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暖相依[gl]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悠扬萱草
苏哲看在眼里,扯过一个树藤,将长剑绑了负在背上,搀着薛挽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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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苏哲有些急,茶棚若是收了档口,她们再要找个留宿的地方可就难了。
她的脚程不由得加快,薛挽香努力跟着她的脚步,额上起了一层薄汗。苏哲看见了,索性张开双手,要将薛挽香抱起来。
薛挽香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手。
“天快黑了,我抱你出去,省得被困在这林子里。”苏哲只道她害羞,想着方才又不是没抱过,强拉了她过来,玩笑道:“你我都是女子,不用防着授受不亲。”
手臂触到薛挽香的后背,还没出力,薛挽香便低促的叹了一声。苏哲手上一顿,薛挽香按着她肩膀,柳眉深蹙,“背上,疼。”
苏哲想起她衣襟被勾破的痕迹,想来是方才在山罅里勉强往外挪的时候被山岩划伤了。
细皮嫩肉。苏哲在心里得出一个结论。
她叹口气,将长剑解下来,让薛挽香拿在手里,自己半蹲下/身,背对着薛挽香,姿态再清楚不过。
薛挽香红着脸,也知道此刻不是扭捏的时候,咬着唇慢慢伏在苏哲不算宽厚的背脊上。
苏哲反手抱着她的腿弯,利落起身,一步一步,稳稳的向前走。
“谢谢。”薛挽香挨在她颈窝边,低低的说。
苏哲应了,低声笑道:“不用谢,请我吃肉就好。”
“你喜欢吃肉?”
“也不是,只是我盘缠用尽了。我好几天没吃着肉了。”她说着将手掌托着她的腿下将她举起来些。
“可我也没有银子。”薛挽香双手环着苏哲的脖子,时刻注意着手上的剑,不要伤人伤己。“你送我到临淮城吧,我请你吃肉,还给你银子。”
“临淮城太远了。我还有事情没做完。赶明儿进城里,我陪你雇辆车。”
薛挽香也知道临淮城确实很远,没再纠结,只浅浅一笑:“那你以后空闲了,到临淮城找我,我请你吃肉,一样给你银子。”她的声音轻轻的,落在她耳边:“谢谢你救了我。”
苏哲听得舒畅,脚步轻快,再走一程,茶棚高高挑起的茶幌已遥遥在望了。
茶棚老板娘见着苏哲不但自己全须全尾的回来,竟然还带了个美若天仙的大姑娘,自然也是高兴的。她长年在这道上摆档口,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偶尔也有碰上为难事情求请帮忙的,她多半乐得结个善缘。
薛挽香吃了半屉热包子,人都精神了不少。茶棚老板俩口子商量几句,决定把她们俩带回自个家。
附近果然有村落,离茶棚不过二三里地。薛挽香走得慢,苏哲背着剑,不时的扶她一把。
走过一处避风的山坳,茶棚老板笑呵呵的抬手指着前方,苏哲与薛挽香一道抬头看,只见一脉小溪围绕着阡陌良田,纵横交错中有微黄的谷穗和碧绿的菜畦,再远些的地方白墙黑瓦,高低错落着十余户人家。
村子不大,正是日落时分,几处炊烟在晚风中飘摇出一缕温暖的气息。
茶棚老板俩口子将两位姑娘请到自家小院,正面一溜三间正屋,左右两边是厨房和柴房。
老板娘手脚麻利的收拾了饭菜,一边热腾腾的摆到桌上,一边笑说女儿和她表姐结伴回外婆家去了,两位姑娘若不嫌弃,就住她女儿的屋子吧。
两人都道好。苏哲从荷包摸出一锭小小的碎银子塞到老板娘手里,老板娘也不客气,笑眯了眼睛收下了。
用过饭,苏哲去厨房烧了两桶热水,再问老板娘借了个浴桶,回到房间看到薛挽香趴在桌子上,想是累得睡着了。
她掩好房门上了闩,将浴桶摆到床榻旁,左右张望一圈,小门小户的也没个屏风。
屋里点着灯,薛挽香的呼吸有些沉,她凑过去,看到她长长的眼睫紧闭着,在昏黄的豆灯下合成两页小小的羽扇。
睡着了还怪好看的。苏哲想着,抬起热水倒进浴桶里,先将自己打理干净。
“薛挽香。”
薛挽香听到有人唤她,可是太倦了,她哼唧一声,醒不过来。
“薛挽香……挽香……”
那人拍拍她的肩,她只得模模糊糊的睁开眼。
苏哲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清清爽爽的站在她面前,见她醒来,展眉一笑,“我给你烧了热水,洗一洗,也睡得舒坦些,可好?”
薛挽香揉着眼睛说“谢谢”。坐直身子呆了一息,约莫是回神,才又站起身,看到了床榻边的大浴桶。
她的脸上是将醒未醒的朦胧神情,苏哲站在灯下,眼睁睁的看着她脱掉了外衣褪下了长裙。
“你不回避一下么。”她回望她,粉莹莹的唇瓣微微嘟着,略显憔悴的脸蛋上一片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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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哲眨眨眼,“噢”的一声,几步走到房门前,想了想又调转回来,踢掉软鞋,钻到了床榻上。
她与她之间,只隔着一层深蓝色的粗布蔓帘。
起起落落的声音划破水面,苏哲闭着眼睛,听觉尤其灵敏。
“不晓得我沐浴的时候是否也这般好听。”苏哲心里想着,感觉桌面上的灯火晃了一下。
她睁开眼,起身下榻,关严了窗子。
回过身时她特意没往床榻边看,只微垂了目光坐到方桌前,斟了一盏茶。
薛挽香洗得挺快,因为她太困了,再慢些只怕会睡着在浴桶里。矮几上放着一套干净的中衣,是苏哲方才取给她的,穿在身上,略有些长。
她将袖口挽起来,拎着木桶往外走。
苏哲拦住她,“你瞧你,困得眼睛都迷瞪了。快去躺着吧。”她说着接过她手里的桶。
薛挽香还想争辩,奈何整个人都困顿到不行,只得老老实实松了手。
不一会,苏哲收拾妥当,依旧回来,看到薛挽香侧躺在床榻上,一床半旧的棉布被子只盖到腰间,半明半暗中曲线柔软。
她吹熄了灯,也仰躺下去,扯过被子覆到自己身上,抬手间碰到薛挽香的后背,听到她哼了半声,整个人也不自觉的往前缩了过去。
苏哲有些莫名其妙,一忽儿反应过来,问道:“你背上还疼?是今日伤着的地方吗?”
薛挽香迷迷糊糊的应道:“嗯……是吧……”
苏哲在黑暗中眯眼片刻,又问:“我给你看看可好?”
薛挽香抱着被子,困得睁不开眼,“不碍事的。过两天就好了。”
“可你这样也坐不了车回不了临淮城吧?”苏哲将被褥掀开一角,劝道:“我给你看看吧。包袱里有伤药。”
薛挽香心知她所言有理,只得强忍困意点点头。
苏哲爬起身,点燃灯火移到床头,又在包袱里取了药,回到床榻旁,撩起了床幔。
月白色的中衣敞开来,薛挽香伏卧着,灯光映照在她脸上,她困顿的蹙了蹙眉。
苏哲掀着她的中衣慢慢往下褪,莹白圆润的肩头一点点露出来,蝴蝶骨弯出两道漂亮的弧度。
苏哲从未见过谁裸/露的后背,呆看了片刻,只觉得这一片后背真是好看极了。这般晶莹漂亮的背脊怎么能留下伤痕呢,白日里实在大意了,她应该挺身而出的。
明黄色的火苗在床头无风自动,映着她背上被山岩刮出的伤痕,苏哲取过半凝固的药膏,用指尖挑出指甲盖般大小,轻轻的涂抹在伤痕上,从外至内,由浅入深。
药膏的清凉妥帖着伤处的燎烁,苏哲的指尖温温柔柔的一遍遍滑过,细心的,不厌其烦的,妥帖到让人安心。薛挽香觉得很舒服。她的脸蛋侧枕着,低低的哼了一声。
苏哲低头看她眉梢眼角都舒展开,嘴角弯弯,不自觉也是一笑。
“苏哲。”
“嗯?”
“谢谢你。”薛挽香闭着眼睛,声音低回婉转。
苏哲俏皮的笑:“你一天要谢多少回呢?”
薛挽香没有回答,她已经在她的安抚中睡着了。
苏哲放好药膏,闭目打坐,一周天后睁开眼,薛挽香背脊上的药膏已经彻底干了,她替她掩好中衣,转头吹熄了灯。
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纸落下一地晚霜,苏哲扯过棉布被子轻轻盖到彼此身上,看着身边眉目如画的人儿,忽然想起从前曾听师父说,年少时得逢知己,或斗酒十千,或秉烛夜谈,即便一朝分别再无相遇,蓦然回首也只觉着携手纵歌历历如昨。
她和薛挽香,便是这样的有缘人吧。
一见,如故。
第4章渐远
小村庄少有人来,也不用谁传谁,第二天整个村子都知道茶棚店老板家里来了两位大姑娘,一个明眸皓齿,一个娇艳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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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小小一户屋子隔不多时就有个人来打招呼,接着帮忙砍柴的,帮忙挑水的,没事儿都要找事儿的,不多几个时辰,整个村子的单身汉都寻着理由来茶棚老板家里转了一圈。
待到傍晚,茶棚老板俩口子收铺回来,看到屋子外边的草垛旁还躲躲闪闪藏着个人,都当家里遭贼了,差点要抡着扁担揍过去。
到得第三天夜里,苏哲半坐在床榻上给薛挽香上药,床头燃着一盏松灯,散出清淡的香。
她背上的伤已好了七八分,看模样不会留下疤痕,苏哲挑出半凝的药膏,均匀的涂抹在她莹润背脊上。
“真好看啊……”苏哲的指尖划过白玉兰花儿般的肌肤。
薛挽香伏卧着侧看松灯跳跃的火光,听到她说话,下意识的问道:“什么?”
苏哲合上药膏,实实在在的夸赞:“我说你的后背,真好看。小时候师娘教我背书,说漂亮的女孩儿是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大约就是你这样的吧?”
薛挽香被她直白的话夸得脸红,将脸蛋埋进枕中,一忽儿又打趣道:“只是后背好看?我的脸蛋不好看么?”
苏哲听说,低下头就着灯火仔仔细细的看她的脸。
薛挽香本只是玩笑,见她看得认真,脸上更红了,灯光下俏丽非凡。
苏哲点头道:“你的脸蛋也好看。”顿了顿又道:“很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女子都好看。”
她说着,心中却不免叹道:难怪会被山贼掳了来。
薛挽香咬着唇笑,感觉背上的药膏也快干透了,她将衣裳扶起来,抱着胸口看着苏哲,“你也很好看。从前看到书中写,江湖儿女英姿飒爽,我总想象不出那是什么模样,如今见了你才觉得,便是你这个样儿。”
苏哲听了便弯着眼睛笑,见她系好了中衣,抬手将帐蔓放下,吹熄了松灯,并头躺在一块儿。
“我背上的伤快好了吧?”薛挽香问。
苏哲打了个薄薄的哈欠,应道:“嗯,有一处伤得深一些,你当心些别再磕着就是。”
“那……明日可否进城了?”
苏哲将棉布被子覆到肩头,一壁回道:“也好。省得一村子的愣头青老围着你转。”
薛挽香侧躺着轻轻一笑:“焉知不是在看你。”
次日一早,俩人收拾好包袱,帮茶棚老板推着小车走到路旁,老板娘送了她们两屉包子,俩人推辞不过,道着谢,就着热茶当早膳用了。
此地离邺陵城尚有十余里路,薛挽香步子慢,幸而天色甚早,一路走走停停,将近晌午时已见城门在望。
这几日在茶棚老板家里叨扰,苏哲的行囊里几无余钱了,只在临街的一间小铺子坐下,叫了两碗面,顺便打听哪里可以雇车。
这是薛挽香想出的法子,雇一辆车子,请车主帮忙购置些路上所需,等到了临淮城,酬金双倍支付。
“你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吧?”苏哲当时便揶揄:“看你手上连个薄茧都没有,只会用绣花针对不对?”
薛挽香横她一眼,想到她对自己的救命之恩,终是答道:“我爹爹是个秀才,被东家聘去私塾,闲来也教我习字。”
她张开纤细的手掌,指若拈花拂兰,“我也有薄茧,在这儿。”
苏哲托着她的手腕细看,“果然有。这是写字多了留下的?”
“嗯。”
“真好啊……”
她捏捏她的手,柔若无骨。
和大多数的城镇一样,邺陵城的集市分东西两市,车行在东市,两个姑娘打听好位置,一齐寻了过去。
正是午后时分,集市里热闹非凡,苏哲紧紧拽着薛挽香的手,在前头僻开人群。
到了地方,一连问了三四个车子,车主一听要去临淮城,一个个都将头摇得像拨浪鼓。再听说没个现银的,那更是想都不用想了。
最后薛挽香将银子抬到了三倍,才终于有个瘦马车夫接了下来,并说好沿途使费都另外算账,到了地儿一并汇总结钱。
苏哲陪他们买了些干粮,再一路送到城门口,薛挽香拉着她的手,有些舍不得。
车夫想是见惯了这般场面,跳下马车坐到路旁的大石头上,抽了一袋烟。
“你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薛挽香问。
“师父让我去一趟玄武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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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远?”薛挽香吓了一跳。“你一个女孩儿家……”
“没事儿。”苏哲安慰她:“师父这回派我出来,就是让我历练历练。”
“那……”
苏哲见她欲言又止,大约也知道她未说出口的话,于是续道:“待我事情忙完,就去临淮城看你。”
“好!”薛挽香的眉眼弯弯,小手指勾着她的尾指道:“一言为定。”
车夫抽完了烟,看着天色道:“不早了,该上路了,要赶着到前边镇上好落脚。”
苏哲点点头,放开了薛挽香的手。
下车时薛挽香将车帘子打了起来,嘱咐她:“你自己要多当心。”
苏哲仰着头,笑容灿烂:“等我去寻你,你请我吃肉!”
马车渐渐行远,萍水相逢的两个人,说散,就散了。
苏哲心性开朗,只纠结了一小会,便放开了心思,专心想着去哪里能赚些盘缠。
回到城里一路往集市走,一路留意着看哪儿有收猎物的,明日赶早到附近山林里碰碰运气,能猎只狐狸也好。
到得一溜酒肆边上,果然看到好几家酒肆的侧门外都挂着收购野味的牌子,苏哲上前挨个儿看,有收野兔的,有收狸子的,还有一家比较凶悍,除了些小型的野味,还收整只儿的野猪。
苏哲看得眼睛冒光,有收就有售,附近的山上肯定有野猪,猎一头卖掉,能吃好多天的肉!
正想得开心,冷不防一个力道撞过来,她自然而然的侧身避让,眼角余光扫过,是个矮个子男人。
苏哲没在意,回头继续看水牌,看了不到一瞬,猛然想起来,这个男人她见过!
前几日在茶棚外,掳了薛挽香的几个男人中,留在车子旁守着的,就是他!
苏哲急转回头,见男子低着头往前走,她不动声色的跟过去,果见他会合了另外几个人,一道走进集市里,指着车行嘀嘀咕咕的商量着些什么。
虽然猜想他们未必知晓薛挽香的行踪,可苏哲还是皱紧了眉头。
再送她一程吧,远离了这是非地。
苏哲这般想着,转身折了个方向,避开那几个男子,往城门疾走而去。
出得城门,日光已稀薄了,马车自然早无踪迹,幸而往前边小镇的也只这一条大路,苏哲提着气往前急追。
约莫跑了半个多时辰,天色越暗了,离小镇还有些距离,她放慢了速度,匀一口气。
隐隐约约的哭叫声,随风传进耳中。
苏哲停下脚步,偏过头细听。
声音很轻,若不是她长年习武,五感皆敏锐于常人,这声音,许就听不见了。
寻着哭声,她慢慢往路边林野走去,越走,那声音越发清晰,越清晰,便越熟悉。
薛挽香?!
苏哲的心漏跳一拍,忽然想到什么事,她心下一慌,忙加快了步伐往声音觅去。
“放开我!呜呜呜!放开我,你这混蛋!”
这哭声,已毋庸置疑了。
转过一丛密林,日间她和薛挽香雇用的马车停在了隐蔽的矮树旁,车身晃动间传出男人粗重的呼吸和淫/秽的话语。
苏哲气得头皮发麻,跳上前一剑斩开马车后头的布帘子,只见那一脸老实相的车夫荒诞了嘴脸正压在薛挽香的身上,一只手摁着薛挽香的身子,另一只已扯开了她的衣领。
听到声响男人回过头来,满脸惊诧到说不出话,苏哲已经一把拽住他胳膊往后便甩!
薛挽香只觉身上一轻,还未看清是何人何事,只是下意识的抱住自己的身子呜呜咽咽的哭。
“挽香!挽香!!”苏哲抱着她的肩膀扶她起来。
薛挽香睁着一双迷蒙的泪眼,定定的看了她一刹,忽然扑进她怀里大哭道:“阿哲!阿哲!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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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撩人
看着薛挽香哭到梨花带泪的脸,苏哲心里有点说不清的疼。她咬咬唇,拇指拭过她脸上的泪珠,安抚道:“我来了,别怕,我陪着你。这一路都陪着,不会再让你受欺负。”
薛挽香哭得说不出话来。苏哲轻轻拍她的背,好半晌,才将她从车里扶了出来,脚刚着地,薛挽香腿一软差点又往前扑,苏哲忙接住了她,想扶她坐在车沿边。薛挽香却是怎么都不肯碰那辆车子了,苏哲只得将她抱到一旁的大石块上。
想起先前被甩到外头的黑心车夫,苏哲扭头扫了一圈,早跑得没影了。苏哲心里恨恨:别再让我碰到!揍不死你!
薛挽香的手一直拉着苏哲的衣摆,脸色苍白。
“天色快暗了,我们先到前头村落歇息一晚,明日再做打算,好不好?”苏哲的声音很柔和,尽量不吓着她。
薛挽香半挨在苏哲的腿边,脸上的泪痕还未干,闻言只是点点头。
苏哲扶她起来,将包袱往她怀里一塞,故作轻松的道:“还要麻烦小娘子你帮忙拎着包袱了。”
薛挽香如何听不出来她是故意逗着自己开怀,微微一笑接过包袱。
苏哲看她笑容勉强,心里酸酸的疼,却忽然想,怎的我这般见不得她难过?
眨眨眼,思绪转了个弯,夸赞自己道:嗯,我果然是行侠仗义之辈!
从树林里绕出来,沿着大道往前走,薛挽香乖乖的伏在苏哲的背脊上,两条腿在她身边晃啊晃。
将近村口,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苏哲是在盘衡事情,薛挽香……薛挽香只是一径的沉默。
“挽香。”苏哲开口道。
“嗯?”薛挽香轻轻的应她,声音软糯,就落在她耳边。
苏哲不自觉的扬起笑,抬手将她颠上来一点,才又道:“我送你回临淮城,可好?”
薛挽香下意识的搂紧她脖子,声音都有点飘,“可是临淮城那么远……你不是还有事情么。”
苏哲略侧过头,逗她:“那你不想我送?”
“不是!”薛挽香极快的回答,声线都扬了起来,终于多了几分生气,她嘟着小嘴轻声言道:“我当然想你送我回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到了临淮城,你请我吃肉!再给我银子!把那三倍的车钱都给我好了,哈哈哈!”苏哲大笑,背着薛挽香大步走进了小村庄。
村落离大道不远,大约因着是邺陵城到前边镇上的必经之路,倒是发展出不少人家,背山面水,总有四五十户,算是个大村子了。
苏哲带着薛挽香与田埂边的一位大娘说了情由,大娘热心的将两位姑娘往自己家里带。
才到院落门口,大娘便扯着嗓子喊:“老头子,虎子,虎她媳妇,家里来客人了!”
三合小院一下子跑出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个小胖墩,不过五六岁年纪,长得圆溜溜的,煞是可爱。
小胖墩冲到院门前,看到来的是两位从未见过面的大姐姐,忽然害羞起来,小短腿一蹦跶,又往屋里跑,没两步一股脑儿撞到他爹爹腿上,被他爹逮着举了个高高。
大娘将两位姑娘让进屋里,和家里人说了几句,自去厨房烧菜做饭。她儿媳妇——小虎子他/娘,去将主屋旁的一间屋子收拾了出来。
“这屋子原是备着过了年给小虎子住的,东西都干净,就是简陋些,两位姑娘别嫌弃。”
“怎么会嫌弃。是我们叨扰了。谢谢大姐。”苏哲接过话,弯着一双眼睛道谢。
小虎子娘和善的笑笑,见着薛挽香安安静静的呆在苏哲身边,几乎都没开过口,便问道:“这位姑娘可是有哪儿不舒服?看着脸色有些不好。”
苏哲看了薛挽香一眼,替她答了:“今日出门太早,许是路上受了风寒,待会儿捂一捂,明日就好了。”
虎子娘满脸认同,给她们斟了杯热茶,续道:“约莫是了。现今秋风起了,是有些凉。我给你们添床被子去。”
夜色渐浓,村子里入睡早,家家户户都熄了灯。
苏哲将一盏豆灯放到榻边小几上,回头看到薛挽香抱膝坐在床头,长长的眼睫微翘,唇色却是浅淡苍白。
帐蔓半垂,周围是层层叠叠的黑暗,灯光映照下,更显得孤单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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