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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世双谐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三天两觉
转眼间,这大殿里竟然已被血潮所浸,且“血位”已没过了众人的膝盖。
“什么情况?”这会儿,连黄东来也慌了,“这鬼那么猛的?起手就开大招啊?好歹也先掐个脖子啥的啊。”
“二……二位哥哥,现现在咋……咋办啊?”雷不忌都已经吓傻了,说话都结巴了。
他俩还在震惊之中呢,孙亦谐则已经冲到那关上的大门那儿冲门板踹了几脚,但那门是纹丝未动。
“喔~靠!”这急得孙亦谐是破口大骂。
“孙哥,接着!”一秒后,黄东来也反应过来了,抄起了孙亦谐的三叉戟,就朝后者扔了过去。
孙亦谐顺手一接,接着二话没说,对着门锁接合处就是一阵削捅,可是……竟然捅不穿。
不但捅不穿,而且连个白点都没能留下。
他这可是削铁如泥的宝兵刃,那门则只是比较厚实的木料和漆而已,这绝对不正常。
与此同时,谢润,也有所行动了。
他瞪着天花板上那个无头的、像是跟粗水管一样不断往外喷血的身子,犹豫了一会儿,随即运功起身,在一侧的墙壁上敛足一踏,飞身掠上,想要把那个身体拽下来,看看究竟是什么名堂。
然后……他成功了。
他还真就把那个无头的身体拉了下来,而拉下来之后他便发现——并没有什么名堂。
那就是一副普通的血肉之躯,已经没了头,且脖子处源源不断地在往外涌血;其涌出的血量,早已超过了一个人的身体内血液的总量,并奔着公共泳池那个量级去了。
“这……这……”这下谢润真的怕了,他的头皮都麻了,吓得赶紧放开了那无头的身子,并后退了几步。
而这个时候……大殿内的血位,已没到了众人的腰际。
“快!从后门撤!”大约五秒后,还是黄东来的一声喊叫,把因惊愕而愣神的谢润叫得回过了神来。
众人闻言,也是各自趟着血,紧赶慢赶地往殿后走去。
古时候,一般寺庙的大殿都是有前后门的,前门朝正院儿方向开,后门则通往寺内其他各处,方才雷不忌去找柴禾的时候走的就是殿后的小门。
眼下面对这危机,还是黄东来首先想到了去看看后门。
然而……现实是令人绝望的,众人来到后门时便发现,和前门一样,这里也关死了,打不开。
“靠!”孙亦谐见状,又骂了声,但随即他便急中生智,带头往大殿内的佛像处跑去,“不管了!先去高处躲躲!”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踏上了供桌,并顺着佛像的身体爬到了佛爷的肩上。
另外几人虽是有所犹豫,但稍微想了想之后,也是有样学样,纷纷爬到了佛像上——毕竟是生死之间,这时他们也顾不得对佛爷的尊敬了,退一万步说,哪怕是被天雷劈死,也比在这厉鬼弄出的血池中溺毙要痛快吧。
然,纵使他们爬到高处,也只是拖延了一点时间,并不能解决问题。
没过多久,那血就追上来了,就连那些高高在上的巨大佛像,也都被淹在了那血潮之中。
就在这个众人逐渐被绝望和崩溃所吞没当口……
当——
当——
当——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三声钟鸣。
那声音听起来庄重,悠远,却又透出几分凄然和悲凉。
钟鸣过后,众人睁开了眼睛。
他们,都还围坐在火堆旁。
因为身上都穿着尚未干透的衣服,睡着后,会梦到自己泡在水里或是别的什么东西里面,也是正常的。
除了那行脚商之外,其余六人惊醒后皆是左顾右盼,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神他们就能看出,大家都做了同一个梦。
“我们……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一息过后,还是黄东来率先开口,面带狐疑地问了一句。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没有人记得自己是何时入睡的,但是,每个人,都记得那“梦”里发生的事。
想着想着,众人就齐刷刷把目光投到了那个行脚商人的身上。
此刻,只有他,仍旧趴在自己那个装行李的箱子上睡着,且睡得死沉死沉的。
“喂,醒醒。”谢润这人是个行动派,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再扮什么普通人了,所以顺势就过去拍了拍那行脚商的肩膀,想将其叫醒问话。
不料,他只是轻轻一拍,那行脚商的头颅就从脖子上断开……滚到了地上。





盖世双谐 第三十九章 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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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见那人头滚落,孔衡基又是第一个惊叫出声,坐倒在地,蹬着两腿连连后退。
他这娘炮般的激烈反应,反倒是让其他人都镇定了下来。
雷不忌也是见过死人的,没说话;那郎中田午得虽面露惊惧之色,但仍坐在原地没动;谢润则是一脸戒备地看向了孙亦谐,那怀疑之情溢于言表。
至于孙亦谐和黄东来呢,干脆……凑到尸体边开始围观了。
“黄哥,这切口有点整齐啊。”孙亦谐道。
“是啊,拿宝兵刃一刀斩下去都未必有那么整齐,想来是武功高强之人所为啊。”黄东来道。
“而且头突然掉了,血竟然没喷出来,而是慢慢流下的……”孙亦谐又道。
“那肯定是死前中了某种能让血凝住的毒,然后才被切了头颅,并摆出还在睡觉的样子。”黄东来接着对方的话道。
“方才大家都睡着了,你说这凶手怎么就单弄他不弄咱们呢?”孙亦谐道。
“那说明,凶手没有杀我们其他人的动机,或者就是……有什么难处。”黄东来道。
“哦?比如说?”孙亦谐道。
“比如说……其实我们刚才并没有睡着,只是陷入了某种幻觉之中,而真正睡着的人只有他一个,所以凶手只能杀他。”黄东来道。
“嗯……还有别的可能吗?”孙亦谐又道。
“又比如……出于某种原因,凶手希望、或者说需要我们活着,因为他对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有所图谋。”黄东来接道,“当然也有可能……他觉得我们迟早全都得死在他手上,所以不着急,一个一个来,想耍耍我们。”
“妈个鸡的!这么说来,此地不宜久留啊!”孙亦谐道。
“就是呀!”黄东来道,“肯定有古怪,要不咱还是撤了吧。”
他俩你一言、我一语,跟说对口相声似的,十分娴熟自然的就说完这了一通,紧跟着就准备拿行李跑路。
谢润见了心想:“你俩可真牛逼啊,对着个尸体自说自话的就解说起来了?而且说完了立刻就想脚底抹油……那人要是你俩杀的呢?”
于是,他当即上前一步,拦住了他们:“且慢!”
被他一喝,孙黄二人的动作也是一滞。
谢润随即便道:“事情没搞清楚之前,谁都不能走。”
“凭什么啊!”这会儿,那孔衡基又插嘴了,“现在这人头都掉了,是人杀的也好,鬼杀的也罢,无论哪种都跟我没关系啊!这庙这么邪乎,你还要我们留在这里陪你等死不成?”
说罢,他便开始收拾书箱,把他方才摆出来晾干的那些书胡乱地又给塞了回去,扛起书箱就准备走人。
谢润才不管他怎么想的,一个闪身过去,一掌摁住了他的书箱:“我说了……事情没搞清楚之前,谁,都,不,能,走。”
孔衡基也是急了,他用上全身力气拽了几下被对方单手摁住的书箱,结果那书箱纹丝不动。
“你……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眼见对方就是不让走,孔衡基便开始了无能狂怒。
“我不讲道理?”谢润将这话重复了一遍,冷哼一声,“哼……我若真不讲道理,现在我就把你们全杀了,我也落个心安。”他顿了顿,“正因为我还讲道理,所以我才说‘要把事情搞清楚’。”
说到这儿,他不再摁着孔衡基的书箱,而是抬手又摁向了这书生的肩膀。
孔衡基听到他那句“全杀了”时已经是脸都吓白了,此刻被谢润这么轻轻一摁肩膀,孔衡基当即就腿一软,又给跪地上了。
“这位大哥,你这就有点仗势欺人了吧?”此时,黄东来又开口道,“在下看你也不像是邪派中人,既然都是江湖正道,那你眼下的这番举动,得有个说法吧?”
黄东来还是机警,先不跟对方翻脸,用江湖套词来试探试探再说。
谢润也确实吃这套,旋即便是抱拳拱手,朗声应道:“事已至此,我也不瞒你们,我的确不是什么徐仁,我名叫谢润,乃一永镖局的三当家——‘石中虎’谢润。”
人的名儿树的影儿,他这名号,孙亦谐不知道,但黄东来这武林世家的少主肯定是听过的。
“原来是谢大哥,久仰久仰。”黄东来马上就摆出一张“久仰脸”,抱拳施礼道。
“好说。”谢润也回了一礼,再问道,“小兄弟,方才你只说自己叫黄东来,但没有报出宗门,现在可否告知在下?”
按江湖规矩,只有江湖中人彼此之间互通姓名时,才会将门派绰号这些东西一块儿都报了,而跟一般老百姓介绍自己时,他们可以只说名字,没必要把其他信息讲出来,因为你就算讲出来了,人家也未必听说过。
所以,此前……也就是谢润还没有亮明身份的时候,黄东来在介绍自己和孙雷二人时,特意只说了名字,而未讲其他。
这个看起来似乎无所谓的细节,其实是很有意义的:一来,可以掩饰“自己已经知道在场的陌生人中有其他江湖人士”这点;二来,也是种礼貌,既然别人自己没承认,就说明有什么不便之处,你大可不必做那些可能会揭露别人的事。
“当然可以。”既被问起了,黄东来也不隐瞒,“在下蜀中黄门,黄东来。”
话音一落,谢润那本来带着几分傲气的神情可就变了。
蜀中黄门这四个字,从某种角度来解读就是——你武功再高也可能很轻易的死在他们手上。
不过,换个角度,转念一想,谢润又觉得这反而是个非常让人安心的答案。
首先,黄门是武林世家,代代都是正道中人,口碑还不错;其次,如果对方真有心害自己,随便谎报个什么其他门派的名号,或者闪烁其词说自己是跟某个无名之辈学艺的就行,何必说出黄门这种让人听着就想到下毒的门派来?
念及此处,谢润便豁然开朗,一下子对孙、黄、雷三人的戒心就放下了七八分。
“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黄门少主,失敬失敬。”尽管谢润在今天之前并不知道黄门的少主具体叫什么名字,但他知道黄门这一代只有一个少主,而且年纪应该也跟眼前的少年差不多,所以得出这个结论并不难。
“谢大哥客气了。”黄东来觉得这寒暄得差不多了,便顺势把话题带了回来,“咱还是先说眼前这事儿吧……却不知,谢大哥为何不让大家离开这里,还非要先把这死人的事儿查清楚了不可?”
谢润想了想,下定决心后,方道:“事到如今,我也直说了吧……”说着,他就轻轻拍了拍自己手上那个一直没撒开的包袱,“今日谢某……是在走镖;而方才的那番事,我怀疑是有‘恶虎拦路(镖师的行话)’,想借装神弄鬼之能来对付我,而那个人、或者那些人,很可能就藏在这庙里,甚至……就混在咱们这一行人之中。”
他话刚说完,一旁的孔衡基又激动起来,高声道:“你可不要凭空污人清白!我是读书人!”
谢润淡定得很,他也不跟对方做口舌之争,只是平静地回道:“你是什么人,我自会判断,不用大呼小叫的。”
或许有人会觉得谢润有点霸道,但其实,横向比较的话,他这已经算挺客气的了。
那个年头,人命很不值钱,江湖仇杀殃及到老百姓的事例还是很多的,说句难听的,这荒郊野外,杀了你都没人知道,还跟你讲人权呢?
若今天真的有人打算在这里劫镖,那谢润再谨慎、再霸道……也无可厚非,因为他的怀疑如果成真了,那劫镖的人在搞定谢润之后,肯定也不会放过在场的其他人。
“那……谢大侠,你现在打算如何?”这一刻,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田午得忽然开口了,并问了一个挺有建设性的问题。
“问得好。”谢润转头回了那郎中一句,随即又看向了孙黄雷三人,接道,“不介意的话,我想请诸位把行李都打开,看看里面有没有类似迷药或凶器的东西。”
一听这话,雷不忌就咋呼起来:“诶?你这不对啊,我黄大哥乃是黄门少主,身上肯定是带着各种药的,而我孙大哥带的那把则是宝兵刃,按你的说法,那他们脱不了干系了啊。”
“这我都知道。”谢润回道,“我也会看情况……”
谢润这儿刚想解释两句,不料,就在这一瞬,突然……
孙亦谐一个滑铲接剪刀腿就朝着雷不忌夹了过去,黄东来也同步而动,从怀里抄出一把药粉就往雷不忌的脸上糊。
在场的众人都惊啦,这又是个什么展开?这两人疯了?
“你是谁?你把不忌弄哪儿去了?”转眼间,孙亦谐就给“雷不忌”上了招木村锁,死死钳制住了对方。
黄东来也把那可以使人全身无力的迷药在其脸上糊了好几把,才道:“老实交代,要不然让你领教一下你黄哥我的手段。”
“二……二位哥哥……你们这是干什么?”那“雷不忌”喘着气儿,一脸委屈地问道,“我……我就是不忌啊。”
“放屁!”孙亦谐道,“不忌这一路上都是管我们叫‘黄哥’和‘孙哥’的,你刚才那两声‘黄大哥’和‘孙大哥’是几个意思?”
黄东来也补充道:“还有,以不忌的智力,怎么可能一听完谢大哥那句话,立刻就反应过来我们会被怀疑?依我看……你刚才那句吆喝,其实根本不是在替我们鸣不平,而是故意把嫌疑往我们身上引,来转移别人的注意吧?”
黄东来说到这儿,已把手伸进了“雷不忌”的衣襟处快速摸索了几下,很快,他便找出两样东西:一个小药瓶,和一卷缠在小线轴上的钢线。
“哼……果然。”黄东来把那钢线拿到眼前一看,便冷笑道,“线上有残留的血迹。”说话间,他又抓起了雷不忌的手,展开了他的手掌,“你手上还有缠过钢线的割痕,且还是新的,你再狡辩啊?”
此时,孙亦谐也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什么,接道:“小子,是不是之前不忌去找柴禾的时候你就把他给‘换了’?”说到这儿,他被自己的话一提醒,神色一变,“糟了!柴禾!快把那火给熄了!”
闻言,谢润是第一个动的,他通过孙黄二人的话,大致也明白了发生了什么,所以他一听柴禾可能有问题,赶紧上前准备把火踩灭。
谁知,他刚迈出半步,便有一股劲风从其身后掠至,紧接着就是寒芒一闪……
田午得,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很久了。
这一路之上,谢润从未露出过丝毫的松懈和破绽,唯有这个刹那,谢润的注意力完全没放在田午得的身上,而且刚好处于背对田午得的状态。
于是,田午得出手了。
他的武功不是很高,但是他的出手快、准、险……
田午得使的,是针——一根被他藏在药箱里、混于针灸针之中的银针。
谢润的金钟罩虽强,但也有罩门,其罩门极小,且就在其后颈处;也就是说,用针锥类的武器,从后方实施精准的偷袭,是破他金钟罩的最有效方法。
田午得无疑是做过功课的,要不然他也不敢来动这一永镖局的三当家。
此刻,他一针下去,谢润反应不及,硬生生挨了这一下。
针才扎进去半截,谢润就浑身一颤,紧接着就脸朝下栽倒了下去,整个人当时就挺那儿了。
看着谢润倒下,田午得一脸得意,笑着念道:“呵……可算是让我等到了你露出破绽的时候。”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弯腰去捡掉在谢润身边的那个包袱。
捡起来后,他看了看在场的另外四人,随后把视线停在了纠缠在一起的孙亦谐、黄东来和“雷不忌”身上,并接道:“没事,你们继续,不用管我,我跟那小子没关系,也不知道刚才的幻觉是什么名堂……你们仨是演戏也好,争执也罢,与我无关。”
他用看戏一般的轻松语气说完了这句,没曾想,下一秒,那趴在地上好似已经死了的谢润……又起来了。
谢润起身的速度那叫一个快,显然他趴在地上装死的时候就想好了要怎么出手;这一式,若浪中狂鲨,翻江倒海,他拧身而起之际,一拳一脚已同时打出。
这下可轮到田午得被打个措手不及了,而且老田他可不是什么练金钟罩的,他全身都是罩门啊,被谢润这两下命中,立马就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受了伤,老田便想跑,但谢润哪能让他给走脱了?一个箭步追上,又是一记正拳,直打那田午得的后心。
这一拳下去,田午得可真扛不住了,尽管谢润已经收了几分力,想要留个活口问话,但奈何……这田午得的武功和谢润差得实在有点远,再加上他那肺是真有病,遇到这风湿天儿,气息和内力的运行本就有点乱,于是,这打在背上的一拳,竟直接要了田午得的命。
当然,死就死了,打死一个劫镖的,谢润也不会觉得心痛,他一边拔出插在自己后颈处的半截银针,还一边冲着对方的尸体冷哼道:“可惜啊,你要早来两个月,我这罩门便还在。”
要不咋说古代通讯不发达害死人呢?这田午得所打探到的情报,过时了……也正因如此,让他殒了性命。
捡起被对方夺走的包袱后,谢润又回身走进了大殿,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孙黄雷三人的身上。
而那仨此时还纠缠在一起呢。
谢润也不废话,看着雷不忌便道:“假冒雷兄弟的那位,既然你和那姓田的郎中不是一伙儿的,那你又是谁?”
他这么一问,那“雷不忌”忽然停止了反抗,全身瘫软下来,然后……笑了起来。
“呵……我不是说过了嘛……”这笑声很熟悉,跟他们此前在“梦”里听到那行脚商发出的怪笑声几乎一样,而他说话的声音,忽然也变了,“我叫耶律宝琦啊。”




盖世双谐 第四十章 破“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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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孙亦谐和黄东来几乎都是瞬间反应过来,所以他们同时扭头,赶紧冲着一旁的谢润吼道:“灭火!”
本来,在遭遇偷袭之前,谢润他就是奔着那火堆去的,没曾想竟被田午得给打断了,而解决掉田午得后,他又有点惊魂未定,所以回到大殿时一下子又没把那事儿想起来。
此刻经孙黄二人这么一提醒,谢润才猛然反应过来——其实危机并没有解除,而且眼前这个“雷不忌”会带来的麻烦甚至比那田午得更加凶险。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谢润一个箭步,又奔那火堆去了,俨然是准备直接用脚将那火堆踩塌。
然,他这第一脚踩下去,就出现了异状。
他的脚没有感觉到半分的烫,反倒是觉得凉,冰凉冰凉的……
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一路窜到他的头顶,让他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
他再一回神,定睛一看,便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兰若寺的大殿里了,而是站在湖心岛的岸边。
他踏出的那只脚,则是踩在了冰冷的河水里。
风声吹过,他的头顶是阴霾的天空。
雨,还在下着。
他往自己的身边看,看到了他此前乘坐的那艘小船的残骸,以及……七具尸体。
那些尸体就躺在离残骸不远的一片礁石上,谢润走近两步看了看,迅速就凭着衣物认出了每一个人的身份。
出于谨慎,他又检查了一下这七个人的情况:船家的死状像是淹死的,那始终没能报出真名的行脚商身首分离,郎中田午得被打碎心脉致死,书生孔衡基被绳子勒死,而那孙亦谐、黄东来和雷不忌,竟只剩下一张新鲜的人皮包着白骨,其身体上的血肉内脏和液体全都消失了。
看完这些,谢润的脑子又开始乱了,诸多疑惑和一丝恐惧占据了他的思维。
他的理智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幻觉,但他脑中有另一个声音仿佛在说:“这里闹鬼,其实上岸的时候那些人就已经死了,而你很快也会和他们一样的。”
谢润……犹豫了,因恐惧而犹豫,驻足不前。
换作平时的他,一定会坚定地否认这些神鬼乱象,哪怕是自欺欺人他也会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然后,出于江湖侠义,他还会毫不犹豫地再度回到兰若寺中,去救那剩下的几人。
可是今天,他所经历的这些事,似乎已经颠覆了他的认知……这让他无法再说服自己。
在这个人人都信几分鬼神的时代,谢润也不可免俗,多多少少怀着几分敬畏之心,而这种心理,在眼前的境况下,便成为了催生恐惧的源头。
啪——
片刻后,谢润突然出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不为别的,只因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耻。
“他妈的,大丈夫生死何惧?就算这世上真有妖魔邪祟,也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跟它拼个你死我活!若是因惧而退,苟且偷生,岂不辱了我谢润这一世英雄?”
谢润狠狠地在那儿吼出了这番话,还别说,用这自言自语加自扇耳光的方式来壮胆,挺有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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