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名[重生] 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一从音
岁晏垂眸看着两只前爪正趴在他脚上妄图往上爬的兔子,淡淡道:“我?我只是一介闲散人,哪里有被人算计的资格啊。”
他说着,脚轻轻一踢,骂道:“滚一边儿去,方才摸你不让摸,现在我有金丝熊了,想让我摸我还不摸了呢。”
岁晏说着,伸手拨了拨小金丝熊的下巴,道:“还是你最乖,我给你起个名字,就叫月见吧。”
君景行:“……”
君景行无语道:“那兔子不是叫月见吗?”
岁晏道:“它失宠了,现在我最爱的是这一只,瞧,多可爱啊。”
君景行不再理他,省得自己被气吐血。
无事做事情极快,不过一天一夜,便将岁晏查到的事情百般经人传到了端执肃耳中。
原本下药一事被岁晏搅和了,端执肃也只当是岁晏年少轻狂什么都不懂,并未像是宋冼那样成日里猜忌他看出了什么才投靠太子,所以将事情揭过,也没有派人细查。
在无事的消息传到端执肃耳中时,夜半三更,他险些将杯盏被摔了,管家听闻动静忙赶来,差点和端执肃撞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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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执肃眼睛发红,声音仿佛是从唇缝中蹦出来的:“备马,去岁安侯府。”
管家连忙道:“殿下可使不得啊,马上就要过宵禁了,可出不得门啊。”
端执肃厉声道:“现在就去!”
管家从未见过端执肃这般冷厉的神色,不敢再劝,连忙让人去备车。
岁安侯府中,岁晏早早睡下,还在迷迷糊糊中便被一阵门声吵醒。
大半夜的,外面寒风呼啸,岁晏浑身懒筋作祟,硬是不想起床,懒洋洋地朝偏室喊:“月见,去开门。”
前几日岁晏毒还未解时总是夜里吐血,君景行没敢让旁人伺候,一直都是宿在偏室里的,这几天他怕毒再反复,也没敢再走。
君景行没好气地披着衣服起身:“你指望那只小老鼠去帮你开门吗?”
岁晏拍了枕头两下,伸着脖子往外喊:“那不是老鼠!是金丝熊!”
君景行已经走去了院子,远远听到小声嘀咕道:“叫的好听,还不一样是老鼠。”
夜晚严寒冷风呼啸吹过,檐上未化完的雪被吹得飞舞而下。
君景行拎着灯笼快步打开了门。
“谁啊?”
门刚打开,便看到拎着灯笼的厉昭。
平日里往往都是海棠出入偏院伺候,厉昭很少会过来,此时他满脸难色,无奈道:“君公子,劳烦您让少爷起来一趟。”
君景行道:“这么晚了,有什么要事吗?”
厉昭为难道:“三殿下突然来访,二少爷今日宿在了军营回不来,府里也没个能做主的人,所以……”
君景行眉头皱起,他微微点头,道:“好,我去叫他。”
一刻钟后,岁晏迷迷瞪瞪套上衣服,打着哈欠跟着君景行往外走。
君景行叮嘱他:“你和他说几句话就成了,明日一早还要去相国寺,太晚睡觉对身体不好。”
岁晏眼睛都睁不开,含糊道:“哦。”
两人很快便到了前院,厅堂内灯火通明,几个三皇子府的家将侯在外面,瞧到岁晏过来连忙行礼。
岁晏一阵风似的进去了。
端执肃正站在前方,一身墨衣披风带着风霜寒气,许是来时太急,就连平日一丝不苟的墨发也散落一缕垂在额前,显得有些狼狈。
岁晏看到他这个样子,便知道端执肃已经接到那些消息了,他索性也不行礼,进来后便安安静静站在原地,眸子无感地看着他。
端执肃眼睛带着点血丝,嘴唇也有些皲裂,他看到岁晏过来,脸上的表情几乎有些慌乱,本能地想要朝他走来,步子却迈不动。
岁晏见不得他这个样子,最终还是心软了,他偏过头不再去看,轻声道:“三殿下,这么晚了,有什么要事吗?”
端执肃怔怔看着他,半天才讷讷道:“……除夕夜,王室祭天祈谷,一应事宜全交由太子负责……”
岁晏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也不接话,只是安静看着他。
端执肃顿了顿,才道:“太子处事事必躬亲不遗巨细,若是过年到了十五岁,父皇必然是要开恩特许他提前一年进入内阁听政议事……”
岁晏点头,懂了,端如望是怕太子锋芒毕露,索性让他在整个王室都极其重视的祭天典出个差错,引得皇帝及众臣不满,年后便不再有人敢提让太子提前听政了。
岁晏道:“所以端如望让你下药,你便答应了?”
端执肃眸子一颤,似乎想辩解什么,但是还是止住了:“是。”
岁晏拢了拢衣衫,偏着头看着一旁的烛火,半晌才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端执肃说不出话。
岁晏自嘲地笑了笑:“宋冼那个蠢货你都能告诉,却不肯对我透露只言片语,三殿下,我近些日子……是有什么错处惹了您烦心吗?”
端执肃抿了抿唇,哑声道:“没有,我只是……不想你卷进这趟浑水里来。”
他说完,自己都有些觉得这个解释实在是苍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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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晏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端执肃深吸一口气,眉头轻皱:“但是我却从没想过,你竟然会选择用自己的性命来救太子……”
岁晏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不见。
端执肃说完也猛地发觉自己这句话说得有些混账,他忙补充道:“不是这个意思,我知你救太子是为了我不受牵连,但是你竟然直接喝下那杯毒酒,太冒险了,你现在身体到底如何了?太医怎么说?”
岁晏声音冷淡:“他说死不了。”
对端明崇说这句话时,他是含着笑,带着半开玩笑的揶揄说的,但是此时对端执肃,却满是一种心若死灰的失望。
端执肃看着这个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少年,冬日里这么厚的衣衫都遮挡不住他消瘦的身形,他站在门前,一旁的烛火映在他半张脸上,明明是那样暖的灯火,却无端给人一种冷若寒霜的冰冷。
恍惚中,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
岁晏许是彻底厌烦了,转过身道:“天冷夜寒,三殿下千金之体还是请快些回去吧。”
他说着便要离开,端执肃怔怔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若是此时什么都不做便放他走了,两人可能此生再也不能如从前那般了。
端执肃突然快走几步,一把抓住了岁晏的手,将他从门外拽了回来。
岁晏猝不及防被拽回去,恼怒地回头瞪他:“你到底做什么?!”
端执肃讷讷地说不出话。
岁晏故作凶狠:“快些放我去睡觉,明日我还要和太子殿下一起去相国寺。”
第21章痛意
岁晏明显有些不耐地看着端执肃,但是碍于身份不好赶人,只好等着他开口。
不知等了多久,端执肃也知大半夜自己硬扣着人在这里并不妥当,微微垂眸,轻声道:“若是日后我搅和进去夺嫡之争,你是帮太子还是帮我?”
岁晏愣了一下,突然觉得有些悲哀。
若是在上一世端执肃将一切都对自己和盘托出,那么夺嫡中他帮端执肃是毋庸置疑。
但是他没有。
岁晏前世因为端执肃的一个谎言心甘情愿同人斗了半辈子,最后把自己的性命也赔进去了,而这一世已知晓一切,自然是不可能再重蹈覆辙的。
岁晏深吸一口气,门缝中吹进来的寒风被吸入肺腑中,让他冷得哆嗦了一下。
“殿下,您知道我喝下那杯污名后到底如何了吗?”岁晏突然道。
端执肃怔然看着他。
岁晏伸出手腕,纤细的手臂上清晰可见青色的脉络,他轻声道:“我会一生体弱多病,能不能活到二十五岁都是个未知数,冬日里哪怕吹片刻寒风都会性命垂危……”
端执肃瞳子狠狠一颤,眸带痛意地看着他,他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岁晏喃喃道:“你奢望我拿这具破身子搅和进去夺嫡之争中吗?”
岁晏轻轻走上前,踮着脚尖在端执肃耳畔压低声音,道:“你希望我死吗?”
端执肃猛地后退数步,满目骇然地看着他。
岁晏见吓到了他,本是想笑出声的,只是唇轻轻勾起,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了。
也是,没什么好笑的。
这一夜,不过是两人日后走上完全不同道路的分歧点罢了。
端执肃眸中依然是慌乱和痛色:“我……我从未想过要害你……”
岁晏垂眸,长长的羽睫在眼底洒下一片光影:“嗯,但是你不信我。”
端执肃立刻道:“我信你,不将你牵扯到此事来,真的只是想要保全你。”
岁晏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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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执肃一向是个只做不会多言的性子,平常那些好东西送来给岁晏,从来不会吹嘘那有多难得多贵重,只是想送件小礼物一样轻描淡写,岁晏也是深知他这一点,不忍心同他决裂得太过难看。
只是,再想如从前那般,却是不可能了。
端执肃恍惚间觉得岁晏离他越来越远,莫名让他有些慌乱,他伸手试探性地抓住岁晏的手腕,尽量放轻声音,道:“忘归,宋冼他和你不一样,他族中三代在朝中为重臣,就算是事情败露也不会受到重罚,而你不一样……”
端执肃生在王室,心思早熟,平日里一向都不想将这种城府极深的算计说给岁晏听,唯恐让他觉得自己心机深重。
端执肃握着他的冰凉的手,轻轻合在自己温热的掌心,轻声道:“岁安侯府虽然看着家大业大,岁珣将军一旦回了边疆,偌大个侯府就只有你一个仗着父皇的宠爱在支撑,但是若是有朝一日,父皇认为你是个同我一样机关算尽的人,他又会如何待你,你到底想过没有?”
岁晏自然想过,如果皇帝对他产生忌惮,自然是像对待岁家其他人那样,将他扔去战场自生自灭,反正按照岁晏这么个纨绔浪荡的性子,在战场根本生存不下去,若是一个不小心死在了边疆,那对皇帝而言,就再好不过了。
岁晏淡淡道:“保家卫国,难道不是我岁家的职责吗?”
端执肃劝他不听,连声音都有些不稳:“岁忘归!我在同你说认真的,你不要拿出平常玩闹的那一出来应付我!”
岁晏不为所动:“我也是在讲认真的。”
端执肃被他气得呼吸都不稳了:“你去边疆能活多久,你难道……不要命了吗?”
岁晏没再说话,挣扎着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端执肃揉了揉眉心,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对他说了,他看着岁晏被风吹得有些发抖的身体,又突然不忍心再拖他大半夜随自己一起胡闹。
端执肃轻轻松下一口气,沉默许久后,才艰难道:“太子……他会护住你吗?”
岁晏愕然抬头看他。
端执肃勉强笑了笑:“我知我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若是太子有朝一日真的能护住你的性命,那……”
他突然不知道要如何说下去了。
岁晏有些呆愣。
端执肃索性闭了嘴,不再多说,只是上前轻轻抱住了岁晏,在他后背拍了两下,接着一言未发地推门走进了风雪中。
岁晏回头看着那抹墨色身影缓慢融进黑暗中,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无边的酸涩。
他知道这一世会同端执肃分道扬镳甚至决裂,但是从未想过会这般平静。
岁晏呆呆站在原地半日,才会寻来的君景行连推带拽地拖回了房间。
岁晏脱了衣服被君景行塞到温暖的被子里时,羽睫轻轻眨了眨,小声道:“你先别走。”
君景行只好打着哈欠扯了个凳子坐在他床边,早有准备道:“好,说什么。”
岁晏道:“你觉得太子那样的人,能活到最后吗?”
这个最后是什么意思,两人心知肚明。
君景行十分干脆:“太子优柔寡断,待人处事太过温和良善,可成忠臣,却成不了明君。”
简而言之,性子优柔,成不了大事。
岁晏将被子拉扯挡住下巴:“那你觉得我呢?我能活到最后吗?”
君景行不动声色道:“你打算效忠谁?”
岁晏没直接回答:“你就说我这样的能不能活到最后吧。”
君景行道:“难,你能活到成年就算是老天开眼了。”
岁晏:“……”
君景行看着岁晏无语的眼神,奇道:“我哪里有说错吗?你成年后不是就要袭爵了,那皇帝难道真的肯让你老老实实袭你爹岁安候的爵位吗?”
岁晏本来心情不好,想找君景行说说话开导一番,没想到此人越开导他就越糟心了。
岁晏嫌弃地摆摆手,道:“赶紧走吧,别在这里烦人了。”
君景行怒道:“是你留我的!”
岁晏:“我现在又不想留你了,赶紧回去,我要睡觉了,明日一早记得起来叫我。”
君景行被气了个半死,真想把他拖出来打一顿,最后还是强忍着怒意,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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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晏本以为自己要胡思乱想到大半夜才能睡着,但是君景行走了没一会,他就觉得浑身疲累,只是片刻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又噼里啪啦下起了雪粒来。
岁晏早早起来,披着斗篷撑着伞站在门廊下,不一会太子的马车便在一阵风雪中缓缓而来。
端明崇撩开车帘,瞥见岁晏站在门下,唇角勾起露出一抹温和的笑。
很快,车驾停下,端明崇一身墨绿锦袍下了车,看到岁晏行礼忙道:“不必了。”
岁晏老老实实地起身,拢着小手炉,跃跃欲试:“那殿下,咱们走?”
端明崇道:“直接走太失礼了,岁将军在府吗,孤去同他说一声再去也不迟。”
岁晏道:“兄长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昨夜都未回来,八成要到今晚才能回来一趟,殿下见不着了。”
端明崇只好歇了这个念头,道:“那上来吧。”
岁晏忙跟着端明崇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幽幽驶出了岁安侯府的长街,岁晏才像是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精致的小手炉打开。
端明崇瞥了一眼,发现那里面竟然不是炭块,而是几个被琉璃纸包着的糖。
端明崇哭笑不得:“岁将军难道还不让你吃糖?”
岁晏奉若珍宝地将一块块糖拿出来,这才将小手炉踹在了袖里,他笑道:“不是,是我家那个江湖郎中,说什么病中不能吃糖对身体不好,简直都是胡说八道。”
端明崇笑的眸子都弯起来了:“哦?怎么说?”
岁晏振振有词:“我吃了糖,心境才会变好;心情好了,那病自然会好得更快了,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吗,哪里会对身体不好?”
端明崇听着他胡说八道,笑着将小案下炭盆上温着的小盅盖子打开,溢出一丝香甜的味道。
岁晏一眼看过去,眼睛都直了。
端明崇道:“这么早便让你起来,想着你八成没什么胃口吃早膳,便让人温着甜粥带过来了,要尝尝吗?”
岁晏点头如捣蒜,险些直接扑到端明崇怀里了。
只是一小会功夫,岁晏便风卷残云地将小盅里的甜粥全都喝完,心满意足地趴在小案上,眼巴巴地看着端明崇,小声道:“殿下,咱们明天还来相国寺吧。”
端明崇忍笑:“就为了喝粥?”
岁晏点头:“好不好?”
端明崇将自己的小手炉塞到他怀里,道:“胡说八道,来回折腾你就不怕再把自己给折腾病了。”
岁晏撇了撇嘴,只好不再提此事了。
岁晏百无聊赖地打量整个马车,余光扫到一旁小案上用紫檀木的盒子盛着的佛经,好奇地凑上去瞧了瞧,道:“这些都是要奉到佛堂的心经吗?”
端明崇点点头,道:“嗯,如果小侯爷闲来无事,倒也能抄抄心经平心静气。”
岁晏摆手拒绝了:“不了,我觉得现在我心挺静的,再静就要出家了。”
第22章更雪
古刹深山。
从城中到相国寺这么会功夫,大雪已经簌簌而落,寺中晨钟悠然响彻山间,山雀在雪落的枝头啄雪,听到人声,飞快扑着翅膀钻进了山林中。
岁晏撑着伞跟着端明崇往山阶上走,还没走到半途就捂着胸口叫疼,跟在后面的侍从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不该上前搀扶。
端明崇随意摆摆手,示意他们边看着。
岁晏按着胸口,可怜兮兮地看着端明崇,道:“殿下,我喘不过气来了。”
端明崇手中捧着紫檀木的盒子,面不改色地淡淡道:“站稳,很快就能上去了,这相国寺中漫天神佛看着,你需有诚心才可心想事成,平安顺遂。”
岁晏便将伞扔在一边,双手合十,念叨着:“恳求哪路神佛能直接带我进寺庙里,不要让我再爬山路了,我很诚心地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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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明崇几乎被他气笑了,大概是心软了,他从山阶上走下来几步,将手中紫檀木的盒子交给一旁的侍从,朝着岁晏伸出手。
“来,孤拉着你。”
岁晏愣了一下,突然觉得有些脸烧——这个活了这么多年的老妖精竟然被少年人无心的一句话给撩拨的耳根发红。
他羽睫轻颤了半天,将手抖着搭了过去。
端明崇眸中一片纯澈,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他微微一用力,将岁晏拉到了他伞下,岁晏险些直接撞到他怀里。
端明崇偏头道:“抓紧,不要松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啊?”
岁晏不自然地将脸偏在一边,也不再瞎叫唤了,干咳一声:“没、没什么,咱们上去吧,这钟都敲了许久了。”
端明崇心道如果不是你在这里折腾咱们早就上去了,不过他温良谦恭让惯了,这些刻薄的话不好说出口,便笑了笑,半拉半抱地将岁晏给带到了相国寺。
上了山阶,瞧见那巨大牌匾上金灿灿的“大相国寺”四个字时,岁晏险些直接瘫了。
他抱着端明崇的肩膀微微喘息着,气若游丝道:“下次我再也不到这里来了,上一次山阶真的要人命。”
端明崇忍笑逗他:“有甜粥也不来吗?”
岁晏皱眉想了想:“那我得好好考虑考虑。”
端明崇失笑出声。
今日下了大雪,前来礼佛参拜的人少之又少,端明崇许是经常来,大殿前扫雪的僧人瞧见他,缓步过来行礼。
端明崇将紫檀木的盒子接过来,同僧人温和地说几句,便朝着岁晏道:“小侯爷,你先在这里稍候片刻,孤将心经放置佛堂便回来。”
岁晏道:“是。”
端明崇又同几个侍从叮嘱一番,这才随着僧人离开。
岁晏曾经来过相国寺几次,不过都是前世的事了,当时也只是匆匆走过,没有对这座坐落在深山中的古刹细瞧。
他撑着端明崇的伞,抱着小手炉随意寻了个方向走去,完全将端明崇让他在此等候的话抛诸脑后。
侍从想劝又不敢,只好两个人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唯恐他迷路。
寺中四处可见石刻的小佛像,青砖红瓦,飞檐处结满冰凌,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山雪中。
只是置身其中片刻,岁晏倏地觉得从重生来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的郁结之气消散于无形,连心境都恍惚变得开阔许多。
古刹中四处弥漫着香火的檀香,岁晏轻吸一口气,感受到肺腑间一片冰凉,恍惚间明白为什么京城中那么多王公贵族没事总往相国寺跑了。
如果不是上一世对这里有些阴影,他巴不得直接住在这里。
岁晏自己又优哉游哉逛了半个时辰,端明崇终于匆匆找到他,还未走到近处,就听到端明崇不赞同地说道:“不是让你在那等着吗?现在落雪路滑,你一不小心摔到山下去可怎么好?”
岁晏心情很好,笑吟吟道:“没事,摔不死就成,我命大。”
端明崇瞪了他一眼,一把扯过他的手,牵着他往前殿走去。
方才岁晏走了一路,脚底已经踩了一层雪霜,被端明崇拉着就走,险些站不稳,他“哎哎”两声:“殿下!哎殿下!您慢一点,我要站不稳了……啊——”
正说着,岁晏脚下一滑,竟然直接往前扑去。
端明崇被吓了一跳,正要反手接他,手还没伸出就被岁晏砸了个正着。
两人身体一歪,踉跄扑到了一旁的雪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岁晏虽然大端明崇一岁,但是却因体弱比端明崇还要矮一些,直接扑倒后,正好趴在了端明崇的脖颈处。
端明崇轻轻吸了一口气。
岁晏心中暗叫造孽,连忙撑着手想要起身,而在爬起来时,两人脸侧突然蹭了一下,一个冰冷,一个温热,虽然转瞬即逝,还是让未经世事的二人同时呆住了。
这样的举止,对两个男人来说也实在是太过亲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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