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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多娇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夜雨惊荷著
父亲难道不知这些?怎么请了这样一个人帮衬管家?
紫鹃深知姑娘心思重,伸手将肘臂中夹着的青花斗篷披在黛玉身上:“姑娘宽宽心,咱们老爷是什么人,前科的探花,难道还会识人不清?”
黛玉听她这么一劝也觉得有几分道理,父亲深得太上皇重用,又管着江南的盐政,她刚才果然是杞人忧天了。黛玉娇憨一笑:“你倒会说话,咱们家老爷......难不成要抛了荣国府的富贵,到我们林家做丫头?”
紫鹃看不出黛玉是玩笑话还是真心话,更不知自己该如何作答,只能勉强一笑,“我跟着姑娘,当然就是姑娘的人。”
黛玉在心中轻轻一叹,王嬷嬷说的不错,紫鹃还是心向着外祖母家,不过她不怪紫鹃,贾母会调教人,紫鹃跟了老太太那些人,忽然打发给了自己使唤,总难忘记旧主,这且是有情有义的丫头。黛玉等默默坐在马车内,守城的人早得知府大人的令,见了林家车马进城,需得开门放行,不能妄加阻拦。
约莫多半个时辰,车马终于到了林家。门口林如海的一干幕僚等候久矣,贾琏率先跳下马,在人群中遍寻不到林如海的身影,就知书信上所言不虚,林家姑父是真的病入膏肓。虽然是深夜,林祥却丝毫不敢耽搁,引着贾琏、黛玉往林如海的上房而去。
此时的林如海,只觉得心口内发膨胀,口内了无滋味,脚下如绵,眼中似醋,咳痰带血。请来的江湖神医不敢再下猛药,拉着邢忠暗暗商议,林老爷大约就在今晚。
邢忠只能拉着林如海说话,生怕他一闭眼就再难睁开。林如海虽然气若游丝,但心里却不糊涂,邢忠问他十句,林如海勉强能答上半句。
忽听贾家琏二爷带着姑娘进府了,林如海精神一振,最后的一点精血顿时涌上心头,脸色陡然红润。
父女俩见面不免悲伤哭泣,贾琏触景生情,想到自己的亡母,也跟着哽咽起来。
林如海忍住哀戚,指着邢忠与黛玉、贾琏笑道:“这个你们不认得,该叫一声舅舅。”
黛玉明了,猜到他就是邢太太的丈夫,上前半步施了个全礼。贾琏只当是林家的亲戚,冲邢忠淡淡一笑,并不多话。
“琏哥儿该去拜一拜,这是你母亲的娘家兄弟,邢大舅。”
贾琏万不成想是邢夫人的兄弟,再细细瞧邢忠,浓眉大眼,阔面重颐,威风不弱,哪里有邢夫人的半点影像,便说是王夫人的兄弟还差不多。
舅甥二人忙相见问好。林如海喝了口参汤,喘匀气息才道:“黛玉去见见你义母,我求了邢太太收你当女儿,今后遇上难事,多和你义母并邢姐姐商议。父亲有话和你琏二哥说。”
黛玉舍不得父亲,有心不走,却见邢家舅舅在,琏二表哥在,一屋子都是男人,自己在这儿岂不没趣?知道的说她心疼父亲不忍别理,不知道的只当自己没眼色,还叫父亲替自己背负诟病。黛玉想到此,只能应声去了。
林如海冲贾琏招招手,命贾琏坐在黛玉刚坐过的位子上,“老太太派了你而不是派别人,想必也知道我的光景不多了,烦着你帮我料理后事呢!听你姑姑说,琏哥儿是个好孩子,就是娶的媳妇太过严厉了些,管的你不像个爷的样子。”
林如海说的话叫贾琏羞得无地自容,他这才知道,王熙凤的悍妇名声竟已经传至了江南。
林如海冷眼瞧着贾琏,便觉贾琏并不是完全无可救药,冲刚刚悲戚的那几滴泪,这孩子也有值得托付的地方。林如海脸色惨白的一笑:“姑父时日无多,唯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妹妹黛玉。有几件东西烦劳外甥给老太太送去,又有几句话托付给老太太。”
林如海冲邢忠点点头,邢忠忙将准备好的银票、地契等交付给贾琏。贾琏虽然来意就为此,但终见这些物,讪讪的总没意思。林如海见贾琏这般作为,心中又踏实了几分,轻笑道:“琏哥儿收好,这里的银钱总共有一百多万两,是我林家倾尽所有之物,都交付与你带到京城去。请你告诉老太太,老太太若还念着姑太太的好,就留下些以便将来给黛玉做嫁妆,别的我也不多求了。”
贾琏几度欲张口,却都觉得难堪,只是他心中良心难安,便闷声道:“不瞒姑父,来之前大老爷和二太太就交代过,姑父家应该能凑出一百多万的钱来,叫我能变卖的都变卖,不能变卖的......就叫江南甄家帮忙收着,将来再做谋划。”
林如海只觉得心口被刀子戳了一下,急火涌上心头:“那老太太怎么说?”
贾琏苦苦一笑:“老太太什么也不讲,只反复告诉外甥,叫外甥一定把林妹妹安然无恙的带回去。”
邢忠站在贾琏背后拍拍贾琏肩膀,代林如海谢他的如实相告。
“如海兄,你早作定夺吧!”
林如海面如白蜡,合目呼吸,已是生魂离身,只剩下一口悠悠浊气在胸口,好似没听见邢忠的话似的。邢忠大骇,连叫了几声,抢身去端桌案上的参汤,“琏二爷,劳烦你扶着如海兄。”
贾琏不敢耽搁,一屁股坐在床榻上,用身子支撑起林如海,邢忠捏开林如海的嘴,想要将参汤往里灌,黄褐色的汤汁顺着林如海的唇角滴答滴答小水流不断落在被面上。
林如海一呛,竟抓回了几丝游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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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多娇 11、林翁仙逝临终嘱托
邢忠心中一黯,低声告诉贾琏:“有什么能帮如海兄的,就尽量完成他的心愿吧。”
贾琏本性不坏,只是少年没了母亲,贾赦却安富尊荣,一味玩乐,不务正业,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对贾琏也不加以教育和管束。贾赦为人又好色,平日依官作势,行为不检,都说父亲是儿子的启蒙老师,贾赦如此,又能指望贾琏好到哪里去。贾琏年纪不大,倒最喜欢拈花惹草,偏相貌堂堂,身高八尺,面如冠玉,资质风流,仪容秀丽。他出手又大方,女人们闻见蜜似的都往他身上扑。
贾赦是荣国府长子,袭了爵位,将来若无差错,这家业一半要给贾琏,老太太疼爱宝玉,可对贾琏也不差,见这个孙子嗜色如命,挥霍无度,只好为他娶了个精明能干的女人管辖他。
贾琏骨子里还是醇善的,听邢忠那么一说忙道:“姑父只管交代。”
林如海勉强睁着眼睛,手往前探,贾琏忙抓住林如海:“姑父,外甥在这儿呢。”贾琏摸着林如海的手,心凉了半截,这分明就是个将死之人。贾琏有片刻的羞愧,他刚才从码头上下来的时候,见林家大管家那个模样,还只当他们林家是在自己面前演戏。现在看,林姑父危在旦夕。
林如海声音断断续续,到后来就只往外蹦几个字出来,再到最后,连字也难发音半个,只能死死的盯着邢忠。
邢忠明白林如海的意思,就对贾琏说道:“你林姑父唯独放心不下的就是林姑娘,他希望你在此作证,”邢忠没有继续往下说,看了看林如海,林如海困难的点点头。
“你林姑父就是希望将来贾府老太太给林姑娘找婆家的时候,先叫我们瞧两眼,若我们答应了,婚事才能算数。”
贾琏大为不解,林姑父就是和邢家大舅关系再好,邢家也终究是个外人,根本没资格管这种事儿,别说老太太不会答应,就是自己也不会现在应承下来。
“义......母......”林如海勉强吐出连个字。
邢忠轻声道:“我已经答应如海兄,叫你大舅母收了林姑娘做义女。”
这样一来,邢家就有绝对的权力过问此事。义母不是干娘之流,贾琏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就像宝兄弟,只为了好养活,当初就认了个寄名的干娘。那算什么娘,就是有钱人家拿着钱变相买的奴才,可义母不同,义母多半有抚育之恩,身份上不是更高,就是足以堪配。
贾琏不免对邢家又多了几分好奇,甚至是几分敬重。
邢忠紧盯着贾琏:“你能达成如海兄这个心愿吗不跳字。贾琏犹豫了一下,林如海呼呼喘粗气,“......应。”
贾琏想到自己在家中这些年,年少的时候母亲管的紧,后来又多了个继母压在他头上,成家立业,偏有个母老虎整日防贼似的防着他,贾琏就没彻头彻尾的做过自己。大丈夫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难道一辈子窝囊的在女人裙子底下躲着?
贾琏神色一凛:“外甥答应姑父,一定竭尽全力帮林妹妹寻个好人家,若是大舅舅和老太太意见不合,外甥会站出来为今日之誓言作证。”
林如海欣慰的一笑,手渐渐垂了下去,邢忠和贾琏大惊,连叫了几声,林如海都没再应答,气息淡的几乎探不出来。二人急忙去请黛玉,这会儿黛玉才见了邢家母女的面,大家正彼此感伤,陡然闻前面传来林老爷不好的信儿,黛玉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亏得紫鹃手疾眼快,先扑了上去垫着,不然黛玉的身子骨哪里禁得住这么一击。
九月初三,林如海见了女儿的第二日,终究没能抵过病魔的纠缠,赤条条来,又赤条条去了,林家阖府悲痛,江南官场上的人都来吊唁,甄家知道荣国府派了大房二爷贾琏来,更是打发了甄应嘉的同胞兄弟来祭拜。
甄家这几年不比过去,满家子人独剩下了甄应嘉做着金陵省体仁院总裁,再也看不见当年四次接驾的盛况。甄家的根基又在江南,不比荣宁二府在天子脚下当差来的消息灵通,所以林如海一死,甄家的反应概算比较快速。
贾琏一面打发人回京禀告老太太、太太们消息,一面和邢忠商议扶灵归乡的事儿。原来林如海临终前已经写明了奏折,将林家在扬州的宅子,也就是现在他们住的御史府献给朝廷,以供继任者便宜。林黛玉又遣散了大部分家仆,还剩下些,黛玉本打算带着回姑苏,但想到姑苏只有个祖坟,并无林家的房舍,带了大家去也是个麻烦,便上岫烟妈妈这儿来讨主意。
几日下来,岫烟妈妈就帮衬林家总理内宅琐事,她这会儿正跟岫烟算两三日来的大小开销。一见林黛玉进门,岫烟妈妈先笑:“外面冷,怎么不多穿个大氅?”岫烟妈妈亲手摘了林黛玉脖颈上的素青多罗呢披风,摸摸薄如纸的里子,满眼不赞同:“怎么不穿今早给你送去的大氅?”
林黛玉为难的看看邢岫烟,她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恰恰相反,邢家的恩惠她心里都记着呢。早间一起来,紫鹃就捧着个天青色的水獭毛大氅与她。黛玉先是问着大氅的来历时,紫鹃吞吞吐吐不说,只叫自己穿上,后来问的急了,紫鹃才说,是邢家的姑娘听了林家东西落水的事儿,将自己的一件大氅送来给黛玉穿。
黛玉又欢喜又难过,欢喜的是这个时候还有人惦记自己,难过的是看着邢家姐姐父母兄弟都在,偏她今后一个人,孤雁似的在这天地间,也不知道哪里才是尽头。
于是看着那簇簇新的大氅,黛玉就没穿,而是原封不动的让雪雁给邢姐姐送了去。
岫烟将黛玉拽到身边坐了,将自己脚上踩着的火炉子换到黛玉脚下,又将她从家带来的手炉塞给黛玉,细细问道:“再过不得几天咱们就回姑苏,还有什么要去瞧瞧的,不妨今日叫林管家带着你去?”
黛玉摇摇头,低声道:“我就想带着父亲回老家跟母亲合葬在一处,两个老人家今后也不孤单,就是我......今后去了京城也能安心。”
黛玉说着说着难免又哽咽了起来,看的岫烟妈妈和岫烟母女俩好不伤悲,也跟着抽泣了小片刻。卢氏趁着林黛玉在,就将这几日林家的总账算了一遍交给她瞧,黛玉哪里管过这种庶务,她诗词歌赋可以,要是像王熙凤似的在账册上精明多思,那却是万万不能。
岫烟揣摩出了她的心思,便耐着性子,卢氏每说一样,岫烟便给黛玉解释一样,她的话直白又能一语中的,黛玉听了果然清清楚楚。
林家这两三日来的花销不过就是几处大地方,先是林如海的棺椁钱,这个是早就订下的,当初也存了冲一冲病的念头,不成想终究还是用上了。其次是采买的帐幔素衣,延请庙里的和尚尼姑、观里的道士们姑子们来诵经超度,这一项又花费了不少。至于日日的茶水、菜馔倒是小事。
黛玉从不管这些,今日一听倒是吃了一惊,便是这小小的几样就花了不下五千两,这还不算即将要遣散的那些仆役的钱财。
岫烟将单子重新誊写了一份:“这上面写的是人情上的往来,林姑父为人厚道,江南官场上这些朋友几乎悉数到场,也有随几百的,也有随几千的,妹妹心里有个数,将来人家红白喜事,你是要按照这个来回敬的。”
单子上的头一份就是江南甄家,整整送了两千两,比照第二家扬州节度使足足高出一倍,黛玉不曾记得父亲提到过这么一家子,“岫烟姐姐,这甄家是什么来历?好阔绰的手笔,若是真与我们家交好,怎么我一点没从父亲那里听过?”
岫烟虽然知道些甄家的来历,但是这会儿告诉林黛玉,依着林黛玉的慧敏心思,将来恐怕要怀疑自己。岫烟看向母亲,卢氏会意,冲黛玉一笑:“我们也不大知道,但我听你叔父讲,甄家的人多是和外甥走的亲近。不如等晚上人都散了,你悄悄问问琏哥儿,要是甄家是冲贾家的面子,这钱你趁早交给外甥;要是只冲林大人,回头也问问外甥,求他帮忙看着,甄家最近有什么大事,你将份子随了也就罢了。”
紫鹃比林黛玉更精通这些人情世故,她虽年纪小,但听岫烟妈妈一句句都戳中了点子上,不觉暗暗赞同林老爷识人识的准。姑娘早该有这么个长辈教导,邢家母女心肠又好,不是一味图着林老爷留下来的那些银钱。
紫鹃想到此,忙笑道:“太太句句都准,唯独一处说的不实。”
林黛玉见自己最信赖的丫头如此不识大体,担心邢太太和岫烟姐姐怪罪她们主仆,头一次那样严厉的去喝紫鹃:“你这丫头胡说什么,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紫鹃并不气恼,反而笑得开怀:“就是姑娘说我,我也要和邢太太辩解辩解,叫邢姑娘给我评评理!”
p:谢谢小光、小绿、小鳄鱼的打赏,好多的红包,哈哈!在新书中,小荷希望能改变那些善良的人的结局,其实贾琏也是个好孩子,不过老爹太恶毒,老婆太强悍,可怜的娃儿,放心吧,小荷会善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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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多娇 12、甄宝玉粉装新登场
岫烟冷眼去看这个红楼梦里最难以捉摸的大丫鬟紫鹃。
紫鹃原只是贾母身边的一个二等丫头,别说和平儿、鸳鸯这样的姐妹相比,就是袭人、晴雯,她也难敌一二。
史湘云是个憨厚的吧,其实心机也不小,单说有一次巴巴儿拿了四个绛纹石的戒指到贾家去,头一只给了袭人,这也不怪史湘云,袭人从小服侍了她一场,两人感情自然亲密些。第二只戒指就给了鸳鸯,鸳鸯那是谁,老太太的大丫头,阖府上下,若是只有一个丫头能得这戒指,也该是鸳鸯的。另有金钏儿、平儿两人也没落下,可见,史湘云也是看人下菜。
这四人之中可有紫鹃?
要说紫鹃与袭人比较,前者风姿更绰约些,只是时运不济,遇见黛玉前没先给了贾宝玉。
岫烟总听人夸赞,说紫鹃与黛玉姊妹情深,又多思聪慧。可岫烟却对这个女孩子有所保留,她轻轻一笑:“紫鹃姑娘且说说哪里不对。”
林黛玉狠狠瞪了紫鹃一眼,和岫烟陪着不是:“姐姐别听她胡说八道。”
紫鹃委屈的一瘪嘴:“哪里就是胡说?老爷早叫姑娘认了邢太太做义母,合该叫一声母亲大人,邢老爷可不就是您的义父?”
林黛玉尴尬的站在那儿不知所措,父亲弥留之前确实说过,可后来林家兵荒马乱的,邢太太又客气的紧,黛玉有心叫一声母亲,只怕人家不应不说,还会暗地里笑话自己自作多情。
现在被紫鹃戳破了窗户纸,黛玉只能无助的看向邢太太。
岫烟妈妈前世根本不敢想自己会和大名鼎鼎的林黛玉扯上关系,可见世事无常,岫烟妈妈心一软,将黛玉揽在自己身边坐下:“我的儿,我只当回了苏州,正儿八经收下你当义女,叫家里的亲戚见证见证,也别委屈了你。”
黛玉被这温暖的怀抱搂住,身子僵硬的很。母亲贾敏在自己小时候就去世了,即便在世的时候,因母亲总被病痛折磨,她身边的嬷嬷们根本不准自己靠的太近,唯恐病气儿过到自己身上。林黛玉已经好久不曾感受到这种温暖了,原来......娘身上的味道应该是这样的,不像母亲身上常年的药香,不像外祖母身上的熏香,也不像二舅母身上的那种冷香。
母亲身上的香味很甜。
林黛玉大着胆子两手环住岫烟妈**腰身,贪婪的享受母亲的温暖。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童声,“你怎么抱我妈?你是谁?”
林黛玉一惊,慌忙松手看向来人。就见门口处有个小小的人儿,包子似的脸蛋,正掐着小腰看自己。林黛玉记得义母说起过,她们一家四口来的,还有个五岁大的哥儿,因怕孩子在前院惊着,这几日送到了扬州的亲戚家住两天,想必就是他。
黛玉冲小包子招招手:“是正德吧?来林姐姐这儿!”
小包子正德滴溜溜转转大眼睛,忽然迈着短粗胖的莲藕腿,踩着羊皮小短靴“蹬蹬蹬”往这边跑,一下子扑到了岫烟的大腿上,扬着大脑袋:“姐姐,姐姐,她是谁啊?是爸说的林姐姐吗不跳字。
岫烟又好气又好笑,一巴掌轻轻拍在正德肉滚滚的小屁股上:“既然知道,还不跟林姐姐道歉?没礼貌的臭小子。”岫烟转头与林黛玉歉然道:“林妹妹别见怪,这孩子皮实着呢,偏一张小嘴哄的我们都对他掏心掏肺。”
正德嘻嘻笑,拱起小手跑到黛玉面前:“林姐姐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这小豆丁一般见识,姐姐教导过,兄道友,弟道恭,兄弟睦,孝在中。林姐姐以后就是我的二姐喽!”
林黛玉从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孩子,又瞧邢姐姐将正德搂在怀里,姐弟俩亲香的厉害,义母卢氏坐在哪里一脸祥和的看着他们。林黛玉从心眼儿里羡慕,就是在贾家,在外祖母那儿,见宝玉有探春等姊妹相伴,黛玉也没眼红过,但今时今日,林黛玉只恨自己没个这样的亲姐姐,这样的亲弟弟。
岫烟没察觉黛玉的心思,她倒是想起了别的事儿:“你怎么来的?是不是姑母那儿待的不老实,叫人家给送回来的。”
正德龇牙咧嘴的揉着屁股,轻吐舌头:“才不是呢,姑母不知道多喜欢我。她老人家在外面和一个姓甄的太太说话儿呢,叫我进来找妈和姐姐。”
岫烟妈妈这些年认识了不少夫人太太,她本身有自傲,就算见了贾母也未必打怵,况且只是甄家不掌权管事的二太太。甄家二太太是甄应嘉的弟妹,此番甄二爷被打发来扬州给林如海送行,甄家知道林府中只一个正经的小姐林黛玉,不想薄了情分,就命无事闲人甄二太太走一遭。甄二太太左右也是闲着,出门逛逛自然是好事,她为人和善,往好了讲,就是宽的大度,往难听了讲,就是脑子里少了根弦。善良的有些近乎天真,并不会旁门左道的东西。
岫烟妈妈带着女儿们进议事厅的时候,甄二太太正和邢家二姑奶奶聊得兴起,根本瞧不出是头一回见面。
等甄二太太见了岫烟和黛玉两个小姐,爱的不行,左手拉着岫烟,右手牵着黛玉,哪一个也舍不得放手,口中啧啧作响:“邢家姐姐,你好生的福气,这两个姑娘都是好的,妹妹我竟爱的不行。求姐姐送一个给我做干女儿吧,我保管亲闺女似的疼爱着。”
黛玉多思,暗暗猜测甄二太太的话其实只对邢姐姐,她*义女,如何能再给了别人当干女儿,对方明知故问,还不是暗地羞辱自己?
黛玉的心就冷了几分,稍稍挣脱一下,想从甄二太太手中抽回柔荑。
其实她可错怪了甄二太太,一来,甄二太太是真心话,二来,对方竟没想过那些,她见邢家小姐丰神冶丽,又见林家姑娘端丽冠绝,只恨自己没福气,不能生个一般儿的女儿,所以才说了那些话。
黛玉一抽手,甄二太太还当林姑娘是害臊了,忙对卢氏和邢家二姑道:“两位姐姐不知,我们家倒是也有几分差不多大的姑娘,都是在老太太身边养活,我往日就羡慕的紧,恨不得自己也有个这样的女儿。”
甄二太太心思单纯,好在不是愚钝。甄家当家做主的是老太君,管家的是她大嫂子,这位二太太诸事不理,每日只管在老太太面前逗笑,人情往来上也不大用心。她和丈夫来林家,竟不知道提前打听打听这里的情况,一见邢岫烟、林黛玉两个才想起,初次见面,长辈合该有个见面礼才是。
甄二太太打量打量周身,唯独手上的镯子还能难得出手,只是玉镯只一份儿,送了谁都不好,甄二太太只能不好意思的又从头上卸下了一只金簪。想了想,还是将价值更高的玉镯儿给了邢岫烟:“来的匆忙,两位姑娘可别嫌弃。”
黛玉没多想,倒是紫鹃盯着邢岫烟手里的玉镯,眼神微微闪动。
甄二太太拉着黛玉安慰了几句,外面就有林家的人回消息:“甄二太太,贵府的小公子来问,可见过邢太太了,二老爷有些事和邢爷、贾二爷商量,叫太太和小公子先回去。”
甄二太太一拍手,冲众人笑道:“我怎么就把他给忘了。邢姐姐,外面那是我侄儿,原名叫宝玉,最通情达理的一个男孩子,我们家的姑娘们都喜欢和他玩,见过的夫人太太们无不称赞。今日来林府,也该叫他进来给邢姐姐见个礼才是正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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