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醉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僵尸嬷嬷
“下官不敢,”徐太医脸色煞白,“只是看脉象,王爷似乎服用过助性的烈药,与酒相冲,才导致……”
“助性烈药?”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那阴恻恻的男子冷哼,“我们家王爷需要助性药?徐太医,我没听错吧?”
“这……”老头磕磕巴巴,“下官不敢妄言,此药、此药产自西域,盛行于烟花柳巷,通常是姑娘们为年老体弱之人准备的,因此对身子损伤极大,按理说王爷断不会服用此药啊……”
四周静默半晌,顾菲雨睁开眼,看见那俊邪的少年脸色发阴,一双丹凤眼朝众人扫过去,“好大的胆子,”他微微眯眼,“竟敢给王爷下药,如今南朝康定,便当我神策府是摆设了吗?”
顾菲雨心头微震,那少年身形清瘦,面容极为俊俏,但眉目之间有股邪魅之气,幽幽一句话,便令人不寒而栗,好生奇怪。
很久以后她才会明白,这个外表美貌的少年,是个多么心狠手辣的角色。
而此刻,顾菲雨的目光被一抹极刺眼的红色夺去,只见五步之外静静站立的盛装女子,不就是之前自称青落的绝色美人吗?
“贺兰大人明察!”正在这时,青落身后的婢女噗通一声跪下,“此事与我家小姐无关!王爷在入洞房之前就已经醉了,徐太医方才所说的那药物,闻所未闻,必定是有人栽赃嫁祸……”
贺兰涉冷哼一声,撇了眼脸色苍白的青落,“哦,那是自然,王妃千金之躯,怎么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邀宠。”
那婢女拽紧拳头,“你!”
顾菲雨被这一幕闹得心烦,正要闭眼假寐,却听见立在一旁的老人家开口了。
“王妃,”陈总管恭谨地对着青落颔首道:“天色已晚,您是否先回春秋阁歇息?”
“我等王爷醒来便走。”
“是。”这陈总管看上去五六十岁,面色和蔼,极为慈善,他还想说什么,却被徐太医的惊呼打断,“呀,王爷醒了!”
一时间,众人目光纷纷聚拢,顾菲雨只得撑起身子,皱眉轻揉额角,“你们在吵什么?”
清醇的嗓音,带着些许低哑,陌生到让她惶恐。
然而只是这一句淡淡责问,竟让屋内所有人都变白了脸。
顾菲雨默了一会儿,原本心烦意乱的心绪也渐渐平静。
看来,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绝不是什么善茬。
“王爷,”还是陈总管开了口,“您身子可有不适?”
顾菲雨唔了声,“我没事,都下去吧。”又看着陈总管道:“你留下,我有话问你。”
“是。”
闻言,贺兰涉张了张嘴,看着她的脸色,终究没说什么,而青落,则全然避开她的目光,福身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王爷。”
顾菲雨默然看着对方,许久以后,淡淡开口,“我是谁?”
陈总管愣了下,紧接着眉宇紧蹙,“您怎么了?”
“不知为何,记不清以前的事了。”顾菲雨揉揉额角,“现在该怎么办?”
陈总管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不由得凑近了一步,“此事断不可声张!您……您真的连老奴也不记得了吗?”
顾菲雨点点头,“我只是觉得你很亲切,可以信赖。”
听了这话,陈总管显然极为动容,蓦地双膝跪地,“王爷……老奴在您身边二十三年,是看着您长大的,这世上绝没有人比我更忠诚可靠……您不必惊慌,老奴是绝对可以信任的!”
顾菲雨嗯了声,“你先起来吧。”
“老奴不敢……老奴有罪啊,是我没有照顾好王爷,才让您遭此……
“你坐那儿去,”顾菲雨置若罔闻,抬起下巴点了点前边的矮榻,“将我的事情慢慢说给我听,不要有什么差错。”
“是,是。”陈总管顿然醒悟过来,抹了把眼泪,“这要从何说起……您是我大南朝战功赫赫的郁亲王,是当今圣上最倚重的胞弟……”
原来这身子的主人竟尊贵至此。
顾菲雨仔细听着,渐渐理清了思绪。她现在身处的地方唤作南朝,皇室为温姓,先帝温伯胥便是开国之君。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王朝建立不到十五年。
十五年前,前顺朝横征暴敛,百姓民不聊生,各地接连起义,怨声载道,时任沧州留守的温伯胥见天下大乱,朝廷灭亡之势不可扭转,便以苍生为名,举兵攻入京城。
改朝换代朝夕替,温伯胥废黜顺光帝越席,自行称帝,国号为大南,改元丰德。
当时社会动荡,国内割据势力此起彼伏,外部边族虎视眈眈,丰德帝生性优柔,图享安逸,放任着内忧外患,束手无策。
丰德二年,太子温恕自荐,随大将军高沾出征,抗击漠北政权。
丰德七年,高沾重伤不治,太子温恕接掌大将军印,出兵凤来国,志在扩张南朝版图,但谁知大军行至边关,温恕便遭奸细下毒,性命垂危。
当时出战在即,太子中毒一事泄露,举国震惊。军心动荡之际,二皇子温延郁临阵挂帅,领兵八万,五日内灭亡了凤来国。
这温延郁便是今日顾菲雨的寄身之主,当朝郁亲王。
他自幼被温恕带在身边,出入沙场,从小耳濡目染,对兵法谋略熟稔自如。凤来国之战后,温恕回京养病,并将势力逐渐渗入朝内,巩固了储君之位,同时肃清内乱,使百姓真正臣服于南朝统治。
而温延郁一站成名,此后多次出征,自南往北,战功赫赫,先帝甚至为他设立了神策府,培养亲兵,直到丰德十四年,他彻底剿灭了外邦势力,使南朝扩张到前所未有的面目,实现了真正的大统一。
这传奇般的两位皇子,被视为南朝无与伦比的战神。
丰德十五年,温伯胥驾崩,温恕即位,改元玄瑞,大赦天下。
温延郁受封天熹郁亲王,位极人臣。
新帝登基后,迎丞相长女入宫,封为贵妃,并将丞相庶女宋青落赐婚郁亲王。大婚那日帝妃二人亲自主婚,荣宠之盛,可见一斑。
但任谁也想不到,洞房之夜,那权势滔天的郁亲王被顾菲雨乱入。
温延郁啊温延郁……
这样一个男子,要她如何替代?
***
红烛烧到一半,窗棂咯吱一声,夜里凉风灌入,掀起纱帐曼妙。
顾菲雨半晌没有说话,心里琢磨着,温延郁替温恕出征那年不过十五六的年纪,温恕比他年长五岁,二人皆是少年将军,虽说勇猛,但南朝怎么会让两个未成年的皇子征战沙场?难道人才凋零,无人可用?
陈总管说,先皇育有五子,温恕和温延郁是废后安氏所生,长公主温敏只有十三岁,和三殿下温离是继后秦氏所生,而四殿下温微然是先帝酒后宠幸宫婢意外得来的孩子。
安氏和温伯胥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也曾山盟海誓,夫妻情深,只是后来时局变动,温伯胥起兵途中遇到了秦氏。
秦氏年轻貌美,出生书香门第,一下子就迷倒了莽夫温伯胥。
之后天下易主,温伯胥登上皇位,安氏虽为皇后,但年老色衰,早已不得恩宠。再之后,发生了一系列变故,安氏失德被废,秦氏取而代之,执掌后宫十余载。
那些宫闱争斗有多龌龊,顾菲雨也不想听了,重要的是,秦皇后育有皇子,且母家在朝势力不容小觑,温恕和温延郁一直是她的心头刺,恨不得除之后快。
当年安氏被废后郁郁而终,温恕为了保护自己的储君之位,便随高沾出征,以军功扞立于朝野。温延郁尚且年幼,温恕怕他留在宫内遭秦氏毒手,所以每次离京都势必将弟弟带在身边。
朝廷两派势力以丞相宋辅仁和太尉秦照为首,宋相是温伯胥的布衣之交,早年随他起兵反顺,成为其心腹谋臣,与安氏亦有八拜之情。温恕继位,若没有他的协助,恐怕没那么容易,所以黄袍加身后,温恕便迎娶了宋氏千金,甚至让宋家的庶女嫁入郁王府,成为南朝尊贵的天熹郁亲王妃。
对郁亲王来说,娶一个庶出的女儿做正妃,即便那女子出自丞相府,也是屈尊降贵的事。更何况,郁亲王已经有了自己心尖儿上的人。
“王爷,”陈总管突然出声,打断这一路思绪,“涟漪姑娘来了。”
“谁?”顾菲雨以为自己听错。“莲一?”盛莲一?
正在这时,寝殿外匆忙走进一个柔弱的倩影,“郁郎……”
女子跪到榻前,含水的双眸堪堪瞅着她,“我听桐儿说,你方才晕倒了……怎么样,还好吗?”
顾菲雨被这掐出水的温柔震了下,听这女子言辞间的亲昵——郁郎,想必她就是温延郁的心爱之人了。
不过……今天是郁亲王大婚,这涟漪姑娘又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顾菲雨顿了顿,“本王没事,你怎么跑来了?”
“涟漪担心你。”女子低头,轻咬下唇,葱白的手指抓着顾菲雨的衣袖,眼波流转间楚楚动人,仿佛随时会落下泪来。
温延郁喜欢这种弱不禁风的类型?
也对,哪个男人不喜欢柔弱可怜的女子,尤其是高高在上的郁亲王,少不了有些大男子主义,必然就沉浸在温柔乡里了。
顾菲雨想了想,道:“只是喝醉了,并无大碍。”说着摸摸她娇媚的小脸,“你回去吧。”
“可是……”
“我说,你可以回去了。”顾菲雨略有不耐,“本王还有事同陈总管商量,怎么你要留下来听听吗?”
女子显然愣了一瞬,揪着他衣袖的手指渐渐松开,眼底浮现依稀难堪,但只有那么一瞬,便抬眸暖暖地笑了下,“是涟漪不懂事,郁郎别生我的气,我这便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
“嗯。”
人走后,陈总管满脸都是诧异,“王爷,您真的让涟漪姑娘走?”
“怎么,我以前当真那么宠她?”
“可不吗,为了她您甚至拒绝皇上的赐婚,和皇上大吵了一架……”
这下轮到顾菲雨诧异了,温延郁这样的男人,竟会为了一个女子如此不顾大局?
“这么说,她和我是真爱?”
陈总管听着这话,愣怔片刻,道:“涟漪姑娘曾经和王爷同生共死,大概因为这个,王爷待她尤其不同吧。”
“同生共死?”
“是,”陈总管道:“去年江南兵变,王爷奉旨前去平叛,回来的时候就带着这位涟漪姑娘。听说在江南时王爷遇险,被涟漪姑娘所救,因而成全了一段佳缘,只是……”
顾菲雨饶有兴致地眯眼,“嗯?只是什么?”
“只是,涟漪姑娘出身卑微,不能嫁入皇室,而王爷又不愿以侍妾之位薄待了她,因此涟漪姑娘住在府里,还没有一个正式的身份。”
顾菲雨想了想,“本王除了王妃和涟漪……哦,她姓什么?”
“姓孟,孟涟漪。”
“哦,除了王妃和这个孟涟漪,本王还有没有其他女人?”
陈总管闻言脸色沉下来,“这……”纠结许久,“其实在涟漪姑娘进府前,王爷和三小姐还是很好的。三小姐虽然刁蛮骄纵了些,但你们二人自小一起长大,您又宠惯了她,要不是发生了那件事,又何以变成如今这种境地……”
顾菲雨一头雾水,听了半天才弄明白,原来这“三小姐”是温延郁的师妹,名唤云笙,是烈云山庄的小姐,上头有两个哥哥,在家排行老三。
早年温延郁跟着云震学习剑术,和他的小女儿云笙算得上青梅竹马,王府里的人都习惯叫一声三小姐。后来烈云山庄惨遭江湖仇杀,几乎满门灭绝,当时云笙和二哥云祁在郁王府做客,才幸免于难。
如今烈云山庄只剩云祁一人支撑,地位和声势已大不如前,要不是云笙嫁入郁王府,撑了点儿颜面,恐怕江湖上早就没有烈云山庄的名号了。
“接着说。”
陈总管叹一声气,“当时三小姐悲愤过度,扬言要杀尽仇家,替父母兄长报仇,奈何她一个小丫头,武功又差,哪里是仇家的对手。后来她求王爷帮忙——其实也不能算求,毕竟王爷师从烈云山庄,给师门报仇也在情理之中,但恰逢江南霍乱,先皇一道御旨下来,王爷无暇顾及,为了此事,便和三小姐慢慢生出了嫌隙……”
原来如此。顾菲雨可以想象得到,这二人之间必定发生了许多争执,然后彼此失望,怀疑,厌弃,典型的相爱相杀。
重要的是,“后来,王爷将涟漪姑娘带了回来。”陈总管道,“记得那时,三小姐无法接受,疯了似的跟您吵架……”
顾菲雨心中了然,哪个男人受得了这个,时间久了,再多的喜欢也变成厌倦了吧。
“之后你们二人渐行渐远,同在王府,却彼此不闻不问,形同陌路。”陈总管迟疑地打量顾菲雨,“直到后来发生了那件事……”
“什么事。”
陈总管咽下一口唾沫,“那个,三月初皇上生辰,摆了家宴,王爷入宫赴宴,夜里回来却撞见……撞见三小姐和萧月公子……”
顾菲雨皱紧眉头,“萧月又是谁?”
“是怡红楼的第一乐师,琴艺绝佳,以前三小姐爱往外跑,曾经女扮男装混进怡红楼玩儿,结识了萧月公子。后来三小姐性情大变,王爷虽然和她吵架,却也想着让萧月进府,弹琴奏乐,陪三小姐说说话,可谁知……”
“谁知给自己戴了绿帽子!”顾菲雨冷哼一声,“后来呢,那姓萧的被我宰了么。”
陈总管道:“您把他关进了神策府大牢。”
“哦?这么便宜他?”
陈总管磕磕巴巴,“因为、三小姐非要保他性命……”
“呵,”顾菲雨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生死相随,果然情深。”又道:“接着说下去。”
陈总管:“之后三小姐曾逃出王府,似乎要去劫狱。”
“嗯。”
“但被您抓了回来……您,您把她关在春汐院,下令永远不准踏出半步,而且……还废了她一身武功……”
顾菲雨愣了几秒,微微直起身,“如何废她武功?”
“您挑断了她的手筋。”
“……什么?!”顾菲雨瞪大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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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不会看得太乱。
下章明晚更。
(呜呜。。。我的大盗墓第一季完了。。。)
步步醉 第四章 云笙
这无眠的一夜。喜宴过后,宾客散尽,偌大的亲王府一片沉寂,大红灯笼幽然明亮。
春秋阁内,隐隐传出女子的哽咽,在这冷清的院子里,无人问津。
红豆跪在榻前,眼圈红肿,“小姐,是我没用,进府第一天就让您遭受这样的屈辱!”
宋青落静静坐在床前,红妆褪去,只穿着单薄的寝衣,长发垂在腰间,未施粉黛,脸色如此苍白。
腿边,红豆还在恨声哭着,“那贺兰大人不分青红皂白,字里行间处处针对小姐!他有何证据,竟暗指王爷被下药一事是我们所为……”
“不用证据,”宋青落淡淡开口:“一个注定不会受宠的女人,想要在新婚之夜留住丈夫,用药也在情理之中。”
“小姐!”
“算了,红豆,他本就不喜欢我,甚至厌恶我,如今多一份鄙夷又有什么关系。”宋青落轻轻躺下,枕着自己的胳膊,“在他拒婚之时我就已经明白,郁王府将是我此生的枯井,这一辈子我只能在这宅子里孤独终老……那样也好,落得清静,只是连累了你,要跟着我这个没用的小姐,过这种没有指望的日子……”
“小姐……”红豆泣不成声,“您别这样,往后的日子还长,会好起来的。”
“不会了,你不明白,不会了。”宋青落翻过身去,不再说话。她想起方才在这张榻上,那个人抱着她,祈求般唤着另一个女子的名字,待清醒过来时,丢下她转头就走——这就是她的丈夫。也是她的坟墓。
***
王府东侧最华丽的明珠阁,住着郁亲王最宠爱的涟漪姑娘,整个京城无人不晓。坊间传言,郁亲王每夜流连明珠阁,那娇美人榻上的寝被每日都要换一次,有时甚至几次……更有甚者说,侧妃云笙不知犯了什么错,曾被罚跪在明珠阁内一个时辰,而那整整一个时辰里,郁亲王让她亲眼看着他和孟涟漪颠倒鸾凤……
八卦的京城市民,总是对皇家秘事充满好奇。
而此刻,被大南朝万千女子妒忌着的涟漪姑娘也失眠了。窗外望去一片极深的蓝,月亮寂寞而皎洁,年年岁岁,一直这样寂寞着。
孟涟漪歪在软榻上,旁边亮着一盏桌灯,她娇弱的脸孔在模糊光线里愈发楚楚了几分。桐儿静静瞧了她一会儿,终究开口道:“姑娘,夜很深了,早点歇下吧。”
孟涟漪犹自出神,“桐儿,”她轻声唤着,“你说,王爷有了王妃,以后还会在乎我吗?”
婢女笑起来:“您别想太多了,南朝谁人不知,您是王爷心尖儿上疼着的人,那宋王妃不过是皇上硬塞过来的,怎么能跟您比。”
这番话稍稍让她定了定心,但仍心有余悸地回忆说,“可他,方才好奇怪,看我的眼神仿佛变了个人……”
“许是那药的缘故……”桐儿忙收住声,转开话头道:“今儿王爷大婚,但早上不是还特意过来安抚姑娘吗?您在王爷心里的地位不是随便哪个女人可以替代的。”
孟涟漪淡淡一笑:“若真如此,我也不必费那么多心思了。”又道:“以后还会有更多女人进府,一时宠爱又能维持多久呢?”
桐儿只能安慰:“王爷待您是不同的……”想想,又道:“只要您能尽快怀上孩子,将来便是郁王府的长子,那么就算有再多女人前赴后继,也不能动摇姑娘的地位了。”
孟涟漪微怔,懒懒的身子动了动,“孩子?”她的双眸恍恍惚惚,“春汐院那位,比我早入府一年,按理说,应该早就有孕了。”
桐儿小声道:“奴婢听府里的老嬷嬷私底下说,王爷觉得那位年纪小,玩心重,等过两年稳重些再要孩子也不迟,所以一直让她吃着药呢。”顿了顿,“不过现在看来,是没那个机会了。”
孟涟漪点点头,抬手将暗红雕花的窗户关上,掩了那轮孤独的皎月,淡淡问:“那边这两日有动静么,王爷大婚,她可有什么反应?”
桐儿弯起嘴角,摇摇头,“萧月公子像一根刺,牢牢扎在王爷心里,拔与不拔,王爷都痛。云侧妃,这辈子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孟涟漪拿开灯笼罩子,挑了挑灯芯,那昏暗的烛光突地一闪,照亮了娇媚的容颜,温婉中透出无辜的妩媚,真真叫人心动。
长夜漫漫,终究会天明。醒来,又不知是哪一番人间。
每个人似乎都在为自己的明天忧心忡忡,但最悲苦的,谁又比得过莫名来到这个时空的顾菲雨呢。
新婚第一天,蒙蒙晨曦,她在辗转中醒了过来。
初到这个世界,又受了那么多惊吓,按道理应该一觉酣睡的,可这具身体实在让她不习惯,尤其是……
顾菲雨胳膊撑在床铺,半身微微支起,目光惊恐地望着自己双腿间立挺的某物,尽管隔着衣料,仍让她狠狠地恶心了一把。
太恶心了那玩意儿……她居然晨勃了……靠,那么大一根……靠!
顾菲雨掀开裤头往里看了一眼,然后有了想阉掉自己的冲动。
男人怎么那么恶心!
她心里怒嚎着,待那东西蔫儿下去后,翻身下床找镜子,然而走两步就蓦地顿住了——腿间那根东西居然甩来甩去……顾菲雨忍无可忍,手伸进去抓住,当真是想拔下来,但稍稍用力一握,就疼得倒吸一口气——算了,算了,妈的,命根子,还是留着吧。
正在这时,憨憨的陈总管敲门而入,“王爷,您醒了。”
“唔。”顾菲雨不自在地摸摸鼻子,“备水,本王要沐浴更衣。”
一刻后,顾菲雨泡在浴桶里,手中拿着镜子端详自己的脸,左看右看,暗暗骂了好几声“祸害!”
难怪啊难怪,这温延郁长了一张如此清俊的脸,难怪情债累累,负人良多。饶是她在二十一世纪见惯了各种高颜值,也还是被狠狠惊艳了一下。
所谓眉目清朗,当真是像画中走出的男子,只是双眸隐隐积蓄的丝丝戾气让人感到冷冽。其实这整个郁亲王府都让她感到冷冽,也许正因如此,温延郁才这般信任陈总管。那老爷子大概是他身边唯一温厚的存在,为人耿正和善,郁亲王府也需要这样的平衡。
“王爷,”贺兰涉的声音从紫檀屏风外传来,“王妃已在前厅等候,您要过去么?”顿了顿,又道:“春汐院那边,您下过禁令,三小姐是否就不必出席了?”
顾菲雨思忖片刻:“她现在仍是我府中内眷,应该去给王妃请安。”
贺兰涉诧异,“那,明珠阁那边呢?您当真要三小姐和涟漪姑娘给宋青落磕头请安?”
顾菲雨脸色一变,声音冷下来:“你叫本王的王妃什么?”
屏风那头愣怔片刻,然后便听见利落的下跪声,“微臣失言,请王爷责罚。”
“起来吧。”顾菲雨闭眸凝神,“无论本王喜欢与否,她都是皇上钦赐的天熹郁亲王妃。你直呼她的名讳,传到丞相那里,还以为本王如何苛待她。”说着从桶里站起来,拿过毛巾擦拭,“本王不想与丞相失和,也不想让皇上为难,明白吗。”
“贺兰知错。”
换好衣裳,顾菲雨绕过屏风,见贺兰涉笑嘻嘻地凑上来,道:“许久没被王爷训斥,现在只觉得浑身都舒坦。”
顾菲雨轻轻哼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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