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宋信眉头一动,目光落向王现,问道:“你亦读史记,知勾践灭吴之旧事?”
“是,计然授范蠡七计,范蠡用其五计,辅佐越王勾践,而灭吴国。”
“你怎么看的?”
王现欠了欠身,道:“勾践要发奋图强,于是亲自下田种地,计然认为‘此竭于庸力’,于是策献教勾践‘渔三江五湖之利’,此为经济运筹之道,乃我辈经商之祖师。”
宋信道:“一般商贾只知奉范蠡为‘商圣’,你却还知计然是范蠡之师?难能可贵啊。你可知这三江五湖之利,如何渔法?”
王现道:“当是时,吴国与楚国是死敌,互有深仇大恨。但两国各丰富物产,于是越国把吴国的海产、食盐、矿产等物贩给楚国;又把楚国的漆器、丝织、丹沙等物贩给吴国……
楚国很高兴越国代销物产,又希望越国能牵制吴国,加之楚国粮食充足,于是供给越国粮食,使越国不用增粮于民,得以恢复民力。
吴国很高兴越国送来了琳琅满目的物产,名贵的甘橘、写笔、狐皮,越国还为吴王兴筑楼台、大送美人。吴王收了丰厚贡品,于是将割占越国的千里领土归还。
越国得了通商之利,但却人口稀少,勾践便开始招揽人口,‘洁其居,美其服,饱其食’,故而四方之民闻越地多食,乃往归附,越地乃多人……
之后勾践灭吴,越兵横行江淮,诸侯毕贺,号称霸王。而越能强盛,亦有这经济运筹之功。”
王现说到这里,道:“在下浅薄,宋大人见笑了。”
宋信又看了王现一眼,心知这番话可不是说故事这么简单,说的是当今天下的形势。
眼下大楚取河南,横在天下正中,与其受四方之敌,不如渔天下之利。贩江南的物产、买关陇的战马,广收归附之民……
——虽不是什么新奇见解,但可见这王现也是个有才华的……
只是,王家在朝中之势已太大了啊……
宋信心里想着这些,目光看向王笑,思虑着万一他反悔要让王现为官,如何是好?
王笑却恍如没听出王现的意思,忽然道:“刚才我和宋大人也说过,与其设十二监来管理陛下内帑,不如开设皇家商号来打理陛下的用度,往后自负盈亏,与朝廷无涉。”
宋信皱了皱眉。
这事他刚才都已经强烈反对了。
真是完全不成体统,天下坐拥四海,却要自己操持商事与民争利,何等……
“可是……”
王笑摆了摆手,道:“此事我意已决,总之国库没有银子,宋大人若觉不妥,那便再等等吧。”
“这……既如此,依靖安王所言便是。”
王笑点点头,道:“王珰,你可愿辞官,替陛下打理皇家商号?”
王珰突然被点到名,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地转过头来。
辞官?那当然好啊。
但打理什么商号?听起来好累啊……
宋信眼一眯,突然明白了王笑是什么个意思。
问都不问自己,点名就要王珰,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要银子是吗?没有,我顶多派个人给陛下赚点私房银子花,现在我这两个堂兄弟在这,你选一个吧……
选一个的话……王珰这小子肯定是不行的……
宋信只觉无奈感再次泛上来,心中叹息一声,道:“靖安王,不如让王现来打点此事,如何?”
“唔,既然宋大人这么说……也好。”
送走宋信,王笑方才转身看向王现,问道:“堂兄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王现道:“不算太明白,但想来我今日的应对没出太多差错?”
“不错,更重要的是,堂兄往后做事,不可想着给陛下赚多少银子,而是尽可能的控制好陛下的用度,不能给百姓添负担……”
“这下明白了。”王现恍然大悟。
他心里却忽然想道——咦,似乎自己都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安排去做什么皇家商号了……
自己这个堂弟,连天子的内帑之事都说一不二,其权柄似乎有些过大了。
怪不得在江南总听人说他是外戚权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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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王笑,拥兵自重,迎奉藩王……王笑有两名爱妾,叫顾横波、董小宛,本是秦淮河上的名妓……
王笑收二女入房之后,对她们恩宠有加,又因她们有些才名,故被他当成谋士看待……
再说这王笑听了顾横波、董小宛的主意,当即派人到南京刺杀当朝首辅郑老大人和已致仕的首辅沈老大人……
沈老大人当时正在南京城外,临行之际见民生疾苦,赋诗云‘晚田虞不给,馀布易我粮。聊以赡儿女,非为成衣裳。感此劳者情,终夜为彷徨’,没想到竟成了绝笔,他当时正在解衣给百姓,忽然被冲上来的刺客乱刀刺死……”
类似这样的故事,一时在江南江北的茶馆酒楼里传得沸沸扬扬。
徐州这边偶尔也能听到。
城内的官差也会捉捕一些传谣者,但只要确定是不是南边派来的细作,罚得也不重。
等这流言传到董小宛耳朵里,气得她一天都没怎么吃下饭……
她给秦小竺讲李师道的故事时,还存着归劝的心思,这些日子看下来,反而感到齐王治下吏治清平,百姓安稳,已渐渐没再把王笑视作李师道那样的跋扈藩镇……
没想到如今自己却被人拿来说故事。
“再说一遍听听。”顾横波有气无力地说道。
“是,他们说靖安王有两名爱妾,正是姑娘与董大家,又说靖安王一见姑娘就爱煞了,与姑娘在……”
婢子正说着,董小宛打断道:“够了。”
“嗯?”
“顾媚,你有完没完?要听几遍才够?”
顾横波的病还没见好,正躺在榻上,可怜巴巴道:“你凶我……”
“我哪有凶你?”
“人家都病了,你凶人家……”
一旁的李香君无奈,叹道:“好了好了,顾媚你真是,小宛这些天衣不解带、忙前忙后地照料你,她自己都险些累病了,你偏要逗她。”
李香君又转向那婢子道:“先下去,那些流言往后别说了。”
顾横波道:“刺杀之事我也参与了,自是该听听,这些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许是能从中查到幕后造谣者的线索……”
董小宛哼了一声,又去给她煎药。
顾横波看着董小宛的背影,轻笑道:“这丫头真是贤惠,谁能娶了她才叫福气……”
“我说你啊……就歇了那个心思不好吗?”李香君忽然低声叹道,“这马上就要去济南了,若让人知道你这心事,万一打杀了你……”
“我倒盼着自己值得被人打杀了。”
“你真不要命了?”
“知道么,那天我差一点就得手了……偏是不小心真个儿晕过去了。”
顾横波很是懊恼。
李香君见她明明已病得不轻还这样心心念念,颇觉气苦,哄着让她躺下睡好。
才想转过身,又见顾波横抬起一只手,仿佛想在空中捉住些什么,喃喃道:“没关系,我还有办法……他一定会和我好的……”
~~
“顾横波病还没好?”
两日之后,王笑准备启程回济南,听说了这情况后,道:“那她让先留在徐州,病好了再说吧。”
这句话传到顾横波耳里,她连忙撑起身来。
垂死病中惊坐起。
“好了,下官已好了……可以启程的……下官行礼都收拾好了……”
左明静无奈,又担心她在路上受寒,便让人把她安排到自己的马车上,至少稳当些,也没那么透风……
顾横波单独与左明静呆在一辆马车中,也感到有些不自在。
“大人……下官……”
“你安心歇着。”左明静道。
她把位置让给顾横波躺着,自己端坐在旁边,抬眼从帘缝中看去,远处朝霞似有千娇万态。
终是要离开这徐州了,回到更有规矩的济南……
队伍最后,王笑策马而行,正和来送行的陈惟中说话。
“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还是那句话,你暂管徐州之事,若办得不好,我便把你撤下来。”
“是,下官一定鞠躬尽瘁。”
王笑脸色舒缓下来,道:“陛下登基那天,卧子唱的那首词,可见是懂我的,开春先收复河南,等明年夏收之后,便可开始北伐。在这之前,你要盯紧南边,后方不许再生乱子了。”
“下官明白,徐淮不会成为北伐的拖累,明年当有钱粮与劲卒支援北伐!”
“明白就好,你聪明通透,但出身士族……多把目光往下看看,多到乡间走走……”
话还是那些老生常谈的话,这些日子王笑已和陈惟中说过一遍。此时再说一遍,陈惟中就又多了一份重视……
队伍行到废黄河边,陈惟中也就送到这里。
王笑驱马向前,又听秦小竺说了左明静把顾横波带在马车上之事,有些担心左明静被过了病气……
“这样吧,让左大人到我的马车上。”
“我也这么说的,她不肯呢。”
“那让顾横波到我马车上歇着,路上也稳妥些。路途也不远,我骑马走便是,正好伤后恢复体力。”
“哦,那也好,我们好久没一起骑马了。”
“小竺到左大人的马车上陪陪她吧。”
秦小竺不太愿意,问道:“为什么呀?我骑马多自在啊。”
王笑道:“让她给你讲故事。”
——当然是为了我也能过去找你们说话啊……
于是,这一段路途,对几个人而言,各自都感到小小的、又偷偷的欢喜。
顾横波得以躺在王笑的马车上,拥着他的被褥,感觉自己又离他更近了一些……
左明静端坐在那给秦小竺讲着故事,也能听到帘外王笑偶尔说上几句。
每次等秦小竺掀开车帘,她还能看到他策马而行的英姿……
有时也能隐隐听到队伍中传来的戏腔,那是王现在练嗓,他最爱唱的是《牡丹亭》。
左明静偶然听到,再抬眼飞快瞥一眼王笑,心头莫名浮起些其中的词句来。
“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已入骨。”
可惜,从徐州到济南也只有这一段路,一晃眼也就走完了……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890章 北使团(求月票求订阅)
队伍已行过泰山,再有半日便要到达济南。
王笑策马行在轿旁,正对秦小竺与左明静说故事。
“……聂小倩对宁采臣说,‘那妖物必然还要来杀我们,我们把剑仙的袋子挂在床头’,于是他们挂了袋子,夜里也不敢睡,对着蜡烛坐着。忽然,一只夜叉飞了过来……”
他说到这里,皱了皱眉。
秦小竺与左明静都是吃了一惊,秦小竺忙从车窗探出头问道:“怎么了怎么了?他们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王笑侧头看去,左明静手里捧着个剥了一半桔子,眼里也有好奇和担忧之色。
“唔,那倒也没有……我就是有些渴了。”
秦小竺正想要拿水,左明静闷不吭声地把手里的桔子递了过去……
那桔子入口酸酸甜甜的,王笑再看左明静微微赧然的样子,也觉心里酸酸甜甜的。
“……后来宁采臣果然中了进士,聂小倩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他们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为什么你说的故事都是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啊?”
“那自是有喻意的。”
王笑说着,又瞥了一眼左明静。
这姑娘听完故事就有些翻脸不认人,转过头去不让自己瞧了……唔,鬓边的青丝和半张侧脸也好看的……
她似乎又有些脸红了……
王笑自觉又调戏了一下左明静,心里有小小的得意……
~~
马车行进的速度慢了下来。
顾横波从睡梦中迷迷糊糊醒来,转头看去,见到王笑正打开边上的抽屉,似在找什么东西。
“靖安王……”
“唔,你睡你的,我拿个东西。”王笑也不抬头。
顾横波有心想和他说话,早已准备好了说辞。
——很快就要到济南了,这样的机会转?即逝……
“前日听到有人唱《牡丹亭》呢,我也唱给靖安王听好不好?”
“嗯?”王笑手里拿着个油布包打开看了一下,随口道:“你还在病着,就不必唱了。”
“戏瘾上来,想唱呢。”
她支起身子,头发披在一边,显得楚楚可怜,目光看着王笑,开口便唱起来。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她病中还很无力,声音轻轻的,却歌喉婉转,极是动听。
王笑虽不懂戏,却也觉得十分悦耳,不由侧头看了顾横波一眼。
两人目光对上,顾横波眼中更有深情,仿佛痴了一般。
她拿起一只纤纤细手,轻拈在脸边,樱口张开,继续往下唱起来。
“和你把领扣松,衣带宽,袖稍儿揾著牙儿苫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
王笑一愣。
这戏词……好那个啊。
——我看你不是戏瘾上来,是……
下一刻,顾横波恍若不支,身子向下一栽。
王笑下意思一扶,她倚在他怀里,一双手便搂在他脖颈上。
“王爷……”
顾横波似乎被什么顶了一下,脸上泛起一片红云,轻呼了一声。
王笑有些愣住,手里的油布包掉在地上,跌落出几颗板栗。
——这……相比起来,刚才自己调戏明静那些话,根本就算不上调戏嘛……
顾横波眼中更有些离迷,加上病中的虚弱,仿佛像是一朵任君采撷的娇花。
她挪动了一下身子,脸上红云更浓,羞得闭上眼。
闭了眼之后,她鼓起勇气继续唱起来,连声音都在颤抖。
“则把云鬟点,红松翠偏。见了你紧相偎,慢厮连,恨不得肉儿般团成片也,逗的个日下胭脂雨上鲜……”
王笑:“……”
怪不得大家都喜欢听戏……
……
顾横波觉得额头烫得厉害,脸也烫得厉害。
她其实病得不轻,这时侯每唱一句也是拼尽了全力。
她已要感受到王笑身上那个大变化,感受到自己就要得手了。
激动、喜悦、害羞、害怕……以及病痛中的虚弱,种种感受掺杂在一起,心都有些战栗。
浑身上下半点力气也没有了,但她还是努力挪动了一下身子,蹭着王笑……
这样的情况下,她已敢称一句“笑郎”……
“笑郎……要了……”
“都警告过你了,还敢玩火!”王笑忽然把她放到榻上,叱道:“你胆子也是够大。”
他皱了皱眉,在旁边坐下来,又站起来低头看看自己,又坐下来……接着弄着自己的衣袍,显得有些为难。
顾横波有些愕然,勉力撑起身子想要去拉他。
“笑郎,我不要名份……只求能……”
“见过公主殿下!”忽然,马车外传来高呼声。
顾横波愣了一下,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
当王笑的车队缓缓进入济南,在北面千里之外的京城,也有一队车马缓缓进入正阳门。
这是南楚派来与清朝议和的使团。
去年,沈保当了首辅之后,除了想拉拢王笑,也觉得王笑做事不靠谱……打了一场胜战,既不向朝廷请功,也不与清朝进行战后协商,这算什么回事?
往后是战是和,总得有个章程。
当然,山东只是藩镇,说了也不算。
这种事当然是要朝廷说的算。
既然是朝廷说的算,当然是议和为好。
想与清朝议和的也绝不仅沈保一人,次辅应节思、太仆寺左少卿马成禹,以及一众朝臣纷纷请奏议和。
提督沿海五镇水师的总兵陈东铭更是自告奋勇,上表请命北使。
当时,唯有兵部右侍郎石梦农坚决反对,极力主战,终难以扭转朝廷决议,又深知陈东铭软弱,请求另择合适人选,依旧被驳回。
石梦农只好亲自请命北使,以免陈东铭卖了社稷利益。
南京朝廷倒是答应了,让石梦农兼右佥都御史,提督河北,联络关东军务,为使团主使。
陈东铭进太子太傅、马成禹进太仆寺卿,二人为副使。
石梦农深知此事乃与虎谋皮,也做好了死在京城的准备。
“望陛下时时记北部之耻,勿以为和议必成,勿以议和为恃。以天下为重、以耻仇为念、以沦陷之民为忧,整军饬兵,方可恢复大业……”
石梦农朝年幼的小皇帝三叩九拜,带着使团离开了南京。
他深深感到使团北上与清廷议和无比荒唐。
依朝廷的意思,楚朝与清朝可为兄弟之邦,从两国陛下的年龄考虑,楚帝为兄,清帝为弟。
甚至还可以合力讨逆。
这“逆”指的应该是唐逆……
离京时,石梦农还在想,倘若能南北合力,未必不能收复河山。
——幸而沈首辅还派人联络虢国公,收山东之兵……
百余人的使团顺江而下,走海路到天津。
等在天津下了船,听闻南边传来的一系列消息,石梦农站在海岸边良久无言。
沈首辅致仕又身亡,齐王已叛逆称帝……
这场出使,都还没到北京城,自己这个使团就已经成了天下间最大的笑话。
国破家亡,当了亡国奴的悲哀涌上心头,不可断绝。
石梦农也只能趴在海岸上撕心裂肺地大哭了一场。
哭到声嘶力竭,两次晕阙,醒来之后……差事还得办。
内阁首辅换了人,但陛下还是陛下,他手持的是大楚皇帝的御书,绝不可朝令夕改,半途而废……
没有人理解石梦农捧着御书一路再回京城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清军入城时,他母亲就在京城,绝食而死。
“吾虽妇人,身受国恩,不能苟且求活,寄语吾儿,勿以吾为念……”
石梦农路过正阳门,又想起了母亲的遗言。
他喃喃道:“娘,孩儿此行,亦是孩儿死日也……”
清朝礼部主事高孝贞在正阳门迎接了使团,马车继续向前行进。
到了地方,石梦农掀开车帘,抬头看去,一股怒气冲上脑门。
只见那衙门上分明是“四夷馆”三字。
石梦农猛一转头,盯着高孝贞,道:“我持大楚天子御书,你敢以属国之理相待?”
高孝贞脸色泛起些尴尬,应道:“下官也只是奉命行事。”
他话到这里,压低音量,道:“石大人,何必这样激愤?这是在京城,大清的地盘……”
石梦农不等他说完,重重将车帘摔下。
“我大楚绝非清朝属国。这四夷馆,我宁死不入!”
高孝贞颇为无语,忙派人把事情报上去……
~~
“楚朝使节?北边的还是南边的?”
“南边的。”
多尔衮拿起情报看了看,没了兴趣,目光重新落回地图上。
冯伯衡瞥了一眼墙上的地图,揣度着多尔衮的心思,低声问道:“皇叔父摄政王是在考虑怎么对付北边的残楚?”
“本王早就说过,王笑不除,必为我大清心腹之腹。”
多尔衮微微皱了皱眉。
本来,大清降服朝鲜、蒙古,对内一直励精图治,国力鼎盛,但这两年在关外苦心经营的局势被破坏了不少……要想一统江山,只怕该求速胜了,偏是在山东被阻挡了步伐……
这几天与诸王商议,讨论今年该西进还是南下,迟迟没有议出结果。
但多尔衮心里已有了个大致的结果。
他抬起手,从北京到山东划了一下,从西安到山东划了一下,又从朝鲜到山东划了一下……
冯伯衡抬眼一瞥,倾刻明白了多尔衮的主张。
“依奴才浅见,诸王提议直取山东,恐不妥当,该先灭唐贼才是。唐中元去岁才大败,正是士气低迷、民心不稳、钱粮紧张之际,我们在开春之际攻打他,不给其休养生息之息,两年内,必可平夺得山西、关陇之地。
而后,我们兵出潼关,顺河而下,直捣济南。到时再从京城出城,两路夹击,同时勒令朝鲜派出海师,袭拢山东沿海,则北楚可破矣!”
多尔衮淡淡道:“这些不用你说。”
“喳,皇叔父摄政王英明神武,自是早有成算。”冯伯衡又道:“只是,奴才认为,还有一路可一起夹击北楚……”
“你是说南楚?”
“是。如今南楚既派人来议和,可见这些尼堪畏惧皇叔父摄政王天威至深。不如联南楚,灭北楚。只要灭北楚,天下间还有谁可挡得了皇叔父摄政王?”
多尔衮目光在地图上的山西一带棱巡,漫不经心地哂道:“又不是傻子,唇亡齿寒的道理这些人还能不懂吗?”
冯伯衡道:“王笑让周衍称帝了,称帝有称帝的好,但也有坏处。比如说,有一户人家,家主过世了,侄子想继承家产,却遇到一个恶叔叔,已成了必死之局。这时来了一位贵人,能帮他除掉这个恶叔叔。奴才认为世上的道理就是这样,有时候这家产宁愿给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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