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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则玺
就连平时十分威严,不苟言笑的李吉也站在一边,虽没有出声,但也仔细地看着李寿。几个兄弟和香凤更是围在一边,上上下下地看着李寿,就差给他身上看个窟窿,直接透视了。
独独李枣儿不声不响,一个人坐在炕脚,慢慢地眯起眼睛。她刚刚一直在香凤怀里,李平安回来时,香凤和家人正在往外冲,两厢错过之时,她分明看见,李寿飞快地睁了一下眼睛,一闪而逝的目光中,竟带了一丝歉意的神色。
难道,他晕倒竟是装的,只是,平白的,他为什么要装晕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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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饥荒
这个疑问在听李平安说了当时的情况之后,李枣儿才渐渐想通,李寿之所以要装晕倒,应该是为了怕李平安去打架遇到危险,enxuemi。
起初,李枣儿认为,李寿只是因为当初挑唆陈棒头,到头来却连累了张旺,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而已。
可是很久以后,李枣儿才渐渐明白,张旺这件事,说到底不过是别人家的是事,对李家其他人的影响,最多也就是与张家的关系变得紧张。可是,对于李寿,却显然并不仅仅是如此。
当然,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眼下的李枣儿还在单纯地为李寿的成熟而欣喜着。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像东流的水,总是维持的不变的姿态,重复又重复,然而未来永远是不可知的,过去也终究是不能改变的。
那日,张大柱最终还是纠结了一帮心胜的村民去了陈家,将陈棒头打成重伤。然而陈家也不是善人,吃了亏之后,不日也找了一群人,去张家闹了一顿。两家就这么打来打去,互不相让,最后虽然都不至于丢了性命,但是陈棒头就此瘸了一条腿,而张大柱,因眼睛受伤,从那之后就再也看不见了。
至于张旺,可能真的是菩萨保佑,竟然挣扎着熬过了那夜,不过依李枣儿客观的看,他如果那夜就死了,未尝就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他虽然活了下来,可是却连从床上坐起的力气也没有了,每天除了吃药,就是吃些流食。
而他家里,张大柱已经是个盲人,没有了劳动能力,赵氏虽然尽力撑起这个家,但是到底是个女人,能力有限,张家难免渐渐穷困起来。
李平安每每谈及此事,总是声叹气,有心想帮一把,但是张大柱实在是个倔强的人,从那日争吵之后,便断了与李家的来往,平日见了也没有好脸色。弄得李平安即使有心,也不好表现出来。
渐渐就过去好几年,到李枣儿满五岁这年,适逢天灾,全年大旱,李枣儿所在的镇子,以及这个镇子所在的东北方一带所有的农户,无一幸免,全部颗粒无收。
自然而然地,紧接着就闹起了饥荒。
遭遇天灾,对于地主富户,或是家里人口单薄,有些存粮的人来说,除了比平日节约些之外,紧紧巴巴倒也不至于丢了性命。但是对于平日里就仅够温饱,或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甚至根本就揭不开锅的穷户人来说,无异于一场灭顶的灾难。
李家就是如此。
李家一直勤奋劳作,虽然过的清贫,倒也从来没有挨过饿,甚至手头上也有些存粮。只是在这种饥荒年景,家里人口又多,在不知道官府什么时候才能开仓放粮的情况下,李家上下没有人知道手里的一点点粮食,究竟能让这个家维持到什么时候。
这无疑是李枣儿前世今生过得最辛苦的一年。
虽然李平安带着家里的有劳动能力的人整日的在山上盘旋,挖野菜,树根,如果运气好,还能捡些蘑菇,可饭碗里的粮食仍越来越少,水份越来越多。次数也由一日三次,渐渐便成一日两次,最后变成一日一次。
最小的两个哥哥李善和李德几次饿得哭了起来,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哭泣非但不能吃到更多的东西,反而没人领了李平安的一个耳光,理由是:“你看你妹都没哭!你俩男娃哭什么哭!不就饿几顿吗再哭!再哭看我打死你!”
然而,这么做的结果是,吓是吓住了,两个小兄弟也不敢再喊饿。可是依旧不能改变他们饿得越来越瘦的事实,也不能制止周氏在每个深夜,逐一将饿得睡不着的孩子哄睡之后,暗自垂落的眼泪,更不能减少李平安眼中越来越多的血丝。
没有人喊饿,但是死亡的阴霾依旧渐渐笼罩了这个原本平静的家。男人们出去一天之后,带回来的东西越来越少,整个镇子已经听不到任何牲畜的声响,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已经用来果腹,但是还是不够。
李枣儿每天都饿得眼前发黑,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舀凉水充饥,其他的时候,便静静地缩在一边不动。
现在的她,常常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发呆。如果说前世的死是一个意外,今生的遭遇,已经弥补了对因为意外死去而没有感受到的,对死亡的恐惧和敬畏。她开始觉得,她就快要死了。
有时她咒骂上天,为什么要给她一个如此短暂的生命。有时她又安慰自己,短短的五年,却弥补了她全部对亲情的缺欠。
她时常静静地看着家里人,想把他们的容貌都记在心里,她依旧心存侥幸,或者,如果他们都将死去,还可以穿越到另一个世界。
不过,是不是能穿越她没看明白,但她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周氏时而露出充满憎恨的一双眼。
李枣儿还发现,那双眼,只有在对着香凤的时候,才会露出那种厌恶的神情。
她不禁在心里叹气,她何尝不了解周氏的想法若是平时还好,养活香凤不难。可是这时,多了一个香凤,就相当于多了一张嘴。就连李枣儿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她也忍不住生出些想法,如果香凤不在就好了,香凤是外人,如果香凤不在的话,她和她的家人,或者还能多撑一阵子。
也许只需要一阵子,就可以挨到官府放粮,就可以挨到春暖花开,挨到明年,而明年,一定会是一个好年景。
李枣儿这么想着,却没有说出来,周氏也没有。但是,李枣儿能看出,周氏对香凤的态度,一天比一天恶劣,而十二岁的香凤,显然也明白周氏的想法,每日过得战战兢兢,吃饭时,总是给自己盛得最少。
可这样依旧不能缓解周氏已经将香凤视为眼中钉的事实,有几次,李枣儿分明已经看出周氏几乎马上就要失去理智的控制,开口将香凤撵走,不过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但是李枣儿知道,如果情况持续下去,香凤最终被驱逐出这个家,将是不可避免的结果。
她已经听说好几家已经饿死了人,就连李枣儿也在想,如果他们家真的要饿死人的话,她情愿是香凤,而不是自己,或是自己的家人兄弟。
只是,还没等周氏开口将香凤撵走,死神却已经悄然光临了李家。
在那个初冬,有着暖融融的日光的清晨,李善,李家最小的儿子,无声无息地死在了自家的炕头。
第二十三章 悲伤之外
没人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在一片死一般地沉默中,周氏又哭又笑地将李善抱在怀里,轻声道:“小五啊,天亮啦,起床啦,太阳照啦!”
所有人都围在一边,不动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周氏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小五啊,天亮啦,起床啦,太阳照啦!”
李枣儿缩在一边,眼泪一滴一滴地滚落下来,她能听出,周氏每重复一遍,声音里的绝望就深了一层。直到最后,周氏的五官渐渐扭曲,那种强忍着悲痛的笑意,就如同一柄生锈的长锯,在每个人的心里来回拉着,来来回回地拉着。
大家全都如梦游一般地站着,不动,不出声,好像只要这样,就能安慰自己说,这是在做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一声忍耐了许久的哽咽打破了这一切。李枣儿转动着呆滞的目光,将哭倒在地的香凤收在眼中。
一场大梦过去,这声哽咽残忍地让李家认识到,李善是真的永永远远地离开了他们,他死了。
李善死了。
当这个想法印入脑海的时候,李枣儿看见,周氏突然像受了伤的母兽一般,旋风一般地从冲到香凤面前。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伸手揪住她的衣领,一把将她掼在地上。然后一边骑到她身上捶打起来,一边哭号着骂道:“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死的是我儿子,我的小五啊!为什么你不去死!”
香凤被周氏压在身下,躲不开,也不敢躲,只是呜呜地哭着,片刻功夫脸上就青紫一片,至于衣服盖着的身子下面究竟受了怎么样的伤,却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了。
“娘!”最初的震惊过去,一直呆在一旁的李寿终于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跪到周氏旁边,不敢去拦自己的娘,只是用自己的身子护在香凤身上,恳求地叫道:“娘!别打了,求求您别打了!”
李寿已经十七八岁,脸庞身量已如一样。而香凤是个女孩,又只有十二岁,身材娇小玲珑,此时被他护在身下,周氏便半点也没碰不到,如此方得了片刻喘息。
然而在李寿担心的目光下,只见香凤颤抖着推开李寿,跪爬到周氏身前,凄凄道:“娘,您打死我吧!”
周氏一呆,定定地看了香凤一会儿,然后将脸一抹,一把将香凤抱在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娃啊,都是我的娃啊!”
感情是很奇妙的东西,在悲伤和恐惧之间,其他的都显得分外渺小。周氏和香凤之间,原本因为不是血脉相连,无论怎样仔细和小心维持的,都显得生疏而略带隔阂的关系,在那一瞬间,竟然奇异地变得融通起来。她们就如同真正的母女一般,为了同一个亲人的离去而痛苦着,彼此依偎,彼此依靠起来。
眼泪与悲伤似乎都会传染,两个女人这样一哭,屋子里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低泣之声。一直强忍着的李枣儿也控制不住地哭出了声音。泪眼婆娑中,她清晰地看见,李平安慢慢地抬起袖子,压在了双眼上。
李吉也早已是老泪纵横,之间他缓缓地踱过来,挨在炕上,拉过李善的手,轻轻地摩挲一会儿,又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半晌之后,突然重重地一拍炕沿,大声道:“好!好!死了的有福了,不用在这阳世间受苦了,我家小五啊,有福啦!哈哈!”
“爹!爹!”李平安被李吉这显得疯狂的举动吓坏了,再也顾不上去擦眼泪,赶紧走到李吉身边,道:“爹!您怎么了”
“我好着呢,我没怎么!”李吉不高兴地挥开儿子的手,含着眼泪道:“别耽搁了,赶紧给小五洗洗换了衣服,早入土,早成佛吧!”
“爹……”李平安哀声叫了一句,却依言将周氏扶了起来,道:“咱小五,可还有新衣服,啊”
由于李善还没有,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也不需要大办丧事,因此不过是梳洗整洁一下,换了干净衣服,买一付薄皮棺材就可以下葬了。
只是,在为李善穿衣的时候,大家惊讶地发现,李善竟然不是饿死的,反而可以算是撑死的,因为他不知道何时竟然自己偷偷吃了观音土!
观音土是一种粘土,虽然可以吃,但却不易消化,里面又连半点营养成分都没有。因此不管怎么吃,还是会感觉饿。人为了不饿,就只能不停地吃,但是了又不易排泄,到最后要么被饿死,要么因为吃得太多被撑死。而死时多半都有个大肚子,就是因为里面的观音土还没有消化掉。
然而大荒年间,缺少食物,不少饥民明知道吃这个无异于慢性自杀,还是因熬不过饥恶的痛苦选择吃这个。
不过李吉早就严令家里人不管有多饿,也不许吃观音土,所以大家根本没有往这个方面想,只在看见李善的肚子时,这才明白,李善大概是因为太饿,私下偷偷的找了来吃,因此枉送了自己的性命。
周氏见到李善的肚子,一时悲从中来,哭了许久,将李善搂在怀里,一夜不眠。
李家全家同样没有一个人合眼,都默默地围坐在周氏身边,不再流泪,只不声不响地发呆。
直到第二日清晨,才将李善抱进简陋的棺材里,在田地旁边挖了个坑,立了块粗糙的石碑,草草将他葬了。
只是大家仍舍不得走,看着连贡品都没有空空的新坟,冷风吹来,均觉得一片茫然。
正在这时,从镇子的方向走来一个半大小伙子,身上背着两个沉甸甸的袋子,远远看见李家一群人,便大喊了声:“爹!娘!我回来了!”
众人循声一望,见是仍在米行学徒的李富,连忙迎了过去,却还未及说上一句话,就见李富将肩上抗的袋子往地下一放,随后认准了李寿,对着他重重地挥出一拳!
这一拳又凶又狠,竟一拳将李寿打翻在地。然着这还不算完,李富紧接着一把揪住李寿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起,挥手又是一拳,然后红着眼睛吼道:“我听说你正用粮食换乡亲们的田地!你说,是也不是!”
第二十四章 质问
这年李富已满十四,虽说算是个半大小伙子,enxuemi。照理说,就算他再怎么用力,也不至于将李寿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可是看李寿的样子,竟是被李富第一拳就打得神志有些模糊,直到李富将那句疑问大吼着重复了几遍才清醒过来。
而这时同样被李富过激的动作惊得目瞪口呆的众人也都反应过来,纷纷围上来想将两人拉开。可是正在拉扯时,李寿的回答却又使得他们愣在当场。
只见李寿被勉强站稳,气喘吁吁地说了句:“你都听说啦”
言下之意,竟然是默认了李富的说法,他竟然真的在私下里用粮食交换乡亲们的田地!
清晨的冷风呼啦啦地吹起,卷着昨夜下的薄薄的霰雪,挂在每个人的脸上,就像被刀子割了般地疼。
同样的问题划过李家人的心里,李寿哪来的粮食他既然有粮食去换田地,为什么不拿出来如果他能把粮食拿出来,小五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他们
如果李寿将粮食拿出来,小五是不是就不会死
如果李寿将粮食拿出来,小五就不会死!
疑问在心中盘桓又盘桓,从震惊,到怀疑,到肯定,最后,演变成深深的愤怒!
周氏第一个抓住李寿的手臂,不敢相信地叠声追问道:“老大老大你真的用粮食去换田地用粮食真的是粮食你哪里来的粮食”她又惊又痛,强忍着的怒火使得声音里带了微微颤抖,手下也不忍不住使上了力,深深地扣进李寿瘦得不成样子的胳膊里。
“娘!”李寿紧紧地拧起了眉,忍着痛轻声叫了一声。目光从周氏的脸上扫过,又一一看过众人毫不隐瞒的表情,瞬间就了悟他们心中的想法,脸色不禁微微一变。又看了揪着胸口担心地看着自己的香凤,他有些无神的眸光闪了几闪,动了动嘴,好像想说什么。可到最后竟颓然地沉下手臂,死死地咬住了唇,低头沉默起来。
“说啊!”李富一见李寿这样的神情,以为他是心虚,顿时怒火高涨,和着对他的失望和对小弟死去的悲痛,理智一下子离他而去。只见他大骂一声之后,狠狠地将李寿摔到地上,然后扑了过去,抡起拳头雨点一般地砸了下去。
李寿如死人一般地蜷曲在地上,除了被李富打到时下意识地抽搐一下之外,不仅一点儿也没有抵抗,竟连本能的防护动作也没有。仿佛不知道痛楚一般地,动也不动地,只大睁了双眼,露出茫然的神色。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到一会儿,李寿的口鼻就慢慢地渗出血来,额头和颧骨处也已经一片青紫。粗糙的衣服也因沾了薄雪而变得湿冷,上免满布着摩擦的痕迹,因此不难相像,李寿的身上究竟是怎样的一片狼藉。
李富的拳头上也已经染了血。有些是李寿的,有些是他自己的。因为李寿已经瘦得只剩骨头,所以李富每一拳打上去,就如同捶在土地上一般,次数多了,自然也擦破了皮。然而,就算如此,他的拳头也没有停止。
没有人去拉架。
李家的老老少少,默默地站在一片荒芜的田地里,冷风吹着枯草瑟瑟地响着,打透了伤痕累累的心。他们看着在地里翻滚的两个人,看着李寿呆呆地睁着眼睛,看着李富一拳一拳地抡下去,看着李寿淌血的额头,看着李富最后颓然地倒在李寿身上,无力的拳头一下一下地捶着他的肩头,嘶哑着嗓子一声声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不要打了!”突然,一声哀鸣如炸雷一般悲切地响起,一直掩着嘴哭泣的香凤像失去所有的力气一般跌坐在地上,大声道:“他拿去换田地的粮食,都是他自己省下的啊!”
这是一个解释。然而,在这种时候,这解释却显得十分无力。
大家不约而同地想起一个残忍的事实,本来每个人吃的东西已经很少,如果李寿真的是剩下了自己的那份粮食,那么他怎么没饿死
香凤喊了一嗓子出来,见大家仍然没有动作,再看看他们的脸色,知道他们不相信,不由得又急又痛,跪着去拉周氏和李平安的衣角,着急道:“爹!爹!娘!你们相信我,他真的是省了自己的粮食!他真的是!”
说着见李富的拳头依然没有停下,忙扑了过去,对着李富喊道:“是真的,你信我!他真的是省了自己的那份!他!他……”香凤回头看了眼不知何时默默闭上眼睛的李寿,突然不顾一切地喊了出来:“他也偷吃了观音土啊!”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终于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所有人的脸上渐渐有了表情,李富也停下收,红着眼睛盯着香凤,喃喃道:“你说什么”
香凤见李富终于不再打了,方一边伸手去擦李寿脸上的血迹,一边抽泣着道:“我……我见过好几次,他把吃的东西省下来偷偷去,而且有时候会背着人,偷偷地吃些观音土……”她痛苦地闭上眼睛,道:“他只是吃得少,所以……所以才没事。我还看过他……他有时还把自己的衣服里的棉花掏出来吃……”
这下,大家便都听明白了,原来李寿为了省下口粮,竟自己找些根本不能吃的东西充饥。不过听香凤说的,他应该是十分自控的,每次只吃一点点只为补充省下的那一份,因此他才能没有饿死,还能从嘴里剩下口粮。
然而,这么算的话,李寿这么做应该很久了,看来是早有计算。
只是,为什么
“香凤别说了。”突然,李寿睁开了眼睛,将香凤推到一边,同时也将震惊地呆在当场的李富推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李善的坟前“扑通”一声跪下,低哑地道:“别说了。”他慢慢伸出手去,失神地抚摸着粗糙的墓碑,颤抖地道:“傻小五,饿得受不了,怎么不和大哥说呢啊怎么不和大哥说呢!啊!”突然,他重重地垂在地上,大吼起来:“你为什么不和大哥说啊!为什么不说!啊”
“为什么”李富听明白了,他走到李寿身边,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大哥,难掩惊疑地问:“大哥,你为什么这么做”
第二十五章 新的开始
一声“大哥”,表示李富已经不怪他了。收藏顶点~~网李家老少的脸上也现出释然的神情,目光同时落到李寿的身上。
李寿跪伏在地上,闭了闭眼睛,然后缓缓地站起,面对着李富,一字一字道:“因为我是李家的老大!”
李富听不懂他的意思,只愣愣地看着他。
李寿点点头,道:“这个年月,没人知道饥荒可以持续多久,没人有多余的粮食,也没有人卖粮食。在这样一个用金戒指都换不来一个窝窝头的时候,没有什么比粮食更值钱!也没有谁敢、也没有谁愿意用粮食去换别的东西!”
“可是我敢,我也愿意!”他抬头,指着周围的田地,朗声道:“这个时候,这个时候!只要我能省下一点点粮食,我就能换来成片的土地!”他拍打着自己的胸口:“我的地!我们的地!我们李家的地!小二,你想过没有,如果这些地都是我们的,到时候,会是什么样”
李富听着大哥的话,那表情就好像听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又是惋惜,又是不能理解地沉痛道:“可是,大哥,你为了地,就不要命了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为了这个送命,我们要这些地有什么用!”
“有用!”李寿断然道,昂然立在李富的面前:“如果我为这个死了,那么就由你来继续!”他顿了顿,沉沉地看着周围的田地,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会挨饿是因为我们没有粮食!为什么没有粮食是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地,也没足够的钱!”
“二弟,我不像你,现在是学徒,以后弄好了当个大商人!我只会种地!所以,我知道饥荒不会只有这一年!老天爷发了怒,没人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年景!”李寿一把拉过李富,强迫他一起看着四周:“可是!如果我们有了地,我们可以种多多的粮食,以后我们家就不会挨饿,我们可以吃面,也可以吃米,我们的粮仓,会总是满的!我们会有,哪怕再来十个饥荒年,也足够吃的粮食!”
李富还是摇头,道:“可是大哥,你若是有什么万一,你……”
“我上有祖父爹娘,下面有六个弟妹!”李寿大吼着看着李富,从胸口掏出一叠纸砸到他面前,道:“我玩命,这是我的责任!可是今年我们有了地,来年家里就不会有人死!如果不是,今年就算我们都活下去了,明年呢后年呢大后年呢大大后年呢”
“大哥……”李富听着听着,突然就懂了。他虽不知道李寿为何会有了这般长远的见识,但是他下意识地觉得,李寿是对的。他低头看着那些纸,都是李寿用粮食换地的字据。缓缓捏住那些纸,他突然觉得嗓子里像塞了棉花,什么也说不出来。
李寿看着李富的表情,知道他听进去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走回到小五的墓前,紧咬牙关,惨声道:“我不知道小五会……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
“你怎样你会放弃你的打算吗”李富陡然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不会,”李寿摇摇头,道:“但是我会多省出一些,他是我弟弟,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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