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双谐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三天两觉
这位兄弟,瞅着三十五岁上下,双目有神,身形健硕,着一身玄色衣衫,衣袂裤腿都收拾得紧趁利落,仅这外表,便给人一种武林中人的感觉。
但……他却没有佩戴兵刃,这一路上也从没有表露过自己是走江湖的。
事实上,这一路他几乎什么话都没说过。
而且,他带的行李不多,就是肩上一个包袱、手里一个包袱,且都不大。
进庙之后呢,这位也依然是沉默寡言地坐在一个角落里,对于书生和行脚商人的争吵,还有郎中吃药的情景,他都是冷眼旁观。
那么,说完了那四位,双谐和雷不忌又如何呢?
他们,已经开始脱衣服了……
“孙哥,这有点儿冷啊。”黄东来说这句的时候,上半身已经是光膀子了。
“可不是嘛,都快到冬天了,这么淋非得感冒了不可,搞得不好就得肺炎啊。”孙亦谐应这句时,都已经开始脱裤子了。
这番操作,雷不忌又是看傻了眼:“二位哥哥,你们这一边说冷,一边还脱衣服,又是什么门道?”
两人闻言,一同回头看向他,异狗同声地回了句:“湿衣服要脱下来烤干啊。”
“呃……”雷不忌愣了一下,“没火怎么烤啊?”
那俩货就等他这句呢,他话音未落,孙亦谐就接道:“你去生一把火,不就有了吗?”
雷不忌也是直:“那我要怎么才能生火呢?”
黄东来又接道:“你从这正殿后边儿出去,找到柴房,弄点柴禾和火石来,不就可以生火了吗?”
雷不忌又问道:“那为什么是我去呢?”
孙亦谐和黄东来这会儿可是连裤衩儿都快脱了啊。
两人都是张开双臂,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俩已经脱光了不方便啊。”
雷不忌站在那儿,心说两位哥哥这套路有点东西啊,学到了学到了。
然后他就点点头,转身又冒着雨跑出去了。
那另外四位看到这一幕,也是反映各异:行脚商人和郎中都在憋笑,书生则冷哼,而那高壮汉子依然面无表情,不发一言。
不多时,雷不忌便捧着柴禾回来了,把柴禾一堆,火一生起来,雷不忌便也脱了个光,并搬来了大殿里的几个香烛木架,把衣服放在上面烤了起来。
那另外几人呢,也都沾了他们的光,纷纷过来烤火取暖。
但那书生、行脚商人和郎中,都只是脱下了外衣而已,并不像孙黄雷三人一样脱得只剩裤衩那么嚣张;唯有那高壮汉子,依然坐在角落,和众人保持着距离,即便浑身湿透,他也继续忍着,等着其自然变干。
“诶?这位大哥,你怎么不过来啊?这儿还有位置呢,你也过来烤烤呗,湿衣服穿着多难受啊。”黄东来见那人不动,以为人家是不好意思,故而客气了一句。
但对方却是冷冷回道:“不必了,谢谢。”
“嘿!你说这人……”那行脚商人看到这位的反应,又忍不住要多嘴了,“人家好心好意让你过……”
不过这次,他没能把那得罪人的话说出来。
“哎哎算了算了。”孙亦谐当即就拦住了他,打断道,“别去管人家,兴许人家有什么不便之处。”
孙亦谐这话,本是无心之言,他会这么说,主要也是为了防止那行脚商人又跟人闹得不愉快;毕竟大家还要在同一屋檐下待一段时间,谁跟谁吵架都会搞得所有人心烦。
然,这言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
孙亦谐这话还真说对了,那个高壮汉子,的确有“不便之处”。
此人,姓谢名润,江湖人称“石中虎”,其真实身份是名震武林的一永镖局门下的一名镖师;而且他不是一般的镖师,而是武功在镖局内排第三的那种高手,实力仅次于局主和副局主。
如果你们觉得一个在镖局内也只能排到第三的人物并没什么了不起的,那可就错了……
这一永镖局,和前文出现过的广行镖局,可不是一个量级的;那广行镖局最多算是个在某城市及周边地区小有名气的小公司,但一永镖局却相当于在全国都有连锁店的超一流企业。
在江湖中,要论名声地位,一永镖局的局主比起一些一流门派的掌门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武功方面嘛……就更不用说了。
这谢润练的乃是金钟罩铁布衫,一身的童子功;那广行镖局的局主“通臂神剑”朱嘉端,要是和谢润对上,怕是连一成胜算都没有。
眼下,谢润没有过去烤火,有两个原因:其一,他这种纯阳内力加童子功的高手,淋点雨本来就不叫事儿,别说是淋雨了,就算掉进冰窟窿他也能顶个一时半刻的;其二,他今天……押着镖呢,他手里的那个包袱里,装的就是他押送的东西。
江湖险恶,一个连腿都没有的乞丐,可能在转眼间就飞身而起朝你砍杀;一个带着小孩的老妪,可能会在和你擦肩而过时把身上藏了炸药的小孩朝你扔过来;甚至一个躺在棺材里的人,都可能跳起来在你背后插上一刀……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驱使,为了达到目的,很多人都愿意丢掉自己的人性、尊严、甚至是身体的一部分。
还有……你以为人人都能跟杨志当年在黄泥冈上一样,被劫了生辰纲还能留下性命?
搁江湖上,劫镖的十个里有九个不留活口。
因此,对押镖的人来说,很多事是不得不防的。
身为一永镖局的三号人物,谢润不可能不懂这些道理,所以对于陌生人与他进行的接触,哪怕看起来是随意的、善意的,他也是敬而远之。
然,此刻孙亦谐那句“不便之处”,却让他动了心思了。
谢润闻言,心中便暗道:“什么意思?他这话里,是不是在暗示什么?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也知道我押着东西呢,故意拿这话来试探我?如果我还是坐这儿不动,等于就是承认了自己确有‘不便之处’……”
谢润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跑,他也从来不跟人说什么闲话,所以他并未听过孙亦谐、黄东来和雷不忌的事迹;即便他从孙亦谐带着的三叉戟和雷不忌那不加掩饰的内功痕迹上看得出这三位少年都是江湖中人,但他也并不清楚他们的底细。
此时被孙亦谐这无心之言一挑,谢润就想多了,于是……稍加思考后,他便站了起来。
盖世双谐 第三十七章 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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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谢润起身后,装出颇为憨直的口气,脸上也憋出几分尴尬之色,言道:“呃……我想了想,兄弟你既是好意,我也不应拒人于千里之外,所以我……还是过来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走过来了。
其他人倒也没觉得怎样,但孙亦谐和黄东来这俩货见状,当即就是对视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懂了。
在这两个老奸巨猾的家伙眼里,谢润是一个很沉得住气的人,结合他那相貌打扮,就算他们无法从其身上查探出内力,也一样有七八分把握认定他就是江湖中人。
当然了,江湖中人也无妨,只要没表现出明显的敌意,那你不说破咱也不说破,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是。
可眼下这谢润因为孙亦谐那一句“不便之处”忽然就改变了态度,变得有点“沉不住气”了,这可就透露出很多信息来了。
孙黄二人那是多狡猾?两人稍一琢磨就反应过来了:这壮汉带着两个包袱,都不大,一个背在背上,一个却拿在手里,这是为什么?即便是必须分开装的东西,那你也可以分开包好,再装进一个大的包袱里啊?再退一步讲,按那两个包袱的尺寸,同时背在背上也行……
这种细节,你不去细想,便不会意识到,但在已经产生怀疑的前提下,一想就透。
那一刻,孙亦谐和黄东来几乎是同时想到了——这条壮汉手上的那个包袱里,定是一件很贵重的东西。
或许有人会说了,再贵重又能值多少钱?孙哥和黄哥他们的行李里可至少装着好几千两的银票呢,他们也没这么防着啊?
但这可就没法儿比了……
举个例子:对一个富豪来说,或许丢了几两银子他也不当回事儿,没多久就忘了,但对一个穷人来说,几十文钱的事儿就能把他给急死,乃至活活逼死。
而眼下的情况和这是类似的:对黄东来和孙亦谐来说,几千两确实也不是小数目,不能随便丢,可真要是丢了,他们也不至于怎样,顶多就是气一阵子,等想通了,便当是吃一堑长一智了。
但对押镖的谢润来说,那包袱里的东西要是丢了……哪怕这东西只值一文钱,他一样是没法儿交差。
换作普通的镖师丢了镖,那还好说,但你谢润作为一永镖局的三号人物,亲自出马走的“暗镖”,最后竟然丢了?那可就不仅仅是你谢润一个人背锅就能了的,这是让一永镖局这块招牌蒙尘的大事。
所以,谢润他不得不小心,也不得不做到矫枉过正的地步。
“哦……哈哈,没事没事,来来来,这边儿坐。”孙亦谐和对方无冤无仇的,自没有必要把自己猜到的事讲出来,因此,他也是继续保持着看破不说破的原则,装作没事儿一样招呼对方,“都是行路之人,遇到困难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嘛,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哈哈哈。”
“诶,是是。”谢润也是接着装憨,点着头就坐下了。
坐下是坐下了,但他是衣服也没脱,两个包袱也没离手,那状态跟他刚才坐在角落里时没啥区别。
也不能怪他,江湖险恶,他得防啊。
谁知道你们这六个人是不是真的行路之人?万一你们六个加上刚才那个船家全都是一伙的呢?万一你们是通过设计把我弄到这里的呢?万一刚才那书生和那行脚商人是故意演了场吵架的戏给我看的呢?万一你们趁着我解衣服行动受限的瞬间一拥而上突袭我呢?
在这孤立无援的陌生环境里,重任在身的谢润脑子里纵有一万个万一,他都嫌不够。
好在……接下来并没有发生他预想中的各种险情。
对于他不脱下衣服烤火的事也没人吐槽,说到底……人家和他又没什么交情,没必要管他,他只要不碍着别人,没人在乎他。
而这种冷漠,也让谢润稍稍松了口气——江湖走多了,不怕冷漠,反倒怕热情;不怕一开始就对你展示出恶意的人,就怕莫名其妙对你好的人。
因此,眼前这六个人里,谢润现在最怕的就是孙亦谐……
当然,只要孙哥不先做出什么让谢润觉得有问题的举动,谢润也不会妄动。
就这样,时间慢慢流逝,众人在一种沉默的、压抑的氛围中烤着火、并休息着。
他们中的一些人,的确是有点累了,之前在小船上“漂流”的时候,每个人的身体都是紧绷着的,上了岸之后穿着湿透的衣衫一路冒着风雨过来也很费体力。
不知不觉的,那个行脚商人就趴在自己行李中的一个箱子上睡着了。
前文说过,这行脚商人是个比较简单率直的人,虽然他那嘴有点儿碎,但心眼儿不算坏,这种人呢,“心大”,哪怕在这种环境下也能睡得着。
但其他人,却是没他那么放松。
那书生是因为心胸狭隘,固然自己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也不愿睡去;而那郎中呢,年纪放在那儿,见的事多了,凡事也都留个心眼儿,不敢睡。
谢润为什么不睡就不再多解释了。
雷不忌嘛,他是真不累,毕竟年轻,武功又高,你就是让他在雨里连跑两个时辰他也不需要补午觉,最多运功调息一会儿就好了。
至于那孙亦谐和黄东来……他们本来倒是想打个瞌睡的,反正有雷不忌醒着,他们也放心,但是,当他们推测出谢润很可能是个带着贵重物品的江湖人士后,他们也睡不着了。
倒不是他俩惦记谢润的东西,而是这俩老阴逼也和谢润一样……开始怀疑别人了。
万一旁边那三个家伙加上船家全都是一伙的呢?万一他们是通过设计把那壮汉弄到这里想gank他呢?万一刚才那书生和那行脚商人是故意演了场吵架的戏给那壮汉看的呢?万一他们gank完了那货顺带着想把我们也灭口了呢?
江湖险恶,他们得防啊!
于是就在这种无声的心理战中,一个时辰过去了。
那几位烤衣服的呢,也都把衣服重新穿回去了。
那么衣服是已经干透了吗?当然没有。
只是,用火烤来衣服,这点时间就是极限了,若继续烤下去,衣服也不会有那种完全干爽的感觉的,只会变得越来越硬,而且颜色会被烤得越来越黄。
在那个年代,除了少部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极端权贵,大部分人都知道这类常识,孙亦谐和黄东来也在这个宇宙生活了十七八年了,肯定也是知道的。
他俩穿完了衣服,还顺带着把那行脚商人也给叫醒,提醒他也穿上。
到了这会儿,众人的状态算是都好些了;那些衣服拿去烤之前都拧过水,烤完后就算不是特别干,也比刚脱下来的时候强,再加上他们几个本身也坐在火堆旁待了那么久,身子都暖和了起来。
终于,在一个气氛还算不错的时间点,黄东来开口了:“诸位,正所谓相逢即是有缘,今日我等七人能在这同一屋檐下共围一堆火,无疑也是缘分,这段时间大家都坐着不说话,我看也憋得难受,要不然,咱们互通一下姓名吧?要是待会儿有什么事儿呢,至少大家也能叫得上彼此的名字。”
他这话一说,书生、郎中、商人和谢润的脸上全都变颜变色的,显然是各有各的想法。
为了让他们放心,黄东来又道:“哦,当然,我并没有勉强大家的意思,诸位要是不愿说也可以不说,我自己可以先告诉大家,在下黄东来,这两位是我的兄弟孙亦谐和雷不忌,我们仨都是走江湖的。”
黄东来在此亮明身份,有两个用意:其一,他想先发制人,试探一下谢润对此的反应;其二,他也是想以此为契机,让谢润明白他们三个并不是冲着谢润来的,甚至可以在有危险时和谢润暂时组成同盟。
而听到他这句后,先回应的是那位郎中:“呃……老朽田午得,乃一走方的郎中。”
“见过田先生。”黄东来在跟自己兄弟之外的人聊天时,大多数时候还是显得很有礼貌、且知书达理的。
“不敢不敢,混口饭吃罢了。”田午得也客气道。
“小生孔衡基。”那书生见已有人报名字了,便又不肯当那最后一个了,赶紧第二个开口道。
而他话音未落,谢润就迫不及待地接道:“在下徐仁,是个……”
不料,他话还没完呢,那个行脚商人竟突然打断道:“不对,你不姓徐。”
此言一出,其余六人全都愣了,尤其是那谢润,简直是全身一个激灵,猛然就回头瞪向了那商人。
却见那行脚商,此时的眼神和方才他睡着之前判若两人,在火光下,他那眼睛愣是隐隐透着一股子绿光,他那语气也变得十分诡异且自信:“你姓谢,你叫谢润!”
谢润的脸沉下来了,那虚假的憨直神色顷刻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表情:“如果我是谢润,那你又是谁?”
“我?”行脚商被这么一问,忽然笑了,“呵呵……哈哈哈哈……”他的笑容极为怪诞,而他的话,更是让人毛骨悚然,“我叫耶律宝琦。”
盖世双谐 第三十八章 附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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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一听这名儿,谢润又将那行脚商上下打量了一番,好似是在确认对方的外貌特征。
他倒还算镇定,但两秒后,坐在不远处的孔衡基倒是跳起来了。
“放肆!”但见那书生一脸凛然,厉声喝道,“本朝自开国之初便已有两位天子先后废禁过胡姓胡名,且交由兵部出面,编置勘合,给赐姓名;而今在我大朙疆土之上,哪儿还有什么姓耶律的?你这厮胆敢以胡名自居,是何居心?莫非你是那北元鞑子派来的细作?还是说你想谋反!”
要不咋说读书人不好惹呢?
俗语有云——七寸毛竹握手中,半工半耕半书生。渴来池中饮墨水,饱来纸上抖威风。上殿称臣文武惧,入庙留诗神鬼惊。此笔落在仇人手,敢比杀人宝剑锋。
这话什么意思?就是让你千万别得罪那些拿笔杆子的,你要让他逮着机会,就是一顶帽子扣下来,就算要不了你的命,也能让你掉层皮。
眼下,孔衡基就是逮着机会了。
他一看这行脚商和谢润似是要起冲突,赶忙在旁煽风点火,人家只是报了个名儿,他就一顶谋反的帽子扣了下来。
这话能乱说吗?
有道是“功高不过救驾,罪大不过谋反”,在封建王朝统治时期,天底下最大的罪过也就是这个了。
而孔衡基说这话是为什么了呢?也不过就是因为刚才别人跟他口角了两句。
“呵呵呵……”那行脚商听了孔衡基的话,完全不露惧色,仍在诡异地笑着,“谋反?哈哈哈哈……”他笑着笑着,忽然表情一变,满脸狰狞,紧跟着就跳起来大喊道,“你们这些汉人才是谋反!”
喊声未尽,他已朝那书生扑了过去。
他那扑法,极为诡异……就仿佛他整个人都跟个提线木偶一般,在完全没有发力动作的前提下,以一种四肢扭曲的姿态一下子就跃起了一丈多高,越过了众人的头顶,直落那孔衡基的所在。
“啊——”人还没到呢,那孔衡基自己就已吓瘫在地,惨叫起来。
然而他这是浪费感情了,因为就在那行脚商起势跃高之际,谢润也出手了……
谢润的个子高,他都不用起跳,只是两脚一踮,胳膊一伸,就攫住了身在半空的行脚商的脚踝,然后他一个发力,就将对方从上头拽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眼瞅着这俩都动起手了,其他人自也各有反应。
那郎中最是机警,第一时间就拿起了行李,躲得远远儿的,并一路退到了大殿的门那儿,一副随时准备跑路的样子。
孙黄雷三人则是都站起身来,做出了戒备的姿态,怕那两人对打会殃及池鱼。
至于那书生孔衡基嘛,是真吓得腿软了了,瘫倒在地上动都动不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不料,那行脚商摔了个四脚朝天之后,竟又是狂笑起来,其身体亦很不自然地开始颤抖。
这一刻,谢润本来还抓着对方的脚踝没放开,但一看对方的行动甚是诡异,他出于小心,便松手了。
结果,他刚一松开,那行脚商就像是一件在滚筒洗衣机里的衣裳似的,整个人横躺着并“旋着”就这么翻飞而起,用一个就算是以轻功都很难做到的动作在旋转中重新站立了起来。
“哼……原来还是个高手。”谢润见了这一手,当时就下判断了,他冷哼一声,接着问道,“兄弟,明人不做暗事,既然你敢找上我,那就别在那儿装什么鞑子了,报上你真正的名号来吧!”
但那行脚商根本没理他,一边怪笑着,一边转身朝着根大殿里的柱子冲了过去,然后……他做了一件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匪夷所思的事——他像一只蜥蜴一样,弯曲着四肢,贴着光滑的柱子表面,一路爬上了天花板,并以相同的姿势倒悬在了众人的头顶上。
这还没完,他上去之后,又将脖子转到了一个对正常人来说绝对会导致骨折的角度,冲着下面的六人继续怪笑,笑着笑着,其嘴里还滴下了血来……
这下,可就不是什么“轻功”可以解释的事儿了。
那郎中田午得年纪大,且比较迷信,见得此景,当即指着那“倒趴”在天花板上的行脚商惊呼道:“鬼……是鬼上身!”
他这一句喊出来,众人忽然就想起了此前那位船家王三六的话来了……
先前人家可是再三劝阻,说这兰若寺里闹鬼,有进无出,但他们都不信,眼下,看到这常理无法解释的一幕,他们便都动摇了。
“不……不可能,这世上根本没鬼。”谢润的胆子大,他是坚决不信这些,哪怕是此刻,他也一口咬定,说道,“他一定是用了什么机关,这些都是障眼法!”
那么这可能吗?
还真是有可能的。
对于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孙亦谐和黄东来来说,比这更加夸张的魔术或电影他们也见过,以他们的眼界和想象力,的确可以勉强用某些理论来解释,比如说:这货的手掌和膝盖上都装了某种吸力极强、可以承受一个成年人重量的特殊胶体之类的。
但谢润嘛……其实他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也没有任何合理的推测,他口中说出的这句“障眼法”,更多是在自欺欺人,顺便稳定人心,让其他人不要因害怕失了方寸。
“呵呵呵……谢润,这话你自己信吗?”这时,天花板上的行脚商又开口了,“你觉得有什么机关可以做到这……样……吗?”
他说到最后三个字时,他的头忽然像个气球一样开始急速膨胀,转眼间就涨到了比水缸还大的程度。
这么一来,就连孙亦谐都觉得这是闹鬼了:“妈个鸡的!还真有鬼啊?”
他话音未落,又听得“嘭”的一声,大殿的门自己就关上了。
站在门边扶着门框的田午得被那关门的力道震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紧接着,那行脚商的头就在急速膨胀的过程中“爆”开……伴随着一声闷响,从那巨大的头颅中涌出了海量的鲜血,像是瀑布般轰然泼洒而下;这还没完,头“爆”掉了之后,从行脚商那脖子的创口处,还不断地涌出血来,且其血势汹涌,似是决堤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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