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裂的山庄小白花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高小祖
而那么些年没掉的眼泪,好像都一块耗在这几日里了一般。
他伸手去把她有点揉乱的头发捋到耳后,轻声道:“别哭了。这并非你的错处。”
王小花啜泣渐渐止住,有些意外,面上手指尖端往下收了收,露出红红的双眼。
“老大你不怪我?”
“……”
江棠镜叹息一下,简直想笑,但是又笑不出来。
不论怎样,王小花都可算是半个妹妹,他都是疼她的。可现在他先改变了原先的关系,几日下来,也不是察觉不到,她对自己多少还是有所抗拒。
算了吧,过几日她不那么难过的时候再说:“我不怪你。”
他把她拥进怀里,轻抚着她后背。
但她仍然并不自在,反而像尊石像般毫无反应,甚至秉着呼吸一动不动。江棠镜于是偏了偏头,下巴顶着她头顶心,轻声补充:“今晚江哥哥只陪着你睡。”
******
陈宇往赵晨晨身上挥了不知道第几鞭,而且颇奇怪这个总爱浮夸喊叫的疯子,今天也不知是不是吃错了药,竟然咬住了牙,一声都没哼出来。
夏初的囚室,距离石梯入口最近的一间,有自然光照进,不需火烛。但毕竟是室内,且是地下,暗沉的铁柱、冷硬的地面、干枯的干草,一切都与石梯外头、地面之上的阳光普照截然相反。
“我本可以杀了她,把那根细长脖子抓在手里,一捏即碎,”
一鞭落下,缓了一缓,赵晨晨偏头啐了一口,回身斜睨着前方的江棠镜,眼神阴沉,冷笑:“而你还是不能杀我。”
陈宇瞪大了眼,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看向江棠镜,后者面无表情看着赵晨晨。
江棠镜往前一步,一把匕首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里,他上下把玩,刀柄、刀尖在手指间轮番转换游走,慢慢走到赵晨晨面前。
“不能杀?因为你是天时东将?可惜无人知晓你在此处,我随时杀你,都毫无后患,何来不能杀之说?”
赵晨晨向后微仰,难得地敛去戏谑,面无表情盯着眼前闪着寒光的匕首刀尖。
他心知江棠镜所言非虚。计谋失效,话又说到了这一步。前几日的无谓戏谑,现下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百鹰山庄可以不想与天时正面交锋,但没人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如果不让这位少庄主意识到一些东西,等着他的可以有一百种死法,而不管是哪一种,都不会给任何人留下后顾之忧。
“初四,”赵晨晨忽然说话了,“堰下,六十大寿。”
江棠镜顿了顿:“什么?”
赵晨晨耸耸肩,好像说完这几句话,忽然间又放轻松了,脸上再度恢复一贯笑眯眯的模样:“没什么,随便说说咯。”
“你什么意思啊!”
陈宇甩了一下铁鞭以示恐吓,却发觉老大跟个铁塔一样矗立不动,那个疯子却面带微笑在椅子上微微晃头,好像脑子里在哼着什么轻快的小曲儿。
江棠镜盯着赵晨晨那笑得让人想打的面孔好一会,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留下陈宇在后面晃了晃鞭子,看看哈哈笑出声来的赵晨晨,又看看径直上了石梯的老大,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好。
王小花正从外头回来,见着江棠镜一马当先,陈宇和大姚在后,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忙奔上来叫道:“老大,你们去哪儿?”
“堰下,”江棠镜勒马停下,王小花很快回答:“好,我马上跟上——”
“你留下。”
“……?”
王小花正要往山庄院子里跑,闻言愣住,不太能相信:“我留下?”
“对,你留下,”
江棠镜点头,他现在急着要走,也没打算跟她解释太多,只驱马上前一步,再次向她叮嘱:“我们几日后回来。这几日内,都别去临院,别靠近地牢。”
他正要奔出,王小花忽然又追上来两步,立在马前,看看其他两位同伴,又看看他,睁大的眼睛里全是愕然:“老大,你们真不需要……帮忙吗?收敛行踪、掩护撤退——”
“你留下,”
江棠镜重复了一遍。赶得再快,到堰下也是初四上午,他没时间再往下多说,“走!”
陈宇和大姚应声跟在后面,驾着快马从王小花身边掠过,她退了一步,看着大姚给她甩来一个赶紧回去歇着的眼神,就一行三人绝尘而去,留她自己孤零零立在道旁。
分裂的山庄小白花 这样道歉
怎么了?
为什么有事、而且是有要事的样子,却不带她?
王小花拖着步子回去,甚至看不见眼前三步开外的东西。夏初的薄暮,在百鹰山庄这样的山间地带,空气里仍不免微微沁凉。白日里绽放的片片绿叶、朵朵小花,现在都是清一色的模糊灰影。
她仔细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这跟刚开始一起外出时的忐忑不安、生怕搞砸并不相同,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配合协作,她认为自己已经在山庄的队伍里有了像大姚、陈宇他们那样的位置,或者即使跟他们不能相比,也该是不能轻易缺少的。但这么匆忙的任务,看老大的神色就知道不是件小事,竟然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她甩开。
难道还是只能归结于她最不愿意去想的那一点——其实她从来不是真正被需要?之前的错觉,也只是他们愿意赏脸么?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确实从没有人要求王小花做些什么。山庄里太阳升了落、落了升,院落齐整,花草茂盛,但有些地方树木丛生,像是无人踏足的古旧森林。
百鹰山庄里来往转悠的人越发少了,李管家常常这样感叹。别人总不以为意,因为他们时不常的还能见着外来的新人进来,而李管家是山庄里待的时间最长的人了,他嘴里所说的人丁兴旺、势盛如云是个什么样子,其他人没经历过,没有对比,自然也就没那么多感慨。
王小花被庄里众人赋予的期待,就是陪伴这位年老而又孤单的老人家,让他不要总是因为想着以前的事情而唉声叹气、絮絮叨叨,一副大势已去的愁云惨淡模样。
而李管家还算满意。他对那时山庄里请的教书先生说,自己捡了个聪明小孙女,总算可以把当年他给好几任庄主和庄主夫人演奏过的独创琴曲倾囊相授。
教书先生皱起眉。
“那个不说话的小姑娘?一开始也还像模像样,后来怕是近墨者黑,都给那几个臭小子带歪了,现在写字跟鸡爪子爬似的,都不能看。”
李管家于是很紧张,要求先生让王小花跟江棠镜坐得近些,多少比那几个害群之马来得强。一次他专程到授课的庄内小学堂窗户去看,看见小少庄主站在端坐的王小花斜后方,手把手带她写字,一边说着什么,王小花则在认真点头。李管家只觉这场景怎么看怎么顺眼,伤春悲秋的情怀都上来了一阵,心里却也十分欣慰。
只是他和教书先生都不知道,江棠镜是在教王小花模仿他的笔迹,就可以代他抄写、作文。其他几个小子知道之后也如法炮制,于是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教书先生收到的那一撂或是抄写或是习作的纸卷,其实都是王小花写的。
王小花于是发觉,自己模仿父亲写字、模仿李凌川的父亲写字、以及模仿孟媛父亲写字的本领,竟然还有继续发挥的余地。接着不仅于此,她开始模仿各类笔迹,开始刻章,同样受益于父亲收集金石刻章的喜好,她刻出的章几可乱真,而另一头,她目前为止还没有遇到自己不能毫无痕迹撬开的锁。
李管家年岁越发大了,渐渐地不能出院走动,原本应跟护卫小子们分属两个体系的王小花,也渐渐成为了护卫团的助手,并开始参与需要长途外出的事务。只是每次外出回来,都要带一些李管家喜欢的东西,来抚平老人家的哀叹和嗔怨。
“小花?小花?”
“邢大爷?”
王小花早上起来,跟往常一样来了练骑马的场子,有些奇怪。邢大爷平时不怎么打得上照面的,怎么今儿个会专程上这场子里来,好像是特地找她来的?
她严肃下来。邢大爷负责看管地牢,他会来找自己,想必是地牢里那个疯子又整出了什么幺蛾子来,而其他几人都还不在。
“小花,你帮我看看,这是个啥意思呀?”
邢大爷眯着眼睛捏着手里的两块好像是干草编成的东西,走过来问她,“那后生跟我说这俩玩意儿得对住了,我以后才不摔跟头了,可这真对不住呀?”
王小花狐疑,从邢大爷手中接过来那两块东西,是干草编成的不知名薄片,手法有些地方精细,有些地方粗糙,边缘却有些半圆状,不过看形状都没法咬合得上,自然是对不到一处去的——
她顿了顿,并起来看这两片东西,若忽略掉中间的锯齿,边缘连在一起的话,像是一朵花的形状。
对不住……
“邢大爷,您说的是地牢里那人吗?”王小花抬眼问道,“他怎么会给您这个?”
“今儿个上牢里收拾,不摔了一跟头么,年纪大了眼睛时不时犯个晕,但没想着还给摔得这脚呀,疼得走不动路,”
邢大爷摇头诉苦,“那后生倒是个还不错的,帮我揉好了,还跟我这老头子聊了好半会儿天,给我编了这俩玩意儿,说是个啥长寿之乡的习俗,土法子,但是灵验,这东西压床底,就有神灵保佑,不摔跟头了。”
“……”
王小花心里翻起了无数个白眼,心想可怜的邢大爷恐怕还不知道,他摔的那一跟头,恐怕都并非偶然。
“可我对不上呀,他还手疼动不了了,说小花你聪明,能帮忙,我这不找你来了。”
王小花有点不忍心告诉他事情的真相,看着那两半花,想了想,伸手拆卸了几根草,让中间的裂口可以合上,凑成完整的一片,递回邢大爷手里。
送走了总算满意的邢大爷,王小花在练马场子里跑了几个来回,停下休整,脑子里的结还是顺不平,皱眉想了想,最终还是卸下腿上的沙袋,走向了地牢所在的小院。
小心翼翼地走下石梯,心里忐忑不安。江棠镜几个不在,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该来这一趟。
进了地牢,视线里赵晨晨无所事事平躺在那堆干草里,看到她一步步下来,出现在牢室铁栅外,便放下手里一根晃动的干草,倒像个正人君子一样正色立着,抬头道:“小花姑娘,你来了。”
“……”
王小花强迫自己直面他,仍控制不住脸上僵硬,脚底手心都开始发热,羞惭不平之气再度涌起。而赵晨晨已经站起,拂了拂本就不干净的衣襟上的灰尘,也似因为身上有伤,动作并不流畅,连带着手上镣铐哗啦作响。
他郑重低头,向她行了个礼,毫无戏谑调侃之意。
“上回的轻率之举,晨晨日思夜想、反复思量,实在是万分对不住小花姑娘,惭愧至极。还望姑娘看在我一时糊涂、又一心认错的份上,不要往心里去。”
“邢大爷本来不会摔的吧,”
王小花定住了,开了口,“他年纪大了,可能一摔就很难站起来了。”
“晨晨也不知道邢大爷怎会一时不慎,”
赵晨晨郑重其事地回答,“好在我手脚还算麻利,及时把他扶住。”
王小花沉默片刻。
“我不往心里去,”
赵晨晨终于笑了笑:“晨晨就知道小花姑娘心胸宽广——”
“你也不要记恨我。”
王小花接着说完,视线穿透那几道空隙望着赵晨晨。
这是个不好惹的角色。她知道赵晨晨对山庄有价值,这价值不会因为上次那难以启齿的哄骗戏弄而被忽视,而这些事情谁又能说得准,最终百鹰山庄可能也动不了他。不管自己感受如何,她都不想跟他结什么梁子。而尽管也知道这兴许管不了什么用,不过要是能听他说出来,总会觉得要轻松一点。
赵晨晨莞尔一笑,他明白她的意思:“我怎会记恨小花姑娘呢?”
“我走了。”
赵晨晨要是有什么花招,她也不会配合,但却生怕跟他继续共处一室,会不会跟上次一样不知不觉被绕进去耍个团团转。
转身步向石梯,拾级而上,仍旧不见赵晨晨一贯的继续调侃,王小花稍稍回头,见他还是原地站立看她离开,眼神跟她记忆中第一天把他关押在此时,别无二致。
******
“徐白?”
王小花出到院中远处,碰到一人在前方扶着墙走,速度极慢,看背影像是徐白,奇怪问道。
“小花姑娘,”
徐白扶着墙偏头看到她,脸上出现了窘迫。
“你这是……”
伤了腿?眼睛看到他肩上还背着的书箱,王小花心里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不顾他的阻拦,伸手要从他肩上把书箱摘下,“有人给你上药吗?”
“小花姑娘,我自己来……”
王小花没想到徐白清清瘦瘦一个白面书生,还这么要面子,就没把书箱真取下来,想了想说道:“我有瓶药再不用就要放坏了,你住哪个院子?正好给你送去。”
可怜的徐白。拿了药来的时候,他已经没办法来开门了,弱弱的回应声在屋里响起。王小花也不多说,亮了亮手中的药瓶:“大姚哥不在的时候,这些事也只好交给我了。”
徐白疼出来一头汗,还没开始就要道谢。王小花掀起他的裤腿,脚踝肿了有半个拳头大,暗自咋舌山庄里后来这些半大不小的小子们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一边给他上药推按。
徐白忍着疼咬住嘴不出声,煞白的脸上泛着点可能是疼出来的浅红,王小花一开始也没说什么,但看他实在已经坐立难安,也连嘶气儿都强行忍住不嘶一下,自己却没控制住噗的失笑一声,然后忙假装以咳嗽掩盖。
徐白石化,一脸受伤地扯了扯嘴角:“没想到小花姑娘你也嘲笑我。”
“……倒不是嘲笑,”
王小花只得别开头,控制着那笑意过去了,再回过头来,看着他诚恳坦白,“只是觉得,小孩子们永远都是一样的,都这么熊。”
但徐白看起来挺挫败,她于是也有点后悔,怎么就没控制住自己,正扫到桌上他书箱旁边堆满的各类诗书经典,心里倒是有点惊讶,她本以为徐白家中变故之后,就断了考取功名的念头:“你要参加秋闱?”
徐白有些意外,点了点头。
分裂的山庄小白花 都知道了
收回视线,王小花估摸着他在山庄的学堂里怕也是个爱较真的性子,说道:“我之前在山庄学堂,文书习作也很用心。接着先生夸了几句,我却被他们几个戏弄得厉害,之后只好把他们的习作都帮着写了,才好过不少。”
徐白有点愣神,王小花回忆着自己刚来山庄的那几年,总算有个人可以分享心得:
“这些孩子总觉得先生是敌人,老强迫人读书。你要不要挑时间带他们出去玩半天,再学个半天,他们就会觉得,哦原来这个先生是自己人。”
她打量着徐白的面色:“时间长了没准他们能拿你当大哥呢。”
徐白失笑,他才不想给那群无可救药的朽木当大哥。
“否则再这样下去,每隔几天就得上一次药,更厉害的话,要耽误考试可怎么办?”
徐白沉下脸,这是个隐患。
王小花想了想,自己还是能帮忙的:“你可以叫上我呀,我帮你一起带他们去玩。”
徐白脸一红:“怎么好又麻烦小花姑娘。”
她笑出了声:“不麻烦,不带小子们溜几圈,谁知道我是山庄里的大姐大啊。”
***
江棠镜一行人回来的时候,还是跟出发时一样风尘仆仆,王小花在山庄里只见一骑轻尘扬起,追上去时正见几人背影进了地牢入口,急忙也一同跟了下去。
气氛仿佛一触即发。江棠镜的动作很快,王小花几步下到地牢里,只听到拉开牢锁的响声,接着是镣铐碰撞,赵晨晨已被江棠镜一把揪了衣襟,从草堆上拉了起来。
“你都知道些什么?”
如今江湖,已多年没有武林盟主之位,但堰下吴家的老太爷是最后一位武林盟主之子,初四那日是他六十大寿。他们在当天凌晨赶到堰下,却得知老太爷刚死于急病,寿命在六十大寿当日走到了尽头,寿宴转眼变成丧事。
赵晨晨从几人的反应里读出了个大概,倒是眉尾轻挑,面色如常:“我知道的很多。这回不过让几位心中有数,至于其他的,就看你想不想听了。”
这位隐居草莽的吴老太爷毕竟有身家背景积淀,仍把握着一干江湖脉络,而尽管没有明面上的直接联合,也是朝廷在外事务上的一处枢纽。但他一死,这一环忽然中断,日后指不定有何变数。江棠镜需要知道,是谁在推动这个暗局。
“是你天时的布置?”
赵晨晨哈的笑了:“不论江少庄主信是不信,这是天时听到的风声,却并非天时亲手所布。甚至于我,也是如今方能全部确认此信为真。明人不说暗话,赵某不过以此证明一点价值,欲换取几分礼遇,还望少庄主能稍加思量。”
******
江棠镜的情绪如何,王小花也体会不出来。好像恢复到出发之前,又好像仍旧心事满腹。总之他没有说太多,晚上过夜,也不怎么会牵涉到这个话题,若没有陈宇告诉她,她还是不清楚这次匆忙外出的前因后果。
江棠镜发觉王小花似在走神,随口问道:“想什么呢?”
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今天这会儿还没回去,其实有些晚了。但她已经想了一夜,于是问道:“老大,以后你们出去办事,还是会带上我吧?”
“你就这么想去?”
印象中王小花并不那么喜欢出任务,因为每一次外出,都意味着危险。最初几回是因为当时陈宇伤了腿不便出发,才带的王小花做替补,后来她也适应了,才渐渐成了惯例,但江棠镜可没想到就能到了喜欢的程度。
“我不去的话,如果需要解锁,需要文牒,或者要、要吃东西要跑腿呢?”
王小花发觉不管怎么说,自己的位置好像都比较鸡肋。可是比起这样,她更担忧江棠镜会把她从外出行动撤回到只留在床上的可能。
“嗯,这是不好办,”
江棠镜凑近贴着她侧脸,慵懒说道,“最要紧的,江哥哥要是想吃你了,可怎么办呢?”
“……”
王小花滞了滞,她并不希望其他同伴发现,但眼下还是很配合地顺势往下说,伸手挡他浅浅的胡茬:“反正下次要带上我嘛。还有老大,你该刮胡子了。”
江棠镜翻身过来再按住她,低头去亲,手指下滑。这段日子在山庄里,每夜不是他到王小花屋里就是王小花来他屋里,夜夜激缠,她似乎没有最开始那么抗拒了,甚至可谓开始上道,颇有种孺子可教之感。
宋玄生刚回了山庄里,向江棠镜的院子走,准备去找他说一声行动顺利。然而到了屋门外,却听见里面似乎有人说话。
老大自言自语?宋玄生纳了闷了,有点犹疑地停在门口听了听,觉得屋子里好像有两个人,抬起一只手迟迟敲不下去。
王小花开了门正要出去,就跟手举在半空的宋玄生大眼瞪小眼,僵立当场。
“宋哥,”
她下意识叫出口,脑子空白了一瞬,见他迟疑中张着嘴竖起指尖指来,心里已经闪过了好几个借口,正要解释,身后一只手按到头上摸了一把,再顺势搭在她侧脸上揉了揉:
“回去歇息吧。玄生有事就进来说。”
接下来的几天里,王小花几乎都抬不起头来。宋玄生知道,就意味着所有人都知道了,大姚和陈宇看她的眼神也不再相同,更不用说最可恨的宋玄生总是一副意味深长啧啧作怪的样子。
“我说,你跟老大究竟什么时候好上的?”
宋玄生虽笑嘻嘻的,但仍有些不满,包括陈宇和大姚的眼神,都一副被瞒在鼓里的不快,“哥们几个都不说?又不是外人。”
好上?王小花顿了顿,倒也是,这应该也算是好上了吧。
她镇定一下,没什么表情:“就这几天。”
“我就说好像有哪儿不对,”
大姚神色里还带着点幽怨,宋玄生嫌弃地看他一眼:“指望你俩?还不是得我回来才发现。”
他继续问道:“你啥时候过门啊?咱几个可得准备好改口叫夫人。”
王小花抬眼愕然,简直怀疑宋玄生的脑子是不是出门一趟拉在外头了。
她,夫人?想什么呢。
分裂的山庄小白花 觊觎
她反问:“你觉得可能吗?”
几人同时愣住,宋玄生和大姚并未说话,而陈宇看了看大姚,再看向王小花,语气很疑惑:“为啥不可能?”
王小花耸了耸肩,继续吃饭,不做回答。
如今大家都知道了,她反而好像也想开了。席翠说过的话她也记得,像她这样的人想要做庄主夫人,也许真是得生出几个孩子才行,否则怎么也不过是个收了房的丫头,上不得厅堂。
但那同样是不可能的事情。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庄主夫人不是她能待的位置。
陈宇不知道,可宋玄生他们、甚至江棠镜,想必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从江棠镜踏进她房门那时到现在,也从没提起过什么过门的事。她从一开始就一直知道,自己的位置应该在哪。
“小花,”
“赵叔,”
吃过晚饭往回走,王小花应了一声,赵管家手里拎着几个盒子,示意她来帮个忙,把东西送到他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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