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要辜负我[慢穿]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不如睡
顾如琢:“……”
容瑾走到寝室,转身关门,打算将顾如琢拒之门外:“我今日很生气,你睡书房去。”
容瑾关门的前一刻,顾如琢抵住了房门,义正言辞:“我不去。”
容瑾这下有点惊讶。以他对顾如琢的了解,他冷言冷语赶他走,顾如琢只怕瞬间玻璃心就碎了一半。心里再苦涩,也不会多做什么,最多只敢道声歉,两句软话都不一定能说得出来,最后只会乖乖走人。
如果是这样,容瑾会更憋屈。
不得不说,顾如琢反常的举动,叫容瑾原本的怒火,消去了一半。
容瑾还是绷着脸:“不去也得去。”
顾如琢干脆就坐在门槛上,背对着容瑾,轻声道:“我就不去。”
“阿瑾不让我进去,我就坐在这儿,靠着门框睡好了。”顾如琢敏锐地察觉到背后气氛稍缓,他带着一点赌气的意味,轻声道,“反正没有阿瑾,睡在别处和睡在这儿也没区别。”
容瑾差点气笑了:合着你和我在一起之前的小二十年,你都是靠着门框睡的?
“行。”容瑾大步从里面拿了一床被子,丢给顾如琢,施施然道,“那你就靠着门框睡。”
顾如琢的背影微微一僵,他抱着被子转过身,眼见着容瑾真的往里屋去了。
他在门口望眼欲穿了好一会儿,容瑾都没出来。他终于相信,阿瑾是真的狠心到叫他睡在门口!他想直接进去,但容瑾没发话,又不太敢,只好铺开被子,打算真的在这儿将就一晚上。
刚刚把被子展开,容瑾就站在了他身后:“刚刚胆子不是挺大的吗?为什么这会儿不敢进来?”
顾如琢低声道:“阿瑾要是真烦我,我就不进去。”
容瑾无奈:“难道我会咬人?就算你进来,我能怎么着你?”
“可是我怕阿瑾不高兴啊。”顾如琢无辜地看着他,“阿瑾如果没生气,自然会来叫我进去;如果真的生气了,不想见我,我就不进去。”
容瑾看着顾如琢在夜色里格外明亮温柔的一双眼,心想:我跟他较什么劲啊。我心理年龄比他大十岁呢,本来该宠他的啊,反而却是他更愿意迁就我。他心里没有安全感,我该更温柔更耐心地对待他才对啊,为什么反而生他气呢?
容瑾走过去,把地上的被子捡起来,丢到外间榻上,然后把人拉起来:“我就算不高兴,也不会咬你。”
顾如琢关上门,从背后搂住了容瑾:“阿瑾其实没生我的气,只是吓唬我,是不是?”
容瑾突然感觉耳朵有点热,干嘛说的好像我是个小孩子,在无理取闹似得。
顾如琢突然说:“阿瑾这样子真好看。”
容瑾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现在穿的是一身男装。
容瑾每次去见太子,太子必定要他换上男子装束。太子毕竟地位不同。容瑾拿太子当三分的长辈,两分的同盟,五分的上位者,对太子的这种小小的要求,自然是从善如流,毫无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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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今穿着一身月白锦袍,配着男子玉冠,没有上妆刻意去隐藏柔化他的棱角,也没有去掩饰他的身材。翩翩君子,高挑挺拔,配上一张表情冷淡偏又带一点点妖的面容,确实,很吸引人啊。
顾如琢抱着他,喃喃道:“要是阿瑾以后,能每天都随心所欲,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就好了。”
容瑾挑挑眉:“你喜欢我穿成这样?”
顾如琢脸微红:“阿瑾穿什么都好,今日却格外好看。”
“我本来以为,你会更喜欢我穿女装。”
顾如琢喜欢上他的时候,还不知道他是男子。容瑾有时候也会想,也许顾如琢其实是喜欢女孩子的。在这样一个大背景下,喜欢女子,自然比喜欢男子要顺风顺水得多。虽然容瑾只是想想,不会去自寻烦恼,却也未免会觉得,有几分歉意和复杂。
顾如琢答道:“我是喜欢阿瑾,男装女装都喜欢。”
容瑾转过身,故意凑到他耳边轻声问:“是喜欢看我穿,还是喜欢别的?”
顾如琢呆呆地看着他。
容瑾就笑着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嘴角:“我去隔间换衣服,你来不来?”
……
“阿瑾,那床被子搁在地上,都弄脏了。”顾如琢抱着容瑾走到床边,“夜已深,我们别去打搅双云她们了,今晚就盖一床被子,好不好?”
是的,容瑾他已经差不多进化到,老夫老妻,晚上只想每人单独睡一床被子的程度了……
顾如琢曾经对此也微弱地提出过异议,但都被容瑾一票否决了。
明显是自己睡一床被子比较舒服,为什么要两个人挤着睡?而且顾如琢小动作太多,严重影响到他的睡眠质量!
但是容瑾今天已经反思过自己了,所以虽然不太想和顾如琢睡一床被子,还是忍痛答应了顾如琢这个要求。
两人挤挤地拥着缩在被子下,顾如琢在他耳边问:“阿瑾,你会不会离开我?”
容瑾的困意已经涌上来了,他打了个哈欠:“你不变心,也不主动赶我走,我就不走。”
顾如琢就安心下来:“嗯。”
容瑾趴在他怀里:“如琢,你不用怕我不高兴的。我们是爱侣,你有资格问我,也有资格要求地更多。”
顾如琢沉默了一会儿:“真的没那个佳人吗?”
容瑾:“……”
容瑾冷冷道:“有。而且很多,一二百个。不许说话了,睡觉。”
容瑾的气息渐渐平缓下来。顾如琢很想吻容瑾,但知道容瑾不喜欢睡觉时被打扰,于是只轻轻亲了一下他的头发。其实他很喜欢这种时刻,容瑾睡意昏沉,他抱着容瑾在怀里,感觉整个世界纷纷扰扰,都和他们无关。
要是没有那些事就好了。他是个清清闲闲的芝麻官,每日去翰林院修修书,写写文章,到点了就回家。容瑾可以自由自在地穿男装,也不用去哪里都戴面纱。他们有很多的时间,可以看书,可以一起种花种草,或者什么也不做,就抱着躺在床上。若是有空闲,他们就去外面游历,到处走走停停,在容瑾喜欢的地方停留小住一阵。
他一点也不喜欢去应酬;不想天天想着怎么在陛下面前应对,怎么在大殿下面前应对;不想和相看两相厌的人虚与委蛇,比如说霍景州。那些站位立场,言底机锋,他也真的不想掺和。
顾如琢本质上并不是一个太有野心的人,尤其是容瑾答应他之后。
他更不想骗容瑾,瞒着容瑾那么多事。他去百花楼的事,见三公主的事,容瑾没有真的找他闹过,但是说到底,心底肯定不会是完全不在乎的。他怕容瑾伤心,却做着叫容瑾伤心的事情,如何能不心虚自厌呢?
容瑾已经上眼皮下眼皮分不开了,他似乎感觉到了顾如琢起伏的心绪,模模糊糊道:“如琢,其实你不用怕。不必怕。”
……
第二天清晨,顾如琢照常拿起梳子,容瑾却没坐下,而是接过顾如琢手里的梳子,将顾如琢按在凳子上。
“不,不用你给我梳发。你坐下,我给你梳。”
顾如琢微愣,还是乖乖坐下了。
容瑾在现代留的是清爽到随便梳梳就可以的短发,到了古代,容怀松拿他当心肝宝贝,活的比真大家闺秀还衣来伸手。这种伺候人的活他确实没做过,而他本人也完全不像是顾如琢那样天赋异禀。艰难奋战了许久,最后的成果,容瑾自己都没眼看。
顾如琢看着镜子里格外滑稽的自己,忍住了没笑:“阿瑾,还是我给你梳。”
“呵。”容瑾冷笑了一声,“你嫌弃我梳的不好?”
顾如琢连忙道:“哪里哪里,甚好甚好。为夫今日就打算这样出门。”
容瑾挑眉:“当真?你不怕同僚笑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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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如琢忍笑:“若是有同僚相问,我就告诉他们,我昨日去了百花楼,被我娘子知晓,今日就变成了这样。”
容瑾悻悻地摘掉了顾如琢头上的冠:“为了我的名声,还是你自己来。”
用膳时,顾如琢习惯性地,为容瑾夹他喜欢吃的菜,被容瑾用筷子拦住了。
“不,不用你为我夹菜。你坐着,我为你夹菜。”
然后容瑾起身为顾如琢盛汤,顾如琢接过汤碗,有点疑惑:“阿瑾,你今日是怎么了?”
容瑾闲闲道:“我这不是怕大老爷觉得我对他不上心,然后又出去找别的体贴人,赶我下堂呢吗?故意来讨好一下大老爷。”
顾如琢瞧了瞧容瑾的脸色:“那阿瑾愿意喂大老爷喝汤吗?大老爷一定会心花怒放的。”
容瑾的筷子轻轻磕在碗沿上。
然后全程都非常安静了。
顾如琢吃完饭,他走之前,嘴边的笑意微敛,低声道:“阿瑾,我明白你的意思。之前是我钻了牛角尖。”
“我会努力去改。”
第52章状元郎和他的糟糠妻52
容瑾虽然直言许顾如琢问他,但顾如琢归根结底,也没有追问容瑾的去向。他只问容瑾,危不危险,有没有什么事需要他做。
容瑾摇头后,他便不再过问。
容瑾偶尔比顾如琢晚归,顾如琢也不再表现地那么不安,而是像容瑾一样,坐在屋中,翻翻书,喝喝茶,等他回家。容瑾曾问顾如琢,为何不问他,顾如琢笑道:“难道我连这个也不信阿瑾?”
顾如琢将容瑾头上的发冠放到桌上:“难道阿瑾有随时追问我去哪里吗?阿瑾是男儿,又不是深闺女子,自然有随时外出会友办事的权利。我不问,是因为我相信阿瑾啊。”
虽然他面对容瑾,的确是个疑神疑鬼的人。但一个胡思乱想,心中惶惶的人,叫人不喜;难道一个追问不休,刨根究底的人,就会讨人喜欢了吗?
那只会给容瑾带来压力。何况,他也确实相信容瑾,相信容瑾有分寸,相信容瑾不会伤害他。更重要的是,他自己那么多事瞒着容瑾,哪敢追问不休。
顾如琢试着用一种更温和,更内敛,更叫人舒服的方式去爱容瑾。
尽管经常失败。
“当然,如果阿瑾想让我知道,一定会主动告诉我的对不对?”
容瑾心想:你都不告诉我,为什么我要告诉你?
于是他冷漠道:“没有啊,不太想让你知道。”
顾如琢:“……”
容瑾其实也不是很清楚顾如琢到底在做什么事,但是他也不会问清楚此事的太子,甚至基本上不会提。
一来系统目的不明,出没时间不定,还是小心为上;二来以太子的态度,大概不怎么喜欢他和顾如琢在一起。
容瑾当然不会因为他不喜欢就甩掉顾如琢,但也不会故意去扎他的眼。如果一个人高高在上许多年,那他就一定不会太顾及别人的感受,就算他再看重你也一样。容瑾不想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太子也极少跟容瑾提起顾如琢。但太子谈大部分事的时候,并不避讳容瑾,偶尔的时候,他也会从太子的手下,或者三公主那里,听到一些顾如琢的消息。
顾如琢说服了姚弦,通过姚弦见到了姚家的掌事者,并且将姚家拉到了太子的船上;顾如琢为三公主掩饰了很多东西,也同样借助三公主的势力,进入了大皇子党的内部……
将近一年,容瑾断断续续也能听出,顾如琢确实为太子做了不少事。
那是容瑾从没有见过的顾如琢,机敏果决,善谋善辩,也不缺心机。
其实,这么多年的相处,容瑾觉得,顾如琢真的不是一个特别有心机的人。在容瑾看来,顾如琢这个人原则性比较强,为人看似温良却很固执,也不太藏不住话。从顾如琢的一些言辞和表现中,容瑾猜出,曾经在顾如琢对他求而不得的时候,有人给顾如琢出过主意,叫他在和容瑾成婚五年之内考取进士。
容瑾自己是假成婚想骗过官媒,当然关心过这个问题,也知道,若是女子想要和离后不受官媒的控制,婚期至少要维持五年以上。
顾如琢若到时候有了官身,自然不惧容瑾再提和离。
顾如琢未必没有动过心,他那些年拼命读书,尽快地参试,想必就是为了这个。但他考取举人后,容瑾不许顾如琢参加当年的会试,提出要顾如琢去游学三年。
游学三年,就是前功尽弃,但顾如琢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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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瑾要他去,他就去了。完全没想过,容瑾可能是在拖延时间,只等五年之后叫他滚蛋。不,也许想过,但是容瑾想让他三年后再考,这就是最重要的,压倒一切的理由。
容瑾刚开始都想,顾如琢实在是温软良善过了头,这要是混官场,岂不是分分钟被人吃了。如今眼看顾如琢如鱼得水,容瑾方知,顾如琢只在他面前这样。
只在他面前方寸大乱,只在他面前天真又莽撞,有时候甚至会像个孩子一样,沉不住气,胡思乱想,却又很好哄。也许爱上一个人,真的能把人变成完全不同的模样。
在他面前的顾如琢,叫容瑾怜惜;而在别人面前的顾如琢,叫容瑾欣赏。
时光渐行,容瑾发现,顾如琢夜里又开始失眠。除了去翰林院,他渐渐不再出门应酬,和霍景州他们明显疏远了,与他走得近的人换了许多,唯有姚弦,仍时常联系。
容瑾问:“这些日子怎么不见你出门,不是结识了新的同僚,难道没有宴请诗会这些吗?”
“我要做的事,差不多都做完了。现在不想出门,只想在家看阿瑾。”
容瑾笑:“你天天看我,难道不腻?怎么不去百花楼看美人?”
顾如琢亲他的脸颊:“看别人,不看都腻,唯有阿瑾,百看不厌。”
若是能看一辈子,就好了。
容瑾从顾如琢的态度中,察觉到风雨将近。
这一日,顾如琢去翰林院,容瑾拜访过太子,临走前,太子低声道:“阿瑾,你要不要回淮南城?”
容瑾顿步:“是殿下要下手了吗?”
太子眼中带着一点嘲讽:“我为什么要下手?他如此长命高寿,难道最急的,是我这个落魄潦倒无人问的太子殿下吗?我那位大哥若是真温良恭谦让,孝心感天地,他要容家给他供钱做什么?”
容瑾向来不主动问太子的谋划,闻言也只笑道:“殿下,我当时从淮南城赶来,如今又怎么会走?”
太子轻叹:“我也早知你会如此选。”
“其实,我知道阿瑾心志坚定,绝不会怕死。但我总想,你是阿兄最后的血脉。”
容瑾反问:“若是隐姓埋名,不敢昭告于世。这血脉留不留,又有什么区别?”
顾如琢也想让他回淮南城,容瑾知道,他不仅明里暗里找理由劝了容瑾好几次,还传信给容怀松,希望容怀松和戴珣安能把容瑾拘在淮南城,就像之前一样。
容瑾都装傻糊弄了过去。
这一日,顾如琢匆匆从外面回来,见到容瑾之后,强笑着说了两句别的话,然后问:“阿瑾,你很久没有回淮南城了,难道不想岳父和师父吗?”
容瑾知道顾如琢又要说这件事,都懒得理,眼皮都没抬:“你陪我回?”
顾如琢:“不,你自己回。”
顾如琢不能陪容瑾回去,他要留在京城,为太子做事。尽管他不掺和最后的事,但如此关头,他的态度必须摆正。何况,若是太子真输了,他回容家,只能连累容家。
“你自己回。”顾如琢拉着容瑾的袖子就向外走,“我已经备好了马车,让陈大哥,双云,朝雨,陪你回淮南城。立刻就走。”
容瑾在他人眼里,是容家外嫁之女,但从顾如琢的表现来看,他和顾如琢的关系并不如何亲密。若是最后顾如琢出了事,只要容瑾及时撇清干系,容家有当初为大皇子供钱的情分在,说不定能给予容瑾最后的庇护。
容瑾甩开他的袖子:“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回?”
顾如琢的脸色几经变化,他突然面色冷凝道:“因为我想配公主。”
“你自己不是也听说过了吗?我顾如琢跟三公主不清不楚。三公主今日传了信来,说打算请陛下为我们两个赐婚。我想配公主,你必须得走。”
容瑾眯了眯眼:“你若是配公主,打算将我怎么办?你的意思是想休我?”
顾如琢这是拿我当傻子啊。真以为外面的事情,我什么也不知道?在外人眼里,顾如琢早已经不和三公主联系了。
顾如琢避开了容瑾的目光:“公主天潢贵胄,岂能屈居人下?若真到了那一天,自然是要分开的。”
容瑾气极反笑:“那你为什么不现在就写休书给我?”
顾如琢心一颤。
因为,顾如琢是官身,容瑾自己是不能解除和顾如琢的关系的。若是他出事,自然一封休书放容瑾走;若是他没出事,事后哪怕容瑾再气,再不肯原谅他,他也还有一点点挽回的余地。
到时候,不管是任打任骂,死皮赖脸,长跪不起,这些他都肯的。至少,还有一点余地留给他。
容瑾直截了当:“我不信,也不会回。”
顾如琢面色几乎崩溃,他厉声道:“难道你当真以为我对你深情厚谊?我之前天天出入花楼,夜夜晚归。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傻,我说我只是应酬,我说我没有和别人纠缠不清,你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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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瑾的面色很无奈:“其实我也真不知道,都到了今天这一步,你为什么还非要我回?”
“顾如琢,我直接告诉你,我不会离开京城。”
顾如琢还没说话,容瑾就拉住了他的手:“如果输了,很可能,这就是我们最后相处的时光了。如琢,难道你真的只想和我说这些吗?”
第53章状元郎和他的糟糠妻53
顾如琢向后退了一步,他不敢去看容瑾:“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容瑾站在原地:“你知道的。”
“你真的非要和我说这些?”容瑾无奈地看着他,“在这个时候,说你变心了,说你其实是个骗子,当初所说的真心,全都是假的?你一定要浪费时间和我争执这些吗?”
顾如琢不知所措:“我,我……”
容瑾轻声道:“无论你怎么说,我都要留下来。我也必须留下来。如琢,不管结果是什么,我自己才是理应承受的那个人,不是吗?”
顾如琢的脸色苍白:“你早就知道了。是父亲还是师父?”
“你不用怪他们。我自己猜到的。”容瑾慢慢走过去,拉住了顾如琢的手,“因为我知道,如琢不是这种人。你不是沉迷美色的人,也不会因为一朝得势,就做辜负我的事情啊。”
顾如琢这次却没有轻易被容瑾哄好,他的脸色很难看:“你既然知道真相,为什么还一定要留?”
容瑾有时候觉得,平常几乎可以称之为逆来顺受,软萌的顾如琢,在这方面固执到叫他头痛。
容瑾反问他:“是,这件事是很危险,也许会死。如琢,你好好做你置身事外的清贵翰林不好吗?为什么要掺和进这种事?”
“你是为了我,不是吗?”
顾如琢沉默了片刻,他突然摇了摇头:“不是,不能完全说是为了你。甚至可以说,只是为了我自己。”
容瑾以为他还要搬出那套自己想要出人头地的理论,来试图说服他。
顾如琢却话题一转:“阿瑾,你有没有害怕过什么?”
容瑾一愣:“什么?”
顾如琢自顾自问他:“你知道我这辈子最怕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吗?”
容瑾跟着顾如琢猜测:“是你在人牙子手中的时候吗?”
那时候,被至亲抛弃,前途无光,应该是他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
容瑾极少跟顾如琢提起以前的事,他怕顾如琢心里有创伤,也怕伤到顾如琢的自尊。后来眼看顾如琢并不在意,他终于也不再刻意避讳这个。但在容瑾心里,那一段,应该是顾如琢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时间。
“不是。”顾如琢却摇头,“那时候,也愤怒,也绝望过,但我其实并不太怕,如果真的逃跑无门,最后也不过是一死而已。我最怕的时候,是我们在山村的那个晚上。”
那个晚上,你高烧不退,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我除了为你用酒擦身以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蜡烛燃烧,死亡一点点逼近你。
那个时候,是我最怕最绝望的时候。
那时候我就明白,我这辈子过不去的魔障和恐惧是什么,我怕你死。我那么喜欢你,爱你,恨不得每日连梳头穿鞋这种事都为你做,若是你不小心烫到手,崴到脚,就觉得不住心痛自责。我怎么能叫你死。我曾经那么接近过你的死亡,我知道我有多害怕,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发生。
“不能说是为了你,阿瑾。如果我真的是为了你,我该尊重你,告诉你,然后由你来做选择。我之所以瞒着你做些事,只是为了我自己。”顾如琢苦笑,“我明知你该知道一切,也不会希望我这么做,却仍然选择了自己走这条路,不过是因为我自己怯懦又胆小罢了。其实我知道阿瑾并不怕,只是我怕罢了。”
容瑾对顾如琢这套逻辑简直叹为观止:“那你觉得,父亲和师父瞒着我,也只是为了他们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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