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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神寂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沧月
狼朗狠狠一顿足:“那么,我们难道就在这里坐以待毙”
飞廉霍然回头,仿佛听出了他的意思:“你莫非想突围”
“是。”狼朗断然,“我来找你就是为了商量这事叶城无险可据,又毗陵帝都在迦楼罗的攻击范围之内,绝不可久留。我看破军目下困住我们必然是有所图谋,我们必须趁着迦楼罗尚未出动尽早撤走!”
飞廉苦笑:“就算突围了,又能去哪里”
狼朗也是没有主意:“或者,晚上抽个时间,召集众将再来商议”
两人商量未定,却又听到外面一阵喧哗跑动声,不由齐齐吃了一惊,大步走出外面:“怎么叛军又开战了”
“禀少将!”一名士兵气喘吁吁地禀告,“是那群沙蛮子又走脱了!”
“什么”飞廉吃了一惊,想起那群被锁在庭院里的西荒人,“不是被锁着么”
“是啊……本来是锁得好好的,周围的看守也未曾大意过!”那名战士也是诧异,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哪个给偷偷开了镣铐,放跑了那群沙蛮子!”
话音未落,却听到外面一阵吵闹,伴随着粗暴的喝骂声:“小崽子,我让你跑!”
飞廉转过头去,却看到一个高大的年轻军人拎着瘦弱的孩子,一把扔在地上,用军靴狠狠地踹。那是真的往死里打的力气,一脚踢出去,身体上发出闷闷的钝响,那个孩子随即飞出了一丈多远,后背重重砸上了墙角才止住去势。
“打的好,卫默公子!”周围的军士发出轰然的笑声,带队的卫默再度拎起那个孩子的头发,狠狠一脚将他踹了出去,仿佛把连日来战场上受的不顺都出在了对方身上。
但奇怪的是,那个才十岁出头的孩子却始终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默不作声的一下下承受,口鼻里都沁出血来,却不求饶也不躲闪。那样愤怒而鄙薄的眼神,刺激得周围得军士更加暴躁,好几个人步出行列,想参与这一场虐杀。
“住手。”飞廉认出正是那个叫阿都的少年,适时开口拦住了那些杀气腾腾的战士。
他回身用犀利冰冷的眼神逼视着那些下属,最后目光落到了卫默脸上,缓缓开口:“各位,你们难道都忘了讲武堂的训导了么荣耀与梦想同在!如今外敌当前,你们不思血战卫国,却在这里虐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这是你们的荣耀么这是你们的梦想么”
被少将罕见的严厉语气逼得窒了一瞬,所有人都不敢回答。半晌。卫默才抗声分辩:“少、少将……那群沙蛮子居然敢逃跑,我们半路上只截回来这一个。”
“截回来就活活打死”飞廉语气更加不善,“你们还算是战士么”
“我们确实是在为保卫帝国而战!”卫默也是出身门阀的贵族子弟,虽然身份职位都不如飞廉,但心气却比飞廉更高,当下冷冷反驳,“什么讲武堂训导讲武堂训导的是七杀碑!这些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无耻无信之徒,就要一概杀无赦!”
“住口!”飞廉再也忍不住变了脸色,厉叱,“这里是叶城,不是帝都!你若奉行七杀,为何不一并去和帝都那叛逆为伍!”
卫默冷笑:“破军杀我兄长族人,我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
“好了好了,”眼看气氛逐渐激化,忽然有人上前打断,却是狼朗,“只是一个孩子,又被打的半死不活,少将既然心怀慈悲,不如就放了他去吧。”
“什么”卫默一愣,却看到飞廉已经点了点头,举起了双头金翅鸟令牌:“诸军听令,一律不得阻拦!”
令符一出,帝国军队律令森严,服从便是天条。所有战士齐刷刷让开一条通路,却个个心有不甘。那个孩子从地上挣起了上半身,狠狠看了飞廉他们一眼,终究没有力气站立,就这样用双臂撑着上身,一寸一寸地往外爬去,慢慢地离开了这条街。
“还愣着干什么”看得那个孩子离开,狼朗低叱了一声,“都该回去守城了!”
“是。”战士们发出闷闷的回应,个个眼里都有不服的光。
“真是一群笨蛋,”狼朗看得那样的表情,冷笑了一声,伸手拍了拍卫默肩膀,“你以为飞廉少将会白白放跑一个造反的沙蛮子一这个小崽子迟早会爬回去找他同党的,少将早安排下人盯梢了。等一下一起连窝端了!”
“什么”卫默和诸军齐齐一惊,惊诧中带有钦佩。
飞廉一愣,随即明白狼朗是在帮他找台阶下,嘴角牵起了一个捉摸不定的笑,挥了挥手:“大家去吧。今晚可能有硬仗要打,别为这种小事分了心一个时辰后,各队的队长来府邸里汇合,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商议。”
“是!”诸位战士齐齐俯首,各自离开。
在众军退去后,两人返身向着巫罗府邸走回。
“多谢你帮我圆场。”飞廉叹息,“否则我和卫默非撕破脸不可。”
“哪里,少将心怀仁慈,本是难得,”狼朗摇头,眼里露出复杂的笑意,“只可惜时候不对乱世用重刑,不是讲仁恕的时候。少将为一个沙蛮小孩冷了下属们的心,实在不值得。”
“我知道。”飞廉喃喃,“但我总不能看他们在我面前活活打死一个孩子。”
“但可以想个折中的法子啊。”狼朗苦笑,“少将不擅做伪。”
飞廉也是苦笑:“正在气头上,要我做伪也太难了。”
“得,你行事有贵族气,又不肯轻易低头那少不得我来当伪小人了。”狼朗无奈地摇头苦笑了起来,又走了几步,忽地正色,“飞廉,方才我已经想到了突围后的最好去处。”
飞廉霍然住脚,转身看了过来:“哪里”
狼朗的眼神凝聚,一字一顿地吐出了答案:“空寂大营。”
“空寂大营”飞廉一怔,随即摇头苦笑,“不错,那里是你原来所在的部队,或许会有一些军队愿意支持我们可是就算是逃到了那里,终究也无险可据,一样会被迦楼罗追上歼灭!”
“不,那里有天险可守!”狼朗却眼神灼灼地盯着他,低沉地吐出了几个字。
“天险”飞廉一震,仿佛想起了什么,久久无语。
湘方才的追述还在耳畔回荡,激起连绵的幻象冥冥中他仿佛可以看到那个人在漫天的风砂中崩溃,用血肉模糊的手拍打着厚重的石壁,苦苦哀求。那个石门背后,幽冷的泉水里,埋葬了他毕生再也无法获得的至爱。
初起的暮色中,征天军团的少将转过了身,面向西方尽头喃喃
“是的……古墓。”





镜·神寂 Chapter 03 诀别

夜色笼罩了云荒,冷月从慕士塔格背后升起,渐至中天。
月影与白塔投影在水面上重叠,无色城在那一瞬间打开。
“各部就位,准备出发!”白璎手握缰绳,在天马背上抬头看着头顶的月影,吐出了命令。冥灵军团纷纷翻身上马,腾出了水面一时间,影影绰绰的冥灵军团遮蔽了月光,宛如夜幕里腾起虚幻的云团。
“太子妃。”一袭红衣来到她的马前,仿佛想要说什么。
“赤王”刚准备随军出发的白璎勒马转头,有些诧异,“此次赤之一部留守无色城,赤王不必跟随。”
“属下知道。只是……”红鸢点了点头,眼神犹疑,欲言又止。
“怎么”白璎敏锐地觉察出不对,然而千军待发,对方吞吞吐吐,她也没有时间继续仔细询问。
“等回来再说如何”她勒转马头,对红鸢微一点头,便绝尘而去。
赤王站在原地,望着白衣女子腾空而上的身影,将紧握的手松开,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还是等太子妃回来再说吧,此刻若说了海皇的病情,也只是白白扰乱她的心思而已。
她沉吟许久,直到那些人马都已经去得看不见踪影,才转过头悄然离开了无色城。
明月在头顶荡漾,流光宛转,清丽如雪。隔了万丈的水面,上面的一切都仿佛浮光掠影般捉摸不定。赤王走在镜湖水底,看着水上影子一样的人世,不由有些痴了世上的种种变迁,其实也就像浮云在水面上投下的影子那样变幻无定吧
忽然间,百年来的每一个细节都浮出了记忆,死去多年的赤王站在水底,月光从头顶射落,清冷的辉光穿透了她空无的身体。在这样的光与影中,她记起了自己的少女时代。张了张口,一首多年来从未再唱过的歌,就这样低低从唇中吐出
“纵然是七海连天
“也会干涸枯竭,
“纵然是云荒万里
“也会分崩离析。
“这世间的种种生离死别
“来了又去,
“有如潮汐。
“可是,所爱的人啊……
“如果我曾真的爱过你
“那我就永远不会忘记。
“但,请你原谅
“我还是得不动声色地继续走下去。”
“红鸢。”一曲未毕,便听到有人低唤她的名字。
触电般的回头,看到的却是丰神如玉的鲛人药师。海皇的巫医同样悄然地离开了复国军大营,来到了无色城外,走向了少时深爱过的女子自从在镜湖大营出乎意料的重逢以来,这些日子他们秘密的来往,仿佛回到了百年前热恋的时候,不顾一切。
歌声还在水底回荡,他静静凝望着她,仿佛是在凝望着许多年前那个美丽的赤族公主。
“治修。”她轻轻答应,伸过手去,和他悄然相扣。
他右手虚握成拳,让冥灵女子的手在自己掌心保持着宛若真实的形态,眼里各种复杂的情感如同潮水般涨落不定是的,百年前各奔前途后,他们都不动声色地继续走了下去,为了各自的信念和族人战斗,一路谁都不曾回头。
但是,却没有想过在那样长的道路之后,居然还能在这一刻再度相逢。
冷月的辉光照射到水底,清冷的光芒中,冥灵女子静静依偎在鲛人药师的怀里,两人的身体都是冰冷的,然而却有热情仿佛地底的火一般燃起,再也无法扑灭。赤王埋首于初恋情人的怀里,无形无质的泪水、接二连三的滚落面颊。
许久许久,各自无言。
“红鸢,你告诉太子妃了么”终于是治修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红鸢微微一震,叹息了一声;“没有。太子妃今晚要带兵前去叶城,将皇太子殿下的最后一个封印迎回无色城海皇病重垂危,这样的消息若让她得知必然会心神大乱。我想还不如等她归来,再找个机会宛转告知。”
“是么看来这就是命数啊……他们终究无法见上最后一面。”治修却是苦笑了一声:“如今不说也罢了,因为海皇已经走了。”
“走了”红鸢大吃一惊,显然是以为不祥之意。
“不,是真的走了。离开了。”治修喃喃,抬头看着极远的方向,眼神莫测,“还是不要再和太子妃说这件事了……因为今日傍晚,海皇已经和女祭离开了大营,去了哀塔。”
“哀塔”红鸢诧异地抬头,“就是你们一族的圣地么”
“是啊……怒海之上,号称转生之塔的哀塔。”治修仿佛也在回忆着什么,喃喃,“海皇和谁都没有商量,只留了一封书信,就突然去了那么远的地方……”
哀塔,不仅是鲛人的圣地,也是上古云浮人的圣地。
传说中,每一个云浮翼族在未成年之前,都会在仪式中被祭司抬上塔顶扔下。在急速的坠落中,让凛冽的天风和心底的恐惧吹开翼族少年背后的双翅,能在落地之前展翅飞起的、都成了真正的云浮人。而那些无法完成“展翅”过程的,就这样活活地摔死在了海面上。所以,这座见证过上古无数翼族第二次诞生过程的黑塔,就被称为了“转生之塔”。而在云浮人离开云荒大陆后,哀塔却延续了下来,成了海国鲛人的祭祀海和天场所,由女祭终身在塔内供奉着龙神。
“海天之战后,哀塔不是已经荒废了么”红鸢不解,“你说海皇的身体已经极其衰弱,在这个时候,他又怎能进行万里的跋涉”
“不知道。海皇做事从来让人猜不透。”治修的眼神空茫起来,神色复杂地低语,“红鸢,我有一种预感……我觉得苏摩陛下不会再回来了。或者说、回来的,也不会是原来的海皇。”
“什么”红鸢一震,霍地抬头看着他,“海皇会死”
“天人尚有五衰,海皇又怎能永生不死”治修摇了摇头,叹息,“何况这一次白塔顶上和破坏神一轮交手后,海皇的伤势非同小可,眼见得也只是拖延时日罢了以他的性格,又怎能容忍自己在病榻上奄奄待毙”
红鸢愕然:“海皇到底受了什么样的伤”
治修的双手绞在一起,眼神变化,最终摇了摇头:“不能。太复杂了这是内外并发的可怕伤势,外部的伤似乎是破坏神的力量造成,而内部……我也不清楚。”
他顿了顿:“但是,海皇称身体内的那种黑暗力量为阿诺那种力量在他伤病衰弱之时,不断地吞噬着他!”
红鸢吃惊:“连你救不了他你是海国最好的药师啊!”
“嗯……”治修缓缓地摇头,“可是这样的伤,已非针药力所能及我想,大概因为这样,溟火女祭才会带陛下去往哀塔。”
“那他去了那里,又准备做什么”红鸢蹙眉,“那里有更好的药师”
治修缓缓摇头:“我不知道……前方战况吃紧,龙神远赴东泽率领族人战斗,长老们和碧事先都毫不知情。海皇离开得很突然,只有溟火女祭跟着他。”
“真是任性的海皇……”红鸢摇头,苦笑,“幸亏我们的皇太子不象他。”
“海皇一贯性格孤僻、独来独往,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治修苦笑,仿佛忽地想起了什么,道,“我在他的掌心曾经看到过一个奇特的金色五芒星符号。”
“怎么”红鸢诧异,“你觉得那个东西有异常”
治修摇了摇头:“是啊……那个东西,仿佛是某个奇特术法留下来的。”
“是么与五芒星相关的术法有很多。”红鸢沉吟,“正位的还是逆位的”
治修努力回忆了一下:“逆位。周围有一圈向着中心流动的万字花纹。”
“万字花纹……”红鸢长久地沉吟,最终却只是摇头,“术法方面的造诣我远不及皇太子殿下,等回去请教他吧。”
“嗯。”治修轻叹,“反正也都已经走了,问又有何用。”
“就算走了,也未必不能重逢。”红鸢轻叹,想起同为贵族之女的太子妃一生的种种际遇,不由心下黯然。
“是,就如你我虽暌违百年,阴阳相隔,却也终究还有重逢的一日。”治修将她揽在怀里,轻抚她虚无的红色秀发。虽是外面战火连绵,久别重逢的两人却暂时放下了一切过往,就在这水底静静依偎,仿佛所有的时光都已经在身边停止了。
然而,一声巨大的裂响忽然把这一刻的静谧彻底打碎!
“看,这是什么!”红鸢抬起头,忽然指着头顶忽然间变色的夜空,脸色大变,“这……这是什么月亮呢这是什么东西!”
一道巨大的黑色影子,正在慢慢地横亘过他们头顶的水面,仿佛一片可以遮蔽天空的乌云水上传来低沉的鸣动,仿佛云荒大地上正有什么东西在暗夜里起飞,扶摇而上,震动天地。
“迦楼罗!”赤王的脸瞬间苍白,喃喃,“是迦楼罗出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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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下的迦楼罗,仿佛一只可以吞食天下的巨鸟,在瞬间脱离了白塔顶端,终于在蛰伏已久后振翅飞起,迎向了北方前来的冥灵军团。
它一动、那些从帝都地面升起、逐渐向舱底收拢的红线瞬间断裂。
“主人,内丹炼制还只有九成,”在驱动迦楼罗的刹那,金座上的潇发出了声音,语气带着犹豫,“现在就出发迎敌,是不是太……”
“潇,来不及了,”然而黑暗的舱室内,那双金色的眼眸却是直直盯着北方的尽头,看向那里悄无声息飘来的一片灰白色云层,“空桑人已经来了!潇,这将是你第一次真正作战。调适机器,进入全面的战斗状态!”
“是。”潇的声音微微颤抖。
迦楼罗金翅鸟随即发出了一阵奇异的鸣动,金色的外壳瞬间颤栗,光华大盛,金色的波光一掠而过,仿佛有极大的力量无声无息地开启了。
那片从北方九嶷腾起的云雾迅速弥漫过来,灰白的一片,其中隐隐浮现出无数没有面目的冥灵战士。似乎也想尽量不打草惊蛇,那一支死去的军队在离开无色城后迅速掠低,在为首的白衣女子带领下,如风一样的贴着水面席卷而来,悄无声息。
整个帝都的军队,居然无人发觉。
“右舷拦截出发!”云焕低喝一声,金翅鸟化成一道闪电,在冷月下迅速地掠出没有人能形容它的速度,只是一个眨眼,它便从帝都上空消失,然后紧接着出现在百丈外的镜湖上,贴着水面迅速地迎上来袭军队。
如果说和装备精良的沧流军团相比,空桑冥灵军团的最大优势在于魂魄移动的轻灵和无所拘束,那么在眼前这个庞大的机械面前却已经毫无优势可言迦楼罗完全突破了“实体”的限制规则,将速度提高到了惊人的、接近虚无灵体活动的极限!
“迦楼罗!”看到金色的闪电滚滚逼近,白璎脱口低呼了一声,却并不慌乱:出发之前他们就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却没有料到多日来一直沉默的迦楼罗会如此迅速地发现了他们如此及时、仿佛是长久以来就盯着无色城的一举一动一样!
“蓝夏,你带领他们去叶城接殿下!”金色的光芒映照得冥灵如同虚无,白璎在隆隆巨响里回头,对身边同僚迅速下令,“我来阻拦它!”
“可是,太子妃……”蓝夏看到了呼啸前来的迦楼罗,微一迟疑。
“走!”白璎厉叱,反手拔出了光剑,手腕一转,银白色的剑芒便吞吐达十丈。她握着光剑,直视着逼来的可怖巨物,语气不容置疑:“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是!”军令如山,蓝夏无法再违抗。只是一挥手,那些漫天的冥灵战士身形便隐没再夜幕里,迅捷地转头绕开了帝都伽蓝,向着叶城继续飞奔而去。
“咦”迦楼罗里发出了诧异的声音,“主人,他们的目标不是帝都”
叶城云焕的目光随着那些冥灵的走势,投向了远处的城市副都叶城正在炮火硝烟中,赫然成为海岸上最耀眼的一颗明珠。那些冥灵如同一阵烟雾,在夜幕里悄然消散,化为清风直取叶城而去。
破军心里忽然一动:难道,这些空桑人如此甘冒大险去那里,是为了……
“主人,小心!”潇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呼,“她来了!”
被精确控制着,巨大的迦楼罗在千钧一发之际反转,贴着水面呈螺旋形后退。白光在近处闪电一样撕裂黑夜,整个机械发出了巨大的轰鸣,仿佛有什么割裂了外壳。
“主人小心,对方很强!”潇警告。
白光散开之后,夜幕里一袭白衣浮动,猎猎如风。
“你的对手是我,师弟……哦,不,云少帅。”白衣的女子手执光剑,拦在迦楼罗的前方,声音冷定。浮云和冷风在她身侧掠过,新一任的女剑圣银鞍白马,长发在风中如雪飞扬,宛如神仙中人那一瞬间,迦楼罗里的人眼神微微出现了一丝变化。
空桑这一次的将领……居然是白璎
夜空中新一代女剑圣风采照人,凌厉决断中带着无限的温柔很多年以前,那个驰马仗剑行走于云荒的前代剑圣,应该也是这般风采吧
潇诧异于云焕在这一刻的沉默,但始终不敢催促,只是下意识地将杀气打开,把迦楼罗调适到攻击状态,防卫着对手的忽然进攻。看着不远处那个女子,认出了对方是水,潇脸上的表情也是复杂空桑的皇太子妃……短短数月之前,叶城的西市里,自己还曾被这个人和海皇所救。不料到了今日,转眼却要成为生死相搏的对手!
“潇,”短暂的失神之后,云焕终于开口,“开始。”
金座上的傀儡迟疑了一下,低语:“主人,潇请求您:就由潇来主导这次的攻击吧。”
“哦”云焕微微诧异。
潇微微颤了一下,轻声:“主人心里有犹豫……潇能感觉出来。所以,还是请让潇来吧空桑的太子妃,当代的女剑圣,也足可当迦楼罗的第一个对手!”
云焕低下头去,眼神在手腕上游移,许久才无言点了点头。
潇毕竟还是了解自己的……不愧是跟随自己多年、了解他内心的伴侣,她虽没有说破,却已经明白自己不愿亲手杀死这个女子,违背师父嘱托地同门相残,让双手染上鲜血。
只是对答的短短一刹,白璎已经逼近迦楼罗。她全身仿佛笼罩在一层极其明亮纯白的光线下,右手上的戒指发出奇异的光芒,那种光芒注入了手里的光剑,剑芒凌厉吞吐而出,宛如闪电骤然划破黑夜,几乎达到十丈!
“后土!”潇失惊,迦楼罗紧急拉起了右翼,几乎成直角,侧身退避。
白色的闪电从不到一丈之处掠过,强大的力量逼得迦楼罗外层的金色壳子剧烈颤栗,宛如一阵细碎的波浪延展。潇随即迅速放平了机翼,迦楼罗以狂风一样的速度回翔于九天之上,金光从内四射而出,呼啸卷来。
白璎急速勒马,掉转剑芒金光和光剑相击,发出了轰然的巨响。
好阴毒的力量!只是一击,便能感觉到其中蕴涵的血腥怨气,白璎愕然低叱,眼里露出了真正的杀气。随着心意的转变,后土的光芒在她指间大盛,她执剑飞向了空中的金色巨鸟,下手再也不容情。
迦楼罗巧妙的回闪,移动速度甚至在天马之上。
然而,仿佛对于白璎手上神戒的光芒有所顾忌,潇始终不敢操纵迦楼罗过分逼近。她被固定在金座上,眼睛紧闭,然而脸上表情却在不停变化,刺入她身体的金针被激烈的念力驱动,每一根都在微微颤抖,将她脑海中的每一个指令传达给庞大的机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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