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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暖相依[gl]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悠扬萱草
用过膳,丫头们将席面都撤了下去,林夫人让人取出脉枕,闭目凝神给薛挽香诊脉。她先在日光下细细看了她的脸色,又问了沿途的境遇,切脉良久,才点点头。
“苏夫人此症从面上看是感了风寒,实则内在里已有些虚了。你二位说一个多前启程赶路,可我看这脉象,只怕小半年前就有颠沛流离之态,一路也曾遇到险境吧,担惊受怕以至肝胆皆虚,伤了根本,才会引起邪风入侵。”
林夫人一段话,说得两个人皆是一愣。
苏哲愣的是“小半年”这一说。她们看着是一个多月前开始赶路,可薛挽香被歹人掳来,离开临淮城前前后后确实有小半年之久,林夫人这家传的功夫,果然了得。
薛挽香愣的原因就简单多了。
她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
“苏夫人。”
咬咬唇,脸上又红了。
分明是同行趁便之举,怎的自己总是不由自主的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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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着眼睫,她听到苏哲焦急的声音:“林夫人所言极是。内子前些时日从娘家来寻我,一路碰上诸多波折,好不容易才得脱险境。”
薛挽香听得差点掌不住笑出声来。这人怎的这般多戏,一出接一出的,说出的话仿佛跟真的似的,难为这一刹那间就想得这般周全。
苏哲语音略顿,站起身深深一揖,“还请林夫人施以援手,救我内子性命,大恩大德,苏哲没齿难忘。”
薛挽香原本还笑着,越听,越淡了笑。她怔怔的看着一本正经的苏哲,真的,那一瞬间,她都要以为,她本就是她的妻了。
林夫人抬手虚扶,林老爷乐呵呵的走过来拍着苏哲的肩,“小兄弟别担心,我夫人妙手回春,既能说出这病症自然能医治的,快快起来。”
他说着往自家媳妇儿抛了个眼色,林夫人嗔他:“哪有人这样夸自家的。”说着又看薛挽香,见她一径默默,只怕是被自己吓着了,出声安慰道:“苏夫人莫担心,你这病症说易不易,说难倒也不难。我予你写个方子,你和苏公子在此将养些时日,用药饮治表,用蒸浴治里,这般表里相辅,不出几日自当药到病除。”
薛挽香看向苏哲,苏哲的欢喜都写在脸上了,高高兴兴的又要拱手作揖,林老爷拦着了。薛挽香倒是盈盈一拜,谢过了林夫人。
林府是做药材生意的,自个儿家里用的药自然是上好的,专管药房的管事手脚也麻利,一忽儿抓好了药让人送到厨房里专司的火炉子前。
午后时分,小丫头晴月煎好了药送过来,苏哲接过药盏笑道:“怎敢劳烦姐姐。姐姐告诉我厨房在哪儿,我取了药自己去煎便是了。”
晴月道:“苏公子说笑了。这是晴月本份的事情。您让苏夫人趁热将药服了吧。晚些还有药浴,我和妹妹将浴桶抬过来。”
苏哲听说,便不敢怠慢,回到桌旁催着薛挽香用药。
薛挽香只得接了药盏用汤匙勺起一勺,刚抿到嘴里,小脸就皱巴了起来。
“这也太苦了呀。。”
苏哲劝道:“良药苦口。林夫人说了,治表治里,你这都伤到肝胆了,再不好好治治以后可怎么办呢。”
薛挽香捧着药盏瞧她,脸上委委屈屈的。苏哲又哄了好半天,薛挽香知道她说的都在理,只得一闭眼一横心,勉强将一盏黑褐色的药汁尽数咽了下去。
苏哲早备了半盏清水,等她用了药,忙递到她唇边,薛挽香就着她手里的清水漱了口,眉头还是蹙得紧紧的。
半晌按着胸口,打了个苦嗝,自己又觉着抱歉,只好转过了身,背对着苏哲,一下一下的拍着胸口。
无奈那药实在太苦了,她被压抑得难受,苏哲看在眼里好生心疼,在她旁边走来走去硬是帮不上忙。
薛挽香看她急得额上都冒汗了,反而安慰道:“没事的。一会儿……嗝……一会儿就好了。别担心。”
苏哲跺跺脚,忽然拉着她一道坐在了软榻上,一手揽过她的肩头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手拍着她手臂,柔声道:“你歇会儿。我小的时候也最怕吃药,生病了宁可忍着不说,就怕我师父给我找大夫。后来师娘就这般揽着我,哄我吃药,抚我背心,给我说江湖上的故事,渐渐的就会好了。”
薛挽香靠在她温软的怀里,听她轻声说着话,不知是不是被她转移了注意,那些厚重的苦味儿仿佛消散了些,没有这般难捱了。
第13章药浴
厢房里熏了不知名的香,许是心有所感,只觉得那香气都带了药味儿。浅金色的阳光笼罩着屋舍,在窗阖前投下一束一束的光。
薛挽香听着苏哲述说过往,忽而问道:“你很小的时候就拜师学艺了吗?你爹娘呢?小时候练功很辛苦吧,他们怎么舍得?”
苏哲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薛挽香的手臂,神情淡淡的,半晌才道:“我爹爹娘亲不要我了。”
薛挽香在她怀里抬起头,有些不解,“你爹娘……和你走散了吗?”
苏哲低头看她,轻笑道:“不是。我的身世……有点长,你现在要听么?”
薛挽香离开她怀抱,在她身边坐直了身子,“要!”
她一离开,苏哲便觉得怀里空空的,停顿了一息,她才看着自己修长手指上的薄茧,慢慢道:“我师父是君山斩风一派的掌门人,年少时喜欢闯荡江湖,一把斩风剑也曾名动天下。后来娶了我师娘,收了心回到君山。我爹爹娘亲……他们是在君山山脚下住着的一户农户,租着几亩薄田耕种。在我之前,他们已生了两个女孩儿,我娘亲怀我的时候,我爹爹一心指望能生个儿子。”
薛挽香听到这儿,已猜出了大概,她拉着苏哲的手,轻轻拍她手背,“阿哲……”
苏哲低头道:“后来生下来还是个女儿,我爹爹就很不喜欢。说家里穷,养不了了,要扔到荷塘溺死。”
薛挽香吓了一跳,明知她现在就好端端的坐在自己身边,手上还是不由自主的捉紧了苏哲的手。
苏哲咬着唇看她一眼,续道:“后来的事儿,你多半猜到了吧。无非是我师父刚好路过,觉着与我有缘,将我捡到了君山,教我武艺,也教我读书。”
“……”薛挽香一时静默,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好一会,她学着苏哲的样子,搂过她的肩,让她挨进自己怀里,一下一下的,抚过她背脊。
“之后,你就再也没见过你爹娘了吗?”薛挽香的声音轻轻的。
苏哲摇摇头,“见过的。从山上下来,脚程快的,小半日就到了。我小的时候,逢年过节我师父就让我师兄送我下山,与父母一道吃个年夜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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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
“只是,到了我五岁的时候……”苏哲在薛挽香怀里闭了闭眼,声线中透出一丝自嘲和怅惘:“我五岁的时候,我师兄再送我下山,找到那小村子,才发现我爹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搬走了。村里人说他们投奔亲戚去了,一直到现在,就再也没听说过他们的消息。”
薛挽香只觉得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她将手臂收紧揽住了她:“阿哲……”
苏哲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坐了一会,听到外头有小丫头走动的声音,想是送水的丫头要回来了,苏哲坐直身,看到薛挽香用手帕在脸上轻轻一拭,眼圈还兀自红着。知她是为了自己的身世伤怀,苏哲握着她的手捏了捏她手心。
“我现今过得很好,师父师娘待我如亲生,你莫难过。”苏哲偏着头笑,那笑容比方才的勉强不知好看了多少遍。
薛挽香回握着她的手,原本已止了泪,看着她的笑容却又红了眼角。
“诶!”苏哲无奈,只得揽住她轻声哄:“别哭了,一会儿别人看到了可要笑话。”
“笑话什么?”薛挽香随口接着,声音里还带着哭过的鼻音。
“笑话你像个大花猫!”苏哲轻笑,指尖抬起,滑过她眼角,沾了一滴泪。
那滴眼泪还温热着,苏哲心道,这是第一次,有个人,为我落的泪。
薛挽香横她一眼,却见她抬手放到唇边,将指尖在唇上碰了一碰。想起这指尖方才抚过自己的脸,薛挽香的心跳止不住加快了些。
屋外传来叩门声,隐隐是晴月的声音。苏哲收敛了神色,拍拍薛挽香的手背,起身去开门。
“苏公子,苏夫人,药浴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可以搬进来了吗?”晴月带着几个小丫头站在门首。
苏哲忙侧身让她们进屋:“劳烦几位姐姐了,请进。”
丫头们将热水抬到耳房,先将大浴桶倒满大半,其余的两只木桶上盖着纱布放在一旁,以防热气太快消散。
晴月一边看着小丫头们灌水,一边对两人交代:“我家夫人说,请苏夫人趁热泡着药浴,要肌肤泛红满额细汗为佳,期间水温难免变凉,苏公子就当给苏夫人添加热水了,还请苏公子时刻经心些,莫让苏夫人再凉着。”
苏哲和薛挽香一一应了,晴月带着丫头们退出耳房,顺手将房门一掩,耳房中,就只剩下她们两人了。
大浴桶中散发出浓郁的药草味儿,热水蒸腾,水面上还浮了一些叶子,想是需要一起泡浴的药草。
苏哲看看薛挽香,出声提醒:“趁热入浴了吧,一会儿药性过了可不好。”
薛挽香瞅着浴桶看了片刻,抬手解开外衣的丝绦,衣襟略敞,她忽然瞪了苏哲一眼:“你转过身去!”
苏哲想笑,看她面上羞容愈盛,再过一会只怕要恼羞成怒,到底没笑出声,背转过身去了。
俩人同在狭小的耳房里,一丝一缕的声音都丝丝入扣般钻入耳中,苏哲听到薛挽香将衣裳挂在挂扣上的声音,薛挽香扶摇踩上矮几的声音,薛挽香踏着水波进入浴桶的声音。
“我可以转过身来了吗?”苏哲问。
薛挽香看着她背对自己,用银冠束起的发髻,一袭袍服俊朗的背影,不知不觉脸上的热气又蒸腾了几分。
“这药浴太热了啊。”她喃喃道。
“什么?”
苏哲侧过身,薛挽香立即嚷道:“别转过来!”苏哲只得站定了,好半晌,才听到薛挽香含含糊糊的说:“你先出去吧。热水我可以自己倒。”
这回苏哲没问她,直接旋过了身。薛挽香呆住了,续而脸上暴红,“嗖”的一下缩进浴桶中,恼道:“你!!!”
苏哲一愣,她眨眨眼,只得又转了回去,先解释道:“这热水你不能倒。你从浴桶里出来倒水,那还不得又凉着了?”停顿片刻,又续道:“我先出去,就站在门前。你的水凉了就唤我,行么?”
薛挽香咬着唇,绯红着脸,低低应道:“嗯。”
苏哲果然抬腿就走,走到门边又回头,薛挽香本已放松了些,见她回过身忙又拢着自己瞪住她。苏哲笑道:“其实从前给你背脊上药的时候,好多地方都看见过了,所以一会儿水凉了你可一定要唤我,毕竟你有的我也……”
她的话没能说完,薛挽香手里拨了一捧水,咬着牙往她脸上泼去了!
苏哲哈哈大笑,走出房门,随手又掩紧了。
林府的药方子果然有效,接连两三日,内服外浴,薛挽香的精气神都恢复了不少,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蛋润润的透着靓丽的光泽,回眸一笑百媚生,苏哲看了好生欢喜。
一场秋雨过后,庭院中微染了凉意。薛挽香在房中闷得久了,约着苏哲到园中赏景。
林府经营着楚城数家药坊,庭院中除了寻常人家中常见的亭台楼阁外,自然还辟了不小的地方围做药圃。
药圃中藤萝叠翠,遍地绿植,十余个专司种药的下人都弯着腰各自打理。掌事的见到薛挽香和苏哲从小径上走来,知道他们是主人家的贵客,躬身行了礼,引着她们在园中边走边赏玩,还给她们说些简单的药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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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仆从侧旁跑过来,打着千儿行了个礼:“管事,前头送来两箱新到的药草,您可要去瞧瞧?”
掌事的脚下一顿,苏哲忙道:“管事先去忙吧,我们在这儿随意看看,一会儿就走。”
掌事的笑道:“那两位贵客就请自便了。只是这种植的药草有些药性中是带毒的,两位贵客当心些别碰着了就是。”
他说罢拱一拱手,匆匆带着小仆下去了。
苏哲和薛挽香一路走走停停,只觉这青翠环绕的药圃倒比别处楼台更有趣些。远远看到一处亭子,六角翘檐,半藏在乔木边。薛挽香走得有些倦了,苏哲拉着她到亭中歇息。
不想走近了才发现,亭中已坐着个人,一身文士的青色长衫,正盯着桌案上的一小撮药草发呆。
“那不是林少爷么?”薛挽香道。
苏哲也瞧出来了,不好装作看不见,两人拾阶而上,与林少爷打了招呼。
林少爷也晓得家里有这两位客人,只是这几日心情沮丧,也没特意结识,今日偶遇,与她们谈谈说说,彼此年岁相仿,心境倒是开朗了不少。
“小生林艾琪,今日得遇两位朋友,实乃平生幸事。”他说着以茶代酒,敬了一杯。
薛挽香听他名字生僻少见,不由得多看他两眼。
林艾琪的名字自小到大被人问了无数遍,见她眼神便已猜到就里,笑嘻嘻的问:“苏夫人是想问我名字由来么?”
薛挽香见他赤诚笑意如孩童,也笑着点头:“是。时人姓名极少有将艾和琪相配的,小女子少见多怪了。”
林艾琪摇头晃脑,眼睛在苏哲和薛挽香脸上哒溜溜转了一圈,才得意洋洋的道:“这有什么难解的,我娘亲的名字有个琪字啊!我爹爹爱我娘亲,所以我叫林艾琪。就比如往后你们俩生了小孩子,男孩儿呢,可以叫做苏爱挽,生个女孩儿就叫苏爱香好了!”
薛挽香听他胡言乱语,飞快的红透了脸颊,咬唇低头羞涩不已。她和苏哲的小孩儿……她她她……她怎么和苏哲就有小孩儿了???
苏哲知她脸皮薄,在外人面前自己是一家之主啊,怎么也要撑起台面。
于是她在桌下捉着薛挽香的手,面上笑道:“多谢林公子提议,只是小可和内子都喜欢叠名,小孩儿的名字也想好了,若生了个男孩儿,当取名苏挽挽,若得的是个小女娃,自然就取名苏香香。”
薛挽香听着脸烫如火,纤纤玉手在桌下挣扎,苏哲捉得紧,指尖嵌入她指缝中,十指相扣,牢牢的,与她相握住了。
第14章林少
林少爷听到苏哲话语间不自觉的带了炫耀之意,心里一时五彩缤纷,面上就更藏不住了。
好气哦!这是在欺负我单身吗???
我单身有错吗?我爹一心扑在我娘身上,我娘一心扑在她的制药大业上,我压根就是放养的啊!!!赶明年我也娶上十个八个媳妇,你依旧只有一个,还不羡慕死你!
林少爷越想越远,孙子孙女的名字都快想好了,苏哲和薛挽香只看到他风云际会的脸色,不知他心里早已排演了十几出戏。
“咳。”苏哲抿了一口茶,打破了沉默,“方才见林兄在亭中独坐,不知何故长吁短叹?”
林艾琪回过神来,突然想起自己依然是只单身汪,方才想着的妻妾成群儿孙满堂就跟黄粱一梦似的,再听到苏哲出声相询,不由得心中大苦,长长一叹。
他收拾了心情指着面前的一小撮药草,蔫蔫的问:“苏兄可知此为何物?”
苏哲捻起其中一片草叶细看,这撮药草虽已晒干制过,可大体的形状未变,苏哲辨认了一番,心下了然,“莫非就是长在山崖上的月见草?”
“兄台也知月见草?”林艾琪眼神亮了些。
苏哲点头,将前些时日帮老庄家上山采药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末了又道:“庄老先生曾说此药最擅舒筋活络,碾在几味药材中,可治跌打损伤。”
林艾琪道:“何止呢!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月见草长在山崖边上,夏末秋初逢满月而开蕊,取月润之精华,从草根到草叶再到茎蕊,不下十七八种用法,全身都是宝呢!”
“此物竟如此神奇?”苏哲看着手里这支不起眼的药草,有些难以置信。
“嗯啊!”说到自己的长项,林艾琪终于从“我依旧单身”的忧伤中摆脱出来,侃侃而谈:“比方说这花蕊,你也曾上过悬崖,当知这花蕊在月光下是淡粉渐紫的颜色,采摘下来使其不见日光,不晒不晾,一个时辰内碾磨成粉,加入珍珠末并辅以其它几种药材,便可制成最好的面脂,女孩儿日日敷在脸上,过个几天,当真是脸如美玉人比花娇的!”
桌案上的药草早已晒成了黑褐色,实在看不出它会有让人“脸如美玉”的效果。
林艾琪看她们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拧着眉想了想,言道:“我这有一罐子做好的,不如苏夫人试试?”他说着从袖子中摸出一只小瓷瓶,递到面前,眼巴巴的望着薛挽香。
薛挽香只得接了过来,拿在手中细看,揭开瓶塞,有微微青涩的草药香。
不等她接话,苏哲已经将瓷瓶取过,拿在手中把玩片刻,递回桌案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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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艾琪一脸失落,“你不信我说的?”
苏哲闲闲道:“信啊。只是我娘子本就天香国色,何必再浪费这么珍贵的草药面脂呢?”
薛挽香听得扶额,又担心苏哲拂了林少爷的面子,让人面上怎么过得去呢。
岂知林艾琪点头附和道:“兄台所言极是。”
薛挽香低头饮茶,只做没听见,奈何林艾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若苏兄你试一试?说不定就能跟你媳妇一样好看了!”
苏哲:“……”
薛挽香:“……”
“那什么……你说这月见草共有十七八种用法,除了这珍贵的面脂,还有其余的十六七种呢?”苏哲迅速切换了话题。
“哦。加上防风、苦参,可治疗三伏暑气,加上丁香、冬青油,可治眩晕之症,就连小儿呕吐腹泻都可以取其配着黄连内服的。”林艾琪的注意力果然被带着跑了:“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啊。我师父说还有一种最最特别的药力,能将月润之力全全发挥,只是他现在还未想出这个药力该用于何种病症。”
苏哲听得一愣一愣的,与薛挽香对望了一眼,复问道:“既然如此,兄台何故对着这些宝贝扼腕叹息?”
“我爹娘不信我啊!”林艾琪无奈摊手,一副长恨深痛的模样:“他们笃信月见草只是用来舒筋活络,其余的所谓功效不过是小儿无知。”
“你不给他们试试?”苏哲问。
林艾琪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她,“你做出的东西你爹娘不信你他们会试?他们只会说你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好端端的月见草非要糟蹋成什么面脂什么霜膏,总之在爹娘眼里当孩儿的永远一无是处。”他说着扁了嘴:“我爹说月见草采集不易,我若再这么败家他就将我扔出家门,不要我了。你说这样的爹娘是不是最狠心?亲儿子说扔就要扔了呢!”
苏哲没有应声,她低着头,看自己面前的一盏茶。
茶汤清澈,倒映出她的一双眼睛,眼里迷蒙着雾气,像远处缭绕的层云。
一只柔弱纤细的手掌,轻轻叠放在她的手背上,掌心传来让人安心的温度,她转头看去,薛挽香合拢了手心,却没看她,只对林艾琪问道:“林少爷从前可是使费过为数颇多的月见草?或者,还有其它草药一并都……糟蹋了不少?”
林艾琪看着她们叠放在一起的手,莫名又想起了“我依旧单身”这个忧伤的事实,他捂了捂眼睛,听得苏夫人相询,更不好意思了,嗫嚅着道:“刚学着配方子的时候自然是要花费些药材的,这就好比练字习画,总要使费些纸张不是?”
薛挽香笑道:“很是。那么林公子是确认这些方子都行之有效了么?你做成了这些方子,是想着让你爹娘都认可你的用功?还是想以此为你家药坊广开财路,或者……”
“或者什么?”林艾琪呆呆的问。
薛挽香松开苏哲的手,要去拿一旁的茶壶。苏哲在她伸手之前,就将碧青色的小壶子提了过来,为她斟了七分茶,续而抬起眼,冲她浅浅一笑,眉眼弯弯。
林艾琪再次捂住了眼睛,心里默念:我也会有媳妇的。我也会有媳妇的。我也会有媳妇的!!!
“你还没说呢,或者什么?”林艾琪受不了她们两两相望,不得不出声提醒。
薛挽香俏脸微红,举杯抿了一口茶,挡住了面上的红晕,才曼声答道:“或者你只是为了悬壶济世。那么,我这就有一个现成的法子。”
薛挽香的法子并不难。
她让林艾琪将方子写出来,交给苏哲,再让苏哲以世代行医祖传技艺的药王传人身份找到了楚城中与林府永济堂三分天下的百草居。
百草居的掌柜当然不敢轻信这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年轻人,只是苏哲坦坦荡荡,言明方子可无偿送予百草居,请百草居在不伤人的情景下尽管试药。
七日后,百草居将月见草制成的面脂取名“凝脂玉/露”,赠予城中几位达官显贵的夫人,二十日后,“凝脂玉/露”风靡一时,楚城少年女子皆以购得一尊“凝脂玉/露”为幸。
等永济堂反应过来时,百草居已名号日盛,一时无两!
林艾琪见着自己的方子终于盛行于楚城,高兴得手舞足蹈,叫下人置办了一桌丰盛的酒菜,请苏哲和薛挽香入席相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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