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想念

两人就这样一路打打闹闹地来到了图书馆。安静的阅读室里，罗伊和蒋雨蹑手蹑脚地走到座位坐好。一向和善的语文老师看了两人一眼，什么也没说。
翻开桌上的《钢铁是怎样练成的》，蒋雨和罗伊相视一笑，各有一个衣袖被雨水打湿。
阅读课上，罗伊没注意到蒋雨有什么不同。下课回教室的路上，蒋雨却突然对她说，“伊伊，我决定学理科了。还有……我想跟他表白。”





依然想念 7、山有木兮木有
罗伊不知道该先回应蒋雨的哪一个选择，这两个决定都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自然希望和蒋雨一直同班，但是这样做真的对她好吗？至于告白……蒋雨多喜欢宋楚琰，罗伊再清楚不过，那些无声的悸动、那些数不清的日日夜夜，她看得一清二楚。罗伊是为蒋雨感到开心的。然而不知为何，她心里的某个角落好像缺了一块，空落落的。
“你真的想好了吗？”罗伊郑重地看着蒋雨，尤其希望她好好考虑一下前一个决定。
“嗯！”蒋雨点点头，明眸嫣然，“我想好了。你会帮我的对吧？”
看着蒋雨毫不犹疑的眼睛，罗伊意识到这两个决定或许并不像听起来那般“心血来潮”，于是也不再迟疑，“当然！”
“你还记得下午的阅读课吗？”后来，蒋雨说给罗伊听。
“嗯。”
“其实，我看到他了。在去图书馆的路上。他当时正回教室。然后……他停下来了。好像看了我们这边。”
正是这一眼，让蒋雨鼓起了告白的勇气。当时她站在靠近高二教学楼的一边，便自然而然地以为他看的人是自己。后来回忆起来，她几乎完全没有考虑第二种可能的原因，或许是因为那是她无法承受的可能吧，所以内心自动屏蔽了，屏蔽得远远的。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表白选在暑假的前一天。蒋雨不想在期末打扰宋楚琰。更因为她实在没勇气在表白后的第二天面对他，如果被拒绝的话。
虽然有那个雨天驻足凝视的加持，蒋雨还是没有确切的把握。最后在罗伊的鼓励下，才忐忑地按下短信发送键。
鉴于上次失败的短信经验，蒋雨在信息开头便自报了家门。
五分钟后，当蒋雨指尖颤抖着打开了新信息，回信里肯定的答复多少给了她些许勇气。即便如此，手心还是冰凉。
三天后，蒋雨近两年的暗恋终于将有一个答案。
发送短信的当天是这学期的最后一节奥赛辅导课了。罗伊和唐雪像往常一样，在晚自习播放校园新闻的时候，收拾好东西前往奥赛辅导教室。
奥赛辅导教室在校园后方的实验大楼的一间空教室里。
无人的黄昏校园蝉鸣阵阵，浓烈的晚霞堆积在天边，实验楼前的槐树下，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路边，夕阳斜斜打在他身上，白衬衫衣角不时被路过的晚风吹起。
罗伊远远便认出了那个俊逸清朗的身影，全校无二的身影，宋楚琰。
他看起来像在等什么人。
罗伊的脚步像被什么绊住，不知不觉落到了唐雪身后。
“怎么了？”发现落后的罗伊，唐雪停下脚步，看向她。
“没什么。”罗伊加快脚步，跟上唐雪。
目光可以收回，思绪却总是不听话地飘向那个槐树下的身影。眼看着自己和那个身影的距离愈来愈近，罗伊的呼吸也愈来愈轻。有那么一瞬间，罗伊感觉时间都停止了。
蓦地，前方传来了一个辅导班同学的声音，“罗伊，唐雪，周老师今天临时有事，晚上的辅导课取消了。”
看着跑到自己身前的辅导班同学，罗伊的时间又重新转动了起来。
“你们回去的时候要是碰上其他同学，帮忙转告一声。”
“好的，谢谢你。”唐雪回答，继而转向罗伊，说，“走吧。”
罗伊点点头，和唐雪一起转身回教室。
来到路口转角，罗伊悄悄用余光看了一眼实验楼前的槐树，却发现树下的身影已经不在了。
他等的人不会来了吗？
他在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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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晚自习罗伊都没办法集中注意力。槐树下消失的身影不停浮现在脑海。除了后来告诉她们辅导课取消的男同学，当时路上只有她和唐雪两个人。为什么他在她们走后也离开了？她们之中有他等的人吗？
是唐雪吗？
还是她？
万一的万一，如果是她，那次雨天的驻足……
罗伊不敢往下想。
可是，为什么……
她既不够漂亮，又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没理由的。不可能……
突然，思绪像闪电一样击中了罗伊。她抬起头，看着前面伏案做题的蒋雨，好像有点理解她的心情了，那种害怕的心情，那种总是否定自己、觉得自己不够好的心情。
不，她不理解！
她为什么会理解。
她不想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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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堂期末考试在刺耳的铃声中结束了。蒋雨收拾好东西，心情并不轻松。这天终于到了，她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表白。
“伊伊，我有点害怕……”看着出现在约定地点的宋楚琰，躲在教学楼后的蒋雨紧紧抓着罗伊的手。
“没事，你就当过去和他说几句话。”
罗伊没有将那天在实验楼前发生的事告诉蒋雨。她并不确定他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儿。或许只是她自作多情。即便他真的是在等她，也不代表什么。或许他曾见过她和小雨在一起，只是想让她帮他带句话。小雨是校花，他肯定知道她。所以也见过总是和她形影不离的自己。最坏的情况，如果他真的不喜欢小雨，与其守着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早点放下会不会更好？
总之，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罗伊没有说。又或许，她只是开不了口。
蒋雨的手凉得像僵硬的玉石，透过紧贴的皮肤，罗伊能感觉到血管里剧烈的跳动。不知道该怎么帮蒋雨，罗伊只好紧紧回握住她的手。
“不行……我做不到！”蒋雨紧张得手足无措，几乎落荒而逃。
“要不……要不你就把他当一颗大白菜。”
情急之下，罗伊脱口而出。她不知在哪里听过这种劝人的话，下意识就说出来了。
没想到，竟意外地把蒋雨逗笑了。
“什么大白菜啊！哪有这么帅的大白菜嘛……”
花痴，都这个时候了，还记着人家帅！
看着“不成器”的蒋雨，罗伊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一笑，心情似乎真的没有那么紧张了。然而蒋雨还是放不开罗伊的手，进退两难地站在原地。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罗伊真挚地看着蒋雨，微笑道。
这一次，看着罗伊的笑容，蒋雨终于不再胆怯，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朝那个站在湘妃竹前的清朗身影走去。
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在这里，和她在一起。




依然想念 8、爱的乘法
我们要走的每一步，并不会因为是必须走的而轻松一点。
蒋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宋楚琰面前的。过去的那几分钟仿佛不存在一般。当她站在他面前，她感觉风停了，世界静止了，她就像被夺去了声音的小美人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宋楚琰先开的口。
“你好。”他说。声音很好听。
“……你好。”蒋雨依旧低着头，视线落在他白衬衣的第二颗纽扣上。他比她整整高出一个头，就算平视也只能看到他的肩膀。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依旧是他先开口。蒋雨觉得自己逊毙了，但嘴就像上了胶水一样，开合困难。
“你说你一直关注我，那你有没有发现我最近有什么变化？”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
变化……
蒋雨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答案，然而全身器官就像在跟她闹别扭一样，集体罢工。她只觉得呼吸困难，全身僵硬，脑中一片空白。
最后，蒋雨只从口中挤出了轻轻的两个字，“没有。”
这个答案一出口，蒋雨就意识到它是一个多么差劲的回答。
然后，就像一个收卷前来不及改正错误答案的考生，她被他拒绝了，委婉却明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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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垂着头朝自己走来的蒋雨，罗伊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然而她心底的某个角落却依旧抱着一线希望。希望她只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希望当她来到自己面前后，会突然淘气地吐舌头，然后说，“骗你的！他答应我啦～”
然而她什么都没说。蒋雨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拉起罗伊的手，朝教室走去。
蒋雨原以为自己会哭。但她没有。不是因为她比自己想象的更坚强，而是她哭不出来。此刻，她什么感觉都没有，整个人就像被掏空了一样，脑袋空空的，心也空空的。
罗伊和蒋雨说好，今晚不管结果如何都去蒋雨家睡。夜里，蒋雨突然对着安静的空气说，“他拒绝我了。”
“你还好吗？”蒋雨身边响起罗伊的声音。
笨拙的言辞。
“我不知道……”
是啊，她不知道。她好吗？会好吗？下午的空洞终于在夜深人静时回过神，蒋雨感觉胸口像堵了一块大石头。好在她还有一个暑假可以弄清楚，她到底好不好？如果喜欢他用了两年，或许忘记他也需要两年，或许更多。
蒋雨将他们的对话复述给罗伊听。
“你说，如果我当时说他有变化，会不会不一样？”
蒋雨事后想想，他似乎确实有点不一样。以前的宋楚琰总是一个人。不是那种字面意义上的一个人。他身边总是熙攘，但那熙攘仿佛与他无关。即使站在人群里，他看起来也是一个人。脸上也很少看到笑容。而现在的他会和朋友一起聊天打闹，笑容也变多了。
他这么问，是想考验她吗？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像自己说的那样一直在关注他吗？如果她当时能这样回答他就好了。
罗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蒋雨。会不一样吗？她也不知道。
爱情是乘法，若一方为零，即使另一方是无穷大，结果还是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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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给应届生提供最好的学习环境，高三教学楼位于学校最清幽的一隅，隔绝了操场和篮球场的喧嚣，与之相伴的是宁静的图书馆。
升入高二后，蒋雨和罗伊的教室也不再面向篮球场。但蒋雨和罗伊还是会时不时地绕着篮球场散步。
喜欢一个人似乎没有那么容易放下。虽然被拒绝了，蒋雨还是会在远处默默看着那个清朗的身影。而不确定那天宋楚琰为什么会出现在实验楼前的罗伊也没办法不负责任地对蒋雨说，“没关系，他只是不了解你。不要放弃，还有希望。”她能做的，只是安静地陪在她身边，希望时光能带走一些什么。
高三，宋楚琰退出了舞蹈社，但继续保留了在学生会里的职位，也还是会去篮球场打球。虽然在校园里看到宋楚琰的机会减少了一半，但他在校园里的影响力却依然不减。
开学不到三周，罗伊就从高一的小妹妹那儿听到了他的名字。
米佳是罗爸爸大学同学的女儿。和罗伊不算熟络，但自小便认识。那天罗伊去给米佳送笔记的时候，听到她和身边的另一个女孩儿说，“你那天看到没？他穿运动校服都那么帅！我听高三的学姐说，一下课，大家都到走廊上去看他呢！”米佳绘声绘色地向身旁听得入迷的女生描述着。
罗伊没想到小丫头还挺活泼，开学不到一个月，连高三的学姐都认识了。相形见绌，自己到现在班里的同学还认不全呢。
“你们说的是宋楚琰吗？”罗伊打断少女们的聊天。
米佳转过头，看到是罗伊，于是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一对可爱的梨涡在嘴边漾开。“对！伊伊姐，你认识他吗？”
“当然。”罗伊说，见米佳一脸期待，嘴角顽皮上扬。
“真的？！”米佳惊喜地看着罗伊，连她旁边的女生也一脸期待了。
“但是他不认识我。”
话音一落，罗伊感觉自己好像被高一的小妹妹鄙视了。
言归正传，“诺，你要的笔记。”
罗伊将笔记本递给米佳，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刘海，笑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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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的公共区域卫生值日轮到了罗伊。班上这个学期分配到的公共区是行政楼前的林荫道。
吃过早餐，罗伊拿着工具来到公共值日区。蒋雨本来想来帮罗伊的，但高二的课程比高一更难了，如果她想继续和罗伊留在理科重点班，就必须不遗余力、争分夺秒地学习。
清晨的阳光透过行政楼前的青梅树，斑斑驳驳地洒在地上。罗伊低头认真打扫着地上的落叶，全然没有注意到行政楼二楼学生会办公室窗后，微风浮动的纱帘旁，一双俊眸正在看着她。阳光安静地依偎在他身上，纯净而朦胧。
进入高二，学业加重了不少，很多人都相继退出了奥赛辅导班。比起拿奥赛一等奖，从大纲中提高二十分明显来得更有把握得多。罗伊和唐雪还留在奥赛辅导班里。
上课之前，罗伊和唐雪提前来到辅导教室。打开练习题，罗伊开始在草稿纸上演算一道费马小定理的题。突然，一只笔掉到了地上，咕噜噜地滚到了罗伊脚边。
罗伊低头看了一眼停在脚边的笔，弯身去捡，却意外看到一双白球鞋从教室门口一闪而过。
罗伊拾起笔，转头看向教室后门。空荡荡的门框外已空空如也，只剩天边的斜阳安静地照在墙上。
是他吗？
清瘦的脚踝，截止在脚踝上的校服西裤。罗伊好像看过那双白球鞋，简单的款式，却是少见的限量版。
可是，为什么……




依然想念 9、小王子
“谢谢。”
罗伊的思绪被邻座的同学打断。
回过神来，罗伊将手中的笔物归原主。“不客气。”
他怎么会在这儿？
路过吗？
那为什么要躲闪呢？
这些疑问和那天那个槐树下的身影像空气一般围绕着罗伊，挥之不去。篮球场上似真似幻的微笑、公交车上的偶遇、雨天的驻足……这一切都是巧合吗？还是一个罗伊不敢碰触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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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一起听吗？”盛夏的斑驳树影下，一个温婉而明媚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罗伊缓缓抬起头，看着面前明眸皓齿的女孩儿，心底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动了一下。罗伊摘下一只耳机，将那个白色的小东西放在女孩儿手上。
“也许我一直害怕有答案
也许爱静静在风里打转
离开 释怀
很短暂又重来
有时候自问自答
我不要困难把我们挤散
我责备自己那么不勇敢
遗憾没有到达
拥抱过还是害怕
用力推开你
我依然留下
有一束光那瞬间
是什么痛得刺眼
你的视线是谅解
为什么舍不得熄灭
我逆着光却看见
那是泪光那力量
我不想再去抵挡
面对希望逆着光
感觉爱存在的地方
一直就在我身旁”
耳机里播放的是孙燕姿的《逆光》。
自那天起，世界就像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一样，两个女孩儿发现彼此竟有那么多相似的地方。喜欢看一样的电影，喜欢听一样的歌，喜欢岩井俊二，喜欢是枝裕和，喜欢五月天，喜欢孙燕姿，喜欢梁静茹……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和用不尽的默契。
军训的时候，罗伊总是一个人，休息时就带上耳机，到离人群很远的地方一个人听歌，给人一种不好相处的感觉。
蒋雨是唯一过来和她说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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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伊，伊伊……”
远处传来蒋雨的声音，罗伊回过神。
“嗯？”
“你在想什么啊？”
“没，没什么……怎么了？”罗伊看着蒋雨，收拾好飘忽的思绪。
“这道题，”蒋雨用记号笔指着辅导书上标出来的题，困惑地说，“怎么做啊？”
厚重的辅导书上，密密麻麻的笔记几乎占据了所有的空隙。
突然，一丝柔软的温暖从罗伊心底滑过。是啊，她们是多么要好的朋友。不管那些代表着什么，她们都是最好的朋友。
罗伊不再困扰，接过蒋雨手里的笔和书，开始审题，“这道题……我看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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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伊，你能帮我借一下这本书吗？我的借阅时间到了。”
午休，唐雪站在罗伊和蒋雨的课桌旁说。
每张借阅卡每本书一次最多只能借阅一个月。
教室中间的双排座位上，罗伊和蒋雨紧紧靠在一起，一人一个耳机，在听五月天的新专辑。
“好啊。正好我也有几本书要还。”罗伊取下耳机，递给蒋雨，“你先听，我很快就回来。”
“嗯。”
拿好要还的书和借阅证，罗伊和唐雪出了教室。
已经快十一月了，南方的秋天依旧郁郁葱葱，图书馆前的十字路口，唐雪突然被另一个班的初中同学叫住。唐雪扭过头，对罗伊说，“等我一下。”
“嗯。”罗伊应道，看着走过来的别班同学，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
那个男生看起来和唐雪关系很好的样子。
唐雪为人比较正直又高智商，男生们看到她大多一副敬畏的样子，而那个男生的笑容轻松又愉快。罗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男生笑起来有一颗小虎牙的原因。
等待的间隙，罗伊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旁边的路口。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了路的尽头。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白色的衬衫上竟是那样耀眼，隔着遥远的距离罗伊都感觉眼睛快要睁不开。
这是通往高三教学楼的必经之路，他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罗伊却像着了魔一样，心脏狂跳起来。那个瞬间，她的大脑空白一片，只觉得空气稀薄，想找个空气充足的地方。于是，她快步朝图书馆走去。
都说世界上有三样东西越陈越好，人，酒，书。阒静的图书馆里人影稀少，沉敛的书香让罗伊失控的心也稍稍平静了一点。
冷静下来，罗伊方想起被她一声不吭丢在路口的唐雪。然而，她又没有勇气折返回去。想着唐雪看不到她应该会来图书馆找她，罗伊先还了书，然后在还书处等唐雪。
反正等着也是等着，罗伊开始在借阅机上搜索起有没有什么新进的书籍来。没想到一搜还真有一本她想看的书。罗伊迟疑了一下，看着寂寥的图书馆入口，心想取一本书很快的，拿了书她就回来，应该不会耽搁太久，便转身朝借阅机上显示的书架走去。
罗伊寻遍了整个书架也未见那本书的踪影。可能是谁拿着看忘了放回原处了吧。不过，塞翁失马，罗伊竟意外瞧见一本典藏版的《小王子》。
罗伊小心翼翼地翻开微微泛黄的书页，旧纸张淡淡的木香扑鼻而来，带着年代的味道。书页后的借阅记录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个一期一会的故事。
时间在书页里无声无息地流过，罗伊一时看得投入，忘了要回去找唐雪，直到身侧传来了唐雪急促的声音。
“原来你在这儿啊！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
啊！
对了！
她竟然把这个忘了……
想着自己可能让唐雪一顿好找，罗伊便忙抱歉地转过身，“对不起！我……”
话语在嘴边戛然而止。
罗伊身后站着一个人，那个人的身影清朗而高大，金色的阳光落在他纯白的衬衫上，明亮得晃眼。
罗伊身子转得急，差点撞到他。
忽然间，全世界都失了声。
罗伊看着面前的宋楚琰，呼吸难以置信的困难。她从未离他这么近，近到能闻到他衬衣领口的柔顺剂清香。
时间，在那一刻停止了。
和方才一样，罗伊拉起唐雪，闷头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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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她又是怎么了？
为什么要落荒而逃？
她在紧张些什么？
又在害怕什么？
直到跑出图书馆，罗伊的思绪才重新开始运转，这些问题一股脑涌上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紊乱的思绪仿佛在她喉头打了一个结，直到耳边再次传来唐雪的询问。
“伊伊，你到底怎么了？”
一下玩失踪，一下又莫名其妙地暴走，看着异乎寻常的罗伊，唐雪眉心微皱。
罗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要那么做。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她还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我……我有点口渴了。我们先去买点喝的吧，我请客……”罗伊笨拙地答到，视线闪烁。
看着支支吾吾的罗伊，唐雪没有再继续问，转身朝校园超市走去，“我要乌龙茶。”
罗伊追上唐雪利落的背影，笑着说，“没问题！”
“对不起……害你折腾来折腾去的……”
“那就来点实际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