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仙吟

    他们是等着季演出道场截杀。

    “你看好他，我去去就来！”周复头也不回地冲出去。

    “师前辈。”

    楚泠拱手要请白胡老汉一助周复，就见他退后一步眯眼告辞。

    楚泠伸手阻不了他，眼睁睁见他走远，四周的人好像都不愿插手其中。

    “这里安全，你，去帮他……”季演捂着胸口收起算筹。

    楚泠看向四周确认无虞，又望向被二人阻截的周复:“好！”

    这两人修为与楚泠相仿，一身落魄，长刀与掌中的火球让人戒备。万绝谷并不以穿着取人，不重外表的修士也大有人在，不过这两人确是穷极，而非淡泊。

    二人缠斗着身形矫健的周复，让他无法离开。符箓打出数张，周复默念了什么，矮瘦男子被自己火球炸伤了手。

    周复趁这机会扭身就跑，又被身形高壮的男子拦下。

    高壮男子轻笑，瞥见楚泠踏出道场，右手伸入衣袖，再出手便是一把青光耀眼的长剑，向自己劈来。

    长刀回收对上长剑，没有意料中的冲击与刺耳声响。

    “唰！”

    凌霄剑削铁如泥，长刃在众人眼中断成两节。

    “快走！”楚泠目光不离那男子，对周复喊。

    周复看着兰藕色的衣摆上还沾着血渍的楚泠，长剑垂在身侧。

    绝世好剑！

    他暗叹一声，转头一溜烟地跑向城主府。

    高壮男子再看周复已不见踪影，对楚泠嘿嘿笑恶狠狠地开口。

    楚泠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善，却不知什么意思。她勾了勾唇角，打量着两人。

    矮瘦男子随意包扎着双手凑在高壮男子身边，看样子是没有什么威胁的本事了。

    两人与楚泠修为相仿，楚泠掂量了一下，觉得自己或可一战。

    那两人此时十分气恼，周复跑了，穆天钧到来是迟早的事。想拿眼前的小东西泄愤，无奈长剑十分可怖。

    季演到此地不过三年，非亲近之人不会为他出头，因此他一受伤便是抢掠的好对象。

    不然两个小小炼气士怎会抢到筑基修士头上。

    不过，眼前的小东西也是……

    楚泠瞅着眼前咬牙切齿喋喋不休的男子。

    一个大男人怎么话这么多，又不是文士舌战群儒，怎么还不动手？

    (iishu)是，，，，！




113 上穷碧落
    【】(iishu)，

    她歪头表示疑惑，却将男子惹恼了。

    他将断刀掷在地上，怒喝一声，扑身而来。

    炽热的拳风裹挟着火灵力将近，楚泠灵巧闪避一剑刺出，男子险险避过翻身后退，两人又僵持不下。

    夙族善火，果然不假。楚泠心道，自己的水木法术恐怕要落于下风。

    长剑刺出，火光冲天，下一刻一股巍峨之势压下，剑气与火花骤灭。

    穆天钧来了。

    他瞥了一眼那男子，看向执剑的楚泠，也只是一瞬，便举步走向季演。周复防备着那男子，楚泠赶忙跑回道场。

    穆天钧快速检查了季演的伤势，楚泠和周复搀扶着季演在穆天钧的开路下回到住处。

    楚泠没有理会身后那高壮男子的怒喝扬长而去。

    “拖累你们了。”季演歉然。

    周复扭头对楚泠道:“不用在意他们的话，这两个怂包。”

    楚泠还想着打斗没有尽兴，听周复的话还不知他的意思。

    楚泠回过神:“他们说了什么？”一脸无辜的模样，让周复相信她真的不知情况。

    季演耸动肩膀不禁大笑，又被牵动伤口咳嗽不止。

    周复也弯了弯唇角，又一本正经道:“他们说，要让你在万绝谷待不下去。”

    “哦。”楚泠没有多余的表情，又沉吟道:“其实我也不会待很久。”

    回到季演的住处，穆天钧替季演疗伤，楚泠与周复将自身收拾干净，闲在院子里晒太阳。

    “季道友的卜算天赋极佳，不知为何会竟然会被反噬！”

    “他说，昨日卜算气运……”楚泠回想他们的对话，气运囊括许多，并不是简单的求财求官求姻缘。

    周复眼前一亮:“被反噬有两种可能，一是被卜算之人修为远高于他，二是所卜算之事涉及高于自身的人或物。”

    楚泠将他的话在心中回转，猛地站起:“我可能知道是什么缘故了。”

    这时，穆天钧从屋中出来，跨步过来笑问:“知道什么了？”

    他也没想要答案，又与他们说:“季道友已无大碍，休养几日便好。”

    周复去看季演，穆天钧与楚泠坐在石阶上。

    “天都，姓张？大火那日我没有拦下肖寒，实在心中有愧。”

    楚泠立刻明白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讶然之余心有戚戚:“不怪您，外祖父说人各有命。”

    穆天钧看了一眼楚泠手中的剑，又听她道。

    “先父的冤屈已平，我再难受也不能让他复生。此事牵涉太多人，我都不知该去怨谁。只是……”

    楚泠声音淡淡，眼中含着愁绪直直看着穆天钧:“您不会阻止我找肖寒报仇吧？”

    穆天钧笑了:“自然不会，我受楚门之托掣肘肖寒，你要报仇我怎会不帮。”

    得到肯定的答复，楚泠变得欢愉起来。

    或许因为穆天钧适才的护持，她凑上前好奇地问:“您与我外祖母是什么关系？”

    “是我堂妹，我们这一辈最小的公主，与我同岁。”

    “那穆千洵呢？”

    穆天钧听到兴起:“哦？我多年未见他了，他在楚门可好？”

    楚泠点头又思索:“看着傻傻的，应当不错。”

    穆天钧噗嗤笑了:“千洵是我的侄辈。”他见楚泠瞪着惊异的小眼珠，补充，“我辈分大。”

    门被打开，季演与周复齐齐走出。季演的面色还不是很好，邀了众人坐，问起楚泠。

    “适才听周道友说，张道友知我受反噬是何缘故？”

    楚泠点头，目光郑重。

    为她卜卦气运吐血，她的气运受神君影响，季演应是因修为差太多而遭到反噬。

    他们的气运都一片迷蒙，也可能是天机已变之象，并非个人。

    她思考过，浮山真人之事成或不成，都不影响神君带人回去。她便将楚门的告令和岐伯之行说了。

    此事太过震惊，季演一时不知从何问起。

    穆天钧盯着楚泠摆在案上的凌霄剑问:“你去过苍岐山了？”

    楚泠点头，他的话素来不是询问，而是阐述自己的发现。

    穆天钧仰头喃喃有些失态:“终于能看到这一天，都有些不敢相信。”

    阳光正好，他忽然觉得有些刺眼，眼角微酸。

    穆天钧问:“岐伯去找浮山真人了？”

    楚泠摇头:“岐伯让我去。”

    穆天钧没有意外:“那不是易事。我到此处四年都没有见到过真人。”

    他好像对岐伯很了解，楚泠笑了笑:“他会来的。”

    神君如何谋划她不知，她如今需要的就是耐心。至于浮山真人要打杀她还是借力离开，楚聆只知道庚寅界这个好处并不损他浮山一分一毫。

    傍晚，楚泠与延岚谈起，延岚道:“明日我随你去看看。这万绝谷我大致看过了，歇两天，过几天去沿海看看。”

    “你打算一直就在东洲？”

    延岚放下手中的捣药杵，一本正经地看向楚泠:“原本是这么想，不过如今看来此地的状况并没有苍岐山适合灵草种植。”

    楚泠道:“要不，等岐伯聚集众人后，你随我一起回去？这样，日后还能照应云水派。”

    延岚嘻嘻笑，接着手中的活:“我与你去庚寅界。”话语随意，仿佛是在说明日一道用饭。

    楚泠一愣，转而欣喜万分。

    原先延岚的心思都在万绝谷，如今见识过来，心觉这里与北洲相较还是北洲灵气充沛些，他才思索着去庚寅界的可能。

    “不如待法会之后再去沿海，岐伯这边还需要些时日。”

    延岚亦如此打算。

    ………………

    次日午后，楚泠走在去道场地路上，那一高一矮的男子站在她面前截住去路。

    咦？这两人还真来了？

    楚泠摸了摸衣袖，高壮男子脚步一顿。她牵起嘴角，从他们身边走过。

    二人跟着楚泠进入道场，呆在不远处盯着她。

    楚泠起初被看得难受，而后抚琴便将他们抛诸脑后。

    穆天钧并不担心，凌霄剑的威力只在传说中，就算楚泠剑术一般，对付堪堪两个炼气士不在话下。

    这时，一褚衣老道走来与众人一礼，问向楚泠:“这首可是穿云咒？老朽记得典籍上记载过，此咒上穷碧落下固山河。”

    (iishu)是，，，，！



114 演武切磋
    【】(iishu)，

    楚泠见终有人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心中激荡又忐忑。她点头默认。

    “没想到竟能见到云水派的传承，老朽见识了。”褚衣老道叹道。

    周复笑说:“须道友博学。”又对楚泠道，“这位是城主府的执事，虽只是炼气士，但博闻强记。”

    那两个怂包这时凑过来喊着，楚泠听周复提醒才知他们对她说话。

    “他们要与你去演武场比试。呵，他看中了你的剑。”

    楚泠气极反笑，对上那两人:“这剑，恐怕你们没命拿！”

    她不怯于与人一战，却不会拿凌霄剑做赌注，这是在诋毁祖师爷的剑，亦是不屑。

    周复又凑过来小声提醒:“演武场血战台是生死战。”他的意思很明显，没有必要为两个小喽啰去拼命。

    楚泠对周复眨眨眼:“那我就等他们来抢呗。”

    褚衣老道见楚泠又回过身与他们攀谈，有些诧异，忙道:“小友，拒战可是会让人觉得你怕事，日后在万绝谷行走可没有脸面。”

    “须道友的意思某不明白。”楚泠摇头，“他们既敢光天化日杀人劫财，某就没有兴致应强盗所求。”

    穆天钧听到演武场，倒一本正经地想着什么，此时开口解围:“你的剑我倒是很感兴趣，不如陪我切磋一番。”

    楚泠见他终于谈及凌霄剑，笑意盈盈:“走罢，我与你讲讲它的故事。”

    想要观战的人也附和起来，一时间将褚衣老道的话抛诸脑后，惹得他愤愤，而那两人早已不见踪影。

    两人先行一步，楚泠前几日才来过演武场，这次去的是西侧的问剑台。

    穆天钧走在楚泠身边笑问:“关于楚门的故事吗？”

    “叔公这么厉害，肯定知道。”

    他摇头:“明显的楚氏长剑，加上它的威力，猜到了一些。”他忽然转了话题，“须道友今天不对劲，他是城主府的。”

    楚泠侧过头望他脚步一滞，又回转前方思索着缓缓跟上嘟囔:“你们这帮聪明人的脑袋到底怎么长的？阿兄也是。”

    穆天钧正色，却言语淡淡:“不论仙凡，朝堂都不好待。”

    楚泠回归到凌霄剑的话题，穆天钧得到了意料中的答案。

    “这里是习剑者常用的比试台，唤作问剑台。全力一搏罢！”他的话音刚落便出手了。

    铺天盖地的金锐之意袭来，楚泠奋力扭身抽出凌霄剑横劈下，阻挡住这一波的侵袭。

    “要战肖寒，这点本事可不够！”

    楚泠被压制，每次都只能堪堪消解他的攻击，一二十个回合后才习惯这压力，腾出空来回击。

    底下的观众陆续来了，万绝谷里习剑的人不多，能看到如此此事的更少。三三两两的人十分感兴趣津津乐道。

    五行法术之后，穆天钧出剑。

    他的剑与普通长剑不同，在其上能看到充沛的金灵力。

    楚泠试探着他的剑招，渐渐寻机而动，自觉将天泽所授的基础剑法融会贯通。

    直至穆天钧错手成圆，将即将刺来的凌霄剑阻在胸前，让楚泠不得进半步。

    “进步不小。”

    他看着楚泠面色发白，差不多力竭，卸掉她冲击而来的灵力。

    “就到这儿吧。你恢复后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