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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好就收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则玺
走到门口,方看得清楚,那个女人正一手敲着木鱼,一手执着桃木念珠,跪姿恭敬而虔诚。
似乎是听到我的脚步声,女人停了诵经,慢慢站起,回身单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方对我淡淡道:“施主一梦千年。如今可大醒了”
第一章 甜枣
原来,母乳是这个味道。
李早儿扁扁嘴,终于还是没抵抗过身体自然条件的束缚,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此时,是李早儿重生的第二十八天,她的身份是一个还没足月女婴。
虽然重生为一个婴儿让她有些不满,但是对于能够重生这件事情,她还是觉得十分感恩:不管因为什么,一个已死的人突然发现自己还能有机会活着,别的事情就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简单地说,李早儿,女,是个知名企业的会计,享年二十五岁。未婚。父母离异,各自成家,又各自生子。于是,她便成了三不管人员,自小就是寄宿幼儿园,寄宿小学,寄宿中学……小时候逢年过节寒暑假父母还均分着将她接到家里去,待她稍大一些,均属有钱人的父母,干脆合资给她买个处相当舒适房子,让她挑门立户分出去单过了。
对李早儿而言,父母的存在,无异于人肉提款机,毫无半点亲缘可言。因此,虽然她因意外死于非命,却没有半个亲人令她挂心,孑然一身,也算是了无牵挂,走的安然。
“哇……”一声微弱的啼哭,不知过了多久,李早儿挣扎起被用软麻布绑好的手脚。她是被饿醒的。不管她的心理有几岁,这个身体毕竟是一个不满月的婴儿,吃和睡,是她必须妥协的事情。
“三哥,小妹哭了。”耳边响起一个稚气的声音,缓慢又不俐落,听起来是个十分小的孩子。
“不准动!”稍微年长些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语气有些紧张:“你们两个,下手没轻没重的,当心伤了小妹。”说是年长,却也是童声,但只这一句,也听得出是个懂事的。
李早儿依稀分辨出这是她三哥--李康的声音,而李康所指的“你们两个”,是指四哥李德和五哥李善,他们俩是一对双胞胎。样子像不像没见过,声音却是十分相似。若不是有着婴儿特有的敏锐,她也是听不出来的。最先报告她哭了的那个,就是四哥李德。
因为不满月的婴儿视力还不健全,看什么都是一团模糊,但是听力和感觉却是十分敏锐。这些天,李早儿全靠着听来收集消息。
尽管睡着的时间比清醒的多,但是在听惯了什么爹、娘、衙门、差役之类的词语之后,李早儿不用看的就知道自己是生到古代来了。虽然这里是哪朝哪代还有待考证,但是家里人也大略听了个清楚。
这家人也是姓李,眼下是靠种地为生。家里父母都在,父亲名唤“平安”,母亲是周氏。还有一个爷爷,碰巧听得是叫李吉的。她是最小的么妹,还没取名。上面有五个哥哥,按顺序依次名寿、富、康、德、善。再详细的就听不出来了,只能等有视力的时候自己看了。然而,李早儿还是隐隐地感觉到,这家人似乎并不富裕的样子。
感觉自己被一双细瘦的手臂谨慎地抱起摇了摇,李早儿不由得在心里深深地叹息。她只能恍惚看到正前方一个小小的脑袋形的黑影,再别的,都是一片模糊,任她如何睁眼,依旧什么都看不清楚。只得又闭了眼,心中更加不满,哭声也就大了起来。
“小妹乖,三哥给小妹找娘去。”李康轻轻地拍拍她,对李德和李善道:“小四、小五,在家照看着爷爷和妹妹,三哥找娘去。”
是了,就是从这里发现这家人的贫困的。李早儿闭着眼哭着,心中很是有些不是滋味,刚生了孩子还未坐满一个月,那个娘就必须干活了,眼下似乎是正在河边给帮人家洗衣服。
“找了娘,小妹就不哭啦”声音突然又多了一个,和那个稚嫩的声音很相似,仔细听却又有些微的差别。李早儿知道,这个是五哥李善的声音。
“小妹饿了,娘那里有吃喝。”李康说,半大的孩童显然不懂怎么解释这些个事情,不懂装懂,语气十分怪异。
“哦,那,枣子,给妹妹。”
那话音刚落,李早儿便感到有颗饱满的椭圆形的东西被塞进自己手中--是一颗枣子。还带着暖暖的温热,也不知是揣了几天,捏起来竟然有些发软。
“放几天的东西还好意思拿出来!仔细脏了小妹的手!”李康故作严厉地说,却因抱着李早儿,分不出手去取那颗枣子,只得大声说:“快些拿了去!”
“可是,枣子,甜。”李善有些怯怯,声音弱了下来,但听得出十分固执:“妹妹吃了不哭。”
“小妹还不能吃这个。”李康的声音也软了下来,带着几分妥协:“你问娘要了好几天才得了这么一颗枣子,赶快吃了罢。再放下去就不能吃了。”
“枣子甜,妹妹吃。”
那声音有些不舍,又十分坚持。李早儿几乎想象得出那张别扭的小脸,那应该忍了泪的眼眶。不觉使了力,将那枣子捏在手里。心里紧紧一缩,这该是怎样穷困的家,一颗廉价的枣子,也值得小孩子存了这许多天也舍不得。一时分神,这边就忘了哭。
“妹妹喜欢枣子,不哭了!”两声同样雀跃的声音响起:“三哥,妹妹喜欢。”接着,是一阵细碎的声响,另一个圆滚滚的枣子被小心地放进李早儿的另一只手里。然后听得李康惊讶地声音:“小四”
“妹妹喜欢。”李德的声音有些腼腆。
“那也……”李康刚想说什么,却被里屋一声沉沉的咳嗽打算:“三儿,还杵着赶紧找你娘去,再耽搁仔细你的皮!”
第二章 得名
“是,爷爷。”李康飞快地应了一声,交代了句:“好好看家”之类的,就放下李早儿出了门。
也不知道这田离家里有多远。李早儿毕竟实际上是大人,见李康去找了娘,也不打算再哭,一手握一个枣子静静地等着。
突然,她感到脸颊猛地一疼,嘴一扁,正想叫出来,却听一把苍老威严的声音道:“你们妹子脸嫩,你们俩兔崽子粗手粗脚的,少碰!”
“是,爷爷。”原来是两个双胞胎看着妹妹十分欢喜,情不自禁地去轻抚李早儿的脸。但是由于是稚龄,手下没个轻重,婴儿的脸又十分嫩,一下子摸得狠了。
“小丫头片子。”一阵簌簌地脚步声响过,背已经微驼的李吉从里间屋里转了出来,用有些僵硬的手很轻很轻地拍了拍李早儿:“不错,你妹比你俩强多了。当年你们俩落地,那哭声可真大,吵得老头子睡不了个安稳觉。”
分明埋怨的语气,说出来却是带着十分的怜宠,听得李早儿心头一暖,不觉睁了眼,虽明知看不到,却还是寻声望了一眼。
“要得,要得!好伶俐的眼珠儿,长大准是个鬼丫头。”李吉哈哈一笑,声音大得几乎震痛了李早儿的耳朵。
“爹”微喘的温柔女声刚在门口响过,下一秒就到了近前:“丫头可是吵得爹烦了”与此同时,双胞胎也不约而同地叫起了“娘”。
李早儿立刻听出来,这是那个她应该称之为“娘”的女人周氏。感觉到女人轻手轻脚地将自己抱起,李早儿一边鄙视自己的身体,一边无奈地喝着奶。
“不烦不烦。”李吉哈哈笑着,心情愉悦道:“说来,安子怎么还没给这丫头起个名儿”
“正寻思呢。”周氏轻轻一笑,爱怜地看着怀中的闺女:“他爹一连得了五个愣小子,就不稀罕了。这回好容易得了个丫头,可是宝贝得紧。说是要想个好名儿,却一时还没想出来。这不,还和我寻思着,明儿宰只鸡,去临镇那个孙半仙儿那儿求个名儿呢。”
“起甚么好名儿咱贫民百姓的,不比人家大门大户,起个娇贵名字难养活。”李吉啐了一声,又道:“宰鸡倒是可以,给你也补补身子,免得丫头吃不饱。”
“丫头吃的少,管够。不像那俩秃小子,饿死狼似的。”周氏说着仰头,对自家公公道:“刚才听爹的意思,丫头的名儿,可是有主意了”
李吉爽朗笑着指指李早儿的小手:“你瞧瞧她手里。”
周氏疑惑地轻掰开她的小手,见她一手握一颗枣子,不觉向双胞胎扫了一眼:“这是”
“要我老头子说,就叫枣儿。这正是枣子熟透的季节,枣子味甜。咱不求啥大富大贵,但愿这丫头一生的日子里能甜蜜顺心也就是了。”
“枣儿”周氏试着叫了叫,随即哄着李早儿--现在是李枣儿笑个不停:“枣儿,顺口又朴实,听起来就甜到心头里去,好名儿。多谢爹爹了。”说着又道:“爹爹,枣儿是个有福气的,能得了您老人家赐的名呢。那五个小子可是都没有呢。”
说完摆弄着枣儿的小手向李吉作揖感谢,老人又接过枣儿逗弄一番不提。
稍过一会儿,李吉见枣儿睡了,便将她放在炕里,吩咐俩小子仔细看着,对正在灶旁忙活的周氏皱眉道:“你去守着枣儿喘口气,我老头子还不至于做出不一顿饭。”
周氏笑,却是不依道:“有媳妇在,哪能让公爹做饭吃。传出去媳妇还要不要做人啦。”说着手下不停,又道:“他爹也快回来了,也好吃顿热乎饭。”说着扬声:“三儿,过来帮忙。”
“哎!”院子里正给鸡喂食的李康听见娘叫,连忙收了家什跑进厨房,熟门熟路地捡了几根柴火扔进灶坑,末了就在一边扇着火,想是常做,已经惯了的。扇了会子火,李康回头对李吉道:“爷爷快出去吧,免得一会熏着了您犯咳嗽。”
李吉无声地笑了下,满脸的皱纹似舒展,又似更紧地皱起,也看不出是个什么含义,转身往外间去了。
半晌后,听得他在门口高声道:“兔崽子,娶个媳妇也不知道心疼。他娘的月子还没坐满,你怎么许她碰那凉水洗衣去!”
“爹,”朴实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像是犯了错般:“我也是这么说,可他娘说地里种的粮食本就不够吃,家里又多了口子人,得多干点儿才能贴补上。我实在拧不过她。”原是当家的李平安领着孩子们回来了,却一进门就被老爹堵在门口。
“放屁!”李吉竖着眉毛道:“你一个老大男人,还拧巴不过一个女人小心你媳妇有个什么,你就去给老头子我跪祖坟。”
“爹!”周氏含笑出了来,对李吉道:“知道爹是心疼媳妇。可是爹这出苦肉计,可从老大下生就开始的,使到现在也不嫌腻的慌”说着对自家男人一笑:“行了,进去吃饭吧,我明儿歇一天就是了,也省得爹骂你。”
李平安不敢应,偷眼看了老爹没说话,这才憨憨对周氏笑了笑,回头对身后的两个半大小子道:“放好家什吃饭去。”说完一边往里走,一边问:“今儿个吃什么”
“别忘了洗手!”周氏冲着两个儿子的背影喊了声,帮着李平安拾掇庄家把式,道:“还能什么,玉米糊糊,前天的地瓜还有剩,腌萝卜也足够。倒是爹早上出去拾了一把子野菜挺新鲜,我从卖枣子的钱里拿了点买了盐,拌了拌也有些个味道。”
“挺好。”李平安依旧笑得憨,进入洗了手,却不看眼桌上的饭菜,当先去看李枣儿。
这时李枣儿已经醒了,睁着不看不清楚的大眼“盯”着自己的爹。
“嘿,看我呢。”李平安大喜,想伸手去抱又怕手重了,只得缩了手,看着闺女笑:“闺女,想爹没”
“还闺女呢,”周氏闻言,一边摆碗筷道:“爹给取了名儿了,叫枣儿。”
“爹取的”李平安惊喜地:“那敢情好,爹到底也算识得几个字的。”说着又道:“卖枣子的钱都留着,以后枣儿不喝你奶了,也不能让她跟着我们喝这粗玉米糊涂。就算不能买些白面,也得弄些精细的面子来。还有你,生枣儿那天那么险,你还不好生养着。”
周氏不在乎,道:“再怎么险也生了,枣儿也平安。我不下地多干点,闺女怎么养。”说着拉着李平安待李吉坐好,这才坐了下去,先给公爹和丈夫盛了饭,回头叫:“老大,老二,还不吃饭!”
第三章 温情
“来了。”老大李寿这才和二弟李富走到桌子旁坐下,接过饭碗,道:“今儿个我在路边给妹妹摘了朵花,她好像喜欢得紧。”
周氏闻言扭头看了眼抓着野花的李枣儿,笑骂:“虽说姑娘家都喜欢花儿,可你家妹子还没到那年纪呢。”边骂边忙活着帮这个添碗,又忙着照看两个小的,家里人多,虽然没什么好吃喝,也吃得热闹非常。
李枣儿在床上听着家里沸腾的人声,感到那边不时扫过关心的视线,这样的温情是她从未感受过的。一时静静地听着,不自觉地弯起唇,摇着手里的小野花。
“娘,小妹笑了呢。”一直沉闷不吭声的老二李富突然道,惹得全家都跑来看,都是笑:“可不是,笑了笑了。这眉眼,长大了肯定是个端庄的。”
李枣儿心头暖阳阳的,情不自禁地咧了嘴,发出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的声音,不过,这次,她却一点儿也不觉得难听。
可能是她太过薄情,可能是前世的自己空有财富而没有亲情。今世的李枣儿,好像有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觉,丝毫不觉得这里的条件艰苦。因为经历过才知道,穷可以变富,但是这种温暖,却不是谁都能给的。
享受着前世没有的关爱,一晃眼,李枣儿已经满一周岁了。
思想上本就是个大人,一旦能动了,李枣儿变得活泼非常,刚能走就想跑,在炕上摔得东倒西歪的还咯咯笑。惹得一家子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闺女生得健康,担心的是一个照看不到让枣儿受了伤。
因而,一日晚饭时,周氏有些犹豫地看着李吉,又看看李平安:“我心里有个事儿,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烦爹给拿个主意。”
“啥事”李吉呼啦啦地喝着玉米面糊涂,道。
“如今家里添口了,我想多接些杂活做。可四儿,五儿不大,当不起事。三儿虽是懂事的,怎么说也是个男娃,不仔细,老大老二还得跟着他爹下田。枣儿这么小又顽皮,时刻离不了人,家里也没个多余的人手。”
顿了下,见李吉认真听着,又道:“媳妇听说,西村有个王家,他家亲戚死前托了个女儿,叫香凤的,今年八岁,自幼丧母,眼下爹又没了。那王家是个良善的,没想到歪里去。不过家里也实在揭不开锅,便想将那女娃送户安稳人家,不求富贵,只求糊口。我想,不如要了来养着,小时照看着枣儿,大了就配给老大做媳妇。一个丫头也没多少吃食,哪怕从我嘴里省省也就出来了。爹的意思呢”
李吉沉默片刻,问李平安:“你怎么想的”
李平安回头宠溺地看一眼枣儿,道:“儿子听爹的。”
“那就收了吧。”李吉咬了口地瓜,给李德、李善夹了筷子菜,道:“家里就一个女人确实忙活不开。咱家虽然穷,吃得不好,倒也不差那一张嘴。说起来,咱这样人家,老大找媳妇也是个难的,不如就养个起来,到时也省事了。只是不知那女娃性情是个什么样儿的。”
“我已和人说定了明日去看,要是老实肯干的,爹看”周氏给李吉添了一碗粥,询问道。
“那就接了来,只要好好照看着枣儿,说什么也差不了她一口饭。”李吉当即道,随即看了眼床上的李枣儿,对李平安道:“你勤快着干,咱家虽穷,也不能委屈了闺女,听着了没!”
“爹放心,他爹疼这枣儿疼得紧,晌午都没休息,赶紧着去山上砍了柴火,想进城去卖几个铜板。还不是为着这闺女。”
次日一早,李枣儿就被家里的忙乱吵醒了。知道父亲赶着下田,也不闹,安安静静地坐在炕里,大眼睛叽里咕噜地转着看。
周氏正往李平安的担子里放晌午时吃的干粮,一边扎紧袋子一边道:“中午就不用去砍柴了。等我接了那香凤来,带着接了些活儿在家做,就出来了。咱穷苦人家,只要没个灾病啥的,怎样都能有口饭吃。想想咱家枣儿,想想那个香凤,你可得仔细着自己。”
李平安点头应着,又嘱咐:“那女娃是个性情平顺的才接来,但凡有些个毛病就不要了,别让咱孩子受气。”
“我晓得。”周氏笑着推了李平安出门去,见他走几步忽又回头,以为是忘了什么,便问:“可是落了什么东西”
“没落下。”李平安说着三步两步跑到李枣儿面前,将她高高举过头,嘿嘿一笑,道:“枣儿,爹出门了啊。叫声爹听听。”
“爹、爹!”李枣儿奶声奶气地叫着。本来她是不知道婴儿什么时候才能冒话,生怕说得早了让人奇怪。直到周氏闲时谈起这事,露出忧心的面孔后才敢蹦出一句半句的。
“仔细吓着闺女。”周氏含笑拍了下李平安结实的胳膊:“行了,还不快走。”
“那什么,你且去西村也不近,可别饿着枣儿。”李平安嘱咐着。
“我自省得。”周氏做出微恼的样子,推着他:“我身上掉的肉,我能不比你仔细”
李平安听得周氏这么说,才算是放了心,又回头笑道:“你自个儿身上也带吃食啊。”言毕,带着两个跟着下地的儿子下田去了。
周氏忙着照顾李吉和三个小的吃喝,又过来喂了李枣儿不提。
待一切都妥帖之后,周氏才翻了箱子拿了件半新的土蓝色短袄穿上,下面套了件同色的粗布襦群。
“娘,好看。”李德和李善一直在一边围着转,兴高采烈的样子。
周氏啐了一口,确是笑道:“小屁孩子,懂得个什么。”说着往里屋里道:“爹,我且去看看那香凤。枣儿如是饿了,厨房有我刚和了些稀溜溜的细白面糊糊,烦爹您辛苦一下。”
李吉从里屋走出来,道:“自己孙女,甚么辛苦。你且去吧,模样是其次,品性一定得是好的。”
周氏点头答应,临走想了想又解了衣服喂了枣儿一些。她的奶水一向足够,又心疼枣儿不舍得早早断了奶,是以李枣儿一岁了还在喝母乳。
第四章 私塾
李枣儿知道现在不多吃些一会儿就要挨饿,也就听话地多吸了点。喜得周氏连声夸她乖巧,心中也越发对这女儿疼惜到十二分。
周氏走后,李枣儿睡了会儿,被院子里传来的“乒乒乓乓”的声音吵醒。不觉又是一笑,想来是那两个小哥哥,一刻也不肯歇,正无聊时在闲闹。
李吉一直坐在炕边,见枣儿醒了,立刻冲门口喊:“三儿,撵那两个出去闹去,吵了枣儿了。”
李康刚提了一桶水回来,听得李吉的话,立刻一左一右给了双胞胎两下,低骂了两声。双胞胎因是自己吵了妹妹被打,也不哭闹,反而都跑进屋子里来看李枣儿。
“爷,”李康也跟进了屋,抹了把汗,回头看了眼炕上的女娃,笑了笑:“刚才看见陈叔家的棒头,说镇子里迁了心户,是位先生,学问大得很。正准备开私塾呢,陈叔说定了要送他去呢。”
“三儿,你今年几岁了”李吉看着李康将桶里的水倒进缸里,寻思着若是媳妇能将那闺女带了回来,家里的杂事就用不着李康了。外面几亩地,安子带两个孙子也差不多就够了,不由得动了送李康上私塾的念头。
“七岁。过了十一月,就满八岁了。”李康倒了水,又去拾掇柴火,一刻也忙不停。
“爷问你个事儿,三儿想识字不”
李康的脸一下子憋得红了:“这……大哥和二哥还都没有……”
“这么说是想去了,”李吉想了想,道:“咱家什么样儿你知道,送个小的去私塾不是个容易的。一半是想有人学出个样子,一半也是为了你们几个兄弟都识几个字。爷得送个伶俐的去,回来还可教大家。你晓得不”
“晓得。”
李吉点点头:“那爷得考考你。爷现在教你一首歌诀,你若是在半柱香内背下它,就送你去私塾。”
“好。”李康出生牛犊,兴奋地点头道。
“华宇谱贤智,乾坤竑业扬;雅彬颂琪景,德运传裕邦;春熙兆和平,焯悦映元江;俊英溯周启,锦绣亘广康。”李吉一字一板地念完,便看着自己的孙子,教他背这个不提。却是一边一直看着的李枣儿,听完后不由得有些吃惊。
她初到这里,便一直觉得有些奇怪。只听得如今李吉念完这个,才恍然发现是哪里奇怪了。怪就怪在,他们一家的口音上。这一个月来,因李家得了女儿,也有些个邻里来往,说的都是些方言,语调发音都和他们家的不同。想来,自己家该是后迁到这个地方的。
而且,李吉念出的歌诀,分明就是一首行派歌诀,是一个家族起名排辈时用的。李吉会这个也不奇怪。但奇怪的是,父亲李平安和五个哥哥的名字,还有自己的,都不是由这个歌诀所出。
这个歌诀不是自家的吗若不是自家的,为何爷爷又背得这么熟真是好生奇怪。
李枣儿此厢一分神,那边半柱香的时间已经过了,只听得屋子里响起李康清脆的童音,一个从不认字的孩子,倒真的把这拗口的歌诀背了下来。
李吉不禁哈哈大笑,道:“好好,等私塾开了,爷就送你去。”说着一顿,道:“不过,三儿也得答应爷一件事。”
李康听得能去私塾,开心得什么似的,别说一件事,三件事他都答应。于是忙不迭地点头,只等吩咐。
“就是你必须得好好念,回来才好教你们兄弟几个。要是习得不好,教得不好,爷可就换人去了。”李吉故意板起脸,凶道。
“三儿一定好好念。”李康当下认真道,拳头也攥得紧。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声招呼,说话间,一个长脸的媳妇就直直闯了进来,进屋便笑道:“呦,老爷子自己个儿在家呢。”
话说李吉虽是个年迈的老人,可一个人在家时,别家媳妇直闯进来也不是个理儿。因而当下板了面孔,话上道没多为难,只淡淡道:“庚子媳妇,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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