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之主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北烟以楼
顾安思索了一番,他把四束火把的位置重新交换后,顺序成了开、休、生、杜。
“开门居西北乾宫,五行属金;休门居北方坎宫,五行属水;生门居东北方艮宫,五行属土;杜门居东南巽宫,五行属木…..金木水土….五行之阵缺了火….这什么意思……”
顾安蹙起眉自语着,眼睛深处静如幽潭,他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好像忽略了什么。
“胖子,过来。”
顾安望着石壁唤了一声,梁胖就托着自己那一团肥肉挪到了顾安身边,这胖子露着肉腩累得伸出舌头,那模样简直就像一条胖狗。
“干嘛”梁胖看也不看顾安,他半躺在地上,垂头丧气地比划着小胖手:“我不会就要死在这里了吧,我还小啊我还没吃够天下美食啊!我今天晚饭都还没吃呢…..人都说死都不要做个饿死鬼我怕是要做第一只这么胖还饿死的鬼了….”
“.….”顾安不知道还能跟这胖子说什么,他忽然觉得这胖子是哑巴倒是挺好的,不然非给他念叨得烦死。
他用脚提了提梁胖,朝着石壁上的壁画微微颔首:“你看出什么了。”
“你都看不出来我还能看出来”梁胖斜着眼望了他一眼,看到顾安锋锐的眼神后,不禁悻悻然地缩了缩脖子。他装模作势的捏了捏喉结,手势比划却没停下:“这..你看啊…这两个人一开始肯定是动了口舌,不常说口舌之争而有血光之灾嘛…所以呢…对对!拔刀相向!然后这个断手怪...人,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气运极旺之人,但旺则易折啊…你看他是后发制人….那这个瞎子肯定是站主动位啊….那..那动则易伤嘛…是吧..”
梁胖动了动眼珠子瞄了瞄顾安,他可是完全瞎里吹编的,妈蛋谁知道这什么意思啊我都快饿死了哪有心情给你玩解图游戏..
但在顾安看来,这却是令他突然有种清气上升的感觉。他并不知道梁胖的心思,于是就顺着这个胖子的指引去解析这副壁画,他的思路仿佛找到了方向,而胖子就是那个提着指路灯的智者。
“继续。”顾安说了一声。
“哦哦..”这小胖子又风轻云淡地双手比划了起来,胡编乱造的功力倒是修炼到家,脸不红气不喘,那叫一个神气。
“呐,这里,千钧一发之际,断臂人一把朴刀说时迟那时快朝着目毁之人劈去,使出了传说中的力劈华山!眼看那瞎子就要殒命于刀下,可他如何甘愿坐以待毙!”梁胖注意到顾安的眼睛越来越亮,于是更加添油加醋,把从说书那里听来的桥段都加了进去:“既然没了双眼,那瞎子其他识觉感官的感受就会成倍放大,他在这一刻终于是有所顿悟,在生死之间找到了契机,捕捉到了断臂之人出刀的轨迹,从而一举反击!将敌手斩于刀下……你疯了你你捏我干嘛捏你自己!”
而顾安却死死地盯着壁画,嘴里喃喃道:“坎水对冲,易动口舌,常有血光之灾…. 旺则易折,动则易伤…. 气机凋蔽,萧瑟之象…春生秋死…生旺大凶!”
顾安此时豁然开朗,无意之下狠狠了捏了一把胖子的肥肉。这不学无术的胖子这次可是帮了个大忙,他之前一直绕到的相生相克的死循环里,却没想到这副壁画还隐藏了景、伤、惊、死四个字符!
“这不是五行阵….”顾安退后了几步,全景观望石壁,他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眼底有着惊异之色涌动而上。
“这是…..八门遁甲!”
胖子听到后猛然失色,而后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嘴唇哆嗦了起来,脸色惨白地比划了一下。
“我、我好像….在对面墙壁…看到了个一模一样的壁画…..”
顾安猛地望去,梁胖没说错,他们面前的壁画跟身后一方经过之处石壁之上的壁画遥相呼应,八束带有血标的火把与两幅壁画之间如同被架起了一条看不见的通道,在这个时候没有缝隙地连接在了一起。
“顾、顾安….两个八门遁甲重叠….会有什么效果….”
梁胖的牙齿磕磕绊绊发出碰撞的声音,他赶紧躲在了顾安背后,只伸出了一只手与顾安交流。
“可能….永远都走不出去….”顾安嘴角不禁抽了抽。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他们走了这么久都走不出去了….这方空间组成的阵法基于两方八门遁甲的此消彼长,景门与休门作为单一的水火对冲,其相克之力会消解八门遁甲的封锁能力,而此时另一方景门与休门进行五行加持,八门遁甲的运转便被消弭的弱点,如果没有看出阵眼的所在,处在阵法中心之人便会陷入到无尽的轮回通道,两方空间被旋转对接,你在的是一个新的空间,也是一个来过的空间。
“对!阵眼!”顾安心里一定,他双眼扫视着四周,既然他们已经找到了阵法的构造基础,那么阵眼就一定是藏在了这片空间里。
“要死了….”梁胖用他嘶哑怪异的声音呜咽了几声:“好累…热得都流油了…..”
“...热得流油…..”顾安一怔:“热…热…”
他抬起头望着甬道前后无尽的火把,明亮的火焰在静静地燃烧,这里没有风流动的声音,空气没有得到更新,封印力量已经把空气都禁锢在这片天地里。
“距离我们进来也不过一刻钟…..如今是深秋,就算空间万物都被禁锢了,火焰散发的温度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把这么宽广的空间的温度升到这么高..”顾安的眼睛透着冷意:“我们处在的区域从未变过….但每次做的标记都消失了…..”
“那么….”
“这二十四团火就是阵眼!星宿…九宫…….有人在阵外!”顾安大喝。
“胖子!趴下!”
顾安眼中寒芒一闪,背后的环首刀下一瞬便出鞘,他把刀身横在眉前,双指紧贴刀身花纹划过。一道细长的血迹漫上了刀刃凹陷的纹路,他低喝一声,银白的直身长刀顿时大绽白芒!
“血封引气!”
山海之主 第一卷 陌上少年行 第四章 相谈
顾安手中的环首刀在低喝声中嗡鸣作响,一股肉眼看不见的气息波动像在血液与口诀的引导下从这两尺半的长刀上被释放出来,刀身上古朴的花纹在此刻显得瑰丽而又庄严,溢出的白芒如呼吸般吞吐着动人心魄的寒光。
少年身上的天蓝色长袍在这三尺空间内无风而动,素色发带与一头墨色长发在空中凌乱地飞舞。
顾安眼里精芒大盛,气机在数息之间便充盈了整个气府,他毫无保留地把刀意灌输进手中的长刀,气势在这一瞬骤然到达顶峰!
一步迈出,牵一发而动全身。古朴的长刀带着光华之影在这一刻从少年的手中挥斩而出,刀锋撕裂着空气,震荡的摩擦竟在半空中生出了火花!
气势席卷,滚滚如惊雷,刀刃上光彩流转,契合的共鸣之声如奏起律令,艳丽的刀光如幕而出。
甬道石壁上的二十四团火焰在刀意的威压下剧烈晃动,整条甬道在顾安陡然爆发的气息下都震颤起来,甬道顶部抖下细碎的灰尘与碎石,梁胖不敢托大地躲到一旁,他知道顾安只要一刀在手就无暇顾及周遭的事物,他可不会赌这个疯子会不会在不经意的情况下波及到他。
顾安眼睛微眯了起来,他的猜测看来没有出错。他清楚自己突然释放的刀意的凶悍程度到了何种地步,就连甬道的岩石构架都被削出了破损,但最容易熄灭的火焰却只是轻微晃动,就连那朽木火把也岿然不动,二十四团火焰燃烧依旧,这不合理的因素,往往是破局的关键!
顾安双眸寒光一闪,持刀的右手收回身前,同时左手并未停歇,修长的手如繁花绽放般捏了数个刀诀,长刀在手中浑然天成的游走,一道道隐没在空间里的轨迹掀起了一股肆虐的风浪!
“这是玄斗场的入场资格试炼么....既然如此,那我倒要好好领教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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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墟楼的走道分布,和传闻中的一样,蜿蜒曲折,如入迷宫,每一间私阁,都是不均匀地散乱分布在数层的楼道里,极为隐秘。
此时血墟楼的一处半露空的楼阁上,如幕的雨帘后,摆放着一方石桌,石桌上摆着一盘无子的秋枰,装有黑白棋子的两方桃木棋盒呈对角位置放在石桌的边缘。
石桌的一侧矗立着身着黑子蒙着面孔的五人,而五人面前则放着一张白龙玉雕刻而成的石椅,椅上坐着一名身穿墨色布衣的中年人,他宽面阔颐,看上去已年过不惑,眼尾处蕴了皱痕,双鬓的发丝透着几缕白。
如若只看容貌,此人无疑是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叔父人物,但若是添上他眉间那蕴着无尽煞气的紫色刺印,那可便是一副掩盖不住的凶神之相。
而这位中年男人此时却是眉眼淡漠,面上并无平日内震慑百众的威严凶相,但不难看出他是满面的不耐烦,他烦躁地望了眼外阁的雨幕,又瞧了瞧石桌对面的那人,嘴唇嗫嚅着,寻思又找不到合适地切入点,左右权衡得来个一窒后,一声颓然叹息无可奈何。
隔着中年人的石桌对面,放着一张藤编躺椅,椅上躺着一个身穿素色麻衣的干瘦老人,他稀疏的白发随意地散落,浑浊的眸子里却是透着精光。
只见这位老者是毫不顾忌形象地在如此肃杀的气氛下大快朵颐,他左手一只烤鸡,右手一只烤鸭,躺椅垫着的裤裆处还放着一碟清蒸鲈鱼。这老头也不怕没水喝被噎死,渴了就探出头去伸着舌头舔点雨水润润咽喉,转而回来又继续做他的饕餮之徒。
中年男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心想你这老家伙从来就没个正经,虽然大家都是故人但你丫的好歹在我的下属面前给我点面子吧过了大半岁数了除了修为高点会占便宜你其他地方是不是活到狗身上去了你到底上不上道啊我去!
“秦师....”中年男人虽然满心愤懑,但心里话到了嘴上的时候却是怂了起来,他满脸苦笑,这老东西他还真奈何不了,只得败下阵来,哭笑不得:“您都吃了多少只鸡多少只鸭多少条鱼了您改善伙食也没必要在我这往死里吃吧靖阜现在是苛扣伙食了么您尽管跟我说,我帮您揍那些个黄毛小子!”
被称作秦师的老者吃的有滋有味,风卷残云般解决掉剩下的美味,满是油渍的手在身上的麻衣上随便擦了擦后,满面得了便宜还卖乖地笑着摆了摆手:“那倒不至于,不过你这里伙食不错啊!老家伙我有空常来!”
嚯!给你几分面子你这老东西还抖起来了!中年人怒目,闷闷地问道:“不知秦师今夜大驾光临,所谓何事”他话出直奔主题,向来做事毫不拖泥带水。
“噢...哈哈,也没什么..主要是来看看你。”秦师老儿哈哈一笑,手上却不讲规矩:“来来来,下棋下棋,你我二人多年未见,当初你可还是个用裤裆兜泥沙的小屁孩儿嘞!呐...别跟我争啊,我先走!看棋!”
啪的一声,白子先入为主地占了棋盘的中心位,落子的清脆之声马上就被雨势淹没,消失在方寸之间。
“……你这叫为老不尊。”中年人懒得跟这个老无赖扯皮,他可没坑蒙拐骗样样精通。他两指捻了一颗黑子,没有丝毫犹豫便跟上了秦师的棋局,他淡淡的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什么事,那两个小子已经在星宿九宫里了,不困上几个时辰怕是走不了。”
“嘿嘿...”被说破来意的秦师脸上也没有不自然,这种浸淫了数十载人情世故的老东西哪有这么容易就会被诈出来,他乐呵呵地笑着道:“啊...哈哈哈,可真是瞒不过老弟你的慧眼,老头我佩服,佩服。”
“哼。”中年人冷哼了一声,神色不善:“你知不知道那两个小子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半大点小子就有胆跑来血墟楼,上次在武场更是扮猪吃老虎惹众怒,要不是我的人赶在郡府来之前压得快,所有黑料都兜不住!我这里只是血墟楼的分舵!我还要看郡主的脸色混饭吃的!”
秦师闻言面色不改,落子依旧,他轻松地笑了笑:“这不是不知者不罪嘛,你一位高权重的大人物跟这两小子计较什么,还劳烦你用星宿九宫实在是太看得起他们的吧。”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老狐狸在想什么。”中年人重重地落子,冷冷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跟你的帐还没算!这就想来保人没门儿!”
秦师无奈,落子的速度也慢上了几分:“嗨...那些陈年旧事当随风而去嘛,两小屁孩赢的那点钱对你来说不就九牛一毛,啧,都四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执着,小心晚年秃头。”
中年人为之气结。
秦师面色转而淡然起来,气定神闲地摊了摊手:“反正你不让保我也得保,我的大胖孙子还在里面呢,顾小子是我孙子的兄弟,那也得保,老弟你就让一让步,退一步海阔天空,老头子我下次就不吃你这么多鸡鸭鱼了。”
中年人还想继续拗上几句,只见他身后的一名蒙面的黑袍人忽然走到他身侧,在他耳边低声恭敬地说着什么。秦师注意到中年人的脸色越来越沉,眸子里却出现一抹惊异。他不由眉毛一挑,得,这就省事了。
黑袍人说完后回到中年人的身后,中年人面色阴沉都快要滴出水来,他心里那个郁闷,那俩小子怎么这么邪门儿
“怎么样老弟”秦师没有再看他,但那副极为欠揍的猥琐表情却让中年人异常地抓狂,只听得秦师又说:“看看看,我把你给围死了喂!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十几年都没长进你师父在天之灵都要我教训你了!”
“去你的老家伙!”中年人霍然起身狠狠地拍裂了棋盘,黑子白子散落一地,有的掉进地面不平形成的水洼里。他盯着眼前这个老头,半响后又泄下气来闷闷地摆了摆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认真的说道。
“血墟楼里他们不会有事,但是出去了之后会不会被盯上就与我无关了。”
“有你这句话就行。”
秦师嬉皮笑脸道。挟着雨水的风穿过内阁,潮湿的水气抚到了每个人的身上,暗淡的光影下,坐在藤编躺椅上的秦师的身影逐渐变得虚幻,数道呼吸声后,如墨迹般消融在被打湿的夜里。
“他还是那么强..”
中年人又觉得不知说什么,便低了颔,唇于杯沿停了半晌,仰首将酒入喉,拿开了杯子。
月色暗淡,今夜注定不眠。
山海之主 第一卷 陌上少年行 第五章 破镜
对于小摊小贩而言,他们最痛恨的就是老天爷二话不说就降下一场暴雨,未有丝毫准备的商贩们气得跳脚,但也还是认命地快速收拾着摊档上的商品货物。
原本热闹的墟市长街在一片雨声中逐渐熄了灯火,除了两两三三个有遮檐的小商铺还两着微弱的火光外,喧闹的人声已一去不返。
临街的铺子全部隐藏在暴雨和云层的阴影里,淅沥的雨意和着夜色让人睡意昏沉。
茶铺里,店小二捂着哈欠懒洋洋地用手肘杵着柜台,手掌托着腮,眼角在困意地催促下带着一点晶莹光泽,他烦闷地挥着擦桌的抹布,手臂在半空中软绵绵的驱赶着蚊虫,这该死的雨,倒是把蚊子给赶进来了。
其实令他郁闷原因不只是蚊虫的叮咬,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厅堂里的那位客人。店小二来来回回帮他换下新茶,他数着那人盏里的茶都已经凉了三次了。
可偏偏人家给了钱,他也不能下逐客令,这虽然天上大降暴雨,可也却还未到打烊歇业的时候。
店小二发着闷,第四次为他端去新茶,换下那盏凉的。
“有劳了。”
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朝店小二道了声谢后,依旧没有拿起茶杯的意思,他静静地看着茶杯中茶水冒起的水泡和热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店小二闲来无事,他放下茶盘,顺势坐到了年轻人的身边。
“在下从东土而来,本是来城中拜访故人,不想途中遇上了大雨,只能就近到贵铺避避风雨。”年轻人微微笑道。
“…东土…..相必这位故人定是与客官交情颇深罢才能让客官不远万里来此一访。”店小二暗暗吃惊,他经营茶铺,每天都能见到形形色色的旅人,其中不乏一些远道而来的客人,经年累月下来,他也耳濡目染了许多奇闻异事,这东土离南屿可是隔着十万八千里远,而身旁这位看上去身躯羸弱的书生,竟穿越了如此远的地域,相必并非凡人。
“倒也不是非要于这一时拜访,只是为了了却家母的一桩心事,我且需寻他借一样事物罢了。”
店小二点了点头便径直走开了,年轻人面前茶汤清润,透出杯底下年经破旧的细微裂痕。
酒铺里火光微弱,映着微凉的雨光。
“远道而来,不如前来南亭一叙”
茶杯里的茶水无故震颤起了波纹,年轻人的双耳微微动了动,一道沙哑的声音如在他耳边响起,他皱了皱眉,伸手摩挲着杯壁,青绿色的瓷衬得他的指尖发白。
深秋的凉意来的很快,店小二打了个冷颤驱赶寒意,他回过头去看年轻人,心想茶应该又失了热气了。
“我再给客官换一盏茶吧”
年轻人温温地笑了笑。
“不必了,多谢。”
他侧头抬眼望向铺子门外,雨水顺着屋檐边的瓦片流下,自古漆黑的雨夜都是兵戎相见的背景,实在是令人提不起喜意,
“如此这般,先生,那后生就叨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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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行之道,乃夺天地以造化,芸芸众生,能迈入修道之路的,不过沧海一粟。
凡夫俗子不能理解修行的境界,这跟飞虫不能体会鹰隼的翱翔是一个道理,一者仍在低洼之地上下求索,一者生来就已是注定扶摇九天,修行并非努力与艰苦就能取得结果,它更如同赤身裸体之人攀岩陡峭的壁崖,稍有不慎,便身死道消归于黄土。
有幸踏上修行大道之人,都具有一个共通点,那便是他们都能感知到“气”的存在。
然,何谓“气”
凡俗之人,庸庸碌碌度过一生,短暂者不过四五十岁月,更有甚者一来到人世尚未睁眼便夭折;长寿者青史记载最长不过一百二,但都已身体枯老,体内脏器衰竭,能活至此,也与半只脚踏进坟墓相去不远,而人有虚岁,头年便从母胎孕育之初便开始算起,直到将行就木那天,魂归天地,身躯会泄去最后一口气。
而那口气,就是滋养人体数十载的“先天清气”。
先天清气的形成基于万物演变历程中的阴阳应象,古有“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之说,对于凡俗之人而言,先天清气的作用仅仅是用于肉体生长与维持的调和,世上的医理皆立足于对先天清气的刺激与消解上去除病症,久而久之,“气”只亏不盈,年月的消耗下始终会有散去的时日,若“气”尽了,精与神没有了气的维系,试问谁能够逃脱生死的约束
修行之道,简而化之,便是修这先天一口气,这是这片天地赐予生灵最好的厚礼,因此能把握机缘与福祉感应到清气之人,便已脱离了芸芸众生。
能感知到先天清气,这也只是迈过修行大道最基本的一个门槛,当对这股“气”掌控方法有所了解,并且运行熟练后,那才是正式踏入了修行的第一境玄关。
玄关又称十二重楼,先人利用四时的节气,将玄关分为了四个小境界春发陈、夏蕃秀、秋容平、冬闭藏。
春发陈,意为推陈出新,天地自然,都富有生气,万物滋长;夏蕃秀,精气到达顶峰,天地之气相交,气机宣畅,通九窍,五脏,六腑,十二节;秋容平,气机平定而收敛,构建气脉,贯通周天;冬闭藏,生机潜伏,万物蛰藏,体内气机严守而不外泄,伐骨洗髓。
每个小境界为三重楼,双六合之数,于修炼一途,更是暗合十二卦象之意。
能伐骨洗髓,便至少是到了十重楼之上的修为,此时体内气血精旺,先天清气充盈,平日进食的五谷杂粮中的污秽不能沾染其分毫。
顾安自然知道修行为自身体魄带来的改变,也十分清楚若是精血流失会给修行之人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他仍然没有半分犹豫,为了破开星宿九宫,一出手便是血封引气。
在精血被手中的环首刀吞噬,刀诀奔涌之后,他能明显地感觉到体内气机正在急速的流失,维持周天运转的气脉也已近崩溃的边缘。
他既然选择了以杀破阵,那么开始了就不能停下,如若这一往无前的刀势被终止,先不说星宿九宫阵的阵法伤害他能不能抵御,单单是血封引气的反噬就不是他如今的身体状况可以承受下来的。
顾安依旧在挥舞着长刀喷涌刀意,柳眉下的眼睛却闭了起来。
在顾安的脑海的印象中,他原本可以看到一些白蒙蒙的雾气被约束在一条条透明通道里朝着四面八方涌动着,几个硕大的红色血团上有着五彩的光点在急促地闪烁着,如玉的筋骨晶莹剔亮。
那是修行者在玄关之时的内视。
那些红色的血团就是他的五脏六腑,透明的通道就是体内构建的气脉,白蒙蒙的雾气就是引导下的先天清气。
但此刻的情况显然不容乐观,闭上眼睛的顾安在内视到自己的体内时,眉头不禁紧锁起来。
他没有料到情况会这么糟糕。体内的气脉如同破损的油管那样逸散着清气,剧烈跳动的五脏六腑上的光点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碎裂,失控的先天清气在体内到处肆虐,已淬炼强韧的筋骨在失控的气旋下更是开始布上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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