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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你还要我怎么样?我尽力了……我尽力了!不是我们背叛楚朝,是楚朝背弃我们!”孙仲德吼道:“是你让我反了楚朝的!”
“我让你反抗,没让你投降!”
“我做错了什么?我也是被逼的啊……后金是那样、楚朝也是那样,我还能怎么办?!”
“现在不是那样了。”高延道。
孙仲德话到嘴边,语气一滞,道:“但我回不去了,你回得了头,我回不了头了,没有回头路给我走了啊……”
高延默默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瓶子,摆在栅栏里。
“这是毒药,当年你带我逃出辽东,我也为你效力了十余年,这是我还给你的最后的恩情。”
孙仲德盯着地上的瓶子,道:“我不想死……救我……我求你了,想办法放了我吧……”
“我说了,这瓶毒药是我还你的恩,从此,将军与我两不相欠。”
高延说完,站起身,利落地走了出去。
孙仲德还在喃喃着。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救我……”
他知道,若能回到大清,自己还有荣华富贵……
他不知道的是,民丰村正好还有三个人在这支军中,其中还有一人当到了游击将军;而在天佑军此次过境的登州、莱州、潍州,加起来有近名千子弟兵,其中有将官数十人。
两天后,大军行到潍州。
孙仲德被拖进潍州城,他手里的瓶子早已被士卒一把夺过。
有人拍了拍他的头,道:“我们替你求了情。”
“谢……谢……”
“不用谢。”说话的是个小将,抬手指了指,道:“你能从城北走到城南,我们就放了你。”
孙仲德一愣,转头看去,街道上是密密麻麻的百姓。
一股可怕的寒意从脚底板升到了头皮。
“我……我的瓶子……我的瓶子还我……”
——自己明明知道的啊,当了汉奸再落回这些楚军手里会是什么下场……
~~
“秦将军,你以私刑处置战俘,违反军律了……”
“我又违军律了?”秦小竺很诧异,但却是大咧咧道:“那怎样?你让靖安王来罚我啊。”
“这……末将还是要如实记录……”
“你记就记呗,我怕你啊?”
秦小竺才懒得管这些。
她忙着领兵赶赴南线战场,对付方明辅的十万大军……
~~
“方明辅就算有十万大军,他在我眼里也就是一坨屎。”
秦玄策骂了一句。
但事实上,他已经被逼退了两百里,驻军在一片叫‘孟良崮’的地方。
这场仗怎么形容呢?
按秦玄策的说法就是,一大坨屎盖过来,溅在边边角角的他都能擦掉,但整坨屎盖过来的话,他也就只能退一点。
总之两千人打不过十万人,只能牵制住了他们。
秦玄策偏偏还要大言不惭。
“二十多天了,他才进了不到两百里,就这一点路,老子一天就能跑完。也不知道他在怕什么,有本事和老子干啊。”
随军参谋的夏向维冷笑道:“你没看方明辅的士卒们一个个身上扛着我们百姓的家当。能进军两百里,可谓神速了。”
秦玄策眼中杀意泛起。
方明辅的昌胜军虽没能攻下几座城池,沿途却焚毁了不少村落,秦玄策也忍他到了极点。
“恨我手中兵少,不然把这狗东西剁成十八段。”
“快了……”
话到这里,营外传来呼喊声。
秦玄策与夏向维赶出去一看,见是几个附近的村民正与几个士卒拉扯着。
秦玄策大怒,喝道:“怎么了?!你们还敢欺负乡民了?”
“秦总戎,夏军师,我等没……”
“将军,不是的,不是的……是俺不愿去县城避难,俺想投军。”一个青年大喊道。
秦玄策问道:“你家里有田没?”
“有田,俺分了四十亩田哩。”
“那你投军了,田谁来种?”
青年挠了挠头,急得不行。
秦玄策上下瞥了他两眼,语气渐淡,又问道:“多大了?身长到六尺八寸了吗?”
青年脸色更苦,也不回答,喊道:“求将军了,俺就是想投军杀敌,俺听说那些贼兵到处抢粮杀人,俺也要保家卫国……”
“你想怎样就怎样?给你分了田你又不种,明年你的税怎么交?老子明年打仗吃什么?别给我在这闹事,赶紧进县城!”
秦玄策才没功夫跟这些乡民掰扯,骂了一句就转回营帐。
那些乡民急得不行,竟也不怕周围的兵丁,又连连高喊。
夏向维更有耐心些,走上前招呼着他们在营外坐下,笑道:“你们是不是听说敌军有十万人,我军只有两千人,心里忧虑?”
“是啊,将军。这总让俺们进城,俺们可急死了,这田里的苗子才长出来,要让那些人踩了可咋办啊?”
“俺家里今年才烧的两口大罐,里面还有半罐米呢……这些要让人抢了,俺还不如和他们拼了……”
夏向维听着他们说完,叹道:“放心吧,等这一仗打完,朝廷会赈济你们的。”
“俺们不是担心财物,俺们也想出力。”
夏向维道:“去岁靖安王攻下徐州、淮安,俘虏了江北兵马十余万众。最后却让他们解甲还家,你们可知为何?今岁蓦兵,每个州府先统计人口,再依定额征兵,还有各种规矩,如‘琵琶腿,车轴身,取多力’,你们可知为何?”
乡民们纷纷摇头,有人道:“俺今年就想应蓦,说我腿太细哩……”
夏向维笑道:“简单来说,兵贵在精,而不在多。民如水、兵如鱼。民力强了,兵力才会越来越强。像江北军镇这种盲目扩充的做法,就相当于竭泽而渔。把民力耗尽了,就像是把水塘里的水都抽干了,那鱼还能活吗?”
乡民们依然似懂非懂,问道:“可是,他们打过来哩,有十万人……”
“他们能打过来不是因为他们有十万人,只是趁火打劫罢了。相信我们,我们很快就能击败他们。”
“那俺真的不能投军吗?俺也想做点什么。”
夏向维道:“你们在家种地,为我大军提供粮草、物资,也是在保家卫国;你们听从指挥,避入县城,这也是一种保家卫国……”
他这边说着话,瞭望台上忽然有人喊道:“信报来了!”
夏向维站起身,拍了拍一个乡民的肩,道:“去吧,我承诺,你们到县城里最多呆上七天,一定可以回家……”
信马疾驰入营,夏向维迎了过去。
一会儿之后,他快步走进帐里,把手里的情报递给秦玄策。
“好消息,西线战事顺利,孙仲德已被歼灭。算时间援军已至潍坊,三百里,快则两日,慢则三日必至。我马上传书给徐州、淮安,堵住其退路,叫方明辅有来无回。”
“哼,废物一个,这一战的关键从来就不是他……”
~~
陈东铭觉得自己要被方明辅气死了。
他千盼万盼,盼着方明辅能赶到济南策应天佑军。
但如今得到的消息,天佑军都从登州打到潍州、青州一带,遇到北楚主力好几天了。
昌胜军却被两千人堵着,都还没到沂南。
陈东铭急得饭都吃不下,方明辅却一直说“你看秦玄策那么嚣张,必有阴谋。”
“……”
——阴谋你娘,你蠢得老子恨不得砍翻你……
方明辅却觉得自己精明得很。
就慢慢走呗,等孙仲德打下济南,自己也是大功一件;孙仲德要是败了,自己就调头回去,反正也抢了足够多的东西了。
当然,他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被秦玄策唬住了,楚军的主力根本就没来打自己。
因此,当陈东铭又费尽口舌劝了半天,方明辅也觉得确实该为孙仲德分担一点了。
“我们去攻沂南县城如何?”
方明辅想的是打下沂南就可以多抢点东西,嘴上却道:“我们打沂南,秦玄策必定来救,这是围点打援之计。”
陈东铭一愣,目光看向地图。
——攻打沂南县也可以,看这样子,昌胜军肯定是赶不上天佑军与北楚主力的决战了,打个县城,吸引一些楚军也好。
聊胜于无吧。
十万人总不至于连个县城都打不下来……
~~
沂南古属琅琊阳都,是诸葛亮的故乡,素有“齐鲁敦煌”之美誉……
不重要了。
这一战,成了方明辅与陈东铭的恶梦。
沂南县城夹在汶河与沂河之间,两条河都是从北向南流向。县城东边是沂河,西边是汶河,更西边是秦玄策驻军的孟良崮。
方明辅的十万大军施展不开,密密麻麻聚在城下,成了楚河的活靶子。
想像中的围点打援也没有发生。
秦玄策的骑兵隔着汶河居高临下向昌胜军打了两轮火铳,嫌这样浪费子弹,又换成了箭矢。
昌胜军人多,倒是受得了这样的消耗。
但当沂南城门一开,两万楚军袭卷而来,昌胜军很快就溃败了。
秦小竺奔袭三百里,已先进了沂南县城,正好率军杀出。
方明辅、陈东铭此时才知道天佑军竟然已经覆灭了……
“为什么?!为什么楚军主力到沂南了你都不知道?你打仗不派探马吗?!”陈东铭怒吼。
“我当然派了探马……”
他们不知道,负责打探情报的士卒想的却是,别人都去抢掠了,凭什么我要去打探情报?
“撤!快撤……”
撤不撤的已经不是关键问题了。
兵败如山倒,没人再听方明辅的帅令……
~~
秦玄策骑着马在汶河西岸跑。
他觉得这一战打得挺郁闷的,自己领着两千人拖着敌军那么久,最后要等秦小竺来破敌……
他都懒的朝东岸放箭了。
昌胜军互相踩踏造成的伤亡,远胜楚军攻击他们造成的。
偶尔目光看去,见昌胜军的兵士跑着跑着,怀里的银子、首饰、米粮、腊肉等物不停往下掉……
秦玄策好奇的是,一会方明辅要怎么办。
汶河会在下游汇入沂河。
这意味着,到了前面两河交汇处,方明辅就没路跑了。
当然,还有浮桥。
但秦玄策就是去拆浮桥的。
……
“轰!”
方明辅眼睁睁看着浮桥在眼前被炸断,硬生生勒住了马……
对岸,秦玄策就端着长枪看着他。
“半个时辰跑了三十里,你也能做到啊。”秦玄策喊道。
他本以为自己能噎住方明辅。
没想到,方明辅忽然反手一刀,捅进了身旁陈东铭的胸膛。
“呃……”
陈东铭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方明辅。
——你还有数万大军啊,哪怕让这些人游过河,未必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你杀我?你杀了我,他们就会放过你吗……
方明辅终于显出些年轻时的勇武来,他亲手割下陈东铭的头颅,跪在河边,高高抬起。
“我愿率大军请降,从此奉楚朝正朔,为建武皇帝陛下效忠。”方明辅大喊道,“秦总戎,你答应过我,交出陈东铭、退兵回去,你会饶我一命……”
远处杀喊声阵阵,河边的风也带着腥气。
秦玄策默然了一会。
他是在把心里泛上来的恶心感咽下去。
他缓缓抬手中的长枪,眼中杀气渐浓。
“老子骗你的。”
……
“老子骗你的。”
方明辅听到这句话,瞳孔一震,他抬头看去,迎面而来是一柄奔若流星的长枪。
“噗”的一声,长枪从方明辅张大的嘴巴里贯透而出……
~~
(ps: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觉得这一段夸张了……历史上有个领着十万人投降的将军打一个县城打不下来,博洛还打了他一顿板子……嗯,发生在“八十日戴发效忠”“六万人同心死义”的江阴城。)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942章 局势变(求月票求订阅)
大同。
多尔衮独自坐在那,整个人的感觉如同落日下的高山。
他依然有着如同高山般的巍峨气势,但却多了份苍茫暮气。
岳乐再次求见,在他面前拜倒。
多尔衮也不看岳乐,自顾自地低声骂了一句。
“废物,一群废物!”
他并非是在骂岳乐。
因为他的案头还摆着几份情报。
西线战事不顺,博洛接连大败;北线阿巴泰死活攻不下德州防线……
如果说这两路大军分别遇上王笑和秦山河,打成这样勉强还算在意料之中,东线和南线的战事就让人火冒三丈了。
寄与厚望的三万天佑军,覆灭在山东腹地。
本以为十万昌胜军是一步奇招……结果简直是奇耻大辱。
除了“废物”还能说什么?
岳乐就是来开导多尔衮的,劝道:“摄政王勿忧,观如今战事,八旗虽也受损,但还是与王笑有一战之力。孙仲德、方明辅之辈无能,难以托付,败了实属正常。”
提到这两人,岳乐脸上也有些讥讽与怒意,又道:“就是十三万只猪,也不至于败得这么惨,看来汉人打起仗,真是连猪都不如。”
多尔衮淡淡道:“我还以为你喜欢汉人,宁可削爵也要放跑汉人。”
岳乐道:“摄政王明鉴,我实为大清江山之稳固。汉人懦弱无能,大清入主中原,当以子民视之。”
多尔衮冷哼一声,但也明白岳乐是怎么想的了。
岳乐虽然每天嘴里说的是‘仁政’要‘优待汉人’,其实骨子里还是轻视汉人的。
有的主子对奴才好,有的主子对奴才坏。但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
既明白这层意思,多尔衮对岳乐的不满也稍减了一些。
“你来,有什么事就说吧。”
岳乐又道:“我想劝摄政王宽心,此战总体而言,我们并未输太多。”
“难道本王还要说这一战打得好吗?!”
“孙仲德部虽然覆灭,但三万天佑军不过是汉人降军,没了就没了,再招降就是。至于方明辅的昌胜军,更是没什么打紧的。唯一伤到筋骨的,也就是被王笑亲自消耗的数千八旗勇士,此切肤之痛。但我们并非没有收获。”
岳乐说到这里,向多尔衮行了一礼,走到地图边,划了划山西,道:“大半个山西被我军一战而定,从大同到太原,皆归我大清所属……”
山西这个地方夹在太行山脉和吕梁山脉之间,中间又隔着一条太岳山脉,大体可以分为六个部分。
大同盆地、忻定盆地、太原盆地、临汾盆地、运城盆地、长党盆地。
如今清朝占据了大同、忻定、太原这三盆地,瑞朝只余临汾、运城两个盆地,北楚则在长党盆地活动。
只看这个结果,总体而言,清军确实是战果最大的。
但在战败的情报接连传来的情况下,不少人都慌了心神。
唯独岳乐还能冷静下来剖析局势,整理得失,这份心性倒有些让多尔衮刮目相看。
但多尔衮忧虑之处却不在于此,而是借道山西攻打山东的战略基本已经失败了。
战果再多,也改变不了这个局势。
简单来说,他感觉到自己打不过王笑,不知道怎么办了……
“占了山西有何用?本王要的是歼灭王笑。”
岳乐拱手道:“王笑每以游军之策应对我们,如同一只滑不溜湫的鱼。我们总想着捞鱼却捞不到,反而摔了一身伤,那不如换一个思路。”
多尔衮有些不悦,他有种被质疑的感觉。
岳乐又道:“要捉住王笑这条鱼,我认为该用‘竭泽而渔’之策,他的势力范围便是他的水塘,我们要对付他,当先包围、并不断逼压他的势力范围,相当于把水抽干,鱼离了水,自然蹦跶不起来。”
“本王难道不知道吗?!但博洛、阿巴泰、孙仲德这些人能打进山东吗?”
“既然打不进山西,我们不如从更外围开始。”岳乐道:“王笑喜欢精兵简政,他的兵马也确实能打,但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他兵力不足,无法迅速扩张。
这次山西一战便可看出,王笑的战法主要是收缩兵力,吸引我军纵深,再偷袭消灭。那一旦再把战场扩大,他也就鞭长莫及了。
山东总兵力不过二十余万,德州要大军守备、地方要驻军、他还想取河南。其余能调动的兵力不过两三万,这次能守山西已是极限,他还能增兵何处?”
多尔衮道:“你是让我先攻瑞朝?”
“是。”
“胡言乱语!倘若放任王笑安稳发展,假以时日他更难对付了。”
——今年不打趴王笑,明年更打不过了。
话到这里其实又绕回来了。
但道理谁都知道,问题的关键就是打不过。
岳乐道:“我认为,比长远国力,我大清必胜王笑,先攻瑞朝更为稳妥。
其一,他只有山东一隅之地,我大清疆域则远胜于他。打个比方,就算山东每亩地能产两倍的粮,我们只要占了三倍于他的地,粮食依然比他多。
其二,这次攻打山西,虽然瑞朝除了唐节这支人马没有再出兵,但却为王笑提供了不少便利,实为王笑之盟友。我们先灭瑞朝,则王笑便失去了一个助力。
其三,我大清擅长以战养战,向来是越战越强,只要击败唐中元,便可招降瑞军余部,得陕北民力,彼此之势此消彼涨。
其四,王笑只得庶民之心,大清却得天下秀民之心,天下间士绅、军阀多愿投效我大清,视王笑为仇寇。平灭贼寇,则大清更得秀民归心。而王笑迟早废周衍自立,到时必失士人之心。
其五,拿下瑞朝,我们可西出潼关,不然王笑取河南,限制其疆域,在地域上包围山东。
其六,我们还可兵抵富庶江南。
这次山西之战,唐中元若肯攻打河南,局势断不至于如此;或方明辅这支兵马若是大清将士,绝不会土崩瓦解。由此可见,与其联络别人共讨王笑,不如先直接剪掉枝叶,再伐主干……”
~~
一封快马传递的秘信被一路送进京城皇宫。
布木布泰看完,脸色浮起一丝讥讽。
“一开始,他们想直接南下打山东,但攻不破德州。于是他们想要绕道山西,现在攻不破山西,又想着从陕西、河南绕道了。这是越绕越远,看起来花团锦簇、说起来计略超群。实则不过就是‘打不过’‘没办法’。”
苏茉儿问道:“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岳乐的计划就是我的意思,是我指使他向多尔衮建议的。”
苏茉儿感到困惑,心想太后娘娘不是在讥嘲这个建议吗?
“奴婢不明白。”
“先灭瑞朝是我的意思。但多尔衮能被说动,是他的愚蠢和无能,明白了吗?”
“这……”
“记住,你来自科尔沁蒙古,而非建州女真。”
苏茉儿听明白了,惶恐跪倒,低声问道:“娘娘……你……决定好了?”
“不是我决定好了,是爱新觉罗家不争气。走吧,出宫一趟……”
~~
劳召给院子里的花卉施了肥,擦洗了那张满是烧伤痕迹的脸,转头又向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心里有些忧虑。
羊倌已经进京一段时间了,并且暗中与他联系过一次,想要救他出京。
但劳召没有答应这个计划……
他越来越确定,养在王家旧宅里的那个孩子就是三少爷的骨肉,算时间,极可能就是三少爷陷在沈阳城里那段时间生的。
但孩子的母亲是谁,他还没能查明白。
劳召也想过把这孩子直接带回山东,但留意之后,隐约预感到自己被人盯上了。
这种时候要是让羊倌带自己离开,只怕还要把他也陷在京城……
心里想着这些,劳召又见到萨仁嬷嬷走到了自己面前。
“贵人要见你。”
“喳。”
劳召忽然心念一动,预感到了什么。
——让小少爷和自己见面,果然是这些人故意的。他们已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他走近大堂,看到一个女子正抱着孩子。
她一身蒙古女子装扮,并未戴什么彰显身份的佩饰,但只坐在那便显出高高在上的尊贵感来。
劳召大着胆子抬头瞥了一眼,见她长得很美,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但这等身份之人应该是保养得很好,实际年龄应该要大上一些。
她没有抬头,只盯着孩子逗弄,眼神溺爱。
只这惊鸿一眼间,劳召便断定,这就是小少爷的生母……
——她和三少爷生了个孩子吗?
这念头泛起来,劳召颇觉荒唐。
他老老实实在地上磕了个头,道:“奴才见过主子。”
“像吗?”女人随口问道。
就这无缘无故的一句话,她想到什么就问什么,不管别人听不听得懂。
说明从来都是别人猜她的心思,因她是高高在上的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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