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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王珠便提醒他道:“你这养气的功夫还得再练。”
“我才十五岁……”王笑颇有些不满。
温容信一扭头,目光在屋中几人身上又扫视了一圈,忽然看向王康,道:“是在老大人身上。”
王康愕然道:“大人要找什么?”
王笑讥道:“温大人立功心切,怕是魔怔了?”
温容修赔了个笑脸,道:“驸马见谅,太子遇刺,下官确实立功心切了……”
说着在温容信袖子上一拉,摇了摇头。
“不可能没有的。”温容信低声道。
“你今日若是敢碰我爹,这梁子可就结下了。”王笑道。
他却是又被王康骂了一句。
“逆子,你怎么敢和两位大人如此说话?”
骂完王笑,王康又对温家兄弟赔笑道:“两位大人要找什么尽管找,太子殿下遇刺,可不关我们的事!”
接着便是絮絮叨叨一堆。
温容修点点头,宽慰道:“绝不敢怀疑老大人与王家,只是为了证明清白。”
“证明清白好!那温大人也搜老夫一把吧,也为老夫证明清白。”
“不必不必。”
嘴上说着不必,温容修手却在王康怀里大概探了一下,接着向温容信摇了摇头。
温容信这才死心。
深深看了王珠一眼,他转身往外走去……
今天这事到这里,本也没有什么损失。
事实上自己也做好了失败、甚至面临反扑的准备。
这一世官途,比这更大的挫折比比皆是。
但就是有些遗憾。
遗憾自己花了三年多的时间去了解一个人,到最后他却变了。
遗憾自己精心准备这场游戏,兴致盎然地要玩,对方却不参与。
遗憾连仇恨都不足以支撑人一路走下去,那以后又该何以为继?
王珠眼中那一丝佛性,也太让人失望了!
从东宫毒酒案以来,不知为何,总有一种曲终人散的萧索啊……
~~
那边温容修回了东宫,温容信也懒得再呆在公主府吃席,一路出来,一直上了银锭桥,望着什刹海,吹着微风整理脑中的思绪。
突然,他想起什么,自语了一句:“王珍呢?”
“我猜的没错,”温容信猛然抬起头,自语道:“他就是准备刺杀周肇,只是临时收手了……”
接着,温容信看着什刹海的水面,愈发了然起来,同时心中也涌起一阵后怕。
进门前王笑那几句话果然就是为了提醒王珠。
锅头不是藏在什么机关暗道里,他必是扮成了王氏家族的老头,也许就坐在周肇附近。今日若非王珠临时收手,很可能就是鱼死网破。
公主府必有暗道,入口却是不是在屋里,而是极可能是在井底,一直通到什刹海,逃亡时便可走水路出城。
王珠精心筹备好了这一切,竟真的是因为王笑一句话就轻易罢手?
以后很难有更好的机会了啊。
温容信不由暗想道:若换成自己,恐怕大哥劝说都未必能让自己罢手,王家兄弟之间却能有这种信任?
另外就是火铳,王珠必是带了火铳进门的,只是临时藏了起来,在哪呢?
王康?
实在是不像。
温容信想着,忽然眉毛一挑,在自己身上翻找起来……
果然没有。
他苦笑一声,觉得自己确实有些魔怔了。
“哈哈!”
但他心中的颓唐却是一扫而空,重新变得精神奕奕起来。
——王家兄弟还能与自己对手,甚至明暗易势,更有挑战性了,这实在是让人高兴啊……
~~
王笑却没感觉到有什么好高兴的。
虽然只听到“嘭”的一声,周肇也屁事没有。但事情对自己而言还是很不利。
锦衣卫还在查太子遇刺案,一回头,太子就在锦衣卫的幕后大佬家里遇刺了。
这摆明了是不给本驸马面子!
虽还是毫不相干的事,但可以预见的是,此事以后必会牵扯到夺嫡之争。
事实上,早在自己被选为驸马之初,围绕着储位的争斗就已显端倪……
王笑思及至此,负着双手,眉头一皱,摆着一幅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架势。
接着,头上便被人狠狠打了一下。
“逆子!”
王康冷哼一声,缓缓踱步而出。
他一路转到后堂,只见崔氏正一人窝在屋里生闷气,便走了进去。
“老爷!”崔氏一见他便大哭了起来,“陶文君她几时就养过笑儿了?笑儿分明是妾身一手拉扯大的啊。妾身嫁到王家十多年,怎么能就凭……”
下一刻,王康似乎腿一软,摔坐在地上。
崔氏唬了一跳,连忙去扶。
好不容易将他扶到榻上坐了,她也力气用尽,跌在王康身上。
老夫老妻的,这本也没什么。
崔氏却是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起来。
自己本就不漂亮,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能让老爷动这个心。
她不由低下头,嗔道:“还以为老爷你只对沈氏和张氏那两个小妖精感兴趣……”
王康果然没让她马上起开,反而扶住她的腚,吩咐道:“别扭!”
接着,他四下一看,悄声问道:“这里没别人吧?”
“现在就来?”崔氏颇有些吃惊,接着又是嗔道:“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这么……别人都去奉承你那得道升天的儿子了,这屋里就妾身一人。”
……
“别动!”王康突然叱骂道:“手拿开!你吓死老子了!”
气愤难平,他又骂了一句:“多大的人了,毛毛燥燥的。”
崔氏极有些委屈。
下一刻,她眼睛一瞪。
“天呐!”
只见王康小心翼翼地拔了一支火铳出来……
王康到此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呼,老夫竟能生出这样天大的逆子!
但这两个逆子临危不乱这一点,真的是酷肖老夫……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272章 宾客们
一幅画卷展开在案上。
王芳眯着眼看了好一会,脸上带着思忖的表情。
画是好画,唐代周昉的《簪花仕女图》真迹,行笔轻细柔媚、匀力平和……这本来能算是一个价值连诚的礼物。
可惜这礼物,如今却不好送出去了。
王芳以前是把王笑当成朋友的。几次御前审讯也都是托这个准驸马的福,他方才当上东厂督公、后来还大难不死。
当时王芳便准备了这个礼物,只等王笑大婚时送出。
没想到,物是人非啊。
当时邱鹏程到文家敲竹杠之后,文家背后的勋贵势力便开始打压东厂,逼得王芳喘不过过气来。没奈何,他只好将王笑招了出来。
事实上,本就是王笑告得文家的黑状,他招得都是实话。
这是无可奈何之举,王芳自认为问心无愧,但他心里却还是对王笑产生了隔阂。
初时的歉疚在王芳心中慢慢发酵起来,最后却变成了怨气。
此事发生到现在,两人还未会过面。他却不知已在心里骂了王笑多少遍。
“是你要去招惹文家的,咱家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才那样。你倒好,绕过东厂直接怂恿陛下新开锦衣卫,这是你要与咱家掰的!”
“张永年?凭什么让他去抄文家?换成咱家,也一样杀了邱鹏程……有了新朋友便忘了旧人,咱家还当你是个良善的,原来也是看不起阉人。”
“钱承运你都能捞出来,偏偏不来与咱家合作?”
“五百多万两?!你自己留个一百万两总有吧?这样天大的好处就让张永年那个蠢夫沾了?你这是诚气想气死咱家……”
怨归怨,王芳却也知道,如果今天过去,拉下脸和王笑谈一谈,也许还是能重归于好。
文官们不就是这样吗,有利则聚、无利则散。
如今东厂与锦衣卫合则两利。
如此一想,他便伸手去将那幅《簪花仕女图》卷起来。
才卷到一半,王芳忽然又想道:“若是王笑不给自己脸面又怎么办?”
自己这个天子身边的大伴,真要去巴结一个毛头小子?
接着他脑海中,便想到王笑狠狠奚落了自己一顿的场面。
一念之间,王芳放下了手上的画卷。
“咱家是个太监,不像文官们不要脸。人与人既然不能同道,那便分道扬镳!假惺惺的有何意思?”
心思敏感的老太监自语了一句,心中对王笑的怨气却又慢慢化成了恨。
锦衣卫了不起?东厂未必就怕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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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笑的婚宴隆重归隆重,其实不怎么欢腾。
亲朋好友都摆在王家那边,公主府这边的宴席便透着一股公事公办的味道。
后堂一百多位王公命妇由陶文君招待着,前边也多是一些皇室宗亲、礼部官员。
与其说是来吃喜酒,不如说是大家操持了几天之后一起吃顿饭。
王笑端着酒杯走在宴席间,看着一个一个衣着华丽的王公贵胄、皇氏宗亲,心中颇觉有趣。
以后自己要抄谁的家,便把今天的宾客名单拉出来随手一指就好。
从今天起大家都是亲戚了,要一起为陛下,不对,为父皇分忧嘛……
“驸马笑得如此高兴,在想什么呀?”有人迎面而来,朗声对王笑问道。
王笑定眼一看,却是嘉宁伯薛高贤。
薛高贤不待王笑回答,又哈哈大笑道:“想必是因为驸马对这婚事太满意了。说起来,你能尚配淳宁这样国色天香的小公主,还是我保的媒,往后可别忘了我这个大媒人。哈哈,来,叫声舅舅。”
这席话也不知真情还是假意,总之他借着酒意又是满脸堆笑,王笑也只能让他白占了这个便宜。
“舅舅。”
“不错,好孩子。”薛高贤道:“往后要常来我府中坐坐。”
“好,好。”王笑随口应道。
“咦,王芳怎么没来?”薛高贤四下一看,高声笑道:“哈哈,那时候我们哥儿仨是一起被弹劾的哈哈哈,文官诬陷我们收了你王家的银子……那个御史是叫罗德元吧?还不是被锦衣卫给拿了……”
这几句话声音颇大,不少人便低下头暗自笑了一笑。
皇后这个弟弟,还是上不了台面,人家这才成亲第一天就开始挤兑,只能说明太子一党没什么底气。
但话说得却不错,王芳今日没来,显然是与王笑不和……
~~
薛高贤知道四下里那些勋贵在笑话自己。
无非是因为皇后一族不像他们根深树茂,这些勋贵便只当薛家是暴发户。
但被笑话几声不要紧。走着瞧,等太子登基了,看谁更得势。
相比起来,更让人讨厌的却是这个王笑。
原本,自己收了王家一大笔银子、又给许妃的女儿选个痴呆作驸马,这是一举双得的大好事。
没想到这个痴呆居然开了窍,还讨了陛下的欢心,暗地里还上窜下跳。
这事情搞得……好像自己是个贪图钱财的蠢货一样。
因为这些破事,自己都数不清被姐姐臭骂了多少次了……
~~
王笑深深看了薛高贤一眼,笑道:“舅舅说的对,我以后一定常去嘉宁伯府坐坐。”
“常来,常来。”薛高贤笑得愈发开怀,借着酒意又道:“往后你也是皇亲国戚,文官的事要少掺合。你看,卢次辅今日就没来,这便是‘泾渭分明’。哈哈,我是个粗人,可能成语用得不对,但话糙理不糙……”
“哪里哪里,舅舅腹有绵绣。”王笑的表情似乎有些无奈,像提醒一般地说道:“我最近在帮忙清点文家的财产。等这边清点好了,一定去舅舅府上讨教。”
薛高贤面上的笑容中便失去了那抹生动。
王笑一共说了两遍,到第二遍薛高贤才明白那句话的言外之意——“我下次带人来抄你家。”
第二遍的时候,王笑还很体贴的将这层意思表达得更明显了一些,似乎连表情都带着嘲讽——你这个人怎么听不懂我说话啊。
薛高贤倒不是被这个威胁吓到了,他与王笑的立场本就注定彼此是不死不休的对手。
但,确实是丢脸了。
他隐约还听到有人讥笑了一声。
这事情搞得……好像自己是个刚混官场的蠢货一样……
~~
王笑也不再理会笑容僵硬的薛高贤,端着杯子又敬了一圈。
正打算从席上溜开,他却见秦玄策占了一张桌子正坐在那喝闷酒。
“你怎么来了?”王笑便走过去。
今日也是左明静成婚,本已说好让秦玄策呆在那边凑热闹,不必再过来的。
秦玄策皱眉道:“我生气。”
“哦。”
王笑瞥了秦玄策一眼。
这小子莫非是因为左明静嫁出去了不开心?
秦玄策抬头一见王笑这个鄙视眼神便知他在想什么,于是反过来鄙视了王笑一眼,哼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又知道我度你了?”王笑道:“说吧,怎么了?”
“还不是那个何良远的长孙何康明。”秦玄策皱了皱眉,颇有些不爽。
“怎么?人品不好?”
秦玄策摇了摇头,道:“本来我看他长相不差,性格也文静,还挺为明静姐高兴的。”
他说着,叹了一口气,有些惋惜道:“论才貌,何康明大概也只输你我一筹。”
王笑斜了秦玄策一眼。
秦玄策却是真心如此认为,又道:“今日,从左府送亲到了何府之后,我便想去厨房看看晚宴有什么好吃的……”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273章 红盖头
“我一路摸到厨房,却听到有两个婢子一边煎药一边闲谈,说是何康明马上要死了……”秦玄策说到这里,有些气愤起来:“本来何康明这些日子就病情加重,起都起不来,大夫说他活不过半个月。可是为了今日能迎亲,你知道何良远怎么做的吗?”
“他给自己的亲孙子灌了许多大补的药材,就为了让他能回光返照站起来,将左府的女儿娶过门。但他那身子骨哪怕经得起这样补?如今这般重药下去,鬼知道还能活多久?你说,何家此举,与骗婚何异?”
“然后呢?”王笑皱眉道。
“然后?”秦玄策道:“能有什么然后?”
“她还是嫁了?”
秦玄策道:“不然呢?”
王笑道:“自然是不嫁。”
“你有时挺老谋深算一个人,有时怎么这么傻!”秦玄策白眼一翻,极有些嫌弃,又道:“婚约是什么知道吗?他们早已下过定,哪怕今日没成亲,明静姐也是何家的人了。”
“如果今天是明静姐未嫁先亡,以后何明康再娶,那也只能算续弦。他的后世子孙祭奠,都能在祖谱上看到明静姐的名字排在前面。反过来也是一样,何明康死了,明静姐若是再嫁也只能算是改嫁……但以左、何两家的门第,不会有这种可能。”
“但我看过许多人逃婚啊。”王笑道。
“你在哪看过?”秦玄策奇道。
王笑一愣
——那当然是电视里啊。
“君子重诺。更何况左经纶、何良远皆是士林泰斗,比普通人家更守礼教。”秦玄策道,“我气便是气在这里,眼睁睁看着何良远这个道貌岸然的老王八蛋弄死自己的孙子、毁了明静姐一辈子,却他娘的什么都做不了。”
“你知道那老头怎么应我的吗?他说我吵闹,还骂我顽劣。要不是明心拦着,我当场就打他一顿。但明心都哭了啊,说我要是在姐姐的婚礼上闹,她一辈子不理我……”
秦玄策说着说着,却见王笑没了声音,愣愣的也不知在想什么。
他便打了王笑一下:“你倒是说话啊。”
过了一会,王笑才道:“左明静……她早就知道的吧。”
“应该是吧,何康明也不是病了一天两天了。”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王笑低声道。
秦玄策毫不犹豫就打断这句话,道:“人哪有什么选择。”
王笑便有些怅然。
记忆里,那个温婉端庄的仕女回过头。
“朋友一场,王公子送小女一首词吧,便抵作你还我的提点之恩……”
过了一会,他也只好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秦玄策跑过来将一肚子的不开心倒给了王笑之后,便算是庆贺过这位好朋友的婚礼。
他也不多呆,胡乱吃了点东西,在秦小竺发现他之前便匆匆跑掉了。
王笑又独自坐了一会……
~~
到了时辰,便有宫人过来将王笑拎回新房。
新房里,淳宁也换了一身与他相配的吉服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榻上。
她头戴凤冠、肩披霞帔,凤冠上又罩了个红盖头,看不到脸。一身绛红色的袖袍,身姿轻巧仿佛小家碧玉,唯有吉服上的团龙纹饰象征着公主身份。
一双红绣鞋上用金线绣了个囍字,她脚尖并在一起,似乎有些紧张。
王笑又是先拜了四拜,便由着全福太太们指使着在淳宁身旁坐下。
新婚的小夫妻共牵着一根红花缎,听全福太太念了极长的一段祝福。
接着,一起喝了合卺酒。
心里微微有些异样的感觉……
好不容易完成了一系列仪式,一群太太嬷嬷出了屋子,“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空气便终于静了下来。
今日才初见便已成婚的少年和少女又是安静地坐了好一会。
像是小时候第一次和女生同桌。
王笑抬头看了看横梁,心想也不知秦小竺在不在那里……
过了一会,淳宁开口道:“驸马该挑盖头了。”
声音倒是颇为好听。
“哦。”
王笑便要伸手。
淳宁轻声道:“那有个秤……”
王笑回头一看:“你想秤什么?”
看不到淳宁是什么表情,只听她悦耳的声音道:“用秤来挑盖头,称心如意。”
王笑便站起身来,趁着这小姑娘还看不见自己,悄悄观察了她几眼,接着又伸了两个懒腰,方才不紧不慢地拿起桌上的秤杆,去挑新娘子的红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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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红盖头被挑起,左明静抬起头来。
纤纤十指紧紧捏着红花缎,她心底有些紧张。
“咳……咳……”
听着两声轻嗽,左明静的目光便望向何康明。
何康明瞳孔放大,显然对自己的妻子极有些惊艳。
左明静便低下眼帘,感到有些羞意。
“娘子……”
手被握住,左明静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低下头来。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后,便是他的妻子了……
在家时她是左府的姑娘,当时也有过怨、有过怕。但嫁过来后她便是何康明的妻子,那就没什么怨怕的了,往后安安心心相夫教子便是。
她也知道他是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但他活一天,便举案齐眉地过一天;他死了,她便给他守节一辈子。这是她在三媒六聘、一纸婚书间,许给他的诺言……
下一刻,忽听何康明“呃”了一声,接着“嘭”的一声重响,她脚上便感到一片温热。
左明静吓了一跳,凝神看去,瞬间便惊愕在那里。
接着,她不可置信地捂着嘴,两行清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遍地的血泊中,只见何康明仰面躺在那里,七窍流血不止,再无一点声息……
“来人啊,请大夫……”
“你们请大夫来救救他啊……”
“救他啊……”
新房中,一声吉服的少女在喊了许多声之后便被婆子们拉到一边。
“大少奶奶,你别喊了,大少爷已经走了。”
左明静身子一颤,深深地看着地上的何康明,兀自不敢相信。
虽还未相识,但这是她的丈夫啊。才见第一眼,便天人永隔?
下一刻,一声凄切地惨叫从门外传来。
“儿啊!”
“儿啊,你怎么能让为娘白发人送黑发人……”
何明康的母亲齐氏伏在儿子的尸体上恸哭了几声,竟是晕了过去。
“母亲。”左明静声音有些哑。
她唤了一声之后便连忙过去扶齐氏。
人还未近前,却被齐氏身旁的嬷嬷一把推开,摔在地上。
“别碰大夫人!就是你害的,你才过门便克死了大少爷!”
那嬷嬷一声厉喝脱口而出。
左明静摔坐在地上,闻言只觉不可置信。
“这是克夫的命啊……”
接着,四下传来细细私语声。
左明静抬头望去,只见每个婆子脸上都带着嫌恶,目光中含着极大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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