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妆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西子情
“不可能。”温夕柔断然说,“我虽未与二殿下打过交道,但与凌画打过交道,二殿下连我这个主动投靠一心想帮他的温家女人都不利用,又怎么会利用一心扶持他的人?若是他真做了,与禽兽何异?那些扶持他的人会怎么看他?可还会扶持他?他不会的。”
“妹妹倒是这般肯定。”温行之道,“自古以来,要争皇位,不就有流血牺牲,白骨成山吗?别人的,自己人的,所为一将功成万骨枯,也所为帝王的登天之路,白骨铸就。”
“那不一样,不是所有人都会不择手段。”温夕柔很肯定,“大哥,二殿下他不会的。我以性命担保。”
她顿了顿,“二殿下喜欢凌画。”
温行之挑了下眉,倒不觉得意外,晒然一笑,“那就没办法了,那我便不会扶持他。”
他补充,“除了他杀了凌画和将凌画赐给我这一点外,我十分肯定,万分没有可能了。”
温夕柔住了嘴。
温行之撑了伞,缓步离开。
温夕柔目送温行之离开的身影,心里十分清楚,这幽州是他哥哥的,她自小不受宠,没有家人重视,哪怕她想夺了幽州,都没可能从大哥手里夺到,她帮不到萧枕。
皇帝派的钦差在幽州待了三日,对于幽州这位年轻的掌管三十万兵马的新总兵,心里着实拿不准,若说他对朝廷不恭敬吧,接圣旨的时候,他分明是跪地接的旨,若说恭敬吧,他也没看出来他有多恭敬,这是一种感觉。
总之,钦差也算完满地完成这次陛下交待的任务,其余的,他也管不了那么多。
钦差离开后,萧泽派的东宫的人携带一封信函,送到了温行之的手中,温行之捏着信函,打开看罢,笑了笑,对来人说,“告诉太子殿下,若想温家以后继续扶持他,那么,他先杀了凌画再说,他只要杀了凌画,幽州还是扶持他的。”
萧泽亲信得了这句话,不敢在温行之面前有什么造次,离开了幽州,回去报信了。
钦差和东宫亲信都离开后,温行之派出去追回军饷的队伍已返回幽州,温行之当即吩咐人,发放军饷,发放将士们入冬的棉衣,并对将士们保证,以后只要有他在,每年冬天,都不会让将士们挨饿受冻。
将士们顶着寒风,穿上了厚厚的棉衣,心里都是对大公子的感动。
十多日后,有碧云山的人进了幽州城,对温行之送了一封信,说他们少主问问温公子,可否跟碧云山做一笔买卖。
温行之看着送信之人,扬起眉梢,“怎么?碧云山也看上我幽州的三十万兵马了?”
送信之人不点头也不摇头,只说,“温公子只管想是否答应与碧云山谈谈这笔买卖看。”
送信之人补充,“是大买卖。”
“哦?”温行之有了兴趣,“什么样的大买卖?事关江山吗?”
送信之人不回答,只道,“若是温公子有兴趣,届时会有人来幽州与公子谈。”
“是宁家的家主?还是宁家的少主?”温行之问。
送信之人道,“应该是我家少主。”
温行之点头,答应的痛快,“行!”
宁叶未派人追踪,凌画和宴轻便不急了,一路该落宿落宿,该吃吃,该玩玩,较去凉州的路上,轻松惬意许多。
两个人走了二十余日,摆脱了各方追查后,整整绕了一圈,又回到了江阳城。
此时,琉璃望书云落等人早就已等得受不了了,自从一个半月前,他们与杜唯坦白身份,杜唯便再也没有为难他们,但府内府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却是一直都没有松懈,任他们武功高,能出去这处院落,也出不去府邸。
琉璃都快抓狂了,望书和云落倒是淡定的很,端阳只是想小侯爷,他从来没有离开小侯爷这么久过,每日愁着眉眼,看起来像是被抛弃的小狗,可怜兮兮的。
除了柳兰溪和他们被杜唯留下做客外,还有一拨人,也被杜唯留下做客了,那就是崔言书安排的易容成朱兰前来救柳兰溪的人,在崔言书看来,天衣无缝的易容,没想到被杜唯识破了,本来杜唯要杀了这些人,望书出手拦下了,自己人自然不能让杜唯这么杀了。
催妆 第八十三章 约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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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唯没料到朱兰会去漕郡求凌画,而漕郡还真来人帮朱兰。
他本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人,朱兰既然如此糊弄他,不将他放在眼里,拿他的威胁当做无物,他就要杀了她派来的这些人让她好看。但没想到,这些人除了朱广带领的少部分绿林的人外,还有凌画的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于是,杜唯将这些人一起扣押了下来。
这一日,琉璃正焦躁地在抓头发,来回走遛遛,“小姐怎么还没消息?不会被温行之给扣在凉州了吧?”
望书也有些担心,“应该不至于,小侯爷武功高绝,总能护住主子。”
琉璃担心极了,“小侯爷虽然武功高绝,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啊,若真是遇到了大批杀手死士,小侯爷怎么能护得住主子周全?”
云落瞥了琉璃一眼,“你现在担心也晚了,没有消息兴许才是好消息。”
“可是这都多久了?怎么人还没动静?”琉璃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忍不了地说,“不行了,我忍不住了,我要去找杜唯,让他放我们出去,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我算是看出来了,他对主子在意的很,我就不信我若说主子有危险,他不放我们出去。”
“他就算放人,也不会放了我们所有人。”望书叹了口气,“你可以去试试。”
琉璃咬牙,“我去找他。”
琉璃走出院子,有人挥剑拦住她,琉璃没好气地说,“我要见杜唯。”
拦住的人看了她一眼,“公子如今在与老爷议事,我会代为转告公子。”
琉璃也没法子,点点头。
杜知府的确是在与杜唯议事,商议的是幽州温启良不治而亡,温行之接管了幽州兵马之事,杜知府也很担心,一片愁云地说,“温行之可不是温启良,我就怕幽州三十万兵马旁落,再不扶持东宫。二殿下如今与以前大有不同,失去了温家这个臂膀,可怎么办?太子殿下可还有一争之力?”
“父亲,要不咱们不扶持东宫了吧?”杜唯道,“我觉得东宫气数……”
“一派胡言!”杜知府恼怒,“唯儿,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太子殿下对为父不薄。”
杜唯收回了后面的话,“孩儿是看父亲为此犯愁,才有此一言。”
杜知府怒气消了些,语重心长地道,“以后这种话万万不要再说了,咱们杜家,受东宫恩惠,是太子殿下看重为父,才让为父恬居江阳城,为父曾立誓誓死效忠太子殿下,结草衔环,效犬马之劳。”
杜唯点点头,“孩儿以后不会再说了,父亲息怒。”
杜唯拍拍他肩膀,叹了口气,“太子如今正是艰难的时候,咱们理应为太子做些什么。”
他看着杜唯,“你收留的那些江湖人,可有彻底收服?可能一用?”
杜唯问,“父亲的意思是?”
杜知府道,“为父想让你派出他们,去杀二殿下。”
杜唯一愣。
杜知府道,“只要杀了二殿下,其余几位小殿下不成气候,对太子殿下便构不成威胁了。”
他道,“太子殿下一直以来要杀的人方向错了,应该杀二殿下,而不是杀凌画,这才一直以来功亏一篑。”
杜唯抿唇,“二殿下如今如日中天,怕是不好杀,而且孩儿收服的这几个江湖中人,时日尚浅,最好如今还是避避二殿下的风头,要杀二殿下,不能仓促而就,总要仔细筹谋一番。”
杜知府觉得有理,“嗯,你说的不错,此事得从长计议。”
从杜知府的书房出来,杜唯听到有人传信,说后院住的那位姑娘找他,他没问何事,抬步去了后院。
琉璃等在院子里,见杜唯来了,立即上前,“杜公子,我家小姐这么久了还没消息,我猜测怕是出了事情,你放我们出去呗。”
她怕杜唯不答应,对他说,“你与我们小姐的渊源,我们小姐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自是记得了,你就算放了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吧?”
杜唯看着琉璃,背着手说,“你因何猜测她是出了事情?”
琉璃道,“这都一个半月了,她还没消息,怕真是出了事情。你大约不清楚,我家小姐做事情最是果断,从不拖泥带水,办事情利落,若是事情办完了,顺利的话,她一早就回来了,但如今这么久了还没回来,怕是出了事情。”
“若是她出了事情,我放了你们也没用。”杜唯不为所动。
琉璃跺脚,实在是等的急了,口不择言地说,“你还自诩喜欢我家小姐呢?就是这般喜欢的?因为你扣了我们,若我们小姐出事儿,你良心何安?”
杜唯脸色一沉,死死盯着琉璃,眼中露出杀意。
琉璃才不怕,瞪着他,“难道我说错了不成?”
杜唯盯着琉璃看了片刻,沉声说,“谁告诉你我喜欢她?”
琉璃“啊?”了一声,想着那你不喜欢你是什么?
杜唯冷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琉璃站在原地,觉得十分莫名,对于这位杜公子,她可真是觉得复杂又矛盾的一个人。她觉得他可比林飞远难收服多了,她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怕是小姐来了,也收服不了他这个人,哪怕依仗过去的渊源和救命之恩。
琉璃没法子,只能强忍着又安静下来等凌画的消息。
这一日,凌画和宴轻来到了江阳城外,看着江阳城,凌画长舒了一口气,“绕了一圈,总算是又回来了。”
宴轻懒洋洋地躺在马车里,说,“你打算怎么去找那个姓杜的?难道就这么进城去见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投靠你吗?”
凌画摇头,“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进城去。”
她一路上早就想好了,“我写一封信,我们等在码头,让人给杜唯送去,他见了信,应该会带来码头,我与他交涉一番,我们便水路启程回江南了。”
“你有几分把握,在江阳城的地盘,杜唯见了你,会放你离开?”宴轻问。
“没有把握。”凌画道。
宴轻扬眉,拖腔带调,“哦,没有把握啊。我还以为你对对付杜唯,应该挺有自信。”
凌画听着这语气不太对,她回过头,看着宴轻,眨了两下眼睛,笑着直接说,“哥哥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味?”
宴轻神色一顿,“你听差了。”
凌画也不揪着他不放,点点头,肯定地说,“我们去码头,找一艘船等着杜唯来见。”
宴轻点点头,再没别的话了。
于是,马车调转车头,驶向码头。
到了码头,找了一艘船,趁着船没开,凌画记着宴轻的晕船之症,让他先去船里睡觉休息,宴轻没意见,去了船舱内睡觉,凌画提笔,写了两封信,联络暗桩,有人来后,她交给了这人,一封信送去给杜唯,一封信送去给望书。
名望楼是她外祖母的产业,确切来说,不算是她的暗桩。所以,哪怕名望楼被杜唯盯上后,江阳城的暗桩也不会一朝坍塌。只不过名望楼出事儿,也给暗桩提了个醒,更小心迅速地斩断与名望楼的联系隐秘起来罢了。否则琉璃望书等人也不会刚入知府内宅时,能联系暗桩传递消息。
两封信很快就被送到了知府内,望书先一步收到的,几人看过凌画的亲笔,得知她如今已在江阳城外的码头,大喜过望,琉璃一扫多日来的急躁,差点儿哭出来。
她虽然骂端阳没出息,但自己比谁都清楚自己也从来没有离开小姐这么久过。
杜唯收到凌画的传信后,吩咐人守好琉璃等人,不准将人放跑了,自己带着人,避开了被杜知府,去了码头见凌画。
他带着人来到码头后,距离码头只有几步距离时,便勒住马缰绳,驻足看着停在码头的其中一艘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大船,就那么久久地看着,没有动静。
杜唯的贴身侍卫等了许久,不见公子有动静,如雕塑一般,他轻声出声提醒,“公子,您……”
他想问,您怎么不走了?
杜唯收回视线,低头看了看自己,又闭了闭眼,翻身下马,将马缰绳扔开,向那艘船走去。
催妆 第八十四章 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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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画在这一艘船上等着杜唯,自然不可能没有半丝准备。
她对杜唯的印象,除了当年带着一个小书童离开京城远行去书院求学的文弱少年外,便是早先路过江阳城,听了一耳朵关于知府公子杜唯欺男霸女的恶事儿。
无论是哪一种,她都还没有真正的与杜唯打过交道,所以,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让人给杜唯送信后,便吩咐暗桩的人,短时间快速调派人手,将这一艘船秘密的保护了起来。
宴轻去睡觉,她便坐在舱外等着杜唯来。
没用她等太久,杜唯果然来了。
听到马蹄声,凌画转头望去,便看到了一队人马簇拥着当中一名公子,这名公子清瘦,看不清面容,但她直觉那便是杜唯。
她静静看了一会儿,杜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看着这边方向,久久不动。
凌画也不着急,想着他既然来了,总要上船。
果然,没用多久,杜唯翻身下马,抬步向这艘船而来,甲板上无人拦阻,换句话说,甲板上压根就没人,杜唯刚要抬脚上甲板,他的近身侍卫喊了一声“公子,小心危险,属下先走。”,杜唯摆手,没同意,抬起的脚迈上了甲板,缓步往里走。
近身侍卫一愣,立即亦步亦趋跟着,手握在腰间的剑柄上,做防护之态。
杜唯上了甲板后,径直进了船舱,舱门开着,他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里面的凌画。
杜唯脚步猛地一顿。
他看着凌画,神情一瞬间恍惚,当年她离京时,小女孩七八岁的年纪,粉雕玉琢,玉雪可爱,神情颇有几分活泼调皮之气,灵秀的很,他当时想着,怪不得凌云扬会狠揍他,若是他有这么一个妹妹,好模好样的,没招谁没惹谁,被人在背地里说怀话,他估计也会忍不住揍那说坏话的人。
他虽然恼恨凌云扬,但那是在离京没见到她之前,自从见了她之后,他就连凌云扬都不恼恨了。
如今多年未见,她已长成了姑娘模样,他还记得她当年穿的是一身锦绣华贵的料子,如京城所有贵女们一样,虽小小年纪,但周身满满的流光溢彩精致贵气,体现在一应穿戴上,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富贵人家的姑娘。
如今这坐在船舱里的女子,身上穿的是粗布衣衫,裹着厚厚的披风,这披风自不是贵女们穿戴式样的披风,样式不好看,但却御寒,她头上戴着的也不是金银之物,似是一根木簪,耳朵手腕,没有耳饰也没有首饰,便这么简单质朴。
但她有一张欺霜赛雪的容貌,让这艘有些老旧的大船,被她面上光可照人的容色生了几分光辉。
她眉眼沉静,神色从容,姿态随意闲适,就那么坐在那里,见他来到,目光也落在他的身上,就如他一样,透过舱里坐着的女子,回忆当年她的模样,而她显然,也想到了当年的他。
杜唯想起来,当年他虽清瘦文弱,但绝对不是如今的病弱病态一脸苍白,常年无血色。他一瞬间垂下眼眸,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的地面,整个人便静静地低头站在了那里。
凌画却愣了下,出声打招呼,“杜公子?”
杜唯慢慢地抬起头,“凌姑娘!”
凌画含笑,“杜公子请进!”
杜唯迈步,跨进船舱,听到身后有人跟上,他摆手,“都退出去等着我。”
贴身侍卫大惊失色,“公子!”
“我说退出去!”
“是!”
侍卫们退出去后,杜唯抬步进了船舱,走到桌前,慢慢地,隔着桌案,坐在了凌画的对面。
凌画笑着开口,“当年一别,今日再见,几乎认不出杜公子了。”,她不等杜唯开口,便关心地问,“杜公子身体不太好吗?”
杜唯抿了一下唇,“陈年旧疾。”
凌画道,“没看大夫吗?”
“大夫治不好。”
凌画亲手给他倒了一盏茶,“我手下的望书和云落,会些医术,比寻常大夫还要好些,他们住在你这里这么久,就没让他们给看看?”
杜唯一愣,顿了下,说,“我不知他们会医术。”
凌画如与老朋友谈天一般地说,“他们会的东西有很多,习文习武,医药问诊,他们都会些。”
杜唯道,“不愧是你手下的人。”
凌画微笑,三言两语便切入了正题,“这些年若非他们在身边,我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杜唯看着凌画,忽然想起,面前的这位长大了的姑娘,她不是一年年慢慢长大的,而是凌家突然遭难,她一夕之间长大的,这些年,东宫刺杀她多少次,他虽然不是尽数都知道,但也知道不少,还有幽州温家也帮着东宫刺杀她,而他父亲,也帮着东宫做了许多事儿,其中,也有他的手笔掺和,从未曾客气过。
他沉默不说话。
凌画笑起来,问杜唯,“我是真没想到,在江阳城的杜公子,原来是当年京城的孙公子。这些年在京城,没听过孙大人提起过,只说孙公子一直在外求学。”
杜唯微怔。
他看着凌画问,“没有人知道当年孙大人家与江阳知府阴差阳错抱错之事吗?”
凌画摇头,“没有。”
“没有人知道孙大人真正的孙子其实已死了吗?”
“没有。”
杜唯又沉默片刻,也笑了起来。
凌画道,“所以我初到江阳城,得知了这个消息时,才会十分意外,真是没想到啊。孙大人的口风可真是严谨,孙家的治家也很严谨。”
她顿了一下,又笑着说,“但孙大人一直看我不顺眼,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倒是一直没变过。”
她想起什么,又说,“还有,对我四哥也是,我四哥后来见到孙大人,都绕道走。大约也是觉得,年少时的自己很是有些过分了。毕竟,凌家当年蒙难,孙大人还为凌家在陛下面前说了两句好话,那时没有人敢得罪太子太傅,虽然他那两句好话没管用,让凌家还是被抄家入狱了,但到底是做了,后来哪怕孙大人对我没个好脸色,我见了他,也是主动问好的。”
至于她是怎么问好后,将孙大人给气的恨不得挠她一爪子想抓花她的脸的话,她就没必要跟杜唯说了。
杜唯露出真实的笑,似是回忆一般地说,“当年祖父很喜欢我。”
“那是自然,否则也不会闹到陛下的御前,让陛下给你做主,跟我祖父争执起来,到底让我四哥被打了板子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四哥当年才气坏了,放出话,让人不准跟他玩,他在京城才郁郁,后来被送出京去求学了。
杜唯想了一会儿,回归现实,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了,看着凌画说,“如今你成了江南漕运的掌舵使,扶持的人是二殿下,而我,成了江州知府的儿子,扶持的人是东宫。”
这一句话,真是打破了叙旧。
凌画没想到杜唯这么快便从她设的念旧的牢笼里跳出来,她心里叹息一声,想着到底不是当年送他离京的文弱小少年了,不好糊弄的很。
于是,她干脆直接了些,笑问,“当年我送你的那块沉香木的牌子,还留着吗?”
杜唯点头,“留着。”
“今日带来了吗?”
杜唯顿了一下,“带来了。”
凌画点头,“那还给我吧!”
杜唯声音终于带了一丝情绪,“送出去的东西,你要往回要?”
凌画笑起来,“是你说的,我们如今是对立,昔日的交情不作数,那自然要物归原主的。”
杜唯端起茶杯,慢慢地喝茶,没说话。
凌画看着他,端起茶杯的手,骨瘦如柴,这不应该是一个公子的手,可见他体内当年留下的暗疾,着实厉害,每日折磨着他。
她忽然想起,琉璃说与望书趴在房顶上看他喝药,一大碗汤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灌下去,就跟喝水一样,她真是佩服极了,对比小侯爷,吃个糖衣裹着的药丸,脸就能皱成一团的模样,杜公子可真是一条好汉。
当时她还瞪了琉璃一眼,说人不能这么比。
但如今看着杜唯这手,她是怎么也不能昧着良心的觉得他每日受身体所累能活到现在还依旧顽强的活着,不是一条好汉。
催妆 第八十五章 久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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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唯从没想过还凌画那块沉香木的牌子,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这些年,他从来没想过,那块牌子,是他这些年哪怕周身伤痛,依旧让自己继续活着的信念。
所以,在凌画说出口后,他久久不答。
凌画没从杜唯的面上看出什么来,但他周身气息低暗,也能让她敏锐地察觉出他似乎对那块沉香木的牌子挺不舍的。
其实一块牌子,她不是非要,当年送人的东西,也从没有要回来的打算,只是若想顺利让他放了望书琉璃等人,该设的圈套和算计,她也不会手软。
杜唯沉默许久,果然不负她所望地直视她的眼睛说,“那块木牌,陪我许多年,你一定要回?若是我不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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