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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暖相依[gl]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悠扬萱草
“这第一杯酒,林某谢过苏夫人的锦囊妙计,第二杯酒,谢过苏公子的鼎力相助……”林艾琪一壁说着一壁连喝了两杯,喝得太猛,有些晕乎乎的,斟了第三杯酒,一时词穷,他一仰脖子,索性说道:“第三杯酒,就祝二位早生贵子吧!”
苏哲:……
薛挽香:………………
第15章座驾
林府庭院寂静的西厢房里,苏哲捻着一枚黑子,坐在棋桌旁看着纵横棋线。
薛挽香也不催她,闲闲的看她垂眉深思的样子,带着几分孩子气。
苏哲的手在棋盘上方转了一圈,举棋不定,口中随意道:“在林府盘恒许久了,你身子似已大好,我们要不要预备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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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薛挽香沉吟片刻,答道:“也罢。月见草的事儿其实只起了个头,往后的那些,我们说给林艾琪听,他虽然笨了点,但心慈还不错。月见草的效用若真如他所说,我们助他成事,也算造福了一方百姓。”
“他虽然笨了点……”苏哲咯咯笑:“挽香,你说得好直接啊。那我呢?我聪明吗?”
“你若能把这棋局破了自然聪明。”薛挽香手中托着两枚白色小棋子把玩,俏皮的模样有些小得意。
苏哲觑笑,视线又落回棋盘上,斟酌半晌,无奈抬头道:“每条路都走不通,你怎么老把我围住了呢。”她的棋力一般,在君山时大半的时间都被师父逮着习武了,琴棋书画自然比不得小家碧玉的薛挽香。
薛挽香单手支着香腮,嘴角噙了一抹笑,引着她道:“你换一条路试试。”
苏哲皱眉盯着棋盘看,上,下,左,右……实在冲不出去了!她将棋子抛回棋盒中,起身道:“算了,我认输,我出去练剑。”
薛挽香见她没了耐心,也跟着起身,脸上是促狭笑意:“这一局也不难的。你叫我一声好姐姐,我教你破了这个局。”
“好!”苏哲干脆的应着,拉过她的手,凑到她耳边。
薛挽香以为她要悄悄喊自己一声,便也随着她的动作挨近她,岂知苏哲的唇将近碰到她粉粉的耳垂时,忽然柔软了声音,在她耳边唤道:“娘子~~”
她呼吸的热气微微碰着她耳垂,人虽没接触着,那声音却跟长了翅膀似的,随着热气钻进了她的耳朵里,痒痒的落进心里去。
薛挽香握在苏哲手心里的手掌一紧,猛然侧身推开了她。
苏哲毫无设防,被推的往后跌了一步,勉强站稳了,抬头看到薛挽香的脸蛋又红了。
“这……”苏哲走过来,不知是不是自己唐突了,复又拉住她的手,嗫嚅道:“我吓着你了啊?对不起啊。我开玩笑的。以后……以后不会了。”
薛挽香剐她一眼,甩开她的手往外走,苏哲在后头亦步亦趋的跟着。
刚走到门前,就听到外头林艾琪大嗓门的嚷了句:“苏哲!苏哲你在房里吗?”
房门一下子被大力推开。薛挽香吓了一跳,呀的惊叫一声往后急退,苏哲立即张开双手,将她护住了。
“咦?”林艾琪站在门扉处,看看藏在苏哲怀里的薛挽香,又看看一脸心疼无奈外加气恼的苏哲。花厅之后就是寝房,门扉处看得到床榻上被褥齐整,不像是刚滚过的样子,他纳闷道:“你们怎么……在门口就……”
又不是没有床……嗯,这句,他没好意思说出口。
“林艾琪!!!”苏哲怒了,分明听出了弦外之音,她扶着薛挽香往身后藏了一下。
林艾琪眨巴眨巴眼,想到大约是自己误会了,他缩了下脖子,连忙顾左右而言其它:“那什么……哦,我爹爹问我月见草的事儿,我说是你俩给出的主意,我爹爹让我来请你们呢。快走。”他一面说着,一面飞快的走出门去。苏哲那眼神真可怕,我不就调侃调侃么,谁让你俩天天天天的在我面前显摆,还!不!自!知!
这回不是在堂屋,和林老爷见面的地点换成了内宅里的大高两层,宽敞而明亮,书房里有宽大的桌案,坐在案前往窗棂外望去,庭院近处的景致一目了然。
林艾琪在书房外叩门,林老爷看着他们进来,审视的目光落在苏哲身上。
“爹。”林艾琪已经被他爹训过一顿,这事情究其原因,还是自己起的头,他期期艾艾的蹭过去,涎着脸道:“爹,别气了。主意是我请她们帮我出的,你别唬着苏兄了。”
林老爷狠狠瞪他一眼,再转回头,眼神已不如先前凌厉,他抬了抬手,请苏哲和薛挽香上座。
书房里没留着伺候的丫头,林艾琪自己端着茶壶给两位贵客斟了茶。
林老爷还在斟酌着怎样开口,苏哲已开门见山的道:“我们知道林老爷请我们来是要问什么。凝脂玉/露的法子是我夫人给林兄出的主意,我和林兄一道去办的。”见林老爷脸色又沉了下来,苏哲赶忙续道:“只是给百草居的方子只是月见草多种效用之一,林兄所掌握的方子之珍贵,凝脂玉/露远远不及。”
林艾琪藏不住事,听苏哲这般夸赞脸上便是多云见晴,就差冒出五彩缤纷的彩色泡泡了。
林老爷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他看看儿子,又看看苏哲,叹道:“艾琪从小淘气胡闹,虽说他瞒着我们拜了个师父,得到了高人指点,可我一心还只当他是幼时模样,而今……而今若不是你们的帮忙,我当真不知我这顽劣的儿子竟然能配制出这样的方子。月见草的其它用法他都一一写了给我,我让管家拿给药坊了,功效想来不久便可知究竟。”
林艾琪自小被他父亲训斥惯了,一朝得到父亲的肯定,嘴扁扁的,立马就要哭出来,“阿爹。。”
林老爷看不得他这没出息的样子,按着额头转过脸,“月见草的试药与效验完成后,会在永济堂推出,只是百草居已然先发制人,我永济堂虽不惧的,但要重夺回局面,在短时间内怕也不易。”
自走进书房,薛挽香一直没开过口,此时方道:“前些时日小女子偶感风寒,得林夫人妙手回春,小女子铭感于心。当其时,林夫人曾有言,用药之道,治表治里,甚至于治表容易治里实难。”
林老爷面上含笑,容色稍霁。
薛挽香笑道:“我们将方子给百草居时,特意选的是治表的疗效。这治里的,一来我们三人年轻力薄,难以验证其药效,自不敢轻易示人;二来我们再三思量,林少爷的药方子,当然还是在永济堂用,才最为好。百草居所得在表,永济堂所得在里,时日久了,局面自然还是在永济堂这边的。”
“苏夫人所言甚是。”林老爷捋须点头。
薛挽香问:“听林少爷说,永济堂在临近的城镇还有几家分号?”
林老爷道:“是的。永济堂本是艾琪他母亲家里的产业,他外祖父乃至曾外祖父数代经营,在南方几个大城里都有分号,且每个分号都请了当地有名的老大夫垂堂坐诊。”
“如此极好!”薛挽香由衷称赞,随即又道:“既然在各处皆有分号且有名医坐镇,林老爷何不将月见草在几个城镇中同时推出赠予的活动?百草堂送的是达官显贵的亲眷夫人,永济堂可以送给平头老百姓啊。老百姓的钱虽不多,可一来他们是真真切切需要用药之人,二来一传十十传百,如此口口相传,即可引得众人关切,又可为此事正名,还可让永济堂的名号更上层楼!岂不是一举三得?”
她说得头头是道,林老爷为商多年,自然知她所言句句在理。这么个小女娃子,处理起事情来不但镇静从容,且举一反三,布局缜密,就连多年在商场上打滚的林老爷都不禁心下佩服。更重要的是,她所做的事情看似随心而起,实则毫不利己,一心一意为的都是平头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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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能将她娶做儿媳妇,许配给自己的儿子,那该有多好,于儿子的前程于家族的生意,都是一大助益。
只是……罗敷有夫……
林老爷咳了一声,他当然不能做棒打鸳鸯的事情,于是问道:“苏夫人冰雪聪明,真乃一颗七窍玲珑心,老夫佩服。唔……不知苏夫人家里,可还有其他姊妹?”他这般说着,看向薛挽香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
苏哲心中一凛,隔着茶案握住了薛挽香的手。薛挽香大约也想到了什么,回握住她的手,面上笑笑的,诚实答道:“小女子家中人口单薄,父亲母亲只得我一个孩儿。”
“哦……”林老爷有些失望。
林艾琪觉得他老爹实在莫名其妙,说着药坊里的事儿呢,怎的突然问到人家家里去了,幸而苏夫人与苏哲已经成亲了,不然多尴尬。
苏哲忽觉芒刺在背,想起日间在棋局上的说话,她拱手道:“说来小可夫妇俩在府上也叨扰许久了,林夫人妙手仁心,替内子治好了顽疾,小可与内子本应结草衔环以报万一,只是我俩离家实在已太久远,如今月见草之事已了,小可想先与内子北上回家,探望亲族,也免得家中父母倚门相望。”
林老爷听得这般说,自然频频点头,想了一会,他指着林艾琪道:“月见草的方子既然是你得来的,这分号推广的事宜为父也交由你去办,只当是历练也好,你以为呢?”
“儿子谨遵父亲教导。”林艾琪心花怒放,还不忘打躬作揖,垂下脑袋使劲向苏哲挤了挤眼睛。
林老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得装作没看见,“从楚城往怀素城,远近倒也相宜,同路往北,你们还可结伴一程。我给你们备两辆马车,一辆是你的座驾,另一辆,就赠予苏公子与苏夫人吧。”
苏哲呆住了,一辆马车,那得好几百两银子呢。
林老爷显然有备而来,不待苏哲和薛挽香推辞,他随手取过一个封好的纸呈,让林艾琪交给苏哲,“区区薄礼,不成敬意,你们带着,就当是老夫赠予你们的盘缠吧。”
第16章衣裳
时已秋末冬初,苏哲和薛挽香都置办了好几身冬衣,出门前一日,林艾琪约了苏哲到集市,买些路上的小食。
其实这些杂事都有林府的下人为他们准备好,只是林艾琪想出门晃荡,他只当苏哲是寻常哥们,约着同行,苏哲也不好推辞的。
楚城是南方数一数二的大城,城中景致繁华,有林艾琪这纨绔带着,苏哲倒也颇开眼界。
逛了小半天,小食一样没买着,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倒是拎了不少,林艾琪打发跟着的小厮带回家去,自己拖着苏哲,拐进城东一家朱门碧户的茶楼。
茶楼里店小二满脸堆笑迎上来:“给两位爷请安!林少爷许久没来了,还是老规矩吗?”
林艾琪随手摸出块碎银抛过去,“老样子。再来一道翠玉糕。”他说着看向苏哲:“这里的翠玉糕做得极好,你和弟妹来了楚城许久,都甚少出来闲逛,今日正好尝尝。”
“艾琪兄是此处常客?”苏哲跟着他走进大堂。
二楼有雅座,林艾琪却引她往一楼大堂的一张小桌坐定。
“从前常来的。最近为了月见草的事儿,有些时日没来了。这时间来得刚好,再过小半个时辰,会有说的也就罢了,唱曲的小姐儿那一声唱腔,真是不亚于名角的。你也听听。”林艾琪摇了把玉骨扇子,自诩风流。
苏哲忍了忍,没忍住,一脸无语:“天都这么凉了,你摇把扇子做什么?”
林艾琪手中一顿,翻着眼睛道:“这叫风雅。”
苏哲不再多言,心里却道,呵呵。
香茗与点心一道送上来了,小二哥将五六个骨瓷小碟子摆好,最后递上的是一碟碧玉色的糕点,想必就是翠玉糕了。
苏哲很给面子的尝了一口,入口即化,清香却不甜腻。果然很好吃。
过不多时后堂里走出来两个人,男子粗布长衫,坐在堂前拉琴,女孩儿只得十四五岁模样,穿了一身花卉禽鸟的红帔,五指慢捻如分花拂柳……
春秋亭外风雨暴,何处悲声破寂寥。
隔帘只见一花轿,想必是新婚渡鹊桥。
吉日良辰当欢笑,为什么鲛珠化泪抛?
此时却又明白了,世上何尝尽富豪。
歌一出喉,唱腔如浮云柳絮,天高阔远,当真语惊四座。四下里掌声不绝,就连苏哲这样不懂戏的人都不禁喝了声彩。
林艾琪见苏哲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瞧,心中暗暗好笑。他来过许多回了,与城中富贵公子哥儿的做派一般,等台上女孩儿唱完,他招手叫来店小二,指了指台上,给了好些赏钱。
苏哲收回目光,慢慢斟着面前一盏茶,林艾琪心下得意,等着她开口。
半壶茶之后,苏哲问:“我们迟一日再出发,可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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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艾琪哈哈大笑,将玉骨扇子折起,在手心一拍,“贤弟是想明日再来捧场吗?”
苏哲并不旁顾,点头笑道:“是。她唱得实在好。我想明天带挽香一起来听。”
林艾琪脸上一僵,似没听清一般,凑前道:“你说什么?你要带夫人一起来?”
“你别凑这么近,唾沫要洒我脸上了。”苏哲嫌弃的退开半尺:“我带夫人来有什么不妥吗?我看这茶楼里也有女子出入嘛。”
“不是。”林艾琪窘一脸,“我以为你是要……额……”
“你想太多。”苏哲懒得理他,冲着店小二招了招手,“这道翠玉糕,再给我来一份,盛好了我要带走。”
林艾琪看得目瞪口呆,他猜到了开头,却没猜到结尾。眨巴眨巴眼,一直到会了账走出茶楼门口,他才缓过劲来,仍然不死心,调侃道:“你明儿个不是带弟妹来听曲么,何必还要带了翠玉糕回去,岂不多此一举。”
苏哲道:“挽香喜欢甜甜糯糯的东西,这翠玉芳香软糯,正合她口味。”她说着冲他露齿一笑:“今晚就能哄她开心,我又何必等到明日呢?”
……苏哲已经走出了好几步,林艾琪还停在茶楼前捂着胸口,感觉被塞了一嘴甜腻腻的粮食,噎得说不出话来。
出门那天,天色晴好。
衣物都已打叠整齐,小丫头们帮忙搬到车驾上去了。苏哲自行走到墙边,摘下佩剑,随手拔出剑鞘,挽了个剑花,剑身优美修长,如使剑的人。
那剑鞘还是在村镇中虎子哥带去铁匠铺打的,其实谈不上是合格的剑鞘,只能暂时拢住剑身罢了。
苏哲在庭院中舞了一会,收剑回房,想着到怀素城再打上一个合适的剑鞘。好马当配好鞍。
“挽香,来日到了怀素城……”房门推开,苏哲站在一地光影中,顿住了脚步,顿住了声音。
薛挽香从屏风后走出来,一袭浅蓝色轻纱长裙,丝绦层叠,从衣领蜿蜒至裙角,秀发只用一支寒梅簪子定着半髻,举手投足间渺渺茫茫,竟如烟笼寒水月笼沙一般。
薛挽香看她完完全全愣住了,抿着唇微微一笑,走上前来,“怎么了?认不出来了吗?”
“你穿这身衣裳,果然很好看啊……”苏哲站在她面前,声线里带着长长的满足和叹息。
薛挽香忍不住又笑,牵过她的手,问道:“你不问我如何翻到这身衣裳的吗?”
苏哲一双眼睛粘在她身上,随口答道:“要启程了,你收拾行装时发现了呗。”
“此时又聪明了。”薛挽香嗔她,声音如前日里吃过的翠玉糕一般甜糯:“你什么时候跑回去买的这身衣裳?我竟不知道。”
“那日在铺子里,我看着这衣裳,就觉得你穿了一定好看,你却偏不让我买。第二天我不是去买男子的衣服么,就在那时候买了回来,还想着……”
“还想着什么?”薛挽香与她手挽着手,走到贵妃榻旁,不自觉间媚眼已如丝。
苏哲坐到榻上抬头仰望着她,喃喃道:“我本想着,等到了临淮城,再将这身衣裳取出来,送予你的。我知道,你穿着一定很好看。”顿了顿,又道:“真的,好看极了。”
薛挽香垂眸看着她晶亮如黑玉般的眼睛,一颗心酸酸软软,还带着些许疼痛。她分辨不清这样的情愫,心绪起起伏伏,都折射在一双眼眸中。
“你为什么待我这样好呢?”她站在她身前,与她倚得很近了。
苏哲张开双手,拥住她的双腿,脸蛋埋进她柔软的小腹中,声音飘乎乎的:“我也不知道。兴许是投缘吧。”
薛挽香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想着也许是吧,自己从来没有亲生姊妹,而苏哲,甚至从小就没有爹娘在身旁。
她与她在这茫茫尘世间,都是孤身一人了。
“傻瓜。”她的指尖从她的发顶徐徐往下,将近发梢时又收了回来,碰着她的脖子。
苏哲瑟缩了一下,抬眼笑道:“薛挽香,我一直想告诉你,其实我怕痒。”
“嗯?”薛挽香的手停住了。
苏哲又将脸蛋埋回她甜腻软糯的小腹中,声音闷闷的震着她的触感:“可是呀,我喜欢你这般摸摸我。摸摸我脑袋,摸摸我脖子。”
薛挽香“噗嗤”一笑,捏住她脖子上的软肉:“你又不是猫。”
“我自然不是猫。”苏哲甩甩脑袋。
薛挽香被她蹭得衣衫微乱,只得托住了她的脸蛋,笑问道:“那你是什么呀?”
苏哲在她手里挑起眉梢,俊朗一笑:“夫人怎么忘了呢?我是你的……夫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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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明眸
自从楚城出发之后,林艾琪就像放出笼子的野鸟,一路叽叽喳喳喧闹不停。苏哲起先还与他并肩骑了一程马,才走了小半日,就受不了他的聒噪,托言不善骑马,将马辔一扔,蹭薛挽香的车去了。
“夫人。”苏哲打着车帘子,坐在马车前室的车夫避开些位置,让她钻进车里。
薛挽香挨着车壁,听到声音,秀眉轻挑,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苏哲弯着腰进来坐到她身边,看她脸色有些苍白,随手在她手上捏了一下,果然冰凉凉的。
“天时越发冷了,你也不披件大氅。”苏哲嘴里埋怨着,手里已拎过一只冬衣包裹。
薛挽香压着她的手道:“林府的车子封得严实,门帘子都是厚重的,委实不冷。”
“那你……”苏哲话未说完,马车颠簸了一下,薛挽香的手还压在她手上,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苏哲明白了。
“车子太晃了吧。”她打开包裹,抖开一件披风,披在薛挽香身上,“还是捂着吧。一会儿冻着了更难受。”
“嗯……”薛挽香含糊的应着。
苏哲撩起车帘子略扬着声:“师傅麻烦走慢些,我夫人身子弱,经不得颠簸。”
车夫在前头应了,果然放慢了速度,马车跑得缓和了些。
苏哲伸过手,将薛挽香揽进怀里,“你眯一会,睡着了就不难受了。到歇脚的地方我叫你。”
薛挽香点点头,柔顺得像只小猫儿似的。苏哲拢住披风抱着她软软的身子,轻轻抚着她的背,“乖。”
车子行得越发慢了,主要是林艾琪这公子哥儿走一个时辰要歇半个时辰,林府里带出来十余个仆从全都随着他,于是堪堪赶在天黑前,才到了落脚的客栈。
店小二小跑着出来接客,啊不是,是迎接客人,忽然看到后一辆马车里钻出来个少年郎,明眸善睐,俊俏得雌雄莫辩似的。店小二看得发呆,那少年郎在马车旁站稳了,再从车子里接住一只纤细如白玉的手,手的主人还未现出其真容,少年郎却凑上前说了句什么话。
车子里的人别扭了一会,少年郎执拗的张开双手,将车上的人儿抱了下来,窈窕的身姿,一领连帽披风拢在飘飞的乌发上,遮住了脸。
原来是一对少年夫妻啊,只不知那女子是何等容貌,配不配得起这临风新竹一般的少年。
当先进店里的林艾琪等了不耐烦了,跺跺脚又走出来,看到苏哲半拥着她夫人,一副嘘寒问暖的样子。林艾琪酸得牙疼,“怎的还不进来?走了这大半天你们不饿吗?中午就啃些肉沫干饼子!”
苏哲闻言,拉着薛挽香道:“先进去吧,省得又灌了冷风。还晕不晕?还走得动吗?要不要背你进去?”
薛挽香听她一连串的问,任由她牵着,婉约一笑:“哪这么矜贵。”
直到进了客栈大堂,几人落座,林艾琪才看清薛挽香苍白的脸色,不由得诧异道:“弟妹这是怎么了?”
薛挽香不愿误了大家的行程,也不好直说沿途跌宕,只淡笑道:“有些头疼,想是昨夜没睡好。”
林艾琪“哦”了一声,眨眨眼,没再问。
店小二看到薛挽香的真容时老半天才回了魂,心里一直感叹天女下凡啊天女下凡,此时他搭着白布巾狗腿子似的跑过来,倒也没坏心思,悄悄瞄了薛挽香两眼,被苏哲和林艾琪轮流瞪视一番后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肚子饿得咕咕叫时饭菜终于上来了。林艾琪是富贵堆里养大的,大中午吃了一顿干粮心里老大不乐意,住店后虽然菜色普通到底还是叫了一大桌,七荤八素摆了个满满当当。
苏哲听他还要叫酒,出声劝道:“明儿个还赶路呢,别喝酒了吧。”又恐拂了他面子,托肘给他斟了一盏茶,“等到了怀素城,小弟再陪大哥喝个痛快。”
林艾琪是个心宽的,将杯中茶一口喝了,大笑道:“也好!怀素城我去过两次,那儿的酒是比这儿好太多了。”他说着夹了一筷子水晶肉片。
苏哲笑笑,转头去看薛挽香。
薛挽香脸色还是不大好,勉强用了两口米饭,满桌的菜几乎都没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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