔法师战斗，结果硬是凭着这种禁术把那个传奇魔法师活活打死了，然后含笑化为灰烬，随风逝去。”
重阳：“…………”怎么听起来像武侠小说呢？随风化灰？
“这只是传说而已，谁也不知道真假。但是，这种禁术，威力确实非常强大。如果你作为五级魔法师能够掌握到基础的层次，就足以轻松匹敌一般的领域级魔法师。”
“好厉害。”重阳不禁叹道。仅仅是基础层次，就能无视一般等级和领域级的差距。果然是风险越大，收益越大啊。
“要是你能在剩下的时间内，在现实世界也做到现在这种程度，那么对上那丫头，就有着胜利底牌了。”炎魔淡淡说道。
“那还多说什么。”重阳紧紧握起拳头，眼中满是坚毅之色，“继续干吧。”
……
…………
七天时间一晃而过，今天就是决斗的日子。
重阳离开魔法修行中心。脸色有些苍白，眼神有些茫然的他，仰头望了望阳光普照的天空，双眼瞳孔逐渐汇聚起来，投射出一如往常的清亮光芒。
“三弟！”
一声熟悉的叫唤，从前方传来。
重阳循声看去，只见灼阳匆匆朝自己迎了过来。
灼阳脸上没有笑容，眼中的神色十分复杂。思想斗争了整整七天，他还是不太能够接受弟弟上决斗场为自己拼命。他有心想要做最后努力去劝阻，但此时见面，看到重阳的表情，他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而令重阳感到意外的是，跟在灼阳身后不远处的一男一女。
“菲尔丽……亚罗？”
性感妩媚的菲尔丽，金发英俊的亚罗，“游侠菲罗”的两位团长，重阳昔日的同学好友，此时站在离重阳十步远的地方，以不同的复杂目光静静地看着他。
“我把你的事情告诉了他们。”灼阳在重阳身边，轻声说道，“你恢复的事，要跟人决斗的事……结果，他们今天亲自来担当我的护卫。我想，他们是想跟来看你……”
重阳沉默，与对面的男女良久对视。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二哥，走吧。”他对灼阳说道。
“嗯……三弟……这个……”灼阳目光闪动，缓缓伸手，捧出了一套血红色的魔法师长袍——烈阳军的军服！
“这是我现在唯一能给你的……决斗时，就穿它吧。”
重阳微微瞪大了眼睛，接过长袍，深深凝视血红底色上，那深沉凝重而蕴含无比魄力的黑色烈日徽章，布莱特家的荣耀象征。
身为烈阳城领主的儿子，灼阳的军服外表上虽然跟其他军官的服装没有两样，但实际上，是以父亲炙阳伯爵亲手猎杀的雪岭魔兽之王的皮毛为主材料，母亲蒂娜亚以冰茧线精心缝制的，对于一般魔法的抗性极高而且刀剑难伤。其绝好的保暖效果，更能让人在零下数十度的极地环境中活动自如。
这是灼阳自己最珍惜的衣服，在他自己跟道恩斯决斗时都没有穿，却在这时候，亲手交给重阳。
“谢谢，二哥。”深深体会到灼阳的心意，重阳笑了，“这正是我最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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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尽八荒 第八章 普瑞斯兰
雷恩帝国第一魔法学院，普瑞斯兰。
悠久的历史，犹如滔滔长河般的辉煌和成就，让它的名字本身，就已经成为了荣耀和骄傲的代名词。如果，近千年的尊贵光辉，能够转化为重量的话，那恐怕大陆上没有一个魔法师，可以承受得起这般的沉重。
重阳站在学院大门面前，最后一次仰望那高高在上的名讳——不管他今天胜利还是失败，他都不会再留在这个地方。
“游侠菲罗”的两位团长，菲尔丽和亚罗，曾经亲眼见证重阳这近十年学院生涯的同学，比他身边的兄弟灼阳，更能体会到他的心情。
重阳@布莱特拥有的不是荣耀，而是耻辱。由普瑞斯兰之名义加诸的耻辱。他默默的，孤独地，承受了六年之久。
没有人会怀疑普瑞斯兰的荣耀足以把人压垮，但这份荣耀，是由无数的学生，导师，毕业生，功成名就的强者，大人物所共同承担的。
然而，却只有一个人，不声不响地，用那略显单薄的肩膀，肩负名为耻辱的重担。
那该是何等可怕的压力？
菲尔丽和亚罗看着重阳的背影——那并非普瑞斯兰学院学生长袍，而是血红底蕴耀眼颜色的袍服背影。那一轮散发凝重光辉的黑色烈阳，令得他们心神都不禁有些动摇。
他们曾经以为，自己对这个昔日的朋友十分熟悉，但现在……重阳留给他们的只有陌生。
通过守卫验证，几个人一起进去学院的时候，大门守卫的眼光，也一直停留在重阳那抢眼的长袍背影上。红色，黑色，凝重而剧烈的反差，实在太过刺激旁人的眼球了。
这是为了在茫茫雪地。仍然能够远远一眼看到自己人而做地专门设计。本来以这样简单粗糙地风格。只会遭到帝都贵族服装设计师地嗤之以鼻。可是亲眼见到这身打扮地人们——普瑞斯兰地天才精英学生——都无一例外地。首先一瞬间被那股子凌厉煞气震慑到了心神。
聒噪议论声。直到重阳等人从眼前走过后。才爆发而起。
“那不是废材留级生吗？为什么他会穿成那种鬼样子！？”
“嘿。你还不知道吗？听说留级生地魔力缺陷已经被人治好了。还一下子跳到了五级魔法师！”
“据说他恢复地第一件事。就是向同为五级魔法师层次地芙蕾雅@霍华森挑战！”
“芙蕾雅？那个地风双系地绝顶天才？留级生跟她决斗？疯了吧！”
“一定是疯了。可怜的家伙，作为耻辱的废材这么多年过来，脑子早就不正常了吧。所以一朝恢复，就向最强的天才挑衅，妄想挽回脸面……”
“治好了缺陷，又升到五级，又怎么样？他这种最垃圾的火系魔法师，还能是芙蕾雅小姐那种地风双系的天才对手！？肯定没几分钟就会被轰成渣子。”
“都说他已经疯了嘛，做出这种事情也不奇怪，倒是芙蕾雅小姐为什么要迎战他？”
“听说他对芙蕾雅小姐说了非常难听的话……”
“罪该万死！就看看芙蕾雅小姐怎么惩罚他好了，哈哈哈——”
“喂，要不要去看看？现在已经有盘口开出来了，赌留级生支撑的时间能有多长，目前最短是五秒，最长是两分钟。”
“看看也挺有趣，我赌三十秒，五十个蓝晶币……”
……
学生人潮，逐渐因为重阳和芙蕾雅将要开始决斗的消息，而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了实战练习场上。
普瑞斯兰学生会收到消息后，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最佳的场地。而裁判则请来了学生之中人气度和认同度都甚高，以性格温和，处事公正著称的西德导师。
此时，犹如古罗马角斗场般，被高耸阶梯看台所环绕的决斗场地边上，西德导师正在静静擦着自己的单片眼镜。
当休课结束后最早一批回到学院的导师中的他，听到学生会方面担当决斗裁判的邀请时，实在万万没有想到，这次决斗的双方，居然会是普瑞斯兰学院鼎鼎有名的两大人物。
留级生和天才……
西德禁不住摇摇头，这真是有着丰富裁判经验的他做梦都不会去想到的对战双方。因为差距真是太悬殊了，悬殊到了诡异的程度。为什么，这本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会闹得非要上场决斗的地步？他百思不得其解。
眼看，闻声而来落座看台上的观众越来越多，甚至连一些导师同事都来了……名人的号召力真是无穷的啊。
呃？等一下，那个人是？西德偶然看到台上出现的一个老人，突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将单片眼镜塞回自己的右边眼眶，用力眨了眨眼，才确定真的没有看错。
安德烈@格林教授！
普瑞斯兰学院内火系最高级教授，也是号称一年都难得露一次面的隐藏最深的学院教授，为什么会离开他常年呆着的住所和研究室，出来这里看一场区区学生之间的决斗！？
这令西德导师感觉大为惊讶。上一次在室外看见安德烈教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好像……是自己还在学院作为学生的时代？
“重阳@布莱特还没有来吗？”
看台上最优等的位置，满头银发，留着一把蓬乱无比的白胡子的老教授，目光焦躁地闪动着，有些坐立不安。
而他不安的根源，来自于两天前，从学生会会长莱昂@比卡多传达到他手上的一张魔法卷轴。
火系魔法卷轴，等级一级。
安德烈教授当时第一反应是学生会的兔崽子们开他这个没落火系老教授的玩笑，但当他打开卷轴，看到上面刻画的阵图后，他的想法就完全改变了。
这是一张令他都看不透的，等级低下，但威力极其强大的魔法卷轴！
学生会方面传来的意思，是希望他能破解这张卷轴上魔法的更多信息。但之后反而是他急切地想要向学生会了解更多这张卷轴的事情。结果，他很快就在学生会长莱昂的引见下，与卷轴的主人见面了。
“这是重阳@布莱特制造的卷轴，而他将会是我决斗的对手。”名为芙蕾雅@霍华森的地风双系法师少女，这样对安德烈教授说。
然后安德烈教授来了，来看这场决斗，来看那个传说中的留级生，普瑞斯兰的耻辱，火系魔法师，神秘火系卷轴的制造者。
安德烈教授多年沉迷于魔法研究，几乎不怎么出到室外。所以这次他居然凑一次学生决斗的热闹，让包括西德导师在内的一些人感到震惊。
不过，这位满头银发的老教授，远不是目前场上最受瞩目的人物，因为她来了。
一身素白法袍的芙蕾雅，犹如森林里清澈湖面上一朵绽放的白莲花，纯洁，肃穆，清冷，夺尽天下光彩。手中一根青色条纹的法杖，顶端如盘丝，宝石如猫眼，深邃地倒映着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