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橙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林格啾
瞬间顾不得和richard再细究谁对谁错,快意登时充斥胸腔,仿佛胜者俾睨一无是处的战败方,扭过头,撑住窗框向下望去。
车灯闪烁,十来名警察聚集在医院门前,依次封锁各大出口,剩下两名,则压低警帽,匆匆顺着大门走进医院,目的地很是明确。
成功了。
他们会到这里来已是如他所料,如今看来,richard中招已是铁板钉钉的事。
宣扬长舒一口气
调整好表情,正打算重新落座,静待警察到来。
然而还没动作,眼前情况突变!
“喂!你!”
他惊呼一声。
来不及阻拦,此前一直片语不发的宣展,已先他一步,摸过床头柜上、方才随手放下的水果刀,一把抵在颈边。
或许是人生第一次。
宣扬以一种,近乎逼迫的姿态直面父亲,措辞间忍不住哭音,却只是喃喃着:“够了,daddy,再给小叔一次机会,好不好?”
宣扬一怔。
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被打同情牌的时候,更看不懂这对父子究竟是什么情况,反正火没烧到自己身上,他索性隔岸观火。
richard说:“你要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
“从成年礼那次开始,我就跟你说过,未来这条路上,你和他只能活一个,我在的时候不帮你扫清障碍,我死了,你斗得过人家吗?”
“不,不一样。这件事之后,他只能做一个逃犯,他不可能再像以前……!”
宣展说着,忽而像是下定决心,猛地将刀尖往自己脖颈逼近半寸,冲宣扬低吼一声:“你还不快走!”
“什么意……”
“你还不清楚吗?!”
“从一开始,我爸爸已经算到了你和霍家的合作!成年礼之后,他就一直把我跟你隔开,你以为我为什么一开始想把舒叫来?除了想要避免伤亡,也是不希望我们闹到这种地步……你已经没有回头路走了,小叔!”
他说着,看向眼前神色波澜不惊的父亲,说不清是敬是恨。
只喃喃着:“你能想到的,爸爸也能想到,你能做得够狠,他更狠……你拿什么跟他玩……”
*
数分钟后。
接到线报、却意外扑了个空的警察们,匆匆离开那间一片狼藉病房。
大抵走得实在匆忙,以至于,他们竟都没注意到里头那对父子,格外诡异的神情。
只等四下皆静。
richard点燃一根雪茄,吞云吐雾间,坐在病床边,淡淡道:“zack,你太善良了,这种善良永远只会伤人伤己。”
宣展没说话。
孤零零流着眼泪,啃着手里那颗已经氧化发黄的苹果。
“你在同情他?”
“……我没有。”
“但你帮了他。”
不知为何,明明这不算重话,宣展的眼泪忽而流得更凶。
足缓了许久,才勉强能够挤出完整字句:“我只是想为自己赎罪……爸爸,小叔他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你教我,你教我让舒和霍氏搭上线,是你跟我说,让我去赌场,又让我之前装作跟他起冲突,要我跟舒打电话暴露他,要我……”
要我为他的“堕落”,做最无意而刻意的煽风点火。
他哭着,不知是忏悔自己本该和父亲永远站在一边却动摇,还是在后悔,把对母亲发自内心同情……甚至是爱护的小叔,亲手推进了深渊。
可是终究没有后悔药了。
再也没有了,哪怕今天他帮忙脱身,错了就是错了,无论是法律抑或是蒋家人,都绝不会放过宣扬,四面楚歌,凄凉下场已经可以预见。
圆橙 第107节
而他做的一切,不过是在为自己求一个徒劳的良心平安。
难道richard不懂吗?
但这残酷的大人依旧不为所动,看他热泪长流。
好半晌,看着自家儿子那窝囊样,心头一阵感慨,才忍不住摇头叹息,借坡下驴,给他“脱罪”:
“你想得太多了。如果jones没有这个心,你按我说的做多少,他也不会走到今天。”
“zack,你是我的儿子,我以你为傲。可是这么多年,我难道没有教过你,没底线的善良,才是最大的恶?”
蠢货是没有资格站在金字塔尖的。
窗外,警灯闪烁声逐渐远去。
取而代之,是救护车鸣笛长响,伤者被匆匆抬下担架,在一众医护人员和亲属的簇拥下,依旧显得手忙脚乱。
或许是为了从这沉闷气氛中透口气,richard亦不知何时站起身来,踱到窗边。
同样的位置,他向下望。
恰看见两张熟悉面孔从救护车上艰难下来——舒沅牢牢搀扶着身旁行动不便的蒋成,不时侧身为他擦汗,两人相携着,走得慢吞吞却稳当。
走了没多远,便骤然迎上一道雪白倩影。
“……!”
他视线定格于那背影,霎时间双瞳大震。
身后,宣展的喃喃自语,更尽数被他抛诸脑后——
大脑褪至一片空白。
“可是爸爸,你觉得我真的有管理一整间公司的能力吗?……小时候,妈妈常跟我说,他们中国人有句古话,‘要割禾就要先弯腰’,妄想不劳而获的人,永远不会有好下场。可我呢?我从念书到现在,从来没有试过哪怕经手出版一部书,我比不上小叔,也没有那种眼光,没有手腕,我最大的优点,可能只是流着你的血……从小到大,我只是按照您给我的计划活着,我常觉得,您需要的只是一个继承人,不是我。只要有这个名义,谁是我都可以,他们都可以替代我。如果——”
“够了。”
不知宣展说的哪句话触痛了他。
richard忽而扬高声音,冷声呵斥:“不要再一嘴一个妈妈,说来说去还是那堆老话。”
“……”
“我也送给你一句中国人的话,叫‘妇人之仁,难成大器’,听懂了吗?你现在会流眼泪,如果你真的同情他,不害怕他跟你抢人,你会眼睁睁看着他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zack,你别告诉我你不懂。恶人有什么可怕的?狠毒可怕吗?——可怕的是伪善。”
说完这句。
他甚至没有再看对方讶然表情,没有半句安慰,便又匆匆扭过头去,紧张的看向窗下。
视线逡巡,左右寻找。
终于,他又看见那熟悉背影。
只是又迟来一步。
此刻,对方也已经找到了人群中,她同样在寻寻觅觅那位,毫不犹豫地伸手将人抱住。
他失神怔怔。
双手不自觉紧攥成拳,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时隔多年仍无法介怀的场面,又一次在他面前上演。
而医院大楼下,钟秀似也有所反应,忽而后背一寒。
松开丈夫,视线猛地向上——
目光所及。
却只有飘出窗台的浅色窗纱,被微风掠得簌簌作响。
“秀,怎么了?”
丈夫问她。
而她沉默片刻。
到底只是轻轻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没有,可能是我看错了……走吧,阿成他们还在等着。”
她希望那只是幻觉。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结束新加坡事件。
第三卷结束以后,最关键的,就是国内那场官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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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蒋成遭绑, 背后牵扯出来的利益链条何等庞大可怖,在他得救后的数天内、各种层出不穷且千奇百怪的新闻中得以充分论证。
想来世人对所谓“豪门秘辛”的探索欲望从来不减。
更何况蒋家之富,实非寻常可比, 再加上宣扬被正式定为在逃嫌疑人后, wr的出面表态、致歉默认, 又进一步推波助澜, 将该次事件推到风口浪尖——天方的股价由是涨涨停停,日日有变。
蒋成顶着巨大压力, 是否能挽狂澜于末路, 一举一动, 都备受外界关注。
舒沅虽看不太懂那些个红红绿绿的股市大盘,但从某人宁可强撑伤势, 依旧天天在病房里开着不间断视频会议, 连吃饭间隙都在盯着电脑屏幕看, 不时眉头微蹙的神情,也看出来,这次的事件, 大抵确实导致了诸多超出控制的后果。
“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偏偏蒋成永远轻描淡写。
挤着时间,也不忘安慰她说:“之前原本就想过,我出了事,肯定会影响一批股民对天方的预期, 也让几个朋友提前做了‘准备’,只是没想到出了点错。”
出错?
彼时舒沅倚在病床边,才刚新起一页白纸, 在上头写写画画,誊写着申请国内延迟一周开庭的书面报表。
闻声,笔尖瞬间戳破纸面。
当即想也没想,忙抬头追问:“什么错——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嗯……”
某人撑住下巴,满脸凝重,一副唉声叹气病美人模样。
舒沅眼也不眨的盯着他看。
不想好半晌,却只听得对面低声咕哝了句:“就,没能预料到对面撕得比想象中快,wr跌那么恐怖。有点后悔竟然不记得提前授权、让方忍给我扫个几千万的货算不算?”
舒沅:“……”
你看我像信你吗。
什么怜香惜玉都是狗屁,她失笑间,猛一伸手拍他脑门,装作恶狠狠:“你再撒谎试试。”
要真是私人上这些个小事,他绝不至于忙成这样——别的不说,基本那点商业常识她还是懂的。
蒋成似也没料到,竟被她这么快识破。
但短暂一怔过后,也只蓦地一笑,拉过她手。
“阿沅,出息了,以后都能做生意了。”
说罢,也索性正色端坐,详细耐心,给她解释了一番近期股市波折:“其实归根结底,是我这边预估出了点失误,没有做二手准备。因为原本按照预期,有纪家和钟家帮忙,这件事本质上也就是置换利益,他帮我们分散有心人的注意力,等我们这边休养生息好,也会再用别的项目合作,来从这群熟人手里做股权回收,本来都是算好的。可没想到纪家那边突然因为内部争产闹分家,暂时冻结了纪司予手里的主控资金,我表哥那边,又和突然出手截胡的霍家闹得很不愉快——大概是我低估了霍礼杰和宣扬的交情。”
“霍礼杰?他不是在养病吗。”
“要真是就好了,”蒋成轻嘲道,“结果养病也不耽误他做事。现在看,他应该也没少在里面煽风点火,想看我们‘鹬蚌相争’,他来一个渔翁得利。”
“总之,就导致现在,我们其实还是有一个比较大的资金缺口。处理不好,对方持股超过百分之十,我们很有可能会要迎来新的第三大股东,也影响到现在公司内部的‘山头’。目前最好的办法,还是只有按原计划引入一股新的资金流,去代替纪家的角色。”
毕竟,如果让某些人趁机钻空子进入蒋氏的决策层,虽算不上什么致命打击,可以后会闹出什么乱子,还说不一定。
身为公司内的核心人物,又是这次风暴中央的关键,于公于私,他都必须穷极手段,抵制这种可能的出现。
舒沅听得半懂,却也基本抓住了话里的核心:
“也就是说,要一个大企业出手跟你们合作,收购股民手里剩下的散货,不让个别人拿到超过百分之十以上的大头股份,对吧?”
“基本就是这个意思。”
蒋成点头。
换了别人,他说到这也算够尽职尽责。
但面对的是舒沅,很多少与人说的难处也不必藏着掖着,于是他话音一顿,再开口时,复又无奈耸耸肩膀,“不过你知道的,阿沅。我和纪司予,本来就都算是上海那圈子里的异类——他可能比我好一点吧,还有个宋致宁跟他走得近,但我和那群人就确实没什么私交了。”
这点是显而易见的。
之前舒沅在成年礼上偶遇白倩瑶,对方也侧面证实了这一点:那就是生来自负如蒋成,与表面上装扮的风度翩翩、八面玲珑不同,实则相当不屑于和那群纨绔居多的二代圈子“同流合污”,自然也就忽视了同辈之间必要的一些私人社交。
于是,像这种又要钱多又要彼此信任的私下交易,反倒成为商场上单打独斗、无往而不利的某人,摆在面前最大难题。
“所以我最近才有点忙。”
说着,蒋成轻咳两声。还不忘给自己留了个台阶下:“但其实也没事,我已经打算动用我们私人的资——”
还没说完。
“等等。”
舒沅却突然摆手将他叫停。捏着下巴沉思半晌,抬头,问了他一句:“所以,这也算互利共赢,稳赚不赔的生意吧?之后还会有别的合作,对双方都有好处。”
“当然。”
“那我也有一个人选。”
蒋成听她突然提议,不由愣了愣。
反应过来,脑子里简单逡巡一遍自家阿沅那简单至极的社交圈,又不由有些失笑:“可是阿沅,如果你说是宣展,那肯定不行,他……”
他喉口微哽。
想起来自己还没找好时间,跟阿沅解释宣展、宣扬、richard三者之间的关系,现在说“他爸那个老匹夫”好像有点突兀,不得不一时语塞。
圆橙 第108节
反倒是舒沅比他先反应过来,飞快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是他,怎么可能会是他。”
她说:“我是在想另一个人。我觉得,他或许有可能——”
“……?”
两人目光相接。
舒沅其实也有些踌躇,迟疑间,还没来得及解释分明。忽的,身后房门却抢先一步被人推开,引去两人注意。
她回头一看。
原以为是到时间来换药的护士,意料之外,竟是此刻本该已经和蒋父一起回国的蒋母,面带憔悴,缓缓走进门来。
但那憔悴似也仅止一瞬。
“阿成,沅沅,怎么了,看见妈妈好像一点也不开心?”
舒沅几乎怀疑是自己看错。
因为下一秒,蒋母仿佛又与昔日无差,恢复少女般活力,叽叽喳喳的迎上前来,“你们爸爸非要急着回国!我放心不下你们,还想多待几天呢,就自己回来了,正好,来找你们聊聊天。”
这天的钟秀女士仿佛格外健谈。
非拉着俩年轻人不放,从二十年前的绑架案,聊到这次的“意外”,又从三年前的事,聊到催他们回国后“复婚”。
期间数个小时,连轮值的两个护士,都进来给蒋成换了三次伤药同吊瓶,可哪怕数次打断,竟也没止住她滔滔不绝思绪,反倒只有护士给她让路,听她说到兴起,便在门口等候。
一直这么熬到傍晚时分。
看蒋成脸色越来越显出“不堪其扰”前兆,就差没开口直接问自己今天抽什么疯,蒋母复才伸了个懒腰,感慨着“真是越老越多话”,径直起身,同他们告别离开。
舒沅将人送到门外。
不知为何,总觉得今天这氛围略显奇怪,于是也没忍住,又轻轻拉住蒋母的手,“妈妈,你心情不好吗?我总感觉你不太开心,而且一直在问以前的事,是发生什么了吗?”
“没有,我只是感慨很多。”
蒋母却笑着摇摇头,“其实这段时间我也想了很多,过去的事,现在的事,但有些事总下定不了决心。今天跟你们聊了聊,看见你们经历这么多,以后一定会更好,妈妈才放心了。”
“……放心?”
“嗯。”
蒋母似没注意到她话里讶然。独独视线落低,拍着舒沅手背。
沉默许久,又低声呢喃着,宛若自问自答:“看见你们好,我心里才安定。就想着这么多年了,确实该做点什么了……我这个当妈的,总不能一直长不大,是不是?我不可能一直什么都不说的。”
好怪。
舒沅忍不住想,可又说不上来具体到底是哪怪……或许是经历了儿子的生死一线,蒋母真的真正成熟了?
一直到把人送到走廊处,又一路嘀嘀咕咕走回来,她依旧满头雾水,想不明白。
唯一能跟她聊聊的也就只有蒋成。
无奈,她才刚要开口,结果视线不经意扫过病房进门处那半人高储物柜,却忽而一愣。
——储物柜顶,向来空无一物,简单整洁,此刻却不知何时,多了一件格格不入的点缀。
远看像是一块方方正正的磁铁。
然而,摸到手里的瞬间,看向那“磁铁”侧面,刻着她姓名首字母的熟悉字迹。
毫无疑问,这正是之前绑架案里丢失的、存着她最关键证据材料的银色usb。
也是警方搜遍所有证物、依然因死无对证、无法为她找回的——
突然间。
像是意识到什么,舒沅悚然一惊。
扔下一句“蒋成,我出去一下!”瞬间推门而出,向外追出好远。
只可惜,到底是反应太迟。
等她回过神来开始寻找病房走廊早已空无一人。甚至好不容易听见响动,也不过是角落里,一辆被弃置的医护推车边,失去意识的男护士酣睡连连。
好在没有生命危险。
她看着,却只有沉默,忍不住攥紧右拳。
那已染上她体温的银色usb,自掌心默默传来硌人手感,不住提醒着她,自己接受了一份来自作恶者的无端善意。
可恶行怎能如此轻易抹消?
行差踏错第一步,就注定无法回头。
故而,她的同情注定只有一秒。
一秒过后,空旷的走廊里,终究响起坚定电话嘟声。
——“你好,孙警官,我是舒沅。”
*
而彼时。
尚且对此一无所知的钟秀,也才刚心事重重地走到停车场,准备坐车离开。
她本就心情不佳,结果才刚一坐定,便嗅到车厢内一股挥之不去的烟草气,登时眉心微蹙。
虽不过这么一点熹微表情。
然而,偏又不巧被刚从旁边吸烟区回来、甚至比她还要后脚上车的司机余光瞥到,对方本就心虚,愈发面露紧张。
说到底还是害怕得罪老板娘。
以至于她还没开口过问,驾驶座上,已经抢先解释起来:“对不起,对不起蒋太,刚才您上去时间比较久,我就下车抽了会儿烟,我担保,也就十、十五分钟吧,时间很短,而且就在旁边,连钥匙都不用拔的……我只是没想到,刚好您就下楼了,实在不好意思,我、我现在打开窗户给您透透气。”
其实也不怪他如履薄冰。
只因钟秀是临时杀了个回马枪返回新加坡,就连他这个司机也是临时调来,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那司机唯恐给她留下个坏印象,以后前途不妙。
钟秀听他道歉诚恳,也没再刁难。
当即摆摆手,“没事,下次记得不要轻易走开就行。”
说完,复又点向导航。
“地址我之前给过你了吧?可以走了。”
那之后,便是从中央医院到位于巴克山上的asimont别墅、约莫一小时的车程。
可怜那担惊受怕的小司机为了弥补之前过错,几乎全程都在没话找话,努力缓解尴尬气氛。
而钟秀却始终心不在焉。
途中,挂掉舒沅打来、通知她宣扬疑似出现的电话后,便索性一直看向窗外,若不是包里的手机一直锲而不舍震个不停,她几乎全程都在走神。
但垂眼一看,也无外乎是richard发来的短信,几次问询她的情况——从昨天开始,他就对她这次十年难得一见、主动邀约的见面显得异常高兴,想必已然做了大费周章的准备,只怕她又临时变卦。
钟秀无言片刻。
刚回复完一句“很快就到”,驾驶座上,总停不住嘴的司机又开始嘀嘀咕咕,重启新的话题:“说起来,太太,您是不是从医院带了不少东西回来?真是对不起,我当时回来得太晚了,没能帮您提一下。”
“嗯?”
“或者我现在停车整理一下?”司机没瞧见到她意外表情,仍自己小声咕哝着,“是不是放太多了呢?刚才进了别墅区之后,后备箱灯突然闪了好几下,我怀疑东西比较多,加上您可能力气不够大没有盖紧……”
不对劲!
钟秀眼神微动。
某种警觉猜想瞬间袭上心间,她随即回头,探身便从后车窗向外望去。
可夜色已深,远处实在看不太清切,似乎也辨别不出有何异常。
或许是自己多想了?怎么可能这么巧合?
她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庆幸抑或遗憾。可还未及松口气,忽而,路边一道依稀可辨、艰难爬起的身影轮廓,猛然惊得她瞳孔微缩!
她不由紧捂住嘴。
“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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