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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化大宋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捂脸大笑
研发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有时候烧钱都烧不出个结果。当然,造个玻璃还不至于此,毕竟是课本上教过的,顶多算是个复原方子。只是有些东西他知道的也是皮毛,又没有趁手的器具,万一钱花的太多,也有点不好吧?
韩邈哪能不知他心中所想,大方道:“只是些钱财罢了,若是能炼出玻璃,又值什么。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市面上玻璃器如此贵,将来研制出了蔷薇水,用自家产的玻璃总比到外面卖划算。贤弟只管潜心烧炼即可。”
见那小道目光发亮,他又补了句:“当然,分润不会少算的。”
还给钱!甄琼的心跳怦怦,差点没直接抱住了对方的大腿,哭着喊“爹”了。不不,亲爹也不能这样大方啊!要不我还是干脆签了那契书算了……
看着满面通红,双目闪烁的小道,韩邈倒有些琢磨不清楚对方的想法了。不过,他应该挺高兴的?
高兴就好。韩邈又露出了温润亲切的笑容,开口问道:“先去陶窑看看?”
甄琼把那锦匣搂在了怀中,重重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甄道长:爸爸!!
韩邈:???
第26章
西韩的陶窑, 是为了调味铺建的。韩家十年前就开始专营一种香醋, 为了防人伪造, 须得自家烧分装的罐子,烙上韩家店铺的大名。也正因此,这陶窑的规模还是有些的, 不但能制瓶瓶罐罐,连那种半人高的大缸,和家里需用的瓦片、青砖, 也能烧的出。
不过能烧制的东西再多, 陶器也值不了多少钱,陶窑更只是西韩产业的旁枝末节。得知家主亲自前来, 让张窑头大为紧张,带着手下窑工一路迎出了院门, 见面就赶紧道:“没想到阿郎驾临,小的们有失远迎……”
韩邈挥挥手, 打断了他的奉承:“这次是带甄道长来看看窑炉,领路吧。”
张窑头自然也看到了家主身边站着的小道长。如此俊秀的模样,还穿着华美道袍, 来陶窑做什么?然而心底疑惑, 他也不敢怠慢,立刻领着两人到了烧窑的场地。
依照规矩,这里的窑也是倚着山势建成的,但是没有大窑厂层叠十数个窑炉的壮观景象,只有六个独立的小窑, 都是圆形窑炉,门洞只有半人高,需要弯腰进出,看起来有些简陋。不过再怎么简陋,这种窑炉也是甄琼从未见过的,不由好奇的上前摸索了起来。
明明是个仙童般的人物,却猫着腰往窑洞里钻,弄得一身灰土不说,还傻乎乎的翻捡炭渣。别说是张窑头了,就是下面的窑工都好奇的要命。有人还小声嘀咕:“这道长不会是来看风水的吧?”
莫不是陶窑出了问题,请道长来除祟的?
这些闲言碎语的,自然被张窑头训斥了,神鬼岂是能乱讲的?然而这小道长看的也未免太仔细了些,张窑头心底也有些打鼓,莫不是真出了古怪?谁料里里外外看了个够,那小道长就跑了过来,开口便问:“你们烧窑用的是什么?”
啊?怎么问起这个?那张窑头傻了片刻,赶紧道:“自然是木柴。”
果然!甄琼颔首。他就说嘛,看炭渣和炉子的样式,就不是烧煤的。想了想,甄琼对韩邈道:“这炉不行,要修个新炉。木柴也不堪用,必须换成煤才行。”
想要烧制石英玻璃,木材的燃烧温度可不够,须得用煤。
“要用石炭?”韩邈挑了挑眉,这东西倒是不新奇,“安阳石炭产的到多,我让人备些。炉子只管修便好,陶窑上下,都会听你吩咐。”
哪能想到韩邈这么干脆,甄琼激动的脸都红了。有人包养,就是不一样啊!搓了搓手,他又一溜烟跑去看窑炉构造了。
一旁的张窑头呆若木j-i,这是咋回事?怎么没两句,陶窑上下都要听这小道长的了。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来着?
再怎么疑惑,这位小道长还是留在了窑厂,马不停蹄的忙碌起来。整日不是翻腾各种石材,就是检查新运来的石炭,磨粉、堆烧。
渐渐的,张窑头也看出了些名堂。这位小道长,怕是要制一个耐烧的窑炉。难不成他们要转行烧瓷了?出身烧陶世家,张窑头比旁人更清楚瓷器烧制的艰难,光是泥胚和炉温,就跟烧陶大大不同。又岂是自己琢磨,就能摸到头绪的?
然而张窑头的疑惑,甄琼全然不知。如今燃料问题已经解决,重点就是这新制的窑炉了。说到造炉子,其实也不简单,炉温超过一千度,就要着重耐火材料的选配了。这些向来是“水火派”的特长,方子就有十几种,各种冶炼、烧制环境都有不同的配料。他一个学“金石”的,知道的也就那可怜巴巴的两样。不过甄琼并不气馁,潜心和起了泥巴,又是石英砂,又是方解石,每天都在碎石研磨,把窑厂弄的乌烟瘴气。
这种时候,韩邈就帮不上忙了,又碰上东京新糖铺货的关键时间,必须过去看看。没法子,韩邈只能吩咐安平好好看着甄琼,一应器具、钱财都要供应到位,有什么进展,立刻要来报他。
一忙起来,真是昏天暗地,不分年月。等韩邈从东京回来,已经过去了月余。然而还没等他腾出手处理家中事务,安平就急匆匆自窑厂赶来,带来个坏消息。
“甄道长受伤了?”韩邈闻言色变,“快去请郭太医。不,备马,我先接人回来!”

窑炉居然烧垮了……
抱着裹好的手臂,甄琼一脸呆滞坐在院里,看着窑工们七手八脚收拾残骸,心里别提多堵得慌了。他炸炉……咳,炼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闹出这样的事故呢。
明明试炉的时候没问题啊,结果等上了料,才烧了几分钟就垮了。也亏他反应机敏,拉了一把身边的窑工,否则还不知要惹出多大的乱子。唉,说到底还是耐火砖不合格啊,早知道当年师父讲这方面课程的时候,他就不该走神。现在一个多月的功夫白费了,投进去的人力物力和大笔钱财也都打了水漂,要怎么跟人交代呢?
正愁着要找个借口,把这技术事故说成是炼玻璃必须承担的风险。那个负责掏钱的正主,就冲着自己大步而来。
甄琼还是第一次看到韩邈这副脸色,浑身个激灵,张口就来:“温度太高,就是容易出问题,我之前也做了准备……”
韩邈可不管他说什么,急急问道:“怎么会烫伤?伤的可重?”
“啊?”甄琼傻眼了。他过来不是兴师问罪的吗?
见这小道又犯了迷糊,韩邈也不客气,直接拉住了那条蜷缩的伤臂,查看起来。伤处也不知是谁包的,布带一扯就掉,手臂上红通通一大片,净是燎泡,虽抹了药,看起来仍旧骇人。
韩邈的眉头皱的更高了:“怎么如此不小心?!烫伤可不是小事,立刻随我回去,给太医看看!”
不是,这点伤涂个烫伤膏就好啊,怎么还看太医?甄琼差点都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了,结结巴巴道:“烫的不重啊,就是燎了一下,哪,哪用太医……”
一道凌厉目光s,he来,他立刻怂了,垂头道:“是窑炉没盖好。我再改改配料,肯定能行的。”
石英玻璃怕是难烧,就烧普通玻璃好了,温度控制在一千五百度以下,耐火材料的方子也能再改改,就安全多了。只是不知道做出了的东西会不会不经用……
韩邈简直都不知该说他什么好,吁了口气,才稳住了声调:“区区一个炉子,又值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当更珍重自己才是!”
握在掌中的手,跟他的人大不相同,没有那种不见天日才能养出来的白皙,反倒有些发黄,皮肤粗糙,还有不少烫伤和烧伤留下的疤痕。这些伤对于甄琼而言,可能习以为常,但是放在韩邈眼里却刺目的紧。朝夕相处了那么久,这小道对他而言,早就不是单纯的恩人或是能生钱的宝贝,韩邈怎能见他莽撞马虎,伤了自己?
然而话说完,韩邈就见对面那人的脸“嗖”的红了起来,胀的简直要滴出血了。倒不像是被感动的,而是有些……羞窘?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捉摸不透。悬着的心,不知为何就松了,韩邈好气又好笑的摇了摇头:“先跟我回去吧。郭太医擅长这些皮外伤,让他看看才好。”
甄琼低低应了声,垂头跟在了对方身后。他哪经历过这个,当年搞出了事故,师父或是师兄吼的都是“你小命没了不要紧,道观烧了/丹炉炸了/玻璃皿碎了可怎么办?!”哪有如此体贴的。
难怪师兄们谈起了包养都如此憧憬。这滋味,确实不大相同啊。
胡思乱想了半晌,眼看都要上马车了,甄琼才想起一件事,赶忙对韩邈道:“等等,我取些东西!”
他刚想转身,就被人一把抓住。韩邈皱眉道:“忘了你的手还伤着?想取什么,让安平去。”
甄琼脸又红了,吭吭哧哧跟安平交代了几句,就被韩邈塞进了车厢。一路过来,韩邈骑马骑得也有些累了,便一同上了车,待安平取回东西,立刻招呼车夫开车。
把人好好看在身边,韩邈才松了口气,问道:“那窑炉为什么会垮?烧玻璃都如此危险吗?”
之前准备的说辞,现在反倒说不出口。甄琼搔了搔脑袋,乖乖认错:“估计是炉泥配的不好,耐不住高热,烧融了。呃,我已想了法子,改改玻璃的配料,再控制炉温,下次绝对不会如此……”
还有下次?韩邈立刻道:“你先在家养病,窑炉以后再说!”
啊?不会要砍项目了吧!甄琼怕的就是这个,顿时急了,赶紧把安平取来的箱子推了过去:“玻璃已经开始烧了,不信你看看啊!这次纯粹是没控制好温度,改个方子就行的……”
这话当真让韩邈吃了一惊,抬手打开了那木箱。只见里面乱七八糟堆着好些琉璃器,有形状古怪的圆球,也有歪七扭八,形状古怪的瓶子。取出一件仔细看,里面的气泡竟然极少,还挺通透,除了样子丑了点,品质竟然不差。
“不是说炉子没好吗?”韩邈是真有些懵了。这样的玻璃器,用来装花露绝对够了啊。只要再打磨一下形制,怕是不比大食玻璃要差!
“这些都是低温烧制的,只要在料里加铅助熔就好。”甄琼见韩邈吃惊,又偷偷翘起了尾巴。
用铅来烧玻璃,可是最基础的,炉温只要七八百度就能烧融,早在大赵朝时就人尽皆知了。再加些砒霜、硝石澄清脱色,便能得到质量不差的日用品,跟那琉璃铺里卖的也不差多少了。在砌新炉的过程中,他利用原本的陶窑,做了这么一批铅玻璃,试试手感,顺便让窑工们学习吹制玻璃的法子。
现在拿出来,就是要让韩邈知道,他在窑厂进行的研究可是实打实的,半点也没有偷懒!至于烧坏窑炉,纯粹属于技术问题,还有改进的空间,绝不能砍了项目啊!
韩邈只看甄琼那小模样,就猜到了他的心思,不由一哂,漫不经心把那玻璃器又放回了盒里:“贤弟的本事,我从来不疑,只是建窑炉还是别想了……”
甄琼顿时傻眼:“方子还能试的!”
“你是匠人吗?”韩邈反问。
“啊?”甄琼被问的一怔,不知这话是啥意思。
韩邈叹道:“若有方子,拿去让窑工们试制,他们皆是熟手,不比你这个道士更会制炉?等炉子造好了,你也养好了病,再去炼玻璃不就好了。”
原来不是砍项目啊!甄琼立刻高兴了起来:“好!如此甚好!”
反正制玻璃的熔窑形制,他已经跟张窑头交代过了,回头控制炉温,测试新窑炉的事情,也可以一并让对方做。他只要重新调配烧玻璃用的药料就行了,到时候也来得及啊!
见这小道又没心没肺的高兴起来,韩邈微微一笑:“至于贤弟,养病之余就不要炼丹了,不妨思索一下蔷薇水的制法。我这里也有几个制香的法子,可以同贤弟商讨一二。”
想起了自己立项时的借口,甄琼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他都忘了蔷薇水这茬事了,看来是逃不过了。他又不是草本派的,为什么总要跟花露打交道啊。qaq
看着那张变化多端,极是有趣的小脸,韩邈也放松了肩背,含笑靠在了车厢上。有他看着,这小道就不会再折腾出什么乱子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韩邈:知道错了吗?
甄道长:爸爸我错了!别砍项目qaq
韩邈:……
石英石融化温度实在太高了,所以古代炼制玻璃才需要添加各种助溶剂。中国有瓷器,当然也能制玻璃,但是传统是铅钡玻璃,烧成温度低,不耐热,又要仿玉器,半透明的玻璃居多。西方则多是钠钙玻璃,也跟他们那边产高纯度石英砂有点关系,反倒一直无法参透陶瓷的制作方法。科技树的发展方向,有时候就是这么y-in差阳错=w=
第27章
回到了韩府, 甄琼就被郭太医按住, 一通诊治, 开了三四种膏药,还严令不得动手,不得吃发物, 好生静养。结果小小的烫伤,就跟残了一样,丹炉也不让用了, 蒸馏器也由专人c,ao控, 他则被拘在韩邈身边,研究蔷薇水的做法。
“愚兄这几日寻到的合香, 不知有没有派上用场?”韩邈笑吟吟走进了屋,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仆从, 把一堆香料盒子搬了进来。
甄琼木着眼看过去,简直不想问盒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这两天他屋里塞进来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非但有各色香料,以及合香制成的香粉、香丸、香饼、香膏、香泥、香炭,连头油、面脂这类的玩意都拿来了不少, 放在一起味道就别提了!他一个大男人, 对这些又能有什么了解?还不如丹房里的药料好闻呢!
韩邈哪会不知甄琼对花露的态度,但是之前乱弄窑炉,惹出祸事,还是要罚一罚的。这两天不住他屋里塞香料,为的可不就是见到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吗?
微微一笑, 韩邈并不没有提起那些j-i,ng油在窖藏后,气味会发生些许变化的事,而是轻叹一声:“你之前说的油浸法,似乎同头油相仿。若是在油脂里浸入桂花或是茉莉,过些时日就能带上花中香气。只是此香不如蔷薇水持久浓烈,总有些腻。”
这些天不堪折磨,甄琼也是绞尽了脑汁,想了不少办法。哪想到油浸法竟然是早就有的东西,不由让他大失所望。咬牙切齿想了会儿,甄琼还真憋出了个点子:“酒j-i,ng也能溶解油脂,吸收味道。说不定可以用酒j-i,ng为基,把香气浸进去!”
“酒j-i,ng?”韩邈挑眉。他可没想到,如此戏弄,还真能压榨出新东西。只是酒j-i,ng又是什么?某种新酒吗?
甄琼赶忙解释道:“烈酒蒸馏剩下的j-i,ng华,便是酒j-i,ng。炼丹、疗伤也能用到。这酒j-i,ng溶油的能力极强,应当可用!”





造化大宋 造化大宋 第6节
这些东西,都是“草本派”钻研出来的,他也不太熟悉。但是蒸馏酒j-i,ng的法子,还是知晓一二的,赶紧把东西扔给韩邈,让他自己调配花露水算了!
还有这等说法?可惜韩家并不酿酒,得想法弄点蒸酒才行。想了想,韩邈又问道:“若制成了酒j-i,ng,要怎么融香进去呢?”
“放些j-i,ng油,或是把香料泡进去?”甄琼见能推掉这活了,立刻认真起来,思索片刻又道,“说不定油脂也行。之前那些桂花油不就能浸出味儿嘛,弄点猪脂,吸取花香,到时候泡到酒j-i,ng里,说不定就能成花露了!”
韩邈是懂调香的,这可是文人雅趣,不论是行商还是交友,都大有用处。况且韩相公还是个制香高手,他幼时住在东京,也曾受其教导,很有些根底。也正因此,韩邈非常清楚面脂、头油里多有用到猪脂、猪胰之类的物事,医书也言鹅胰滋补,最益入洗面药。
若这些物事真能吸取花香,说不定还能提高花露的身价。韩邈心头立刻浮上了不少点子,不过让甄琼这个鼻子生锈的家伙来做,怕是有些强人所难了,还是要寻几个老练的调香匠,慢慢摸索。
得了新这么多新点子,韩邈也不折磨这小道了,命人撤了香料,让他好好休息,自己则下去安排诸般事宜。
蒸酒也很快运进了丹房,开始提炼酒j-i,ng。浓郁酒气飘散,把甄琼熏得小脸红红,不过这些他早就习惯了,倒也不怕,很是找回了些炼丹的乐趣。
好在,禁闭也似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一个月后,甄琼胳膊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窑厂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新炉试制成功,可以正式烧料了。
“我手全好了!能炼玻璃了吗?”甄琼lu 起袖子,把养的白嫩嫩,只留了些浅浅疤痕的手臂给韩邈看。恨不能再搓上一搓,以示自己好利落了。
拘了他一个月,为的还是养伤,如今新炉修好,韩邈也是要去看看的,便点头笑道:“自无不可。愚兄也想见识下炼玻璃的妙处呢。”
在他看来,甄琼给出的琉璃器已经足够用了,那心心念想要炼出的玻璃,又该是什么模样呢?
甄琼立刻拍胸脯道:“韩兄放心,这次一定不会炸炉了!”
韩邈:“……”
不说还好,说了他反倒担心起来了。

虽然心中忐忑,韩邈还是带着甄琼去了窑厂。新制的窑炉在山脚最深处,专门僻出了棚屋安置。然而饶是有些心理准备,真见到那窑炉时,韩邈还是略略有些吃惊。
这炉子并不像烧陶、烧瓷用的窑炉,有偌大窑洞,可以放置各种泥胚,倒是有些像铁匠铺里的炼炉,个头小不说,还设了倾斜的出料口,似是要把炼出的东西倒出来。
看着造型如此古怪的炉子,韩邈倒是有了些明悟:“难怪说起琉璃器,都是吹造。原来不是烧砌出来,而是要似铁水一般,在炉外塑造成型。”
这猜测确实近乎真相,但是甄琼哪管外行想什么,早就挽起袖子开始配料了。为了选出适合的烧制材料,他这两个月可是翻了上百种石材,这才选出了最合适的。只不过最终结果,还是要上炉烧烧看才行。
把兑好的石屑倒入炉里,甄琼退后一步,提高了音量:“扇风!”
一旁守着的窑工,立刻奋力拉起了风箱,炉里煤块在热风的催动下,熊熊烧了起来。只是半刻钟,满屋热气蒸腾,让人汗如雨下,好在这棚子通风不差,窑炉也有长长的出烟口,才不让人觉得有多呛。
韩邈微微眯起了眼,直勾勾盯着那敞开的窄小炉口,只见里面的石屑犹如见了火的油脂,开始溶解,成了一汪耀目的浆水,简直跟炼铁时的铁水一模一样。不,兴许比铁水还要热上几分!也是到此刻,韩邈才真正觉出这窑炉的不同,如此高温,难怪会被烧垮!这次能否支撑到玻璃出炉呢?
正当他心里千回百转,思绪万千,甄琼突然一个箭步,冲到了炉边,手臂一伸,往里面抛洒了些什么。
韩邈心头一紧,不由叫出声来:“阿琼回来!”
甄琼并没听到这声叫喊,也未曾挪开半步,反而用厚布垫在铁杆上,用力搅动起了那锅熔浆。若是此刻炉炸了,或其中熔液溢出,不死怕也要掉半条命。然而甄琼对那近在咫尺的危险视而不见,就定定守在炉边,不一会儿就汗流浃背,衣衫尽透,连脸上也被煤灰熏黑了,哪还有仙气飘飘的模样?除了穿的是道袍外,跟一旁短衣长裤,束着围腰的窑工别无二致。
一时被此情景震慑,韩邈闭上了嘴,身边安平想要上前,也被他拦了下来。就这么一动不动,看着不远处的小道。也不知等了多久,一锅石料终于熔成了犹若金汤的浆液。
“成了!取吹管!”甄琼突然高喊一声,退开了半步。一旁等着的张窑头立刻拿起了铁管,凑上前去。
烧陶制胚,是张窑头祖传的本事,能轻松拉出比纸还薄的泥胚。然而这吹玻璃的活计,却是刚刚接触。他不分昼夜,练了不知多久,为的不正是此刻吗?
铁管在玻璃液中轻轻一搅,带出了浓厚一团,张窑头轻轻转动吹筒,鼓起腮帮吹了起来,那坨金液随之晃动,轻轻一颤,鼓胀了起来。
这就是吹造吗?韩邈不由睁大了双眼,就见张窑头吹出了大致形状后,飞快把铁管放在了一个拉胚机上,脚下轻踩转轮,手上持着铁钎,轻巧的拨弄起那团玻璃。明明该是坚硬无比的玻璃,此刻却似软液,随着飞转的轮轴和铁钎变化着形状,直至转轮停止,化作了日常可见的器皿形状。
那是一个广口的杯子,上下一样宽,还在口上压了个尖尖的凹陷,应该是用来出水的,形制十分的古怪。然而再怎么稀奇的模样,也抵不过此刻心头的震撼。韩邈是见过如何制陶的,也知道如何冶铁锤锻,但是两者都无法同吹制玻璃相比!它太轻松,太飘逸,太神乎其神,就如造化拨弄,让原本暗沉坚硬的的石料,变作光洁圆润的宝物。就算是亲眼所见,也让人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奇哉……”看着那小小的玻璃杯,韩邈忍不住感叹出声。
“嘿嘿,这便是造化之力了!”一个声音横c-h-a了进来。
韩邈抬头,就见甄琼已到了身边,脸上的汗珠应该是用袖子擦了,现在一道黑一道白的,看起来颇为滑稽。但是他眼眸发亮,神采飞扬,大声道:“夺天地之功,显造化伟力。自然能生出的,吾等亦能造出。这便是以技近道!”
想要让石英石融化,需要至少一千七百度的高温,但是加入了方解石、石灰石、砒霜、硝盐等物,就能使其降低融化温度,得到晶莹剔透,罕少杂质的玻璃。这不是造化之力,又是什么?!
这一句,如击黄钟,振聋发聩。韩邈望着那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小道,心底陡然生出了钦佩。哪怕贪吃怕事,整日没个正型,这人也是有道心的,一颗如这玻璃一般晶莹剔透的赤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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