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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茔之花_现代耽美_BL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闻人谁
“我曾经看到儿童心理的一个说法,孩子拿动物是当人类看待的。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你说那些虐杀小动物的孩子心里想的会是什么”
苏茔说着,不禁试着想象了一下画面,只觉得用那一副天真无邪的面孔实施残忍行径着实让人觉得怪异和违和。
“可能……也会有一两个特别的孩子。就像狮子不会和羚羊等食物做朋友,在他们眼里的世界也许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倪念幸道。
苏茔认真想了想,像是没有得出答案般晃了晃脑袋,状似不经意的问,“那,你的世界和我的一样么”
倪念幸犹豫了一下,慢慢摇头,细声细气的道,“我们都已经不是孩子了,三观成型后的成年人可能便只有唯一的一个普通世界。”
“看来你之前待在图书馆一定不只看了关于植物的图鉴资料,还看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文献,不然这会儿说起话来怎么会这么一套一套的。”苏茔揶揄倪念幸,手搭上面色微微窘迫的倪念幸肩膀,煞有介事的拍了拍。
“没有,我去图书馆只是查看了植物的资料。我无论做什么总是会失败,而这次的植株观察算结课学分,要是被我养死了就要挂科,所以特别的担心。”
早知道结课学分这么麻烦就不选修这门课了,倪念幸心中暗自懊悔却没有说出来,只是腼腆而失落的笑了笑,微微低头把滑落的眼镜再次推上鼻梁。
苏茔着看倪念幸有些无所适从的轻声细语,注意到她一边说着鼻尖上微微渗出汗珠倪念幸似乎从不知道自己有一双相当漂亮的眼睛,深刻的双眼皮以及像孩子一般漆黑的滚圆眼珠,只是鼻梁上总是架着的那副眼镜完全遮挡了这一双干净的眼睛。
她又拍了拍倪念幸的肩。“别担心,我们现在不是正要花鸟市场么,到时候好好问一下那里的老板,我们只要按步骤来就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成功时的陪衬者和失败时的分担者,两者的成分截然不同。苏茔明白,所以她选择把自己归划到倪念幸担心的成分里,以尽量抵却些许倪念幸的负面和悲观。
倪念幸尽管眉间仍有不安但还是点点头。
苏茔笃信以倪念幸一向内向而悲观的性格,若非自己幼时主动示好,即便她们像如今一样小学初中高中乃至如今的大学一直都同校同专业也一定不会成为朋友。
小镇的热闹地段并不远,一条路也不崎岖,她们一直走,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
花鸟市场在小镇菜市场的对面,所占面积和菜市场同等大小。一边是ji毛蒜皮的砍价杀熟,一边是安静缓慢的修剪浇花。一条马路隔开了人世和喧嚣,恍若左右两个世界。
“嚏”
苏茔进了一家植物店没多久就打着喷嚏从里面走出来。店里面参差摆放着各种植株花卉,油绿硕大的叶子和艳丽无瑕疵的花朵即像真的又像假的,混杂的各种花香浓郁扑鼻,让苏茔忍不住鼻子发痒,只得捂搓着鼻子退了出来。
她站在店门口深深呼吸了一口带着阳光味道的清新空气,看了一眼店里认真询问老板问题的倪念幸。
倪念幸总是在担心自己什么都做不好,过分的杞人忧天。即便某件事最终做成功了,她也认为是依傍侥幸而从不肯相信是凭借自己努力所得。仿佛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追着她不放,死的她对自己太过严苛又深陷顾虑。
“我们招到人了,你去别的地方看看。”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旁侧隔着好几簇拥挤花架的店里传出,在寂静的花鸟市场中分外清晰。
“可劳务中介说这里正缺人。”短暂的寂静之后一个低沉的声线平稳缓慢的响起,听上去隐约有些失落和卑微。
苏茔听得这熟悉的声音,当即走近花架探头张望。她的视线从的一团无尽夏上面看出去,蓝色的绣球底色之上果然是林绊颀长削瘦的身影。
他还是穿着那件洗得干净,异常宽大不合身的旧t恤和黑裤子,从侧面看去,整个人瘦薄得仿佛一页纸。
“不缺不缺,哎呦我这脑子,是我忘记去撤小广告了。”店门口站着的一个健硕的男人拍了下自己额头,搓了搓自己的脸,急忙强调。
那男人梳着油亮的大背头,围着一条墨绿的园艺围裙。只见他半个身体探出来挡住店门,说话间双手下意识的揩了揩围裙。门阶高出地面五厘米,但林绊个子高,只站在地面便与那阶上的男人一般高度。
“哦,对了,那家店的老板,我估计可能还要个人,你去那里问问。”男人眼神一动,像是驱赶般朝抬手苏茔的方向扬了扬。似乎顾忌着什么,男人没有名目张胆的直言赶走林绊,但这言下的敷衍和逐人之意显而易见。
林绊沉默着,目光顺着男人的指向慢慢看了过来,在看到花架之后的苏茔后,他也只是细微顿了一下,继而面无表情的转回头。
“谢谢。”林绊垂着眼对男人礼貌道谢,转身离开。
那个男人心不在焉的点了下头,见林绊并未朝着自己的指向而是反向离去,他也并未出声提醒,只是盯着林绊的背影看,脸上微微紧绷的神情缓了下来。
苏茔看着林绊寂寞孑然的背影,走出花架,“那个人……”
店门口的男人闻声回头,见是一个看上去文静清秀的年轻小姑娘。他瞧苏茔有些疑惑的望向远去的那个背影,便知晓她是看到了方才那一幕,当即换上了一种讥诮而笃定的语气道,“不会有人愿意用那种人的。”
苏茔转向店门口倚着的那个的男人,见他嘴角微挑,冷着眼,便问道,“因为他坐过牢”
男人以一副早就知道小姑娘不谙世事的神情看了眼苏茔,摸了摸自己噌亮的大背头,把手cha入围裙的大口袋里,意有所指的笑了笑,“同样都是用工,这世上清白的人多得是,我只要从里面挑一个就行,为什么非要用那种有案底的杀人犯,那不是给自己找事么而且看看他那副yin沉沉的样子,说不好哪天他心情不好把我宰了。我可不敢让那种人在店里帮工。”
“这个世界真不宽容。”苏茔眉头动了动,直言不讳的低语了一句。
男人听着苏茔的嘟囔,微微变了脸色。自尊心和虚荣心让男人觉得苏茔是在指责自己自私。对自己被一个陌生的小姑娘莫名其妙的教训,男人有些恼了,他皱起两条黑而乱的眉毛,态度变得强硬傲慢起来,冷声嗤笑道,“判刑坐牢就已是给过他改过自新的机会了。但只要他来我这里,选择权就在我手里。我也只是安安稳稳的做做小本生意而已,总不能让我把命也搭进去吧”
男人也不要苏茔的回答,说完冷冷瞧了不知所谓的苏茔一眼,再不作理睬转身即没入店内。
苏茔对男人忽然的愠怒感到有些茫然不解,她看向林绊早已消失的方向,明晃晃的阳光把市场外边的水泥地照s,he得发白。她收回视线,端详着身前蓬勃的蓝紫绣球和满室的yin凉的芬芳。
明明只存在一个世界,可仅仅是这花鸟市场的里面和外面却又仿若两个不同的世界。
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各种世界间的界限分明。
苏茔在这个时候隐隐意识到,不管自己属于哪个世界,林绊一定会被规划为和自己不同的另外一个世界。
、活着的悲哀2
倪念幸从一旁的店里出来却不见苏茔,左右找了一下,这才发现苏茔被半掩在一只爬满铁线莲,顶上连绵摆着几大盆无尽夏的花架后,纤瘦娇小的身形几乎被埋没在花簇之间。她走近过去,发现苏茔的样子有些古怪,循着她目光所视之处望去,入目之处只有一片空荡荡的曜日白光。
倪念幸感到奇怪,“苏茔,你怎么了”
苏茔听得声音的时候,倪念幸已像一只猫一般轻巧的绕到了她的身侧。她转过头,只瞧了一眼便已了解了向来好说话,不懂拒绝的倪念幸是如何被店主半强制的好心建议下推荐了商品。
“问好了重不重我帮你拎一袋。”此刻倪念幸一手各提一个大拎袋,左边是盛开的薰衣草,右边是一盆扦cha的栀子。苏茔很自然的伸手,去接那盆薰衣草。
倪念幸没有继续纠缠前边的问题,只是递过手中的袋子。她细碎浅淡的眉毛像两道yin影,睫翳却很深,犹疑了一下,才道,“差不多……我大概知道了。”
她说话一贯是这样模棱两可,就连自己的想法也总是在自我怀疑,不敢轻易肯定,“不过得回去实践一下,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那我们一起种。”苏茔点点头。
“也不知道随机发给我们的种子长出来会是什么”倪念幸对此并不好奇,硬要说的话,她觉得索然无谓,因此说话的语气听上去怏怏的,似乎还带着点幽怨和疲倦。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明暗的交界处,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到时候种出来自然就知道了,要是种出来的是食人花那就可有趣了。”苏茔笑眯眯的耸了耸肩,从包里拿出一把遮阳伞,啪的一下打开。
在当头的日光浇照中,两人各自躲在一把伞下,同色系的伞缘相互挨着,像两朵并开的大丽花,她们踩着自己缩成一小团的影子慢悠悠的向前。
正中午的小镇上没有什么人走动,两人踩着花坛边缘走直线一前一后的挨着道路旁店铺屋檐的yin影走。就在穿过一处十字小道时,苏茔眼角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远处街角的廊下yin凉处,林绊靠墙席地坐在一片yin影里。他身形颀长,坐下来后两条细瘦得像竹竿一样的长腿微微弯折半伸起。此刻他一手手腕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捏着一只雪白的馒头正慢慢吃着。而就在他对面摆着一只半人高的小木房子,旁边一只花白的狗正啃着蓝色食盆里的rou骨头,食盆旁还有一碗水。
在这样薄热的天气里,馒头干涩而难以下咽,林绊一口一口的啃着馒头,垂眸细缓咀嚼。他总是那样一副郁郁寡欢又心事重重的模样。而他对面那一只狗风卷残涌的嚼碎吞咽了rou骨头后,抬着头端坐下来,它大概以为林绊吃的什么美食,砸吧了一下嘴,两只眼睛巴巴的看住林绊手中残余的馒头。
林绊和狗在yin影里默默对视,慢慢吃完了手里残剩的馒头。而全程目睹这一过程的狗盯着林绊咀嚼的嘴巴,舌头不断舔舐嘴,它眼中那种垂涎欲滴的光亮的吓人。苏茔想要不是被链子栓着,或许它就扑上去抢食了。
倪念幸发现苏茔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见她眼神定定的望着什么,循着苏茔视线的尽头看去,她一下就看到了林绊。镜片的反光遮住了倪念幸眼底那刻的神情,她似乎觉得手里拎着的花有些沉重,浅淡的眉头忍不住一皱。
“苏茔,那种人不值得同情。”
倪念幸细细的声音像一根钢丝。
苏茔愣了一下,不禁诧异一向很少明确发表自己意见的倪念幸会说得如此斩钉截铁,更惊讶她语气中那种隐隐的恳求她在担心和告诫自己,哪怕一丁点也不要林绊扯上关系。
倪念幸在镜片之后半垂眼睫,她注视着墙根yin影里那个落魄困窘的林绊,用像是默诵教科书内容一般听不出语气的声音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过都是迟来早到的罪有应得而已。”
“你居然信这些”苏茔咋舌。
“以前不信,后来渐渐信了。因果善恶终有报,即便再悲惨和不幸都是犯罪的人活该自找的。”
倪念幸转向苏茔,慢慢摇头,“在我看来大多人都会选择趋利避害,明哲保身,没有人会愿意雇佣有案底前科的人,况且是一个杀人犯。这个小镇会排斥他,他不可能在这里待下去。”
苏茔不说话,她想原来倪念幸当时也看到了林绊被拒绝雇佣的一幕。
看着倪念幸镜片之后的眼睛像是玻璃弹珠一般平静而空寂,苏茔一时间走了神倪念幸那一刻的冷酷,漠然和平静就仿佛暗影藤蔓在阳光下骤然疯狂滋长,将她包裹,将她变成一个苏茔不曾认识的人。
“有罪的人必须一生都带着枷锁。何况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穷凶极恶到杀了自己父亲的杀人犯。”倪念幸像是宣誓一般声音沉郁顿挫,眼中一瞬间似乎有冷锐的荒凉。
是的,林绊之所以如此被镇上的人所忌惮和避之不及,是因为他杀了自己的父亲。比起普通杀人犯,他的性质显然更为恶劣,被人们暗自定性为一个十恶不赦,违背伦理道德,没有情感的怪物。
苏茔知道倪念幸此刻反常而激烈的情绪都是因为被触痛了早年伤疤,以至想起了故去的姐姐。她曾听倪念幸简略提到过这个因意外遭遇犯罪事件而早逝的亲姐姐,那是一个非常优秀非常完美却偏偏遭遇了不幸的女孩。
她动了一下眼珠,舔了舔嘴唇,果然又尝到了那种盐粒融化在嘴里的咸苦涩味,她咽了下口水,忽然回过神来。
“我们走吧。”苏茔伸手握住了倪念幸的手,这才发现她手心发凉。
倪念幸被苏茔的手触碰到的刹那神经质的僵了一下,而后她才回握住苏茔的手,露出一个感激和得救的笑容。
苏茔决定不再去看林绊,可就在走过那一个十字小道的斑马线时,她还是忍不住转过眼珠,小木房子旁的侧门里探出了一个头戴白色高帽的厨师,伸臂指着林绊不知在说些什么,随后那个yin影中倚靠的削瘦人影便缓缓的站起身。
林绊所有的动作都像是推迟了一帧的慢镜头,缓慢,无力,疲惫,倦怠,如同生无可恋,如同了无期待。
苏茔这么想着,已走到了斑马线那一边。视线被建筑物遮挡住,身后隔开了一条道路,她没来由的觉得自己正慢慢从某一个世界中退出。
她被倪念幸牵着,亦步亦趋的朝着骄阳的终点而去。不,是她,是她牵着倪念幸慢慢向着那一片田野中的小径,向着她们熟悉的日常而去。
苏茔抬眼,日光落入她的眼睛,舌尖上的那种腥咸苦涩在忽然之间消失不见,她的瞳孔里也有了隐约的光亮。
“花信回来了。”门被打开的刹那,扑面涌来一片电视机播放的声音,伴随着这些声音的房间里传出一个慈祥缓慢的苍老声音。然而,那个声音只是听着便令人感受到说话之人的那种安心满足和欢快。
在玄关的苏茔抓着包带的手紧了又松,她伸着脖子不厌其烦而又徒劳的扬声纠正道,“外婆,我是花茔。”
褪下外套的苏茔迅速的换上拖鞋。拖鞋底与地板相撞击发出嗒嗒嗒的声响,她径直往厨房去。
“小茔也回来了。”老人的声音从玄关拐角后和蔼传来。“花信啊,外婆今天烧了你爱吃的酸辣土豆丝。”
这不是她最爱吃的东西,这是她的姐姐苏花信最爱吃的东西。那她从前最爱吃的东西是什么呢好像是红烧rou吧烧煮到辨别不出rou的来源和种类,只见黑乎乎的一块块rou,闻到浓郁酱汁掩盖下的丝丝rou香,咬下去肥美多汁,柔软有弹性,齿颊留香。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吃过rou了
苏茔拉开厨房半掩起的玻璃门,倚着门向内探入半个身体,“外婆,你上次是不是说我们铺子要找一个新伙计,那现在呢,还缺人手么”
“啪”锅子的盖子被轻轻盖上,把烟气和噪音都隔绝了好几个度。
微卷的灰白脑袋垂下来,苏茔的外婆把手在身前的围兜上一边擦一边转过身来。那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面孔却因失去肌rou支撑而变得干瘪凹陷,松弛的脸皮上纹理深刻。
“还在找人,那个原本很不错的老伙计要走了,他要回老家照顾生病的老母亲,大概过几天就走。”老人觉得惋惜,眼中似有不舍的叹息,面孔微微皱紧。
苏茔心中一动,忙问,“既然这样,外婆,我有一个认识的人他正在找工作。能让他过来帮忙么”
老人双手上沾了不知是水渍还是污油,她揪着围兜不停擦着,点头答应,“可以是可以。只不过现在的年轻人都眼高手低,心性浮躁,不知道你那个朋友要是一直守在小铺子里做一成不变,枯燥乏味的事情,能不能坚持长期做下去。”
“他一定可以的。”因为他的那个世界和我们的不同,所在意的东西也不一样。苏茔几乎想也不想的脱口,但她没有说出后半句话,只是笃定点头,朝外婆打包票。
外婆瞧着苏茔认真的表情,笑眯眯的道,“那让他随时过来吧。”
“明白,谢谢外婆。”苏茔笑着一下跳蹿起来抱住外婆,代替她的姐姐和外婆笑成一团。
老人被自己宠爱的外孙女环抱着,忍不住开怀笑意,脸上的沟壑都挤紧了。她宠溺的轻轻拍了拍外孙女的手背,“花信饿了吧,你先去坐,等外婆把锅里的菜盛起来就能吃饭了。”
“好。”苏茔长长应声,像一个孩子一样听话乖巧的坐到餐桌旁。
她在桌边双手托住下巴,安静的看着那个微微佝偻的身影忙碌着,眼中完全没有须臾之前的欢欣和雀跃,漆黑的眼珠像一片磨砂的玻璃什么也没有倒映出来。
、不配存在之人
这个季节的傍晚时分,天还澄亮着。
苏茔晚饭结束后便拎着一个饭盒出了门。她穿过田野小径,遥望层云叆叇间落日西移,瞧着头顶上方飞舞的密密的蜻蜓,作为饭后消食散步朝着孤零零坐落于小学旧校舍后那幢破旧平房而去。
路程不远不近,直到苏茔视野中出现那一幢熟悉平房,她才发现所花的时间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少得多。而此前数次上门拜访都吃了闭门羹,苏茔这次也根本没有把握林绊会愿意见自己。可她仔细想想却又觉得奇怪而可笑,一个曾经的杀人犯居然会像这样躲着自己。
苏茔微微晃荡着拎袋,眼前那一幢破旧的平房愈来愈大。她抬头看着,注意到那一扇碎裂的窗户之上居然摆着一盆花。那盆花显然是被人花了心思培育,长势十分好,像棉花一样的纯白花朵和茂密的绿叶交相映衬。
“哈哈哈哈……我要再画只乌龟,这里,画在这个地方。”兴奋愉悦的嘈杂声。
滚珠清脆的“嗒嗒”晃动声后,只听得一长串的“呲”。
“唔噢耶”起哄欢呼声。
杀人犯,犯罪者,凶手,人渣,败类,去死,早点死掉……滚出去……
那一整面暗灰色的水泥墙面上被乱七八糟的涂满了这些不堪入目的字眼。
“你们在做什么”苏茔环视眼前的状况地上七零八落者各种喷绘漆瓶,墙面上是鬼画符般各色相间的凌乱文字和图画,四个昼伏夜出的小镇不良青年此刻聚在了平房前,进行着他们自认为充满仪式感的狂欢和破坏。
“做什么呵你瞎了,不会自己看啊”
一个染着张扬的鸦青发色,穿着黑吊带和短裙,脚踩短皮靴的女孩张着她涂了正红色口红的嘴巴朝苏茔大声叫嚣。她嗒嗒嗒的摇着手里的喷漆,挑衅的斜睨了一眼苏茔,和墙边两个发色怪异,脸上穿刺银环的青年交换了一个眼神,三人在墙面上嘻嘻哈哈的继续胡乱喷绘一通。
苏茔飞快的瞥了眼那幢毫无动静的房子,想了一下,径直上前站在铁门前,她面朝几人朗声道,“这是别人的家,光天化日的你们凭什么乱涂乱画”
“小妹妹,别多管闲事,哥哥劝你最好赶快回家哦。”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在旁轻佻的响起。
说话的是一旁黑色的摩托车上半蹲半坐着的一个破洞黑裤和骷髅黑t的男人。男人留着及颈的长发,一直在旁不做声的欣赏同伴的涂鸦。此刻,他用肆无忌惮的目光故意从头到脚慢慢打量苏茔,而后傲慢的扬起眉梢,嬉皮笑脸的威胁道,“赶紧滚远点,不然我们就对你不客气咯,到时候小妹妹可别哭鼻子。”
“你们再不住手,我就报警了。”苏茔对男人的话置若罔闻,她摸出口袋里的手机,视线扫了一圈,认真的示意四人自己不是在开玩笑。
她清脆的声音在这四野分外清晰,场中的人似是一下没转过思路,气氛陡然安静下来。
“他妈的你算老几,居然敢威胁我们!”那个绿发女孩反应过来后骤然暴怒。嗙的一下狠狠摔了手中的喷漆,踩着皮靴一个箭步冲上来猛然拍掉苏茔的手机。她用力揪住苏茔的领口,半拎着她,大力拍了拍她的脸颊,皮笑rou不笑的低声吼道,“你要报警报啊,你他妈的倒是快给我报啊。”
苏茔被领口勒住了脖子,觉得有些难受,眼前是猩红张合的口唇,她下意识手一松,拎着的饭盒便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吁”一旁两个青年嬉笑着对视一眼,嗒嗒嗒的摇晃着手中的喷绘漆瓶,起哄吹起了尖锐的口哨。
“吱嘎”生了锈的陈旧铁门被开启的声音忽然慢悠悠的响起。
哄笑和口哨声像是被这刺耳的声响所切断似的戛然而止。
那个绿发女孩转过头,顿时愣了楞,继而她脸色微变,犹豫了一下松开手。她皱眉和两个青年后退到那个靠坐着摩托车的男人旁,几人神色各异的望着苏茔的方向。
“咳咳”苏茔只觉脖间骤然一松,喘得急了喉咙似痒似呛的爆出一串咳嗽。她低头抚住脖子闷咳,眼角瞥到了一双半就不新的板鞋,苏茔吸了口气用力咳清喉咙里的那种不适感,而后偏首侧目看去。
陈旧锈红的铁门半开着,微沉的天色之下林绊就像一道暗色yin影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
他高挑削瘦,yin沉漠然,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默不作声的站在门口看着那几个打扮怪异的小青年。然而,他那赫赫有名的过往事迹和此刻浑身散发出那种了无生趣的倦意已足够震住几个叛逆小青年,让他们在他的一言不发里面面相觑。
苏茔的视线擦过他的发梢朝上,看向破碎的窗户边上那一盆白色的花。纯白干净的硕大花朵在晦暗破败的窗户之上格格不入,而在林绊和破旧房子形成的画面里也分外突兀。
长发男人沉着脸盯住林绊,他压着不耐烦的声音问身旁发愣的青年,“你小子不是说他不在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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