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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楠旧事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非莫子
辰楠旧事
作者:非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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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楠旧事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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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西太子归来
想说这皇城根儿的夜色里最少不得的就是这京城里的公子少爷们,那面上有多少分的光鲜亮堂,这背后头就有多少分的龌龊肮脏,个个的不是善主儿,窑子烟馆,男色优伶,遛鸟斗蛐,这帮子二世主们能怕过谁犯过谁,生就了就是来这世道上乐一回的不是
可这公子哥堆里也是得分分层的,要说他们真怵谁,那绝对不是他们各家的老子娘,更不可能是那逢年过节才去磕个响头点个卯的牌位香了,这太子 党的说法就是由这来的。
现在的人做生意可比上百年前的老北京有讲头,不能见谁都招呼“大爷,您来啦”,逢迎哈腰都得喊个“某公子”的,这京城可是面儿小官儿大的地啊,谁得罪得起谁啊,可这“太子党”可不是谁都能呼的!进门出门都不见得有人大呼小叫了,只有人伛着身子掂量着说着“您这边请”,便不敢再作什么声了。这就是真正的太 子爷来了呀!
顾辰西,京城哥堆里涉得深的都唤他西太子,有的开起玩笑来还叫他三太子,只因着他里外都排行老三,那脾气也跟那闹海的哪咤似的,炸起毛来没人收得住,也就那哥亲的几个发小才敢叫唤他一声西子。
说三代才能养出个贵族,要说这顾家,可就有点讲头了,最早那是西南滇军那一支的,祖上光绪爷那会儿就是戎马一身,后来跟着孙先生北伐讨袁,也是声名威震,到了国难时期,顾家的男人更是一腔热血,进了黄埔,为国捐躯连眉头也不带皱一下的。要不怎么说军界儿里头都流传着句话,顾家生娃,骑马打枪!
现如今到了顾辰西这辈更是子孙满堂,散播到任何一条道上也都是人中龙凤,这最正的也就是顾伯任顾老爷子这支,先后娶了三房,战争年代,前两氏立室不久便都失散了,只这第三房郁氏一直跟着老爷子南征北战,开支散叶。顾伯任年轻那会儿,可是立下了赫赫战功,身上被轰了十几个窟窿眼,却硬是把敌人拦在了火线外。底下四个儿子三个女儿,最前头是两个儿子,第二房给老爷子留了两个女儿,如今的老太太又给老爷子生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小女儿。这顾家的四个儿子自不必说,都有乃父之风,从政从军从商,把持着机关紧要,在 这皇城里可都是一咳嗽都有响声的人物。再小辈儿的,三个儿子给顾老爷子生了仨孙子,老爷子不高兴了,都说这顾家多得是带把的小子,可少有人知道,其实顾老爷子一直盼着能在孙子辈儿里抱个女娃娃,对这事明里暗里给几个儿子施压了不只一次两次,这倒好,老四的媳妇正好了生了个丫头,老爷子笑得可合不拢嘴啊!只 是这之后顾家老四就出了事,虽然追了一等功,可小儿子的事还是让老太太大病了一场,自此就把个小孙女带在了身边。老爷子年轻时走南闯北,打仗的什么地头没去过,给这四个孙子辈的小毛孩子取了个东南西北的名儿,顾辰西正好排行老三,底下就一个小丫头顾北。
从这来说顾辰西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太 子 党,从老子的老子的老子那就在这北京城里震慑着了,上世纪七十年代,他的叔伯辈儿可就是京城太子 党的领军人物。如今开支散叶,有道是有人可以说个话的地儿就绝对不会没有他们姓顾的,后台硬,上头那一辈又都正当权,那些个堂叔伯们要不就在军区里领着个 首长的头衔,要不就在地方上放个屁都能响得人抖三抖,要说那两个肩头上都放着三颗金星的在顾家也不是什么宝贝。
今儿的日子可是近一个月来城里头最值得期待的,别说那些个平日里就花天糊地的公子哥儿们,就连这京城里头稍有点名气的小名媛可都知道,为了今天晚上,顾家、简家、叶家几家的几个小辈儿们可是捣腾大半月了。虽然都还是不敢惊动上头的老子,可这阵势也是难得的热闹。要说这能劳烦了这一帮子活祖宗的还能有谁, 可不就是那西太 子么。
顾辰西这趟从美国回来,可算是彻底地把自己这几年在国外的那些个翻江倒海的劲儿都端回老巢来了,一下飞机,只来得及让人把行礼都扔回家去,就被几个发小催命似的催到了今儿晚上的主场,一路上从外环飙到长安街,仗着那几个零的牌照,楞是没有被拦下来,一路畅通无阻。
“呦呵,西少,可把您给盼来了呵!”刚踏进里头,就被等在外头眼尖儿的贺公子给逮着了,顾辰西正纳闷着今儿怎么弄了这么个角色在这候着呢,抬头一看才想着这会所不就是他们家的么。想这贺公子说起来也还是自己母亲娘家那边的人,顾辰西也热络地笑着拍了一下对方的肩,颇有些回家看到亲人的感觉。
“人都到了”顾辰西边进电梯边问着身边的贺公子。
“到了到了,都齐了,叶少和简少前脚刚进,就等您呢!”贺公子忙赔笑着答话,手上也不闲着,摁了电梯按钮,心里暗想着今儿自己特地出来候着可真候对了,这个祖宗爷回来,还指不定往后这京里的事儿要怎么翻牌呢,今天这头一个接风的可是自己,以后总还会留点脸面不是。
顾辰西听了随意地“恩”了一声就没再说其他的,直到电梯门打开,他毫不客气地率先走了出去,贺公子也只得跟在后头。
顾西太 子 爷的脾气向来乖张,恼起来更是六亲不认的主儿。五年前这位小爷在北京城里头掀起的轩然大波可是让人想忘都忘不掉,这边一帮子人忙着收拾烂摊子,那边他甩甩手就去了国外,这一去就是五年,连顾老爷子大寿都没回来,外头的人只道是当年他年少气盛,传得盛的也不过说这将门之后“冲冠一怒为红颜”,这再多的话可就没人敢多说了。现如今这小爷可是硬着翅膀回来的,明白人更是不敢再多提些什么。
“嗨!主角驾到了嗨!”
这一层的会所都被包了,里头的灯光和音乐马上把人拉进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即使这样,眼尖的人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踏进来的顾辰西,就算是在这帮子皇城小主堆儿里,他这身子凌厉的乖张气,样貌更是矜贵,站在人堆里就是显眼,虽然下了飞机连衣服都没换就过来了,免不了显现疲惫,可就像夏楠说的,“顾辰西,你 知道吗你站哪我都能一眼就认得你!”
夏楠……
这个名字好像只是想到,只是起个头,都像是长在心尖儿上的头发丝,牵动得他太阳穴都汩汩地疼。
“辰西!”简思尔听到了声响就往这边迎了过来,伸手自然地挽上了他的手臂。
“你怎么也来了”顾辰西扬了扬眉,“刚回来怎么不在家呆着”
“哼,你不是也刚回来么……”简思尔嘟了嘟嘴,手还是拽着顾辰西。
“这丫头不见你一天就不消停,坐进来到现在眼睛就盯着这门,就差没穿出条孔了!”简洁刚才就跟简思尔坐在一道,看到她这个小堂妹不管不顾地往这边来就知道是她等的人来了。
“姐!”简思尔佯怒。
顾辰西扬起嘴角看了眼脸颊微红的简思尔,不留痕迹的把手抽出来,拍了下她的头,转头问简洁,
“他们人呢”
“呶”简洁朝一边努了努嘴,“在那儿呢!”
朝着方向看去,几个穿着真空旗袍的姑娘正跪着调酒,几个小爷不知谁说了什么,正乐着。顾辰西径直走了过去。简思尔立马想跟上去,被简洁一把拉住,笑着扯了扯她。
“这人都已经到了,你就别黏糊了。”简思尔听了脸一红,打掉简洁的手,也不好再跟过去,只得跟着转去了别处。
“呦,这是谁啊!小爷可真上年头没见过这活人了啊!”聂铮见着来人第一个调侃。
“恩,看这小模样还真越发水润了!”简默很徜徉地靠在皮座上,懒懒地瞄了一眼,认真地评价。
“去你丫的!”顾辰西踢开几脚,嘴上笑咪咪地挑了个空位置坐了进去。
“怎么这么晚才到”坐在旁边的正好是顾辰南,虽然不像聂铮他们几个,可他这个做哥哥的也是去年去伦敦出差的时候见过这个堂弟,这算来也快一年了,所以今天也是特地来给他接风的。
“飞机晚点了。”顾辰西随便编排了个理由,拿起一边的酒杯,跟顾辰南碰了碰就灌进一大口,这一路上过来连水都没进一滴,他这是渴了。
顾辰南也灌了一大口,嘴上却没忘记,
“大哥今天部里有事儿出不来,让我给他带个信,回来了就先回家看看。”
“知道,让他忙他的吧!”顾辰西指了指空酒杯,示意旗袍姑娘再给自己满上,“你坐会儿也回吧!晚了宁宁那丫头又该找你了!”
“就你知道!”顾辰南笑了,拿起杯子又跟他碰了一杯,辰西说得没错,简宁那丫头最讨厌他身上有烟酒味儿。
“二哥,你也就让她制!”
“你小子……”顾辰南拿手虚指了两次顾辰西,拿起酒杯清了杯中的,“那我可先走了,你也悠着点,刚回来,多休息休息!”
说完,顾辰南便站起了身,今儿在这的都是跟顾辰西一块儿的发小,这堆子人从小就是疯在一起的,他虽年长不了几岁,但在他们眼里头毕竟是个“家长代表”,凑这也不合适,顾辰西朝他摆摆手,无言地把他二哥给拜回去了。
“西少,您的酒。”前脚顾辰南刚走,这边旗袍姑娘就拿着杯酒挨到了顾辰西旁边的位置。
“行了,这家长代表可算是走了!”叶祁见顾辰南走了呼了口大气,一手搂过旁边的姑娘,顾辰西朝他看了看,又瞄了一眼他旁边的妞,不是旗袍制服的,应该是哪家的姑娘吧,眼不熟,也就没打招呼。
“西少,今晚上,您要怎么玩,咱们可都奉陪到底啊!”聂铮带头起哄,底下一帮哥们姐们齐齐响应。
“随便玩,我埋单!”顾辰西豪气地甩出六个字,引得叫好声一片。
池子里音乐更盛了,搂着明星妞儿疯跳的,找个角落就亲成一团的,拉着个穿旗袍的就直接进了包房的,这都不新鲜,男的对男的,几个一起进的,这都不好说,为了多点刺激拿几包料的也不少。
顾辰西见几个人都玩开了,聂铮几个早不知道闪哪去了,这才坐到了叶礼边上,这一大晚上就他一个人坐着,真是“遗世而独立”啊!
“您这是出淤泥而不染呢”顾辰西见旗袍妞都被带走了,自己动手给两人倒了酒。
“西子。”叶礼没接他的话,反倒是突然唤了他一声,让顾辰西听了都有些恍惚,“这次回来,还走吗”
“不。”顾辰西抿了口酒,进来后空腹就闷了几杯,什么都没吃,这会儿喝下去竟有些涩,“不走了!”
“恩……那就好!都看到了”叶礼笑了笑,一手拍上顾辰西的肩膀。
“还没细看,刚才在机场也就翻了翻。”顾辰西拿出烟盒,点了支烟,“总之,谢了!”
“我好象听到有人要谢啊……”简默不知什么时候听到了这头的动静,故意在边上冷冷地吹了一句,顾三这小子一走就是五年,顾家为了能让他回来什么法子都搬出来了,这次自己和叶老大可算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答案,才把这祖宗给请了回来。
“这不大恩不言谢么,简二,我回来前小北可刚跟我联系过!小丫头赌着气一直这么飘着不回来,你倒是送佛送到西,帮我们老顾家的这宝贝丫头也给兜回来的才好啊。”顾辰西也一点不忸怩,给三人倒了酒,嘴上还不忘给简默下套。
简默面上没什么表情,可顾辰西知道他是压到了他的软轴了。
“行了,都是自己兄弟,你们还准备互相埋汰呀!”叶礼的话把三个人都说乐了,拿起杯子默契的碰了碰!
这仨边喝酒边逗乐子,这样的时光似乎已经过去好多年了,时间变了,地点变了,场景也变了。只是这三人像是又回到了那个毛头小子的年代,顾辰西本就是顾家的混世魔王,跟着简默这泥鳅和叶家的老大,三个人闹到哪都能弄得飞狗跳,把各家的老太爷老祖宗都抖落得敬谢神明赶紧收了这三活祖宗。那时候的大院里,谁不 知道孩子堆里的叶大、简二、顾三,进了谁家的院子,谁家都要把门关得严严的,只除了最里边儿的夏家,只因着那家也有个小祖宗,整天扑腾着要跟他们桃源四结义,直上梁山做好汉,后来结义不成,更是一路跟他们杠着走。
三个人聊了很多,也喝了不少,只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以前顾辰西变得异常清醒,从场子里出来的时候他清楚地知道还是前半夜,他丢下那一大摊子人,一个人开车去了西郊的大院儿,那里有棵老槐树,他下了车,一个人坐到槐树底下,这大院儿早就已经没人住了,可这槐树底下的位置正好对着对门二楼的窗户。顾辰西 顺手给自己点了根烟,眯着眼抽,其实他本来还想去什刹海去香山去雍和宫……好多地方好象从下飞机开始就已经在他脑袋里盘转开了,可是后来一坐下就不想起来 了,烟点了一支又一支,槐树根边堆了一堆的烟头,直到天都大半亮了,掏空了身上所有的烟盒,他还是没想明白,夏楠,我怎么就这么把你给弄丢了呢!
第二章记忆里的夏
在夏楠的印象里,北京的夏天总是既热又燥,这样的感受似乎从她有记忆以来便是如此。八九十年代的军区大院,粗壮的槐树上,知了可以叫满一整个夏天,这个时候的阳光总能强健地射穿茂密的枝叶,在难得的一片树yin下射出一块块斑斑驳驳的金钱币,夏楠在动物世界的豹子身上看到过这种金钱币,还没上学的时候,她总能有一个夏天的时光在槐树下一块一块地跳来跳去,跳得浑身都湿透,头发都粘在脖子上。
这样的夏天伴随着记忆的热度炽刻在夏楠年轻的生命里,就像顾辰西这个名字,烧灼镂刻,犹如夏日的大院,根深叶茂,阳光斑驳,无风的炙烤,知了的叫声凝固在彼此对峙的汗液里。
那些年岁里,夏楠就是母亲拴养不住的小豹子,在大院里横冲直撞,叶礼和简默都要比她年长几岁,看着她不服气地张牙舞爪最多也只是满不在乎地拍拍她的脑袋一走了之。只有顾辰西会跟她真的来劲儿,像两只小兽般互相侦察掐斗,每到这个时候顾北和简宁都会冲过来在旁边为她拍手助威,她就更加来劲了,时不时地就去捻顾辰西的小虎须,等到人家要跟她动真格的了,顾北就一溜烟儿的跑回家去报告,直到顾辰西一路叫嚷着被自家老子扛回家吃排骨。连叶祁都说夏楠你那简直就是乌合之众!
可夏楠却不这么认为,时不时地还要和顾北跟简宁庆祝胜利,很多时候这种庆祝却都会因为简默和顾辰南出来逮人而无奈终止,所以说英雄总是孤独的啊!
年幼的夏楠犹如槐树边上的小树苗,带着这样的肆无忌惮茁壮成长着,那时的她不知道什么叫优越感,也不知道这样的成长是否就是快乐的,但她有一条理论,是她小小的脑袋里就根深蒂固的,夏家有六口人,哥哥听妈妈的,妈妈听爸爸的,爸爸听爷爷的,爷爷听,而奶奶听夏楠的!很多年后,当夏楠开始想要明白一些什么的时候,才发现她所仰仗的这条理论已近乎覆灭。
那个夏天,一样的奥热,没有风,没有征兆。
夏楠记得那年的夏天北京湿度特别大,原本夏日里总伴着风沙的北方城市却显得闷热难耐,夏楠突然变得无比讨厌这样的天气,粘稠、漫长,连呼吸都难以顺畅,棉纱质的校服因为汗水而紧贴着皮肤的感觉让这帮被迫在夏日里提前上课的准高三生躁动不安。
这是个刚成立的全新班级,安静地伫立在学校教学楼的顶层,连个班号都没有编入,就被约定俗成地叫做高三实验班。面对高考的终极目标,即使是再牛13的学校,也总会杀伐出这样一个班级,将学校百年的荣誉和老师们年终的奖金都压在这四五十个学生身上。他们有的沉默不语,有的麻木不仁,有的精于计算,有的任人宰割……蛰伏着等待一年后的破茧而出,挣脱自由!
四个电扇在头顶疯狂地旋转,甚至咯吱作响摇摇欲坠,却只能掀起阵阵热浪;老班在讲台上唾沫横飞汗流浃背,讲不到十句便要猛灌几口水;黑板上狂草一片,数字连亘,连粉尘都因这闷热粘稠不散。
这一切都让夏楠有一种窒息感,汗水从额角沿着脸颊流到粘腻的脖颈,融进滑落的发丝里,或者直接流进领口里,粘和住校服和皮肤。抽出仅剩的最后一张湿巾,也只换来了脸上几秒钟的清凉,随即便被热气蒸腾了。看着同桌胖头整个已经变成了水肿的肉包,眼神却慢慢涣散开来,夏楠真怕他就这么倒了,如果他倒向自己这边她会不会直接被压成水蒸糕
甩了甩脑袋里的情景,却忍不住转头去看教室后墙上的挂钟,还有十五分钟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又开始习惯性地皱起眉毛咬笔杆。转回来的时候眼角瞥见了教室里另一个角落,有个人也正朝着这边看过来,晶亮的眼眸,被汗水浸润得更是蠢蠢欲动,像是某种独自伺猎的小兽,这是一双夏楠熟悉的眼睛,顾辰西的眼睛。夏楠毫不客气的回瞪了过去,挑衅地一仰下巴把脑袋转向前面。
这是夏楠在顾辰西面前最常出现的表情,他的目光穿过整个教室看着那个似乎挺得特别直的小腰板,汗水已经几乎湿透了她整个后背,扇骨位置的两条肩带若隐若现,顾辰西不自然地想要扯回自己过度停留的目光,感觉教室的空气闷得人发烫。眼神一扫,却看到了坐在夏楠正后方的叶祁正拿着一支笔戳着夏楠的后背。
“干吗”夏楠习惯性地往后一靠,口气却不太好,她似乎感觉到那双眼睛还在看着自己。
“放了学咱们去篮球馆练球,你去看不”叶祁像是没听出她口气里的不善,压着嗓子在她耳朵边说。
“不去!”夏楠回答得特干脆也特不留余地。叶祁没趣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重新坐正身子,想着这小祖宗也不知道谁又惹着她了。
其实夏楠坐的位置挺不错的,在教室最靠走廊的一排,在她的右手边就是一排窗户,她的个子在女生里不算高,可胜在身形修长,所以位置挺靠后。旁边坐着个胖头,这家伙平时不爱运动不爱说话就爱吃,横竖平衡发展,当夏楠听说他是全国物理竞赛一等奖的时候,直感叹人不可貌相。夏楠的后排就是叶祁,坐在叶祁边上的女生叫周生生,在这个班里她和夏楠最谈得来,可夏楠觉得生生有时候有点少根经,就这事儿她私下里跟叶祁交换过意见,当时叶祁是这么回答她的:“你才发现啊要不怎么说她跟你最谈得来呢!”
要说这位置最让夏楠满意的就是远离顾辰西,这不知道是老师事先就打听好了的还是怎么着,一开始排位置就把这水火不相容的两人分在教室的两个角落里。这头是夏楠自顾自的逍遥自在,那头是顾辰西他们一帮子聚众闹腾。
班里的女生总喜欢窝在走廊的窗口边上讨论那几个男生,夏楠听得最多的就是顾辰西和聂铮的名字,有时候还有叶祁,连周生生这个粗线条都会跟她说起他们打篮球的时候还有别校的女生过来看,夏楠是由衷的嗤之以鼻不屑一顾,抽芽的个,一个个都抽得跟芦苇竿似的,有什么好看的,心想着你们是没看到他们穿着开裆裤泥滚爬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他们谁都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能有一个人和自己一起从起点开跑,绕过一路的风景和坎坷,直到终点,当转过头时,还能看到彼此仍在身边,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而对很多人来说这都只能是故事而已。
第三章夏楠的窘迫
夏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暑了,晚自修的教室如同一个无声的蒸笼,把她蒸得浑身无力,刚过八月的秋老虎连晚上都透不进一丝清凉,眼前的习题已经看了十几分钟,她却一个字都没能看进去。
夏楠把头转向窗口,企图能透上一口气,伸手抹了一下额头,却是一手的汗,让她觉得越发燥热起来,自己可能就快脱水了吧。小腹却在这时一阵涨痛,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熟悉的下坠感,惨了!夏楠懊恼地皱眉咬牙。
来学校的时候妈妈已经提醒她日子快到了,可惜她的日子从来就不准,而且在这种天气,那东西即使是她一贯只用棉质的,但贴着身体时还是闷粘难耐,所以她是一点预防措施都没有做。
她咬紧了牙齿,可无论再怎么忍耐,一股粘热的液体还是控制不住地下滑,吃痛!本就粘腻的身体因为这种不适而更加让人难以忍受,生怕周围人发现自己的异样,转过头看向旁边的胖头,他正一只手不停地从抽屉里捞出东西来往嘴里塞,另一只手却能在精选题上刷刷地写得飞快,完全处在忘我的境界。胖头嘴巴不停咀嚼的动作让夏楠的胃部一阵翻腾,这感觉让她狠不得即刻就昏死过去。
她知道自己的情况,一个月就那几天,她又是那种不记痛的性子,所以平时从来不注意,生冷不忌,到现在第一天总会特别痛而且来势汹涌。夏楠一边感觉着阵阵不适,一边把一支中华铅笔塞进嘴里狠狠咬下去,直到墨绿的笔杆上留下一圈牙印。一阵疼痛过后她估摸着这下裤子肯定已经透了。
好不容易挨过了一节晚自修,高三毕竟才刚刚开始,校方对第二节晚自修的管理比较放松,很多男生都会溜出去打球,就算没什么活动的也只想着溜回家吹空调,就连住校的学生都宁可窝回寝室。
“叶祁,呐,你要的球服!”一贯倨傲的口气,顾辰西挎着书包,走过来,从包里拿出一套球服,正要扔到叶祁桌上,却不知被谁撞了一下,一个偏差衣服就砸到了前面的夏楠身上。
夏楠本想等教室里的人赶紧走光了,到时候她再想办法走出去,冷不防被砸到,急恼地转过来,抬起头却正对上顾辰西的目光,他的眼睛里有着一闪即逝的惊讶,过后却毫无歉意。
“顾辰西!你故意的吧!”
“哼!”顾辰西愣了一下,随即嘴角轻蔑地一抿,却只发出了一个嘲讽意味浓厚的单音,居高临下的看着夏楠,脸上是促狭的神色,“我就是故意的,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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