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谢相 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若花辞树
“你出生时,你的母亲央我取名,我便为你取名为萌,后来武帝赐名,刘萌自然就做不得数了。”
刘藻一听,红着脸道:“刘萌好听。”倘若没有武帝赐名,她真的叫了刘萌,那她身上来自谢相的羁绊便又深一层了。
她的心思,谢漪不必问,都能看清,望向她的目光愈加柔和疼爱。
岁数是她们之间跨越不过的鸿沟。刘藻其实很在意,总也不愿做个小辈,总想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好为谢相遮风挡雨。但此时,触上谢相的目光,刘藻却不觉得排斥。谢相的疼爱固然是爱惜她这个小辈,然而那疼爱中却有更为黏稠,牵绊更深的含义。
“真是个孩子。”谢漪笑道,一时喜一时怒,方才还抗拒萌萌,眼下却又说萌萌好听了。她格外喜欢刘藻软乎乎的脸蛋,忍不住又戳了一下。
刘藻下意识地一转头,将轻戳在她脸上的指尖含入口中。
湿润温热的唇齿,包裹着指尖。谢漪笑意一凝,身子便僵住了。刘藻伸出舌尖,舔了舔,湿滑柔软的舌头灵巧缠绵,紧紧地贴着她的手指,吮吸舔弄。
谢漪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倏地将手指抽回,背到身后,面上既茫然,又有些不自在。
刘藻仔细观察她的容色,认真问道:“这样,你可觉得不舒服?”
不舒服?没有的。排斥也没有。她只是觉得有些紧张。谢漪摇了摇头。刘藻便笑了一下,伸手握住谢漪的手臂,将她躲到身后的手抓回来,低下头,摊开她的手心。谢漪怔怔地看着她,由着她摆弄,刘藻伏首,亲吻她的手心,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一下,而后是更为缠绵的吻。
谢漪觉得哪怕只是将吻落在她的手上,都使她浑身燥热,尤其是刘藻垂首,既认真又虔诚,她的姿态,最使谢漪动容。
刘藻的吻顺着手心,到了手腕,而后抬头,眼睛亮亮的,仿佛闪烁着星光。她道:“我理解幽王了?”
谢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刘藻叹了口气,道:“假若我是幽王,你是褒姒,只要能使你一笑,别说烽火戏诸侯,就是直接将天下都翻过来,也不在话下。”
她这番话,大有昏君之兆。谢漪板起面容,斥责道:“胡闹。”
受了责骂,刘藻也无沮丧之色,她靠到谢漪的肩上,道:“我们择日,出城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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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冬日的长安城外,有何值得游赏?但刘藻却很坚持:“我们一直在这方城中,还未一同出游过,我想与你去游玩,就如寻常……”她的声音低下去,悄悄地看了一眼谢漪,终是鼓足勇气,接着道:“就如寻常夫妇一般。”
她偶尔也听说,有哪位大臣休沐日携家眷去了哪处游玩,乘兴而去,兴尽而归。她羡慕许久了,就想与谢漪也去游玩一回。
而且她还有旁的小心计。
她方才亲吻谢相的手心,是想知晓她是否排斥她。她的心接纳她了,那她的身子呢。自方才的反应可见,谢相并不觉得她讨厌。
那她,就可以准备好椒房殿了。
但她们昨日方确定名分,如此着急,不免轻浮,倘若谢相为此看轻她,便不好了。
她们正可借出城游玩,再拉近些距离。
谢漪倒不知她有这般多的心思,只见她着实想去,便道:“我来安排。”
刘藻顿时眉开眼笑。
她在相府,一直赖到天色全黑,方才依依不舍地回宫。那时,太后已入寝殿歇下了。
绿竹受了惊吓,本该放她去歇两日。但太后却不愿她离开眼前,硬是让她跟在身旁。寝殿外有一张小榻,是守夜宫人所卧。守夜宫人多是轮流的,但太后却令绿竹守夜,接连三年,都未换过人。
今夜,绿竹依旧睡在殿外的小榻上。
太后平躺在床上,不住回忆绿竹解下衣衫后,所现出的风情,不想这小宫娥不知不觉间已长出风采来了。太后不由责备自己疏忽,竟未留意到鲜果成熟。
不过眼下,也不迟。
太后翻了个身,唤道:“绿竹。”
外头应了一声,接着是窸窸窣窣的起榻声,太后笑了一下,又复冷峻模样。不过片刻,绿竹便绕过屏风,入了内殿。
她在床前跪下,恭敬道:“太后有何吩咐?”
“我冷。”太后道。
绿竹一惊,有些无措:“婢子令人再取一床锦被来。”
“不必。”太后平静道:“不必搅扰宫人歇息。”
绿竹顿觉奇怪,太后并非体贴之人,她动怒之时,能使合宫上下皆不得安宁,初来长门宫时,一碗饭不合心意,都能责罚全部宫人。又怎会不愿搅扰宫人歇息,便自己受冻。
“你上来。”太后又道。
绿竹意外,忙道:“婢子不敢。”
太后的声音冷了两分,又道:“你上来。”
绿竹不敢拒绝了,可她还是有些害怕太后,她屏住了呼吸,轻手轻脚地脱去裙裳,只余了里衣,而后爬上床,掀开锦被一角,身体僵直地躺了进去。
她在她面前,总这般小心畏惧。太后平日不觉如何,眼下却觉不悦。床前点了一盏灯,灯光映照,依稀可见这胆小的小宫娥将双眸闭得紧紧的,光是看着,都知她正害怕。
太后不知怎么,就想到,她昨夜在皇帝床上,可也这般害怕?
这么一想,她便生起气来,道:“你怕我?”
绿竹忙摇头。
太后的神色缓了缓,问道:“我待你不好?”
绿竹将头摇得更快了,小声道:“太后待婢子甚好。”
她跟在太后身边,没有吃过苦,太后不怎么派事与她,多半是能看到她,能让她陪着便好。虽晚晚要她守夜,其实,夜间甚少唤她,总让她睡到天明。绿竹心思细,太后对她好,她都记在心里,于是她对太后,也很忠贞,绝不会背叛她。
绿竹方一说罢,便觉太后的身子靠近了。太后的身子温热柔软,一点也不冷。绿竹不由惊讶,太后不冷,她骗她。
她的耳边,又响起太后的声音,太后道:“既然我待你好,你也不怕我,为何你却如此拘束?”
绿竹本就紧张,听她这一质问,便更紧张了,连看都不敢看太后一眼,低垂着头,颤声道:“婢子、婢子……”
她从来都是柔弱胆怯的,偏生太后知她娇怯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坚韧的心。在长门宫的日子,与其说是她待绿竹好,不如说是绿竹在照顾她,使她一点点看开,将权势看淡,将日子过得不那么不甘痛苦。
太后抬手,抚摸绿竹的脸颊,绿竹睁开眼睛,满是紧张害怕。太后面无表情地抚摸她光滑的脸庞,而后顺着颈项往下,一直到了衣带处,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语气温缓,望向绿竹的目光也染上了在意与温柔,问道:“你可知如何侍寝?”
绿竹大惊失色,连声音都变了,她的身子不住后退,颤着声道:“婢子、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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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皱眉:“你不愿?”
绿竹摇了摇头,她本能地不敢违背她的心意,然而身子还在不住后退。
太后笑了一下,目光却蓦地冷了下来,道:“白日里,你才说过,你是我的,原来,竟是哄骗我的?”
第85章
绿竹怎敢哄骗她,着急摇头,道:“婢子、婢子是太后的。”
太后缓下容色,靠近了她,道:“是我的,自然要侍寝。”
绿竹不知为何是她的,就要侍寝,但她明白侍寝是何意,她一时间既忧且惧,也不等她再躲,太后已倾身过来了,她的眉眼间染上了薄薄的笑意与浑然天成的媚意,趁绿竹看呆之际,径直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顷刻间,一室春光明媚。
刘藻与谢漪说好了要出城游玩。奈何临到头,朝中又出了事。偌大一个天下,大事有,小事更是数不胜数。刘藻最不耐烦处置的,并非关乎民生的大事,也非底下官员犯事,而是些零零碎碎,又不得不去处置的琐事。
到底年少,总喜欢利落干脆,于拖泥带水之事,总是烦躁。偏生这回,朝中出的就是零碎琐事。
谢漪知道她的性子,往日总会将此类事都处置好,汇个总,写一奏本呈上,与她过目。但这回,刘藻惦记着要与谢漪外出游玩,她便与谢漪一同,令底下人将事情先禀到她的案头,她看过,她过目,择出一些关口,做了决断,再交由谢漪处置。
如此一来,谢漪所揽便轻松了许多,但落入旁人眼中便不一样了,许多大臣暗自生出一个念头,陛下对丞相不信任,凡事皆要亲自过目。
刘藻岂能顾得上她们,再度闲下来,已是一月之后,她一脱出身,便连忙去磨谢漪,要去城外。
谢漪本就答应了她的,怎会失信,挑了一明媚的晴日,与她一同,策马出了长安城。
彼时冰天雪地,日头融暖,刘藻高高兴兴地骑在马上,在林中飞驰。
冬日四下里皆是白雪茫茫,谢漪想着,无甚良景可观,便与刘藻到了此处狩猎。
《周礼》有载,君王四时田猎,名曰春蒐、夏苗、秋狝、冬狩。刘藻登基数年,四时田猎,声势浩大。但任哪一回,都不及今日,欣喜欢快。
雪地中有些小动物出没,刘藻眼尖,看到就策马急追,追上便搭弓引箭,有射中的,也有射不中的,却都不妨碍她高昂的兴致。
谢漪手中也有弓,她在骑射一道上,远不及刘藻,多数时候,只揽缰跟在她身旁,看她兴致勃勃地追逐走兽。
刘藻十二三岁的时候,曾有过一回踏春,道上捉了一只兔子。那日,西席在与谢漪的书信中写道:“皇孙得狡兔,欢欣雀跃,亲手烹之,食之过半。”
那时谢漪便知,她应当会喜爱狩猎。只是前几回朝中行猎,却不见陛下怎么有兴致,她一番思索后,猜想兴许是从人太多,使陛下觉得,失了狩猎的趣味。
她便只带了三名侍从,余者皆驻扎于林外,好让陛下尽兴玩耍,果然,陛下兴致盎然。谢漪望着刘藻英姿飒爽的背影,也跟着高兴起来。
刘藻策马在前,她忽然扯住缰绳,使马停下,而后定睛望向前方,自箭筒中拔出一箭,搭上弓,瞄准,片刻,羽箭破风而去。谢漪随之望向前方,只见前头有一白狐,在雪地中觅食。白狐皮毛如雪,隐在一片苍茫的天地中,极难发现。
谢漪看到它的那一瞬,羽箭随之而到,冲那白狐贯穿而去,白狐当即倒下。
“射中了!”刘藻大声道,回头望了谢漪一眼,而后策马上前。
谢漪紧跟其后。刘藻到白狐边上下马,将白狐拎了起来。箭是自一对眼睛贯穿的,也亏得她箭术出众,方能如此。谢漪一看,就知陛下有意射眼睛,恐怕是想留下一张完整的皮毛。留下皮毛来要赠与谁,自是显而易见的。
谢漪眼中便有了笑意,下马一看,便见刘藻失望地将狐狸腹部露出来,道:“不是纯色的白狐。”只见那腹上有一块黑色的毛,坏了毛色。
谢漪接过了,笑道:“也好看。”
她这般一夸,刘藻顿时又笑了:“我令人去料理了。”
谢漪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耳朵,道:“歇一歇。”
时候已不早了,将近午时,刘藻行猎一晨,所获颇丰,她自猎物中专门选了一只灰兔,一只山雉,取了把匕首,跑到河边,亲自去皮清洗。此时众侍从已跟上来了,见此大惊失色,忙要上前伺候,刘藻觉得他们很烦,将人都赶走了,继续手下的活计。
她要亲手给谢相烹制珍馐,不要人帮。
兽肉都清洗干净,刘藻的手都冻红了。但她一刻也不停歇,又亲自去生了一摊火,谢漪要帮忙,刘藻也不愿,只要她拣几根枯枝便好。
谢漪全听她的。她一个发号施令的丞相,又是年过三旬的稳重之人,很不习惯做这事。但她找得很认真,也不曾令侍从帮忙,看到一根,便拾起,拿在手去,又继续找寻。
刘藻望着她的身影,含笑的眼眸逐渐温柔下来,神色间满是依赖。
谢相真的很好。她将她视作孩子疼爱,也将她视作心爱之人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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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漪捡了许多枯枝,足够用的了。
刘藻便开始动手,将料理好的兔肉雉肉都架到篝火上。她的动作有些笨拙,但虽笨拙也称得上井然有序,并无自顾不暇之意。
谢漪便坐在一旁等着,偶尔听从指派,往篝火中丢一截枯枝。
肉渐渐烤变了色,冒出滴滴油液,散发肉的香气。刘藻取了香料往上头撒,谢漪好奇地往她手中看了一眼,刘藻解释道:“是西域进贡的香料,我试过了,滋味很好。”
谢漪就放心地点头。
刘藻看了她一眼,微微低下头,笑意无处藏匿。
兔肉与雉肉烤得方式不一样,刘藻一面动手,一面与谢漪解说:“我与庖厨请教过,二者肉质不同,兔肉腥,山雉实,得有不同做法,方才好吃。”
她在兔肉上撒的香料多,且不住翻动,使得受热均匀,待兔肉变成了好看的橘黄色,她又将调好的汁淋下,使汁水顺着割开的肉缝渗入。
山雉不必如此麻烦,是裹在麻布中,用大石压过,才开始烤的。
谢漪看她一板一眼,很是妥帖,不由想象陛下与庖厨请教之时的场景,禁不住看了她一眼。她能做得这般好,势必不止是请教,定是悄悄练过许多回了。
这趟出游,虽是她准备的,但陛下也未甩手,贴心地想要使她高兴。“好了!”刘藻高声道,语气中有些欢呼。她将兔肉起出来,放到早已备下的鼎中,取一新匕首,将肉割开。
兔肉还烫手,刘藻一面说着要趁热才好吃,一面手指都烫得有些红,但她毫不在意,分好肉装到碟中,捧至谢漪面前,眼中闪着点点小期待,道:“你尝尝。”
谢漪便吃了小块,仔细地品味。
刘藻顿时紧张,目不转睛地看她。谢漪将肉咽下,显出思索的表情,刘藻按捺不住,轻声问道:“好吃吗?”
那郑重以待,几乎是前所未有的。
谢漪嫣然而笑,颔首:“好吃。”
刘藻松了口气,眼中满是喜色,几乎要高兴地跳起来,她像受了表扬急欲再表现自己的孩子,忙道:“雉肉也要好了,谢相再尝尝。”
说罢,又去起出山雉。照旧请谢漪先尝,仍是美味非常。
二人将稚肉与兔肉分食,吃得饱饱的,而后在林中散步。
雪原之景,虽是单一的白,却也有波澜壮阔。无穷无尽的雪,高低起伏,犹如波涛骇浪,势头高处,也有惊心动魄之美。
刘藻缓步行走,克制不住地去看谢漪,谢漪目视前方,仿佛心静如水。刘藻悄悄地牵了她的手,谢漪没有挣扎,她转头看了她一眼,与她一笑,由她牵着。
刘藻心念大动,直接抱住了她。谢漪止步,抬手摸摸她的头发,刘藻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意欲何为,不言自喻,只是存着犹豫,恐使谢漪不悦。谢漪微微一笑,轻轻道:“萌萌。”
这二字如同准许一般,使得刘藻再无自制,她不管不顾地吻上谢漪的唇,既急切,又热情。谢漪回应她,抚摸着她的后颈,抚摸着她的发丝。她的温柔,化解了年轻的躁动,使得刘藻也舒缓下来,愈加缠绵如春水。
她们相拥而吻,分开时,脸上都红红的。刘藻有些羞涩,又很欢喜,隐隐间,又觉不安,她想了想,小心地问道:“你可会觉得我无礼,太过……太过得寸进尺。”
她们不久前还是她苦苦相求,谢相避之不及的场面,好不容易谢相接纳了她,她却总想与她多些亲密。不知谢相会否以为她轻佻。
刘藻这般一想,不免担忧,轻声道:“我也想自持些,但、但你在我眼前,我就克制不住,想与你亲近。”她分明是有些自制力的,可谢相接纳她后,自制力都不知去了何处,竟是荡然无存。
她的言语坦率而真挚。谢漪道:“的确无礼。”
刘藻脸色一白,惊惶地望着她。谢漪不由红了耳根,佯做镇定,继续道:“但只有我与陛下之时,不必处处守礼。”
刘藻转惊为喜,她看到谢漪红通通的耳朵,再对比她冷静的脸庞,顿时情动不已,小声地道:“如此,如此,我不守礼了。”
说罢,紧紧地抱住谢漪,与她再度纠缠相吻。
第86章
天公不作美,待刘藻与谢漪欲回城时,阴云遮蔽,伴着狂风大作,暴雪骤至。
众人忙欲寻一处避雪之地,观前方不远便是长门宫,均快马往那处去。
长门宫原是馆陶长公主献与武帝的园池,陈皇后被废后,武帝令她迁居长门,以省己过,待废后郁郁而终,长门宫便空了下来,直至太后迁入。
刘藻不愿与人口实,在太后迁入前,特命人修缮,不拘用材花费,尽量修得华美堂皇。长门宫原就是富丽之所,经此,更是华室遍布,珍宝无数。
刘藻与谢漪入宫门,至正殿,掸了掸雪,便在廊下观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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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漪恐她受凉,令人取了大氅,为她披上,又要她入殿去。刘藻想再看看雪,便小声央求道:“再让我看看。”
纵然是冬日,如此漫天飞舞的大雪也不常见。一片片雪花飘落,在风中一卷,凌乱纷飞,在一片宽阔苍凉的天地间,如画卷一般,勾勒出一笔笔黑白分明的美。
谢漪见她着实想看,便狠不下心来劝她,刘藻见此,弯起眼眸,小狐狸般地笑,拉住谢漪的手,与她道:“我们一同看。”
谢漪少不得无奈,正想容陛下再在廊下站上一会儿,身后传来步履之声。刘藻立即收敛了笑意,回头一观,便是漫不经心的慵懒笑意:“太后。”
谢漪松开刘藻的手,抬袖一礼:“拜见太后。”
刘藻也施了一礼:“见过太后。”
二人将礼节摆得分毫不错,仿佛当年争斗是假,将她自长乐宫贬至长门也是假。太后心下暗讽,面上倒也不失风度:“陛下与丞相如何忽然驾临?”
刘藻也无甚好隐瞒的,随口便道:“出城游玩,逢风雪大作,来太后这里避避。”
太后便是颔首,召来一名婢子,吩咐道:“令呈美酒佳馔来。”
刘藻见此,便往她身后看了一眼。那名唤做绿竹的宫娥就在太后身旁,但太后却未就近吩咐她,而是另寻了一名宫婢。
她往绿竹脸上一扫。那日见她是在夜间,她又是躺在床上,看起来就与今日大有不同。眼下看来,绿竹与谢相似乎更像了。唇鼻眼眸具有相似,只是虽有相似,谁都不会将二人认作一人。
刘藻看过便收回目光,一转头便见谢漪正在看她,目光幽深幽深的,刘藻便问:“怎么了?”
谢漪笑了笑,摇头不语。
很快便有宫人奉上美酒,是温过的,酒香阵阵,令人心驰。
太后在食案后坐下,一面观雪,一面令人斟酒。谢漪与刘藻也各占一座。
雪未歇,风倒越刮越猛。谢漪饮了杯酒,仍是担忧刘藻的身子,与主人家道:“风雪狂虐,使人寒冷,不如设一屏风。”
太后一听就知是为皇帝所求,答应了。
刘藻含笑望向谢漪,谢漪又看了眼她手中的酒爵,道:“不可逞强。”
刘藻笑意更深,听话地只饮了一爵便作罢。
二人并无亲近动作,只三两句言语,与一两回对视,然任谁都瞧得出其中亲密。太后见此便知小皇帝终究是得手了,她暗自一哂,转头望向绿竹。绿竹一直在她身边,她本就离不得她,二人有了肌肤之亲后,更是时时将她带在身旁,必得抬眼可见。
她这一望,便见绿竹正看着谢漪出神,发觉太后回头,她吓了一跳,惊怯的目光转到太后身上,又忙低首,不敢言语,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太后的心便沉了下来。相较皇帝与丞相相互倾心,眼神缠绵,绿竹对她,仿佛仅是畏惧而已。
她顿觉不悦,又极不是滋味,但她不愿再吓着绿竹了,便耐下性子,柔声问道:“你在看什么?”
绿竹似乎想后退,却又不敢,小心翼翼地望了太后一眼,又忙低头,轻声道:“婢子、婢子没看什么。”
太后的容色便淡了下来,这小宫娥如此怕她,大声说话都不敢,对她恐怕是没什么情意的,不过是惧她太后之尊,虚与委蛇罢了。
果然还是在床上顺眼些,在床上,她会娇喘,会求饶,情事过后,还敢与她说两句心里话。
太后不知怎么,便烦躁起来,望了眼殿外,想道:天为何还不黑。又看了谢漪与刘藻一眼,想道:风雪怎地还不止。
黑夜自然是要降临,幸而夜幕来临前,风雪也停了。刘藻与谢漪得以动身。
这一日真是美好。一回到未央宫,便仅是一层不变的宫室,毕恭毕敬的宫人,刘藻一看就觉寂寞,她拉住谢漪的手,道:“不要走了,就在宫中留一宿。”
谢漪看了看她,答应。
刘藻欢欣,忙去沐浴,又与谢漪道:“我使人为你备了衣裙,只是寝衣还未来得及赶得,你穿我的。”
她这话,一听就是说谎,都过去这样久了,衣裙都得了,寝衣又怎会赶不及?分明是她喜欢看谢漪穿她的寝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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