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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开!不要来攻略我!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duoduo
刘钦道:“那你先休息一下,片刻后我们出发。”
起身就要出门。
此时此刻,他真的有些后悔这趟差事带上这位大小姐了,不是顾瑶琴不好,事实上,她的表现已经胜过京城绝大部分大家闺秀了——没有娇气任性,没有蛮不讲理,便是身处绝境也不曾哭哭啼啼惹人心烦。
可问题是,她到底是被千娇百宠长大的千金小姐,而这里,偏偏又是超然世外的苦度寺,没人追捧这位天下第一才女,也没人纵容她偶尔的小姐脾气。
刘钦轻叹一声,他们此刻待在客房,虽然没人来撵,但既然被下了逐客令,身为皇子,怎么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赖着不走,好在他们伤的都不算太重,休息了一个晚上,好歹恢复了些元气,下山不成问题。
可也不好真这么灰溜溜的下山,总要交代几句,且那少年因为他们而跌下楼阁,如今不知情景如何,于情于理都要去看看。
刘钺显然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一语不发跟着起身。
顾瑶琴站起来道:“我也去。”
刘钦微微皱眉,到底什么都没说,转身率先出门。
此刻苦度寺瓦上雪已经除尽,整个前殿空无一人,三人只好向后院禅房寻去,还未进后院,就听见熟悉的笑声传来,正是莫急小和尚的声音。
“别耍赖啊!前面就该我了!”
“知道知道。”
三人巡声望去,却见莫急正滚着一个大大的、崭新的木桶飞快向这边跑来,笑的好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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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前面有人,莫急连忙收住脚步,木桶因没人再推,又滚了一截之后停住、倒下,莫徐晕晕乎乎的从桶里冒出个小脑袋,晃晃头,道:“到了?”
一抬头看见刘钦三人,顿时吓了一跳,忙从桶里跳出来,端正站好。
刘钦笑道:“两位小大师这是?”
莫徐呐呐道:“我们给小师叔祖送浴桶……”
顾瑶琴冷声道:“你们不是说没有新的浴桶吗?”
她几乎按捺不住怒气:直到现在,她只要想到她用了一个男人用过的浴桶,就浑身难受,若是真没有新的也就罢了,结果……
莫急走到近前,头一仰,道:“就是因为没有新浴桶,所以才把小师叔祖的借给你用啊!我小师叔祖有洁癖的,你用过的东西,他才不要,当然要做新的!”
顾瑶琴气的浑身发颤,她顾瑶琴如今没嫌弃别人,倒被别人嫌弃了!而且还是个不知道多大年纪的糟老头子!
忍了又忍,道:“不是说他有洁癖吗?你们这样又算什么?”
莫急得意道:“我们当然不一样!我们不仅可以拿来玩,而且还可以拿来用呢!”
又一字一顿道:“外人就不行!”
说完还想再接再厉,刺上几句,忽然看见莫徐正拼命的给他打眼色,一扭头顿时吓的一个激灵,吐吐舌头,和莫徐两个一前一后,抬着浴桶飞快的跑了。
“你们怎么还没走?”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刘钦等人一回身,便看见背着木柴,提着箩筐的云起。
见他神色如常,刘钦松了口气,微微一笑道:“这就走了,来看看小兄弟你有没有受伤,还有,向方丈大师辞行。”
云起倒不知道该称赞他好涵养呢,还是好城府,但伸手不打笑脸人,道:“我没事。辞行就不必了,出家人不讲这些繁文缛节。”
刘钦笑笑,正要说话,刘钺忽然开口道:“小兄弟,我有个不情之请……”
云起不等他说完,打断道:“既然是不情之请,那就别说了……我很忙,告辞。”
抬脚便走。
刘钺猛地上前一步,拦住他去路,看着他道:“可否劳烦小兄弟送我们下山?我们原本就不熟悉道路,加上雪深路滑,想必贵寺也不希望我们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若苦度寺因为驱逐皇子,害得他们有个什么万一,便是苦度寺底蕴深厚,也吃罪不起吧?
威胁我啊?
云起看了他一眼,道:“从苦度寺下山只有一条路,今天上午正好有两位师兄下山,你们顺着他们的脚印走就是了。”
不怕死你就自己跳下山崖来陷害我好了!
一把推开刘钺,头也不回的离开。
刘钦看着两名猪队友无声叹气:原本准备临走前再来修复下关系,好吧,修复成这样!
“走吧,下山。”
上山的路坎坷,下山的路也不好走,四人从上午走到临近天黑,才终于进入离寺里最近的小镇,却发现和来时的空无一人相比,整个小镇都忙碌热闹着。
刘钦随意找了个人问了一句,那人答道:“早晨苦度寺的大师下山交代了,三日后还有大雪,让清理瓦上雪,多备干柴呢!”
“苦度寺的大师们很准吗?”
那人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不耐烦的挥挥手就那么走了,竟似连话都懒得同他们说了。
刘钦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人离开,末了道:“我们先去客栈住下,乌大人他们就这两日也该到了,等他们到了,再正式上山。”
他们是带着皇差来的,自然不可能还未宣旨就离开,原本想着先一步上山,委婉传达皇帝的旨意,等仪仗到了再正式宣旨,以示尊重,不想先是遭遇袭击,身边侍卫死伤殆尽,自己也差点丧命,末了又因为一点不算意外的意外,被撵出苦度寺。
如今,只好直接宣旨了。
刘钦苦笑,他这辈子,还真从没这么窝囊过。
夜深人静,天上有星无月,地上莹莹白雪映照着星光,倒显得比明月当空时还要亮堂几分。
星光下,一道人影无声无息越过不高的围墙,轻飘飘落在院中的积雪上,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
来人站在院中,并没有隐藏身形的打算,伸手从一旁的树枝上捏起一撮积雪,一弹指射了出去。
只听“啪”的一声轻响,积雪在窗棂上碎成粉末……窗内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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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在院中静静等了一阵,也没等到里面有动静,无奈叹了口气,举步向窗户走去。
他走的不紧不慢,步履如常,然而从第三步开始,步幅便越来越大,速度便越来越快,最后跃向窗棂时,已如同从天上狠狠砸下来的陨石一般,带着无与伦比的速度、排山倒海般的气势,撞了过去。
窗棂轰然一声粉碎,紧接着是一声钝响,再然后,闷哼声,撞击墙壁声,踢翻桌椅声,摔碎瓷器声……各种声音接踵而来。
再然后,原本就已经破碎的窗棂又被人从内而外撞开,一道比先前高大许多的人影倒着飞出窗外,落地后又连退数步,还不及站稳,先前撞入的人影又飞射出来,手中一根七尺来长的木棍,向他当头砸来。
高大人影一声不吭,腾身后跃,同时手中长剑横在头顶,挡住从天而降的一棍,闷哼一声落地,惊怒道:“是你?!”
却是陈群的声音。
持棍人彷如未闻,落地后一个旋身,棍随身走,旋风一般横扫而来。
陈群一跃而起,不想持棍人仿佛早料到他这一招,长棍速度最快时忽然棍稍杵地,同时一脚踹中棍身,右手一压一松。
顿时七尺长的木棍如同离弦的箭矢,如同噬人的毒蛇,从地面弹起,扭曲着,震颤着,狠狠拍在陈群身上。
陈群高大的身影轰然落地,激起飞雪无数,张口吐口一口鲜血,将地上的白雪染的殷红。
来人全然不给他喘息之机,抬手抓住弹回的长棍,又是一棍从天而降。
千钧一发之际,陈群一拍地面,身体旋转横飞,险而又险的避过这一棍,但紧接着,第三棍、第四棍、第五棍……一棍比一棍更快的袭来。
又是“啪”的一声,陈群背上扎扎实实挨了一棍,被狠狠拍下地面,地面都为之一震。
来人“咦”了一声,落地后没有第一时间出击,而是讶然道:“你受伤了?”
声音清澈如水,犹带几分稚气,不是云起还能有谁?
陈群坐起来,吐出嘴里的雪沫和血沫,惨笑道:“笑话,我有没有受伤,你不清楚?”
云起冷哼一声:“果然是欠揍!”
再不说话,又一棍捣了上去。
陈群挑剑迎上。
顿时人影错乱,雪沫横飞,中间穿插“啪”“啪”的棍击声和闷哼声。
陈群越打越是心惊,他从小和人争斗无数,经验丰富无比,他与比他强悍数倍的人打过,他与比他多出百倍的人打过,便是再危险的时候,也没有如现在这般的……无助过。
是的,无助。
对面那个少年,仿佛比他自己,比他的任何一位师长都要了解他的武功一样,每次招式刚刚出手,那根令人心惊胆战的木棍就会长了眼睛一般,蛮不讲理的劈向他连自己都不清楚的薄弱之处、破绽所在。
他的任何后招,任何反应,在对方眼里,就仿佛白纸黑字一样清清楚楚,一棍扫来,烟消云散。
再次被拍在雪地上,陈群浑身剧痛,五章六腑一起翻腾,骨头不知道断了几根,干脆不起来了,趴在雪地上一动不动:你打吧!打吧!随便你!老子不玩了!
“喂!”
少年催促的声音传来,陈群将脸埋进雪里,不理。
感觉屁股被棍子戳了两下,陈群就当自己死了,不理。
“我数一二三,你再不起来我打了啊!”
陈群冷哼:我起来还不是一样被你打?
“一……二……”
陈群捂着胸口翻身坐起来,道:“等下,你先说清楚,起来还打不打?”
云起掰着指头数了下,道:“放心,我今天只打你九棍,刚刚已经打够了。”
陈群“噗”的喷出一口老血,怒道:“你他妈的刚刚打了老子二十四棍!二十四棍!”
话音刚落,一根黑乎乎的木棍就出现在他鼻尖,少年悦耳的声音传来道:“刚刚没听清楚,你再说一次?”
“……”
“你是觉得我数的不对?”少年好脾气的道:“那我们再来一次?”
“……”陈群咬牙道:“没有,你数的很对,是我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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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起慢条斯理的收棍:“哦!”
第17章
云起“哦”了一声,随手扔开长棍,转身就走。
陈群抹一把脸上的血渍,看着这个莫名其妙冲进他房间,将他暴打一顿的少年,竟然就这样一句交代没有的施施然离开,顿时一口气直冲脑门:“站住……站……你给我站住!”
见少年果真停步回头,那双好看的眼睛带着几分好奇和无辜看了过来,陈群顿觉浑身发寒,一个激灵冷静下来,觉得浑身上下都开始疼了起来,气势急转直下:“为、为什么打我?!”
他长这么大,遇到过无数想杀他的,想伤他的,想弄残他的,可这种明明有能力杀了他,却专程过来暴打他一顿的,还真第一次遇上。
遇上前者,他是宁死都不肯输口气的,可是后者……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吧!
云起眨眨眼,看着这个气势汹汹叫住他的高大男人,用这么委屈可怜的口气说话,他还真有点不适应。
前世的时候,这个人的形象向来是和忠心耿耿、义薄云天、冷漠强悍等等词儿联系在一起的,他也亲眼见了他不止一次,却没听他开口说过几句话,笑容更是从未见过……这可也相差太远了。
云起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阵,感觉的确就是前世那人没错,于是又变得兴趣缺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陈群几乎要气乐了,你他妈的莫名其妙来把人暴打一顿,还不兴人问句为什么?
咬牙道:“不教而诛,就不怕我下次再犯?”
于是云起转过身来,走到他面前,弯下腰看着他,认真问道:“疼吗?”
颇为关心的模样。
若换了是旁人这样来问,陈群或者一声不吭,或者咬牙说一句“不疼”,或者挑衅的来一句:“你说呢?”
但现在,他显然很明白这两句话出口以后会面临什么样的光景,硬气些被人一剑杀了也就算了,可被人抄起棍子又一顿暴打之后再问……忍气吞声道:“疼。”
真他妈疼!
云起满意点头,道:“那就够了。”
所以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打疼就够了。
直起腰,准备离开。
他越是这样,陈群越是不忿,越是不甘心他就这么走了,梗着脖子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而来!不就是那几个小和尚为你出气,你为那几个小和尚出气吗?那些小和尚打中我九掌,我假装吐了九口血,所以你就要来打我九棍,打的我真吐九口血,不是吗?”
云起“嗯”了一声,道:“果然打一顿会让人变聪明。”
所以说,棍子就是比舌头有力。
他巴拉巴拉自己说出来,哪有被打的人自己悟出来效果更好?
前世他手无缚鸡之力,只知道陈群武功高,却不知道到底高到什么程度。可是这一世,他不仅自己武功不错,眼光,更不错。
苦度寺里的几个小和尚是有几分厉害,合击之术也的确高明,但到底年纪还小,且几乎完全没有实战经验,他们合力之下,或者能打败陈群,但想要将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还得再练几年。
更何况,这群小和尚们年纪小,内力低微,且又未存杀心,哪有能力随意一掌就让他伤至吐血?
你既然戏弄我们家小和尚,假装被打的吐血,我就打到你真吐血!
陈群越发郁闷,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么做?你就不好奇谁在你之前伤了我?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们在这里打了这么久,两位皇子殿下还不出现?”
云起道:“兔子会为自己的窝修建不为人知的出口,田鼠会将偷来的粮食藏在隐秘的地下,小孩子会把零花钱塞在被褥里……这天底下,谁没有点自己的秘密?这也好奇,那也好奇,我还活不活了?”
陈群道:“那你好不好奇,我们哪天会再上苦度寺?”
回答他的,是一根横空飞来的木棍,擦着他的鼻尖掠过,吓出他一身冷汗。
“给你做拐杖,好好养伤吧。”
陈群这才看清,原来将他打到吐血,打的不知道断了几根肋骨的凶器,就是一根扁担,也不知道那少年从哪儿顺手捞的……
……
云起翻过围墙,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刚刚因暴打陈群一顿而来的舒爽心情,因为陈群的最后一句话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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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群的问题,他虽说不上心,可既然提到了,无聊时难免会想一想。
首先,陈群为什么要射出石子?为什么要假装被小和尚们打伤?
为了给顾瑶琴出气?不存在的。
最简单的分析,只从结果上来看,是挑唆那几个和苦度寺的关系,让苦度寺对刘钦等人心存恶感,让刘钦等人或朝廷对苦度寺心存忌惮。
做这些不是针对苦度寺,就是针对刘钦几个,但苦度寺与世无争,前者几乎不可能,若是后者,那么陈群或者是其他皇子派来的,或者直接针对整个皇室或朝廷。
看他方才提到“皇子”二字时,不经意流露出的嘲讽之色,应该不是其他皇子的手下,甚至他对整个皇室,都持有一种不认同的、鄙夷的态度。
对当今的皇室不认同,唯恐天下不乱……大潜开国以来,夺位失败、自诩正统的皇子皇孙多了去了,云起连猜都懒得猜了。
哈,前世那小子一直待在顾瑶琴身边,也不知道都做了些什么,这个云起倒真有点好奇,可惜这世上没人能给他答案了。
第二个问题,陈群在他来之前,已经先被人打伤过了,而且伤势颇重。
听陈群的口气,出手的人应该是他认识且想不到的人,于是选项只剩了三个:顾瑶琴、刘钦、刘钺。
用脚丫子想都知道答案是谁。
所以说,刘钺和顾瑶琴之间,有点奇怪啊!
有那首“明月几时有”在,刘钺一定知道顾瑶琴是重生。
但顾瑶琴知不知道刘钺也是?
这就悬了,最起码她绝对不知道他就是前世的云寂,否则对他的态度,不会如此轻慢。
所以,这对上辈子历经艰辛才走到一起的恩爱夫妻,这是在搞什么呢?
一个左右观望,对四皇子刘钦的态度,比对前世的丈夫还要亲近。
一个冷眼旁观,全无坦诚相对、夫妻相认的意思,还出手重伤她此刻最大的依仗之一。
瞧不懂啊瞧不懂。
第三个问题,为什么他们打架,而刘钺刘钦没有出现?
这就简单了,因为他们现在都不在客栈。
不在客栈在哪儿?
睡不着出去溜达啊,喝花酒啊,打架啊,和亲信们悄悄碰个头啊……可能的原因多了去了。
其实真正让云起挂心的,只有剩下的那最后一个问题,偏偏这个问题,最是无解。
于是不再多想,回到住处,将托人代买的东西收拾收拾,启程回山。
等云起回到寺里的时候,天已大亮,和尚们都已经做完了早课,大胖和尚自己坐在灶前烧炕,烤红薯。
云起走到他身边坐下,随手抓起根烧火棍就在灶里一通乱捅,和尚被冒出的黑烟熏的连连咳嗽,挥着袖子扇了两下,斥道:“去去去,有话说话!乱捅什么呢!”
云起将烧火棍放下,怏怏道:“师傅啊,你能不去京城吗?”
和尚叹了口气,道:“你说呢?”
云起冷哼一声,道:“我现在最讨厌听到这三个字了!”
于是和尚继续叹气,不说话了。
到底还是云起忍不住,慢悠悠开口道:“所谓世外高人呢,应对皇帝征召,全都是一个套路。愿意出山的呢,必要先拿乔一番,省的下山了被人看轻,完全不准备出山的呢,倒要好言好语相待,以免恶了君王……师傅,你这算不算在拿乔?”
和尚翻了个白眼,将烤红薯扒拉出来给他,道:“你这张嘴啊,就数讽刺师傅的时候最利索!”
揉揉云起的头,叹气道:“衣食父母呢!”
又道:“别总拿世外高人几个字来嘲笑你师傅,头顶着天,脚踩着地,这世上,哪有什么‘世外’高人?都要吃喝拉撒睡呢!”
见云起低头不语,和尚笑道:“反正你一天到晚在外面野,一年半载才回来看我一次,我在哪儿又有什么关系?去京城还省了你爬山的功夫呢!”
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云起还是开心不起来,因为和尚不会开心。
更年号,测国运,也许很快就能解决,可推演历法,却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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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这些都不过是借口罢了。
就如同什么“衣食父母”,也不过是借口。
苦度寺千年古刹,根基深厚,在外有千倾良田,再养一百个苦度寺都养的活,哪里需要什么皇家供养?
只不过是当今天子励精图治,登基十七年来,内平藩王,外御强敌,改封地制为郡县制,将天下大权一人独揽。
依旧年富力强、精力旺盛的君王,越来越不能容忍存在于他的控制之外的事务,而偏偏苦度寺名声在外……说是客客气气来请和尚出山,可和尚出山之后,还回的来吗?
云起跟在和尚身边十年,最了解他不过。也许和尚以前也曾云游天下、历练修行,可是现在的和尚,是一个只想舒舒服服待在家里,看山看水看星星,吃斋念佛打瞌睡,连山都不愿下的宅和尚。
十年前受邀去莫干山,路上遇到他的那次,是这十多年来他唯一一次出门。
想到这样的和尚,要去京城那块繁华肮脏地,去应付那些一肚子弯弯肠子的达官贵人,他就心疼。
虽然云起从不肯将“老”这个字,安在和尚头上,和尚也的确一直很精神,但作为苦度寺辈分最高,甚至整个大潜辈分最高的和尚,他的年纪真的不小了。
云起一直认为,生命到了这个阶段,就有资格以自己最喜欢的方式活着,爱宅,就好好在家宅着,哪儿也不用去,什么人都可以不见,喜欢逛,就全天下去逛,想上山上山,想下海下海。
“师傅,我替你去京城吧。”
第18章
接连两天,平静无波。
原本过惯了平静生活的云起和和尚们,第一次觉得这样的日子弥足珍贵,果然人要到失去,才知道一直拥有的可贵。
大和尚的火炕第二天晚上就能睡人了,云起抱着铺盖,和莫急等一干小和尚一起,早早的就在上面占了位置,美其名曰“暖炕”。
本以为会被自家师傅揪回去收拾一顿的小和尚们,发现向来精明的师傅竟然压根没注意到这事儿,顿时大喜,晚上一窝蜂的过来,将那一席大炕,挤得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其中又以大和尚身宽体胖,睡得最是委屈。
一样挤了一夜的小和尚们足足兴奋了半日,还在叽叽喳喳的说谁的脚最臭,谁磨牙又放屁的时候,山上又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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