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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裂的山庄小白花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高小祖
……也许他可以守夜?
宋玄生可能会骂死她的,王小花无奈地想道。
******
“……你不知道,这些小子都嚣张到了什么程度,你当年做得出来先生讲课的时候就往上头射箭的事吗?”王小花解释道,“再不管教管教还像话吗?!”
“所以让那个白面书生带着这毛孩子跟你们一块儿出去,就叫管教?”
宋玄生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但是想了想却也不反对。
“算了。反正这趟出去尚且虚实难辨,碰上些问询打听之类的事,有徐白那张好人脸跟你们在一块,倒也不算坏事。不过若遇危险,要务必小心,尤其多盯着那赵晨晨,如遇到什么蹊跷之处,不论用什么法子都要让他说出实话来。”
“行,”
王小花应了,心里好像一块石头落地,接着顿了顿再问:“你刚什么意思,我们其他几个长得不像好人?”
宋玄生一副这还用问的神色:“不然呢,还有什么意思?”
“……”
……谁长得不像好人了。
然而骑在马上,王小花看着前方,大姚脸颊两侧的大胡子在背影里看着都在迎风抖动,旁边陈宇一双飞眼看着是不太好接近,王晋赶着马车发出咋呼咋呼的叫嚷,果然也就徐白气质比较独特,仿佛一位良家公子,在一群护院护送下出门远游——
呸,什么叫仿佛。王小花心里嘘了自己一把,正见着徐白回头看来,对她笑了一笑。
她连忙也回了个笑,还没收回,前方马车尾帘掀起,一张清洗整理得干干净净的笑脸出现在车帘后,扬起手对她晃了一晃。
……除了这赵晨晨不是。
赵晨晨双脚还锁着链子,但即使没有这链子,他的行动也很迟缓。大姚配的化功散够他半身不遂好一段时间了,而不止这样,若是十日内不能回到山庄,他或许在第十一天还会疯掉,只是这次再疯,或许就再也无法恢复。
但他现在还挺享受的模样。见王小花别开视线看着野外其他方向,赵晨晨把车帘挂好,靠着马车壁,望向车门外远处的绿野风光,浅浅地哼起了小调。
夜晚露宿,王小花拿了干粮,看到徐白在那头坐下,便也起身过去,坐到他旁边。
“累吗?”
“没啥。”
徐白摇头,才出来一天,还到不了累的程度,而且再说就算累,也不能在王小花面前承认吧:“小花姑娘呢?”
王小花又想起他生怕自己中箭的那一扑,还挺是那么回事的,禁不住笑了笑道:“我还好。”
“大姚哥,”
王晋低声问大姚,“小花姐是不是看上徐先生了?”
大姚听了,手里停住,啪的拍了下他头:“胡说什么?小花是少庄主的女人,能看上那弱不禁风的小白脸?”
“可……”王晋摸着头咕哝几句,还是不说话了,幽怨地偏头,跟大姚一个方向,齐齐看向那边相谈甚欢的王小花和徐白。
没想到徐先生跟小花姐这么熟。虽然在山庄里直接接触的不多,但他们知道现在跟着少庄主的几个心腹护卫都有谁,尤其在课室里,看着平时多半只能远望的小花姐姐竟被徐白先生给勇猛地护住了,都觉得颠覆了对徐先生的一贯认知。
大姚也皱着眉往那边看了一会,忽然说道:“小花,来这儿坐着。”
说完伸手拍了拍自己手边。
王小花看了眼徐白,奇怪地起身过去:“怎么了姚哥?”
“叫你坐这儿就坐这儿,”大姚粗声说道,“之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多话。”
接着也不理她,王小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不作声吃着剩下的干粮。
******
到了览池,赵晨晨手脚锁镣卸下,由大姚跟在旁边,去了城里一家小酒馆。
“张公子,多久没来了,”
掌柜的见了赵晨晨,热情地过来打招呼,王小花和陈宇坐在旁边酒桌上,对看一眼,身躯隐隐有些绷紧。
赵晨晨笑了笑,手肘抬起大辣辣撑上身旁大姚的肩膀,摇头叹气:“忙得很啊!要是可以,张某人一早就过来尝您这儿的新酒了。丁掌柜可有新货让人解解馋?”
掌柜哈哈大笑,送上了一小坛酒。
吃饭的时候赵晨晨就跟什么事没发生似的,大姚面色不好想要发问,他就笑嘻嘻地拍他肩膀,说一切妥当。王小花却仍然背脊异常绷紧,一边吃着好久以来最紧张的一顿饭,随时做着下一刻就有所异动的准备,直到用过饭后一行人走出酒馆,赵晨晨不待大姚追问,就举起右手,指间夹着一只折叠整齐的布条递了过来。
然而布条上奇怪的图案符号他们还是看不懂,只有赵晨晨的声音飘来:“杨家宅院,西南,地窖。”
大姚上去就揪起他的衣襟:“今晚给你最后一次解药。只管五日,若是有什么幺蛾子,五日后回不到山庄,你就等着疯一辈子吧。”
王小花在旁看着,心里一样疑虑参半,看赵晨晨还是笑,但面上已显出些许僵硬。毕竟亲自体验过中药癫狂,他或许并不像表面上撑出来的那样不在意。
******
次日傍晚,夜深人静。
杨家是城中大户人家,王小花跟徐白等着最合适的时机,在无人看守的杨家宅子西南院子里外检查,确认可以开始行动,便准备跟同伴碰头。
“你不好奇我们在做什么吗?”
她忍不住问徐白。
他们两个白天里按着短工的身份混进了杨宅踩点,没有人告诉徐白这些都是为了干啥,而他也不问。
“……”
徐白似乎很纠结该怎么回答,王小花于是笑:“没事,我随便问问,不知道也没关系。”
反正他不需要知道,只用照做帮忙即可。知道的太多,恐怕对他这个在山庄里只帮忙管管账、教教课、还要准备赶考的书生来说,确实算不上件好事。她现在还记得白天里徐白听他们说要潜进杨宅时的惊诧表情,估计他那时候就后悔一块过来了,只是碍于面子,才不得不强撑下来。
现下侧院小门打开,王小花手势招呼几人悄声进来,身后不远处徐白站着望风,黑暗之中些微声响列队进入,小门再度阖上。
“怎么样?”
大姚低声问道,王小花汇报情况:“顺利。看守的已经睡着了,门我多加了道锁,附近院子里人都出不来。地窖钥匙在我手里。”
不知道为什么,此番行动的心跳起伏比往时更厉害一些。这是她第一次在前领头。王小花手里提着小灯一盏,在前打开地窖门,下方一处颇陈旧的木梯,陈宇接着上来开路,几人纷纷不做声下到地窖里,本要留徐白在上面,他却非要跟来,最后只好留了王晋在上头暗处继续望风。
大姚把刀柄顶上赵晨晨侧颈:“东西在哪儿?”





分裂的山庄小白花 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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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裂的山庄小白花 书生
她鬓角都渗出几分薄汗,一边示意几人聚到已有巨石砸落之处躲避,一边凝神瞄准了雕花立柜柜门把手拉开时的受力点,拉起弹弓定好方位角度,调整良久,终于射出一片碎石。
叮的一下柜门受力,一排冷箭嗖的飞出钉进侧面墙壁。所幸有提前预估,王小花半伏于地,暗暗松了口气,回头想跟同伴们庆幸一下幸好位置挑得对躲过了机关,就见其他几人齐齐站在身后,眼皮平睁,从高处自上而下睨来。
“……”
她站起来讪讪笑道:“趴下比较安全。”
如此再试几回,待得柜门一带机关都清干净了,王小花才走近前去,轻轻敲打着凝听墙体的动静,再拾起几片碎石,在墙体上几处位置做了标记,最后告知大姚,需以蛮力敲开这道本应只能自外间打开的出口。
“就是拆墙,”
她说道,看几人面色有变,镇定地继续解释,让人感觉胜券在握:“此墙非是实墙,质地也薄,照这几个标记定向重击就差不多了,不会坍塌,动静也能降到最小。”
还是这处藏室太深,现在若还没有动静,说明这边地面上尚无人发现什么。但再耗下去只怕天都要亮了,仆人们起来得早,若是撞上,仍难免功亏一篑。
当下拿石块的拿石块,拿武器的的拿武器,大姚从地窖进了藏室时顺手抄来的大斧子更是派上用场,几人对着柜门旁的标记轮流抡斧劈开墙面泥土,过了不到半个时辰,竟然真砸透了墙面,可以探见破口那头的无人空间。
王小花很有些激动,擦了擦汗,现下再用斧柄撬动立柜侧面,就可以以外力驱动这处出口的生门机关了。
然而眼角余光察觉不对,视线扫去,只见赵晨晨静静立于一旁,似笑非笑地在看着她。
她皱眉:“你看什么?”
他还是笑,摇头不打算回应,王小花于是也不再理,眼看其余三人合力一点点撬开了立柜嵌进的石墙,格出一个可以容人通过的空间。心情难掩兴奋之际,赵晨晨的话在石门细响中,淡淡飘进她耳朵里。
“只是觉得奇怪。像你这样的姑娘,怎么会甘心让人圈禁强迫呢?”
王小花怔愣间脑子一冲,只觉面上血色尽失。
他怎么会忽然间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快,”
陈宇一个摆手,谁也无暇再想太多,几人从打开的通道口快速鱼贯而出。
赶在天亮前捞了王晋出来,离开杨家宅院,前脚才出,后脚院子里便响起喧哗。几人话不多说,纷纷上马狂奔离去,之后几天几乎日夜兼程,才赶回了百鹰山庄。
“姚大侠,解药可以给在下了吧,”
押回地牢,锁上门锁,赵晨晨回身握住铁栅,向大姚问道。
大姚一脚踏上石梯,回头看他一眼,随口道:“行啊,等我回房找找,若是想不起来,明天再给你拿来。”
赵晨晨尽管这一路上没出什么幺蛾子,该配合的时候也在配合,但专挑江棠镜不在的时候给了个需要捎他一块的信报,若说一点盘算都没有,也不太可能。只道不过是被药限制,才不得不最终作罢。
他的笑脸上没有任何笑意:“今日就是最后一日,赵某莫非配合的还不够?姚大侠这样食言,也是拂了百鹰山庄名门正派的面子吧。”
大姚不为所动,掐了掐手指算术:“若是下次东将能把消息早些知会,我自然也能早些给解药。这回的话,容我算算……明天拿来,或许也来得及。”
说着哼着小调儿就走了。赵晨晨一言不发,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退去,双眼死盯着地牢出口,指节捏在铁栅上泛出青白色。
王小花立在一旁并不言语。
这几日来,她有时想起赵晨晨在杨宅藏室的那句话,越想越心里不快,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那样跟她说话,好似他可明白可了不起?其实他对别人的处境,根本一无所知。
但几日过去火气平复,斟酌下来,她却还是决定,最后再卖他几分人情,只要不被其他人知道即可。
等大姚的脚步声消失,王小花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一粒药丸,向赵晨晨抛了过去。
“这是解药?”
赵晨晨问道,看王小花点头,便即刻将药丸吞下。
“多谢小花姑娘。”
他复又挂上那玩世不恭的笑。
王小花原本也并不很愿意伸出援手,此时只平平说道:“其实是泻药。”
赵晨晨顿时愣住,双目睁圆,片刻后却哈哈大笑,眉毛挑起:“若是别人给的,我或许还要怀疑几分。但小花姑娘给的,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哪怕真是泻药,我也认了。”
她皱起眉:“为什么?”
自己同样有理由不让他好过,不是吗?
“小花姑娘知道为什么,”
他笑眼微眯,仿佛心照不宣。这又让她想起地窖里他那句话,在心里浮现出来,跟眼前这笑一样扎眼。
“不要摆出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
她走近一步,双眼带着讥讽和警告,“我们不熟。”
“其实,”赵晨晨在栅栏后望着她,“我要是果真疯了,对小花姑娘不是更有好处?毕竟那时,我连亲娘老子都认不出来。”
“……”
——好像确实是这样。
然而王小花不会在这时候让他觉得他是对的,只坚持住自己的面无表情,转身就要离开。
“小花姑娘,对不起。”
她上了石阶两步,忽听赵晨晨在后方毫无预兆地低沉道歉,心里疏忽一顿,虽不甚明白,却直觉觉得,他仍是在为上次故意骗她的事道歉,但也没有因此停下步伐。
“赵某还是那句话。小花姑娘,你对如今处境,要是有什么不满,在下会全力助你一臂之力,以报你相顾之恩。”
赵晨晨正色说完,语气也是同方才全不相符的整肃认真。王小花听见他自身后传来的话语,仍旧直视前方,没有回应地走出了石梯。
******
我这样的人。我是什么样的人?
王小花走在日暮低垂的山庄里,这是她走了八年的地方,她从没有在哪里持续待过这么久。
自从开始记事,她知道自己的家在某个乡舍别庄里,几年后搬到了安和。小时候的日子过得好慢,一年有好久好久,要不是大人提醒,都不知道过了一年。后来就变快了,要不是这个数字摆在那里,她都有些不信,已经在百鹰山庄度过了八年的时光。
所以是百鹰山庄塑造了她吧?毕竟这是一个人长成大人最重要的几年。道旁的杂草未经修剪、长得茂盛,王小花一时兴起,越过小径走进杂乱的草丛,听见脚下沙沙的声音。
这样没什么不好。她需要百鹰山庄的塑造,也许现在的一切,也都是她需要的。从赵晨晨这样自作聪明的人嘴里说出来的话,才是她最不需要的东西。
稍顿了顿,王小花步子略微加快,闪进了侧前方的树后,从靴子里取出匕首,屏住呼吸。突突的心跳中一个人站在她方才站立的地方,环顾张望着走到近前,王小花忽然闪出,匕首架上他颈侧。
“……徐白?”
冷汗的触感瞬间变得明显起来,王小花握着匕首,跟僵成木头人的徐白面面相觑了好一会,才又窘又哭笑不得地问出来:
“你跟着我做什么?”
这话让徐白瞬时满脸窘迫,灰色的薄暮下可见两颊微红:“我……经过附近,正好看见你,想着顺道送你回……”
“……”
王小花已经收回匕首。徐白住的跟她的院子根本不是一个方向,何来顺道一说。另外她就是再弱,也不需要徐白来护送她吧?
不过她只点头笑了笑:“谢谢,这几天赶成这样,你也累着了吧?”
徐白走路时若不注意就会被忽略的那点异样,她一看就知道这几天的日夜快马兼程,肯定把他腿和脚踝给伤着了。给他带点药吧,反正她用不上那些东西已经好久了。
徐白的说话却磕绊着不怎么利落,以致于王小花跟他边走边说,自己也莫名开始紧张。最后到了自己的院子,她请他等在门前,把药拿出来给他,徐白不甚自然的脸上又露出苦笑。
“净麻烦小花姑娘给我拿药了。”
王小花意识到自己脑子一热的时候话已经说出了口。
“那你也送我点什么来做回报吧?”
徐白愣住,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一说,接着微微笑开,好像有一层微光萦绕在他周围:“小花姑娘喜欢什么?”
然而王小花此时却什么想要的都没有想出来,甚至还有些口齿错乱。
“我想想……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好像真没什么想要的……我就那么随口一说,没关系的……不要放在心上——”
“那便容我来想,如何?我想到了,再带给小花姑娘。”
相比她的一时错乱,徐白倒似乎恢复了一些从容,看她点头,这样对面无声站了站,便也低头道别。最后抬眼看了看她,那双眼睛映着灯光,似夜晚落进潭水里的月亮,幽深如许。
王小花站在原地看他走远,才回了房间。阖上门,径直走去躺倒在床,一动不动捂着脸颊,望着没有杂色的帐顶,开始止不住地回想方才一路回来的每一句对话。
也没有什么很不适合的话语不是吗?可怎么感觉起来,总像有哪里不对?
毕竟除了处于险境的那几次,她的心跳从来没有这么快过。




分裂的山庄小白花 少庄主
很快,王小花就在徐白的院子里看到了一只小兔子,白毛红眼睛,一只手掌可以托住,是徐白从原汐城里带回来,送给她的礼物。
她觉得十分高兴:“就一只吗?”
说完又改口:“其实一只够了,就是担心它会不会有点孤单?”
徐白还准备了一只小篮子,装了些新鲜的青草,王小花拿了一撮递到兔子嘴边,它闻了闻,便侧着脑袋吃起草来。
“……那我会多来看看它,”
王小花看着手里的兔子小脑袋一点点动着吃草,闻言抬头,眼前徐白整衣束发,笑容清爽干净,站得跟她很近,此时又再近前半步,伸手轻抚她手中兔子的耳朵。
他的院子似是少有其他来客。但是此刻感觉起来却并不安静,王小花也不知是怎么了,耳中好像有细细的嗡嗡声,很奇怪。
徐白似乎不能看她,好一会才轻呼了口气,微颤的轻睫抬起,泉眼般的双眸对上王小花径直望他的眼睛:“小花姑娘……看我许久了。”
王小花这才意识到这一点,迅速低下头盯住手里的兔子,心里惊讶于自己的失态。搜肠刮肚之间,似乎也是要掩饰她的窘迫,徐白已经开口:“原本也该有一对,只是我晚了一步,在城里看到它的时候,已经有人把另一只买走了。”
“哦,”
她清了清嗓子,接着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耳中传来的低沉叫唤吓得差点没把兔子整只给抛出去。
“小花,”
大姚的脑袋凭空出现在他俩中间,好像乌云遮顶的天空里飘来一只毛躁的人头,“干嘛呢。”
小兔子一蹬腿要跳出,王小花下意识一把拽住它的后腿,接着小兔子在她手里一连串疯狂踢腿,导致她现在的姿势极为尴尬。
“没干嘛啊,喂我的兔子,”
眼角察觉到徐白因为大姚的出现而往旁边闪开,王小花惊吓之余,也不知道大姚什么时候来的,心里说不上来地一阵火气腾升:“姚哥你吓到它了!”
她单手用力地把兔子箍在怀里,蹲下来一言不发,捡起散在地上的青草,怦怦的心跳和压抑着的无名火混在一起,手指有点抖,她加大幅度把草用力甩进小篮子里。
“不就只兔子么,吓死了再逮一筐呗,蒸还是烤都随意,”
大姚无所谓地说着,看了旁边垂目的徐白一眼,“庄主和少庄主都回来了,这不得上前厅,赶紧的。”
“……”
王小花心里火气顿时消散,一丝慌张蹿起,站起来,“等我把兔子带回屋——”
“还管什么兔子,”大姚几乎觉得好笑,一把抓了兔子耳朵从王小花手里提起来,扔给差点没接住的徐白:“赶紧是啥意思听不明白?走。”
没能看到徐白的反应,又或者是无法扭头看,王小花已经跟着大姚走出了这间院子,脸上一阵与步子不相协调的凉意。
忽然一个爆栗敲到额头,她痛叫出来,意识瞬间收回,看着斜眼睨来的大姚,又惊又气,失声发问:“大姚哥?!你吃错东西了?”
“吃错你大爷。”
眼看大姚嫌弃地撇了撇嘴,王小花简直要给气炸了,好像忽然回到了八年前挨欺负的日子,又不敢回手,脑子里他经常被山庄里老人家数落的话刷刷浮现,立刻拈了出来出气:“大姚哥你再这样,再过十年都讨不到好媳妇!”
“呵你还数落我?”大姚站住脚又要敲她,王小花已经窜出十步,听他在身后叫道:“先管好你自己吧!”
大堂里挺热闹。
江老庄主许久没有回百鹰山庄了。这番回来,山庄里自然要聚集起来,给自家主子接风洗尘。王小花坐在席间,已经跟着大家完成了向主桌敬酒捧场的动作,接下来她只用默默把饭吃完。
而当集中的注意力松弛下来,方才的情景开始不断在脑子里重现。她无法想象徐白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他会伤心吗?这个大堂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大家齐聚一处的场景,徐白也没有见过老庄主吧?然而他没有来。他为什么不来?刚才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姚太无礼了。但是、自己呢?
她回忆着每一个细节,发现自己其实也同样粗暴,竟然只知道顺着大姚而不曾考虑徐白的感受。
或者她考虑了?却因为,恐慌?怯懦?而选择了视而不见。然后又在这里莫名其妙地不住回想,一遍遍折磨自己。
再抬头扫了一眼,还是没见着徐白的影子。主桌那里传来声音,江棠镜和江老庄主在跟其他人说话,王小花收回视线,觉得自己是不是又想多了,徐白不来为什么会跟你有关系,人家或许压根没有往心里去,因为仔细说来,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
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对吧。
从大堂回来,屋子里安静漆黑。阖上门,无声走到桌边,王小花在黑暗中没有阻碍地点燃灯火,站在弥漫的橘色暖光里,看着那抹火焰的跳动,转身从侧边小门进了沐浴小间。
没有再去徐白的院子,这应该是对的。已经这么晚了,就算想拿她的小兔子,也该白天再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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