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虎子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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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赵虞并不知晓,毛珏在叶县担任县令二十余年,从不收他人之礼、从不赴他人之宴,也从不轻易邀请叶县一带有头有脸的人物到家中吃酒。
也正是这个原因,当今日叶县城内那些较有钱势的商贾、世家得到邀请后,他们几乎没反应过来。
毛珏,毛国器,那个固执而正直,既让人恨得牙痒痒却又叫人不由自主给予尊敬的老县令,居然破天荒地请喝酒了
这可真是……
别说喝什么酒,就算是喝碗水,那也得去凑个热闹啊,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次日乎次日清晨,叶县那些受到邀请的有头有脸的商贾与世家家主,纷纷来到县衙,一时间,县衙前那条街巷竟人满为患,汇聚于此的马车,几乎将这条街巷堵得严严实实。
在县衙内那些差役的指引下,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被邀请至后衙。
说起这后衙的大小,其实就整个县衙来说,占地大小便远不如乡侯府,更别说毛公认为前衙是办公事的地方,不能办私事,以至于邀请来的这帮人此刻都挤在后衙的小院里,将这个小院挤地满满当当,提前准备的六把长凳,根本不足以容纳那么多的人,以至于有一半以上的人只能站着。
看到这一幕,赵虞暗暗心惊于这位毛老爷子在叶县的号召力,真不愧是在任二十几年的老县令。
同时,也有些羡慕于叶县的殷富。
虽然他也不清楚他鲁阳县究竟有多少有钱人家,但决计比不上叶县。
见人来得也差不多了,毛珏遂领着赵虞从书房走出,来到那个人满为患的小院里。
院中的众人看到这位毛公,纷纷与他行礼打招呼,甚至于也有开玩笑的。
“毛公,今日请吃酒啊”
“这院子似乎坐不开呀,不如移坐在下的酒肆如何”
“毛公,你家中的藏酒,足够这里这么多人共饮么”
面对众人的玩笑,毛珏笑而不语,在走到众人面前后,他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安静,旋即,他拱手说道:“诸位赏脸前来,老夫感激不尽……”
话音未落,就听人群中有声笑道:“别说毛公请吃酒,就算是请碗水喝,那咱也得来啊!”
听到这话,院内众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的确,这位老爷子请喝酒,那还是真是非常罕见的一件事。
毛珏微笑着等人众人再次安静下来,旋即他正色说道:“其实今日老夫请诸位前来,非是公事,而是私事……”
说罢,他转头面朝赵虞,招招手示意赵虞走到他身边,旋即对众人介绍道:“容老夫向诸位介绍,此子,乃鲁阳乡侯二子,赵虞,是个年轻而聪颖的小娃儿,今日便是他恳请老夫相助,将诸位邀请至此,希望与诸位商议一件商利之事。”
说罢,他走到一旁的小凳子旁,坐了下来。
只见在众目睽睽之下,赵虞朝着院内众人拱了拱手。
“鲁阳乡侯的二子”
“鲁阳乡侯赵璟赵公瑜”
“嗯,据说赵公瑜与毛公是忘年交……”
院内众人看着赵虞窃窃私语着。
鲁阳乡侯与毛公是忘年交,后者出于某些原因将众人请来,一同商议一件商利之事,这事虽然有些违背毛公耿直而不徇私的性格,但也在情理之中,可问题是,再怎么也得是鲁阳乡侯赵公瑜出面呀,他儿子出面算什么况且还如此年幼。
此时,毛珏再次站了起来,对众人说道:“诸位,给老夫一个薄面,静心听此子说完。”
听到这话,院内议论纷纷的众人这才逐渐安静下来。
赵虞感激地看了一眼再次坐下的毛珏,旋即对在场众人说道:“诸位不必在意我的年纪,只需细心关注我接下来所说的话即可。……或许诸位还不知,驻军在宛城的王尚德王将军,为更好地打击叛军,正准备筹建一座军市,借军市之利赚取钱粮作为军饷、军粮,而我有幸从王将军手中得到了一份通市的凭证,诸位且看。”
说着,他便从怀中取出那份凭证,将那块绢布抖开,捏着上面两个边角,悬示于众人跟前。
就跟方才毛珏看到此物的反应差不多,当看到这份凭证后,院内众人大感震惊,一个个睁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这……”
有一名坐在前排的中年男子惊诧问道:“当真是那位王将军发的通市凭证”
赵虞闻言笑道:“当然是真的,这种东西谁敢造假”
院内众人闻言暗暗点头,选择相信赵虞的话。
也是,别说上面有王尚德的署名与将军印,谁敢拿这玩意作假
不得不说,这份凭证的威力确实巨大,倘若说方才院内众人只是看在毛公的面子上才安静下来,那么这会儿,他们确确实实地是想从赵虞口中得知更多的事。
而赵虞也没有令他们失望,颇具引诱意味地讲述道:“军市是什么或许有人知道,也许也有人不知,简单地说,就是面向军队的一个市集,市集内所有的货物,都是贩售于王将军麾下的军卒,当然,有时也会直接与王将军进行商市交易,这意味着什么诸位,王将军手底下,那可是有十几二十万军队啊,不是我轻视叶县,叶县才有多少人县城加上乡里,满打满算我估计也就不到万户,五六万人,照这样算,王将军的军市,就值得上三个叶县……乍一看似乎如此,但事实上,远不止三倍于叶县!就拿酒水来举例,叶县有多少人喝酒按五六万算,两万人,差不多了吧毕竟要除去大部分的妇孺,而王将军的军市呢他麾下那十几二十万的军卒,那可都是年轻力壮的男子,我也不说人人好酒,寒冬将至,总是那些不喜欢饮酒的,也得喝些酒来驱驱寒
第七十一章:游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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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人满为患的院子,但在赵虞说完那番话后,这院内却异常地安静。
倘若赵虞前半段的解释仅仅只是稍稍让他们信服,那么赵虞后半段的话,说服力度实在是太大了。
弄一份与这一模一样的通市凭证
既然眼前这小子能如此笃定地说出这番话,显然做到这一点很不容易——当然,即便没有赵虞这一番话,众人也不会想当然地认为从王尚德手中弄到那份凭证会是一件容易的事。
尽管事实上,赵虞前前后后只花了不到一炷香时间。
“贵府……”
还是那名叫做魏普的中年男子,他舔舔嘴唇试探赵虞道:“贵府为了得到这份凭证,想必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吧”
赵虞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闻言微微一笑:“但这是值得的!”
“哦……对对。”
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赵虞,那魏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在旁看到这一幕,毛公微微摇了摇头。
他心说,这小子也太奸诈了,实在很难想象只是一个十岁的孩童。
不过一想到其父年幼时的胆略,毛公倒也释然了:虎父无犬子啊!
“诸位……怎么说”
捏着凭证的二角故意将凭证一遍又一遍地悬示于众人面前,赵虞笑眯眯地问道。
话音落下不久,前排便另有一人开了口:“诚如毛公所言,二公子还真是年轻有为,在下不知贵府如何从王将军手中得到这份凭证,但对于二公子欲拉拢我等一同前往军市,在下多少还是能看得出来的……二公子的目的,就是为了那一成的抽成!”
说着,他环视了一眼周遭,摇摇头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又说道:“此刻在场的,大多是我叶县有头有脸的,虽未必及得上贵府,但也不可小觑。而我等每向王将军的军市售出一件货物,贵府便能得到一成的抽成,呵呵呵,二公子可真是机智。”
在他说话间,在场众人亦不乏用异样的目光看向赵虞,但赵虞却毫不在意,微笑着说道:“不错,正所谓无利不起早,我拉诸位一同行商,就是为了赚取诸位那一成的抽成,其实这并不是很难理解的事,对么难不成诸位还真以为天上真会白白掉钱下来”
“呃……”
听赵虞这么一说,那人也觉得自己的话过于幼稚,皱着眉头闭上了嘴。
但旋即,便又另一人又开口道:“二公子,你提出的一成抽成,在下倒不是在意,在下只是不明白,跟随二公子前往王将军的军市,不过也是以市价贩出我手中的货物,而我在叶县也是市价,还无需押送的人力与物力,甚至于,也无需向二公子缴纳那一成的抽成,请问二公子,既然如此,二公子凭什么能说动在下”
“凭军市的潜力。”
赵虞闻言笑着回道:“方才这位魏普大叔问起时我便已解释过,王将军的军市,至少三五倍于叶县的所有市集总和,甚至于,倘若专门针对某些特别的商物,比如酒水,那么王将军的军市或接近叶县的十倍!……这意味着什么说白了,这意味地卖得快,东西好出手,依旧拿酒水打比方,倘若足下手中有一千坛酒,放在叶县的话,可能需要一两个月才能卖完,但倘若运至王将军的军市,货到即可售出,将那些酒变成实实在在的钱,然后足下便可以用这笔钱,继续酿制下一批酒水……明白了么,虽然单一坛酒的利润薄了,但胜在售出的速度快,这既是薄利多销。而那十几二十万人的军市,也能保证制定货物也短时间内不会趋于饱和,以至于出现供给超过所需的现象……”
他这一番话,让院内众人听得神色各异,有的满脸困惑,而有的若有所思,甚至于微微点头。
“二公子,在下有个疑问。”
“请讲。”
“二公子劝我等薄利多销,但算上二公子的抽成,即便以市价将酒水等物卖至王将军的军市,事实上我等的所得也低于以往。……在下并非反感二公子的收成,在下只是想问,倘若是做酒水生意的,似这般多酿多卖有何意义更别说近些年天下郡县普遍粮食收成不高,县衙管制了酿酒,禁止我等酒商拿过多的粮食去酿酒……在这情况下,即便我等快速将酒换成了钱,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还不如慢慢卖。”
在此人说完后,院子里有好几人点头附和:“是啊是啊。”
见此,赵虞摇了摇手指,面色自若地解释道:“非也非也。……近几年天下粮食收成不高,县衙管制酿酒,这属天灾,并非常论。在这里我只解释快产快销的意义。诸位想必都是做行商、做生意的人,既然如此也应该懂得行商最大的忌讳!行商最大的忌讳是积压货物,无论是什么生意,积压货物需
第七十二章:鲁叶共济
“鲁叶共济会二公子,那是什么”
当即,便有人提出了疑问。
听到询问,赵虞故作困惑地反问道:“咦我方才说了么”
说着,他笑着点了点头,旋即正色说道:“不错,鲁叶共济会。顾名思义,即鲁阳、叶县同舟共济……诸位,我鲁阳,与贵地叶县,皆属南阳郡,出于某些原因,宛南、宛北一片混乱,境内县乡,十室九空,唯有我二县,是南阳郡目前尚且能维持秩序稳定的县,堪称南阳郡最后的安土。”
院内众人静静听着,没有人胆大到就此事发表什么看法。
因为其中涉及到那位王尚德王将军。
从近期涌入叶县境内的那些难民口中,在场众人都不难得知宛北、宛南究竟发生了什么——倘若说宛南的失序主要是因为荆楚叛军,那么宛北的混乱,就得‘归功’于那位王将军。
再加上传闻中王尚德曾经为了强行征收钱粮而派军卒屠灭了一条村落,这无疑使得那些王将军的形象与名声变得更加不堪。
也正因为这,赵虞能从那位传闻中‘暴虐’的王将军手中得到凭证,在场众人才会那般震撼。
而此时,赵虞的讲述还在继续:“……鲁阳的北面是河南,而叶县的东边则是颍川,鲁叶两县,正好位于南阳与河南、颍川的夹缝中。在南阳郡郡治失序的当下,在无数宛北、宛南难民涌入两县的当下,可曾有其他郡县帮助我二县叶县我不知,但我鲁阳,原本有,前一阵子,我鲁阳的县令刘公,与家父一同前往汝水诸县,说服诸县县令资助钱粮,助我鲁阳以工代赈,安抚境内那些蜂拥而至的难民,原本双方已经谈妥,但前几日,汝阳侯父子因为与我乡侯府的私自,挑唆汝水诸县断绝给予我鲁阳的钱粮资助……这件事让我父子明白了一个道理,外力始终是外力,我鲁阳最终还是得依靠自己,但我鲁阳力薄,或许无法独力迈过难关,因此,我选择了相同命运的叶县,希望鲁叶两县能同舟共济,携手迈过难关。……我知道在场诸位,仍有人对我乡侯府那一成的抽成耿耿于怀,只是没有提出罢了,我也不瞒诸位,这一成抽成,其实就是为了帮我鲁阳筹措钱粮,是应对汝水诸县断绝给予我鲁阳钱粮资助的对策,事实上,我乡侯府并不需要这笔钱……”
“原来是这样……”
“原来如此……”
在场众人恍然大悟,原本他心中却是有些不舒服,但此刻赵虞说破了原因后,他们非但再无反感的情绪,甚至于,还反过来对鲁阳乡侯父子肃然起敬。
“诸位想想毛公的为人就走知道了。”
抬手指了指坐在一旁小凳子上的毛珏,赵虞笑着说道:“毛公在贵县担任县令二十余年,他老人家的为人,诸位还不清楚么倘若这次我是为了私利,毛公还会帮我请诸位前来么他老人家不叫人用棍棒将我赶出去就不错了。”
“哈哈。”
院内众人闻言哄堂大笑。
不过他们并不否认,毕竟那位毛珏毛老县令,还真是这样一位耿直得比石头还硬的倔老头,以往他们也并非没把这位毛县令恨地牙痒痒,但就个人品德来说,他们确实佩服这位毛公。
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赵虞接着说道:“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其实对于一个县来说亦是如此。当初我跟随刘公与家父一同前往汝水诸县时,当地有一位县令就说过一句话使我至今耿耿于怀,他说,你鲁阳遭难与我县有何关系虽然后来刘公与家父迫于无奈,用难民作为胁迫,强迫那位县令承诺资助我鲁阳,但我知道,那位县令心中是非常不满的。因为他始终觉得,我鲁阳遭难,与他治下的县并无关系。……或许事实也是如此,彼是河南郡治下,我鲁阳是南阳郡治下,尽管挨在一起,但似乎确实没什么关系,这跟叶县是完全不同的。……也正是因为这,当我从王将军手中得到这份凭证后,我选择前来叶县,而不是远赴汝水诸县,拿其中的商机与汝水诸县交涉,因为叶县,才是我鲁阳的‘自己人’,因此,我决定建立‘鲁叶共济会’,以这个名义与王将军的军市交涉、行商,寄希望于我鲁阳、叶县两县能同舟共济……”
说到这里,他将手中的凭证递给大管事曹举,朝着众人拱手拜道:“诸位,拜托了,请允许我鲁阳借自己人的助力。”
听闻此言,院内诸人面面相觑,旋即,除了那些原本就站着的,那些坐在长凳上的当地商贾、世家家主,纷纷起身表明态度。
“二公子言重了!”
“二公子说得对,鲁阳与叶县同属南阳郡,现如今唯有我二县互帮互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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