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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高照[修改版]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三更灯火
何英不疑有他,因为哑巴婶就是被庄云卿救回的。
男孩眼里噙着泪光,紧紧攥着庄云卿的手不放。何英很不高兴,一把将男孩拽了过来,他不想与对方分享庄云卿,可对方却非要与他“分享”眼泪;睡觉时哭、吃饭时哭、习字时哭、练武时哭、哭完了过一会儿又接着哭。
何英起初嫌他烦,可当得知他也失去了父母,那点不耐烦便瞬间消弭无踪。他像照顾小猫小狗似的照顾对方,男孩也渐渐不再缠着庄云卿,变成了他的“尾巴”。何英有些开心,觉得男孩是爹娘送自己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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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英每日过得心满意足,直到男孩讲述起他的身世。
何英这才知道,男孩不是礼物,他是余景遥的儿子,是自己的仇人。
他恨了他整整七年。
背部忽而袭来一股温暖,何英没有回头,任对方将双手环在了他胸前。
“何英……”疲倦的声音带着吻落在耳畔。
依赖的、眷恋的,仿佛曾经那段无知而快乐的岁月。
何英轻轻握住了余燕至的手,他仰望星空,那里像有他的爹娘……他指尖陷入了余燕至手背,声音在喉间踯躅良久后,双唇一张一合吐出轻唤:“燕……至……”
身后的人紧紧拥住了他,像要将他镶入血肉。
一只飞走的萤火虫又飞了回来,在他们面前悠悠轻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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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转瞬即逝。半年后,年关将近,师父命他们下山采购年货。
八年里,这是余燕至头次下山。
落伽山没有通往外界的道路,只能凭凸起的石块以轻功行走崖壁。何英走在前,他跟随其后,眼瞧对方灵活地像只兔子便不觉好笑。何英早憋着股劲要下山,昨夜缠了他半宿都在说山下的热闹。
两人有惊无险跃下崖壁,何英等在一头,余燕至脚未落稳便被他牵着朝前奔去。
他们天未亮动身,赶到镇中时已是晌午时分。
买了米面菜肉,肩上都是沉甸甸的包袱,可何英玩性大,扛着大包小包也要挤进人堆听戏。那是当地富贵人家请来的戏班子,没有名角所以花不了什么钱,就为乡里乡亲凑个热闹。台上唱得热火朝天,何英便在台下小声附和。余燕至陪他站了半个时辰,瞧他没有一点挪地的意思,实在无法,拉起他往外走去:“你也会唱,何必听他们唱?”
何英不情愿道:“人家有戏台有扮相,好看多了。”
余燕至唇边勾起笑意:“你唱得比他们好。”
这话实在受用,何英也是个不知羞的,真就觉得自己唱得不错。
路经一处货摊,何英停步摊前瞧了瞧,拿起支发簪朝那货郎道:“怎么卖?”
那货郎见有生意上门,又瞧是个长相漂亮的少年人,便不由眉开眼笑:“小公子眼光真不错!这发簪做工精巧,质地又好,最适合送心上的姑娘当定情物。我瞧您也是个诚心人,三两银子,我绝不多赚!但愿您得佳人芳心,姻缘美满。”
何英轻飘飘瞥他一眼:“三百文钱。”
货郎怔了怔,立刻收起谄媚嘴脸,摇头道:“你年纪小不识货我就讲你听,这是上好和田玉,三百文……”指了指对街一名乞丐,“送他。”
何英似笑非笑道:“赭阳水玉,三百文是看在你热情的份上,这种货色五十文我也嫌贵。”
何石逸是玉器发家,何府中有南北独一无二的和田玉树,千万两不止。何英尚不识字就已被教着识玉,对这些玩意如数家珍。而他看上的自然也非那簪子的材质,只觉模样小巧玲珑煞是可爱。
货郎晓得自己东西不值钱,可没想碰着个行家让他脸面丢尽!他摆了摆手,显然不打算再做对方生意。
旁观至此,余燕至拉着何英匆匆离去,拐入了一道巷口:“你想要吗?”
何英轻哼一声,满不在乎道:“破烂东西,扔地上也没人拣!”
余燕至实在了解他,便于是放下身上包袱,独自走回街市,漫无目的转悠了会儿,最后停在了货郎摊前。他未语先笑,拱了拱手道:“老板生意不错啊。”
货郎瞧他眼熟,咧嘴笑道:“承您吉言,看看有什么喜欢的。”
余燕至视线一扫,随意拿起件玩意看了看,放下后又拿起了先前那支簪子,赞道:“好东西。”
货郎受挫在前,眼见又有“识货”之人,便放低了姿态,道:“绝对是上好的东西,姑娘家一定喜欢!”
余燕至微笑摇头,十分不舍地放了下来,视线却依旧锁在其上。他状若随意地讲述了自己如何爱慕一位姑娘,无奈家境贫寒,难以让对方父母应允;情真意切、可歌可泣。那货郎边听边不住叹息,皆是穷苦出身,来来去去竟有了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感慨。三两银子变成了三百文钱,货郎诚心送上祝福,余燕至千恩万谢接受了他的好意。
何英站在深巷,听不到远处对话,但看得清楚,余燕至买下了那支簪子。当对方走回身边,将发簪交入他手中时,何英诧异万分:“三百文钱?”
余燕至颔首。
何英一把抱住他,亲了亲他。
笑着自他怀中挣脱,余燕至倒还明白这场面是要避人的。
回去前,两人在面摊吃了碗面。何英吃过两三口就把碗推给了余燕至,余燕至不声不响起身去隔壁买了个糖烧饼给他。
摸索出身上银两,两人心中皆是感叹,感叹师父着实厉害。用这仅剩的十文钱,余燕至买了包甘蔗糖,一根酱猪尾巴。
路上,何英嘴没停过,余燕至知道他爱吃甜食,可没想他简直是不要命地吃。半包糖下去,何英自己也觉得牙要倒了,拉住余燕至,皱眉道:“我嘴里疼。”
“我看看。”余燕至朝他半张的嘴巴瞧去,其实瞧不出什么,就见他后槽牙粘着层糖浆。
何英捂了脸道:“这糖不好。”
不好还吃那么多?余燕至看他一眼,心想手头就那么点钱,是买不了好东西。
可疼归疼,何英还是含进了一颗,不嚼,只慢慢等它化开。糖粒把脸蛋撑出个了小包。后来他实在难受,便又拉住余燕至,将那没化尽的糖送入了对方口中。
回到落伽山时天色已晚,还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两人把采买的物品刚刚放进灶房,便听哑巴婶屋里传出了小女孩的哭声。
两人敲开房门,就见秦月儿拥着被子坐在床头,正抽抽搭搭地哭。哑巴婶脚边搁着盆没洗完的衣裤,盆里的水泛出了淡粉色泡沫。
何英望了一眼便即收回视线,从袖中摸出簪子递给余燕至。接过后,余燕至倾身向前,将簪子别进了师姐发间。
“啊啊……”哑巴婶有些不知所措,湿漉漉的手指指着秦月儿朝他们摇头。
“镇上买的,不贵。”余燕至解释。
“呜……”哑巴婶替秦月儿红了脸。
秦月儿抬手摸了摸簪子,可那似乎没什么安慰的作用,她扁着嘴眼泪又流了下来。直到燕至哥哥将酱猪尾巴拿给她才终于破涕为笑。
下山路上,何英忍不住开腔道:“她也是个大姑娘了,还只知道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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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燕至心想,你比她大多了,不也那么爱吃糖。这话倒不是不敢说,只是没必要说。他牵起何英的手,在冬夜的雨中深深吸了口气。
回屋后,何英实在冷得紧,匆匆一番洗漱便钻进了被窝:“你快——”
话未说完打了个喷嚏出去。
余燕至同时捻灭油灯,摸黑躺在了他身边,将他搂住了,道:“还疼不疼?”
何英伸手探入他衣下,舌尖抵着牙根含糊道:“嗯……”
余燕至的声音来到了何英唇边:“嘴张开。”
屋外是“沙沙”的细雨声,屋里是相依相偎,窃窃私语。
余燕至的肌肤温暖无比,这令何英简直爱不忍释。他的手从对方背部,轻车熟路畅通无阻地滑入了裤中,抓住那紧致浑圆的臀肉,收拢五指而后松开,感受那弹跳掌心的瘙痒。他越玩弄越觉趣味,渐渐变得肆无忌惮。
他对余燕至的身体已十分熟悉,并非每一次碰触都带有情欲意味;他们习惯对方的抚摸,很多时候更像亲昵的玩闹。
余燕至原本昏昏欲睡,在何英乐此不疲的骚扰下终于做出了反击。
握住他的阳物,余燕至不确定彼此精力是否足够继续“闹”下去。何英很快便沉浸其中,温顺地任余燕至褪去亵裤,当余燕至的唇靠近时,他揽住他颈子松开了齿关。唇舌纠缠中,余燕至翻身压在了何英身上,何英立刻扯落他裤子,两人的欲望硬邦邦碰了面。
余燕至右手包裹着两根滚烫的肉棍,左手摸索何英衣下,指尖不轻不重地揉捏他胸口凸起。
何英微微蹙眉,他不喜欢被弄这里,仿佛心口钻进了只虫子,啃得他又疼又痒又麻;只是此刻身陷欲望中无暇阻止。
余燕至开始得寸进尺,他将何英的衣裳掀至胸前,俯身含住了那脆弱的肉粒。
何英顿时寒毛直竖,箍紧余燕至,一翻身将对方压在了身下。扯落胸前衣裳,他报复似的将余燕至扒得精光,唇齿和手指并用,蹂躏起了对方的乳粒。
余燕至垂下视线,昏暗的环境里能看到正在胸口处忙碌的脑袋,他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唇,想起年少时何英半夜爬进他的被窝,要挠他的痒痒肉……可余燕至没有痒痒肉,同样也没有敏感的乳头叫何英“发泄”;只当被咬疼时才会无可奈何地闷吭一声。
果然,发觉效果微弱后,何英便转移阵地向下滑去。
被子起起伏伏,何英停在了余燕至胯间。
余燕至双目大睁,手探往下身揪住了何英发丝,试图将他拖出。何英痛吟一声,惩罚似的咬住了那淌着热液的顶端。感觉余燕至身体一僵,何英越发得意起来。他伸出舌尖先是舔了舔,味道有些咸腥,然而并非不能忍受;余燕至的反应才是叫他兴奋的源头,他想看看对方不那么平静的模样。
余燕至呼吸急促起来,他攥紧身下被褥,在黑暗中闭了眼。腿间的事物已被何英完全含入,那舌头正笨拙地搅动着,甚至牙齿也会时不时蹭痛他,可比之这些,更多的是快乐,是灭顶的快乐!几乎令人泫然欲泣!眼底的黑暗中开出了一朵朵花,五彩斑斓;一想到含着自己的人是何英,胸口便莫名抽痛……这感情在他心里扎根了太久,已与血脉相连,一旦动情,整颗心便要任那情丝左右……
余燕至启唇吐露呻吟。
何英仿佛受到鼓舞,加快了唇舌的动作。
“何英……”
在一声来自鼻腔深处的轻唤后,浓液猛地冲进了何英喉咙,何英猝不及防,急忙放开口中软下的肉体,从被窝钻出,趴在床边一声接一声咳嗽,奈何为时已晚,那些东西早被吞了下去。
余燕至缓过一阵,坐起身轻轻拍打何英后背。何英止了咳,下床穿鞋,光着屁股跑去屋外漱口。不一会儿又回到屋中,冰块似的钻进被窝,哆哆嗦嗦小声道:“谁叫你射在我嘴里的……”
余燕至拥住他,吻了吻他冰凉的额头,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何英轻轻一笑,道:“不玩了,我累了。”
说罢从余燕至怀中挣脱,利索地穿回了搡进被窝深处的衣裤。
奔波了整日,又闹了一场,饶是两人精力旺盛也颇觉困倦。入睡前,余燕至亲了亲何英,何英闭起的眼睫微微一颤,翻身背对他,呓语道:“你也不嫌……都是你的味道……”
余燕至搭在他腰间的臂膀往怀中一收,鼻尖凑向他后颈,模模糊糊想,自己的东西当然没理由嫌弃,何英却也不嫌。
翌日天未亮余燕至便转醒过来,何英又开始咳嗽发热了。
几乎每年冬季何英都要病一场,时轻时重,最重那次简直快活不下去。
余燕至曾听师父说,何英的母亲身体不好,这是娘胎里带出的病根。何石逸虽有万贯家财,却也没能换来妻儿健康。所幸庄云卿并不娇惯何英,几年山中生活倒练出了副好体魄,但不敢生病,否则就是淹淹缠缠几日、十几日“抽丝剥茧”的消磨。
何英精神不济,洗漱过后便坐在床边发呆。
余燕至走上前,将额头抵住了何英额头。何英抬眼看他,他垂着视线也看何英;何英一年里只有这段时间身上比他热。
何英低低咳了几声,病怏怏道:“我没事。”
余燕至怀疑他是昨晚出屋时着了凉:“我跟师父说一声,让哑巴婶煎药给你,早饭也别上山了,留在屋里吃吧。”
何英摇了摇头,起身朝外走去:“比我娘还爱操心。”
余燕至反手阖门,追到他身边,轻轻捏了捏他耳垂,道:“我可不给你当娘。”
何英笑着闪躲,刚要开口却又咳了起来。
一路上,断断续续的咳声听得余燕至心底发慌,他总记得当初破庙里,何英一抬头嘴上袖子上全是血。何英也不再出声,他对自己的身体倍觉懊恼,然而无计可施,他唯一能怪的人,他没有资格去怪,娘生他时差点把命搭了进去。
余燕至握住了何英的手,何英扭头朝他笑了笑,笑容里饱含愧疚。何英娇气都是身体好时,真正病来了他总去忍,因为不想周围人替他操心,这让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及至到了庄云卿面前,何英还是同样的话:“我没事。”
庄云卿以前照顾虞惜,如今照顾她的儿子,早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些歧黄之术,他屋中总备着药,预防得正是此刻。
哑巴婶亦是熟知情况的人,取来药便放在了炉灶上煎。
秦月儿发间别着玉簪,玉簪上垂着小巧的流苏。她瞧平日里爱说笑的英哥哥一声不吭,便很有觉悟地将自己的鸡蛋让了出去。何英摇了摇头,依旧一言不发,他脸上渐渐没了一点生气,原本就白的面色显得几乎有些骇人。
余燕至将鸡蛋剥了皮送回了师姐碗中,扬了扬下巴叫她自己吃。秦月儿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看英哥哥又看燕至哥哥,她好象懂,但又懂得有限,她从不生病,身体好极了。
何英喝了两口稀粥,等药煎好后又一口灌进了肚子。
庄云卿眼底满是担忧,但他同样无计可施,这非一两日能够根治的病,当年他那样用心呵护,却也只能眼睁睁看虞惜受此煎熬。
何英喝了药便要上山练剑。庄云卿叹了口气,朝他摆摆手,嘱咐几句后便独自离去。
雨虽在清晨停了下来,但天色仍旧阴沉,空气冰冷,呼吸间带着薄薄白雾。
余燕至鼻尖微红,走在何英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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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山路上只有咳声,压得很低很沉,然而响在空旷之地甚是惊人。余燕至指尖陷入了掌心,他双唇微抿,视线紧盯何英侧脸。何英垂着眼帘,每一次咳嗽都会带动眼睫颤抖。
仿佛有所预感,何英突然站住了脚步,弯下腰的同时,汤药被一滴不漏吐了出来。
片刻后,何英缓缓直起身,抬手抹了抹嘴,接着又低头看向手背,淡淡的黑色药汁中夹杂着鲜明的红色,他终于在苦味过后尝到了腥甜。他直觉胸腔像撒入了一把针,止不住又咳了两声,血珠子如花儿般“绽放”在了地面。
他好几年没病得这样厉害了。
他望向余燕至,想叫对方别担心,可又觉得这场面实在不算什么,余燕至不是没见过。他双唇一抿笑得无可奈何。
他这笑像是示弱又像不甘心,余燕至看在眼中不由心酸,他没道理反过来让何英安慰。抬手拭净了何英嘴边血渍,余燕至拉他往山下走去:“这时候就别逞强了。”
余燕至的手干燥而温暖,何英整颗心都在这掌心包裹中柔软下来。他悄悄斜睨余燕至,似乎不想对方发现他眼底的那一丝依恋。
第五章
何英老实地躺了三天后,病情开始好转,第五日便已不再发热。他病重之际恨不能把心咳出,如今稍见起色却又急不可耐地下了地。
木盆里盛着清水,何英洗漱过后推开门,正巧迎来了自山上返回的余燕至。
他不由自主露出笑容,待对方走到身前时忙道:“我好了。”
话音刚落又扭头咳了一声。
何英立刻掩饰般拉着余燕至进入屋中,接过他手里的食盒,道:“什么好吃的?”
余燕至掀开盒盖,端出一碗米粥、一碟酸豇豆,瞧着清清淡淡,乏善可陈。何英几日没正经吃过顿饭,如今恢复了胃口便觉饥肠辘辘,饿得难以忍受。他坐在桌前,将酸豇豆尽数拨入粥里,大口吃起来,吃到一半又从碗沿望向余燕至:“你吃了吗?”
轻轻颔首,余燕至提剑走出房间。
何英随即狼吞虎咽,填饱肚子后也跟到了屋外。
雨霁天晴,冬阳融融,何英站在屋檐下,视线前方是剑走游龙的洒脱身影。
此刻,余燕至舞得正是“惜剑式”。不同何英的灵动肆意、激烈急进;他人不快,剑却快,劈、刺、点;撩、挑、提,攻击迅而精准,回护滴水不进,招招皆有夺命之势,却叫人难寻破绽。
何英目光如炬,紧紧追随余燕至,心中血液沸腾!
片刻后,何英忽而转身回屋,再走出时手中已握三尺长锋。
他跃向余燕至与他双剑同起同落,竟是一套剑式!
余燕至身形加快,何英却比往日沉稳下来,五十招后两人仿佛互为彼此影子,一招一式无毫厘之别。余燕至倏然改变剑路,行走“云剑式”;两人身影交错,时而一前一后,时而并肩共进。何英剑风在上,他便居于下位,何英攻他便守。何英不再卤莽冲动,甚至会有意留出破绽诱敌深入,这时,余燕至便自那破绽的方向转守为攻。彼此气息相融,几乎听得见对方心跳。
半个时辰后,何英满头大汗,浑身舒畅,似终于自几日的病缠中恢复了生气。他唇角抿成一线,微微弯起,看着余燕至道:“我岂能让你小瞧?”
余燕至抬手抹去额汗,目光温柔,态度诚恳:“我不曾小瞧你。”
何英其实不难“哄”,虽然脾气大、心眼小,但只要猜出了他所思所想就能“对症下药”。况且他已非当年孩童,他已经长大了。以前,他与余燕至隔着“弑亲之仇,仇深似海”,如今他长大了,淡忘了,放下了,余燕至就还是最初的余燕至。他们熟悉极了对方,他们形影不离,从孩童到少年,从同病相怜的相依到情愫暗生的相伴,一路坎坷崎岖,跌跌撞撞,有流下的血吞进的泪,然而雨过总要天晴。
眼前的面孔何英看过无数次,曾经觉得可爱,而后觉得可憎,现在既不可爱也不可憎。俊美如玉的脸庞已经有了属于男人的表情,温和沉静,包容内敛,含笑的眼眸正注视着自己。何英收回视线,耳根微红走到缸前,舀起瓢水递向了对方。
余燕至并未接,只将唇凑到他手边饮水。
晚饭时两人一齐上了山。饭桌上何英大口朵颐,竟跟秦月儿抢起食来。
一碟芹菜炒豆干,芹菜虽老了些,豆干却味道鲜美。何英筷子刚夹住一根,秦月儿便随后赶至。鸡蛋她舍得,因为天天吃,豆干可不行。两人对视一眼,何英松开后又去夹另一根,被秦月儿筷子一扎牢牢固定在了原地。
哑巴婶伸手就拍她手背,可秦月儿不怕,戳起豆干塞进嘴,接着便拿筷子跟何英继续“打架”。
虽觉得这场面甚是丢脸,庄云卿却也无出言干涉的打算。余燕至同样不闻不问,事不关己地埋头吃饭。
何英原本是一半认真、一半玩闹,结果发现竟然抢不过个丫头便立刻端正了态度,几番“过招”终于自秦月儿筷头夺走豆干。他洋洋得意,张嘴吞下“战利品”,可吃得太急,一不留神呛进喉咙引起了连串低咳。
余燕至与何英并排而坐,伸手抚他后背,庄云卿坐在何英另一侧,也自然而然送出手去……师徒二人的动作“叠”在了一起。
庄云卿怔了怔,看向余燕至。余燕至仿佛毫无所觉,自对方掌心滑下轻轻抚起何英后背。何英将目光转向他,他便笑着摇了摇头。
迟疑片刻,庄云卿收回了手,他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余燕至温顺勤恳,向来不叫他操心,所以他几乎要忘记……七年前这个徒弟曾拿着斧头砍破庙门带走何英,在何英病得快死时也不肯撒手将人交出……庄云卿生出股莫名忧愁,他希望两个徒弟相处融洽,何英显然已放开胸怀接纳了余燕至,但究竟哪里不对?庄云卿不愿深想,因为那十足荒唐!
一顿饭吃得暗潮汹涌好不热闹,秦月儿大获全胜,抹了把嘴去灶房外玩耍。
余燕至帮哑巴婶收拾过碗筷便也走了出去。
空地上,秦月儿正踢着毽子,何英站在她不远处。
秦月儿边踢边哼唱道:“一场风波平地起,大祸临头你怎做人……”
毽子从她脚面飞出,落往何英,何英抬腿轻轻一踢,接着唱道:“到如今我身染重病无所求,愿与你生死同心在庵门。”
毽子飞了回来,秦月儿曲膝朝后一勾,眼望踢出的毽子扬起笑脸,玉簪上的流苏轻轻摆荡:“我是欲爱不能心滴泪,只怕我要连累你遭难哭一生……”
夕阳西下,那毽子像只想飞又飞不高的鸟儿,无奈辗转在一大一小两个人影间。两人哼哼唱唱,谁也不着调。哑巴婶和余燕至在一旁剥玉米棒子;哑巴婶一边做活一边笑呵呵望着秦月儿,余燕至垂首忙碌,偶尔抬起眼皮看向何英,亦是无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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