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妆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西子情
凌画笑着对他摆手,“我不能吃荤腥,不利于伤口愈合,只能吃药膳,更不能喝酒,只能吃粥喝汤,也没法下床去陪你们,你们自己庆祝吧!”
她伸手推宴轻,“哥哥也去,你都多日没沾酒了。”
宴轻从善如流站起身,“二殿下酒量是不是很好?”
“尚可。”萧枕还是回了他一句。
“那就是酒量不错了,让我领教领教。”宴轻似乎忽然不看萧枕不顺眼了,笑着跟他一起走出房门,走到门口时,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对凌画说:“自己乖乖躺着,不准乱动,也不准偷吃除了药膳之外的任何东西,鸡腿更不行。”
凌画:“……”
都怪琉璃那天多嘴,说她当年敲登闻鼓后养伤的时候,偷吃四哥给她的鸡腿。
她砸吧了下淡的没味的嘴,无声叹气,“好,我不偷吃。”
如今这么重的伤,也没有人给她偷吃。与当年还是大有不同的。当年受的是仗刑,是好东西没命的往胃里灌,吃点儿荤腥也不怕,但如今伤在心口,曾大夫严厉要求这一个月都要忌口,她也不是不懂事儿,自然得听话。
催妆 第六十六章 把酒言欢(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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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枕酒量自然是极好的。
但也没有宴轻好。
席间,宴轻一改看萧枕不顺眼,拉着他喝酒,言谈话语再也没提凌画,更没有一口一个我夫人扎萧枕的心,更没有一张嘴就堵的萧枕黑脸,而是哥俩好的样子,频频举杯,与他说的欢快喝的也欢快。
萧枕即便看宴轻不顺眼,也有点儿架不住他一张笑脸,拉着他聊天喝酒,仿佛那天凌画受伤沉着眉眼怼他的人不是他,仿佛今天在凌画面前与他话不投机半句多的人也不是他。
他有点儿不适应宴轻这态度突然转变,心里不禁猜测他这是哪根筋抽了。
直到他醉倒在酒桌上,最后一丝意识陷入黑暗前,仿佛是有点儿明白了,他就是要灌醉他。
看着萧枕醉倒在了酒桌上,宴轻放下酒盏,评价了句,“酒量还真挺好。”
挺难灌醉的。
凌云扬、崔言书,以及今日陪席的栖云山重量级人物:“……”
要说宴小侯爷啊,也是本事,想气人的时候,把人气个要死,想欺负人的时候,如三月桃花开,那个春风拂面的劲儿,谁也招架不住,只能任由他欺负了。
凌云扬倒是没怎么深刻体会过,他关键是占了自己身为宴轻四舅兄的便宜,如今亲眼目睹本来不对付的两个人,宴轻一反常态,以春风般的举动将人喝趴下,他眼睁睁看着,心里无语地直抽。崔言书体会的十分之深,因为亲眼见过林飞远和孙明喻被他欺负的快哭了的样子,如今换成同等手段来欺负二殿下,瞧着也就没有那么大惊小怪了。
反正,宴小侯爷的本事,不拔剑,不动武,不声不响,就能让你说不出话来。
宴轻已八分醉,歪着头对云落问:“栖云山是不是有二殿下的院子?”
云落硬着头皮点头,“是建山的时候留了二殿下的院落。”,他说完,又连忙补充了一句,“不过离主子的院落不近。”
宴轻在桌面笃笃叩了两下手指,“二殿下明日要上朝,得早起吧?为了不误朝,是不是得送二殿下下山回二皇子府才行?”
凌云扬立马接话,“没错,免得明儿要起大早,我明儿也要上朝,也不想起大早了,我与二殿下一起回京。”
崔言书也表态,“我也跟着二殿下一起回去,昨儿陛下在二皇子府对我说的话很有深意,我怕是陛下有别的打算。”
宴轻没意见,起身,“那你们慢走。”
于是,掌事儿的吩咐人备车,顶着夜色,凌云扬和崔言书扶着萧枕,二皇子府的护卫们以为今儿二殿下要歇在栖云山了,没想到醉酒后还要回去,连忙簇拥护卫着,一起下了栖云山。
宴轻回到凌画的院子里,拂了拂水袖,驱散了几分一路走回来的寒气,来到床前,见她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手边已经从九连环换成了珠球,她左右扔到右手,右手又扔到左右,来来回回地玩着,见她回来,偏过头看来,软乎乎地喊了一声“哥哥”。
宴轻心下如被温泉水浸泡,一下子觉得柔软的不行,目光不由得也跟着软了,伸手又去捏她的脸。
凌画连忙伸手抓住他的手,“捏红了,你又得给我抹药。”
再有香味的药也是药,她也不想待在脸上陪着她睡一宿。
宴轻手顿住,包裹住她的手,跟她说,“我将萧枕喝趴下了。”
凌画:“……”
她在他得意的视线下,默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笑着赞扬,“做得好!”
宴轻笑出声,神色愉悦,“我去沐浴,回来陪你入睡。”
凌画乖乖点头。
宴轻转身去了净房。
凌画躺在床上想着,哎,宴轻笑起来真好看,如千树万树桃花开,她身上这伤得快点儿养好,否则他虽然已经答应她的,但每天见色也没法起意,真是煎熬。
不多时,宴轻沐浴后回来了,虽然身上泛着酒香,但是一身清爽,他上了床,挨着凌画躺下,哪怕喝了不少酒,没喝的大醉,依旧清醒地记着她身上的伤,不敢将胳膊压着她心口搂着她,只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包裹在手里。
凌画每日除了吃药就是睡觉,如今还不太困,与他说话,“四哥和言书也喝多了吗?”
“没有,我没跟他们喝。”
凌画心想,原来你就逮住萧枕一个人喝了啊。
宴轻偏头看着她,“原来在栖云山你还给他留了个院子?”
没有秦桓的院子,却有萧枕的院子。
凌画小声说:“当时建造栖云山的时候,他要求给他留一个院子,我想着也就一个院子而已,他要就给他一处吧,反正栖云山地方大,住的人也多,就留了。”
那时候她还没遇到宴轻,哪儿想过不嫁秦桓将来会嫁谁?就算嫁谁,她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压根没想过将来嫁的人会在意,就算想过,以她那时的心态,不当回事儿,大约也会留。
“他明儿要上早朝,虽然喝醉了酒,还是下山回京了。”宴轻捏着她手指把玩,“还有四舅兄和崔言书一起。”
凌画眨眨眼睛,“嗯,反正萧泽被软禁起来了,有暗卫相护,京城近日来应该太平的很。”
宴轻打了个哈欠,“睡了。”
凌画被他感染,头往他那边挪了挪,应了一声好,也跟着一起睡了。
萧枕从小到大很少喝过这么多酒,多年来,从没真正喝醉过,他也不容许自己醉。所以,当睡梦中被贴身伺候的小太监小郑子喊起来时,萧枕觉得没睡够,头痛欲裂。
他坐在床上,揉着额头皱眉,“什么时辰了?”
小郑子连忙说:“殿下,到了上早朝的时辰了,若是您再不出府,就误了早朝了。”
萧枕想起,昨儿父皇走时,的确是解了他的禁,让他今日去上早朝。
小郑子见萧枕不说话,一副头疼难受脸色十分差的模样,他紧张不已,“殿下,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请太医?”
萧枕摇头,起身穿戴,同时问:“昨天是怎么回来的?”
小郑子立即说:“是崔公子和您一起被护卫从栖云山送回来的,您昨儿喝醉了。”
这些年,他就没见二殿下醉过,昨儿还是头一遭,心里吃惊的很,问了崔公子,崔公子说二殿下与小侯爷一起喝酒,话语投机,喝多了。
小郑子心里直唏嘘,想着原来自家二殿下与端敬候府的小侯爷是能一起把酒言欢的关系。看来他以前看错了。
萧枕不再说话,梳洗穿戴妥当后,眼看时间不早,连早饭都没吃,匆匆去上早朝。
小郑子手里拎了一个食盒追萧枕,适合里放着小笼包,想着可以让二殿下在马车里用早饭。凌姑娘以前交待过,说务必精细伺候二殿下,一日三餐都不得马虎。他严严实实的记下了,这么多年,就没破例过。
上了马车,他将小笼包打开,“二殿下,赶紧吃吧!”
萧枕坐着不动。
小郑子立即搬出凌画,“凌姑娘吩咐的您忘了吗?她可是让奴才时刻谨记,不准疏忽,要遵守一辈子的。”
萧枕终于有了动静,脸色不好地训斥,“怎么还喊凌姑娘?她如今已不是凌姑娘了。”
小郑子连忙请罪,“奴才错了,是……”,他顿了一下,试探地称呼,“那以后奴才称呼宴少夫人?”
京中人大多数如今都这么称呼。
萧枕沉着脸,“称呼官职。”
小郑子赶紧改口,“掌舵使。”
萧枕不再言语,用帕子擦了手,用筷子夹起小笼包,勉勉强强吃了两个,便放下了筷子。
小郑子一边收拾食盒,一边偷眼瞧萧枕,心想着二殿下这态度,也不像是与宴小侯爷交情好的模样啊,否则也不会让他称呼官职了吧?
他有点儿不理解,既然交情没那么好,怎么还与宴小侯爷把酒言欢呢。总不能是幕僚嘴里常年劝二殿下别总是对朝臣们冷着脸木着脸,要学会左右逢源逢场作戏的做戏吧?
催妆 第六十七章 废立(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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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日许子舟上奏请废太子,这一日,文武百官都聚首在早朝上,交头接耳,谈论着昨儿陛下出宫去了东宫、栖云山、二皇子府。
皇上昨儿在这三处具体都干了什么,大多数朝臣们自然是不知道的,也不敢随意打探陛下行踪内情,只有少数那么几个朝臣,在东宫有探子,但在二皇子府喝栖云山却没有安插进探子,只能隐约猜测,陛下出栖云山和出二皇子府时,心情虽然称不上多好,但是很和善,这是一个信号。
太子殿下怕是要完了。尤其是二殿下才被严令闭门思过几日,如今便解了禁。而东宫,三千御林军还没撤呢。
所以,当萧枕匆匆进了金銮殿,掐着时辰站在了朝堂上时,所有人的眼睛,都对着他看来。
萧枕眼观鼻鼻观心,对所有人的视线视而不见,眉眼却沉静,姿态也沉稳,周身疏离淡漠,除了面色因为宿醉后有些没睡醒的差外,其余还是一如从前。
朝臣们瞧着他,想着不愧是二殿下,从小到大,内敛的很,得而不喜,失而不乱。如今他既然在杀了东宫所有护卫暗卫下还站在朝廷上,而太子依旧被御林军看管圈禁,他不说大获全胜,也值得可喜可贺了,但他仿佛没有得意洋洋的喜意。
老臣们心里也打着转,想着这位确实是比东宫那位强。东宫不像话,由来已久,二殿下若是能堪大任,倒也不错。只是从长兴街一事,他也是个狠厉的主,这让老臣们有些不满犹豫挣扎,毕竟,若是他上位,那天杀了东宫那么多人的举动也是有失任君品质的。
但是若略过二殿下,看其他小皇子,有两位较太子和二殿下小了七八年,如今还都是个小少年,品性似乎也没听说有什么不好,但若是培养起来,怕是不易。
尤其是,老臣们心里想,太子没能杀了凌画,若是凌画死了,兴许废太子后,底下的小皇子还能有被扶持成长起来的可能,可惜的是,凌画没死,东宫已被踩脚底下了,那这储君之位,舍二殿下其谁?
东宫大势已去,也代表了储君之争基本已定下,怕是想扭转都扭转不了了。
老臣们活了一辈子,除了叹息,这时候也不能再上眼药让陛下严惩二殿下了。毕竟,谁家没个子子孙孙一大家子,赔不起啊。
所以,当皇帝上朝后,坐在了金銮殿上时,没一个老臣站出来让陛下严惩二殿下说对二殿下的惩罚罚的不够云云,都一副不聋不哑不做家翁的姿态。
皇帝心下很满意,看着萧枕,关心地问:“萧枕,你气色为何不好?身体不适?”
萧枕自然不能说是宿醉,拱手回,“回父皇,昨儿是有些着凉了。”
皇帝颔首,“身子骨最是疏忽不得,待下了早朝,让太医给你开一副方子,不可大意。”
“是。”
朝臣们看着陛下这态度,心想,二殿下的好日子真的来了。
皇帝问完萧枕,放眼扫了一圈大殿上的文武百官,除了少了萧泽,其余人一个不少,就连隔三差五告病的老臣们都齐了,看来,都等着他在早朝上说事儿不想错过呢。
皇帝沉默片刻,终是开口,“关于太子,德行有亏,枉顾王法,纵容属下犯下数条大罪,等等诸事,朕已实不能容忍,朕教导他二十余年,却没想到半点儿没有储君的样子,今朕欲废太子,诸卿以为如何?”
朝臣们攸地静静无声,大殿上落针可闻。
有老臣们还记得,二十年前,太子皇上要立太子时,也是在大殿上与朝臣们商议,那时皇上说完后,朝堂上哗然,一片乱哄哄的,大家七嘴八舌说着见解,有的人说立太子过早,有人的说不早不早,太子还是要早早立,有利于社稷安稳,有的人觉得立有立的好不立有不立的好,反正,都有的说。
不像今天,这废太子之言从皇帝口中说出来,竟然鸦雀无声,群臣沉默。
皇帝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人说话,便开口,“怎么?都没有意见吗?”
此言一出,东宫派系的人立即出列,反对废太子,恳求皇上言太子殿下虽有犯错,但太子殿下年轻,还有机会改正,重罚就是了,真没必要不给改正的机会就废太子云云。
皇帝耐心地听着东宫派系的十几名朝臣说完,等了一会儿,没见有人再出列,问:“还有反对的吗?”
再没人出列。
东宫最鼎盛时,支持太子的人有大几十,如今东宫眼见大势已去,就这么零星的十几人站出来做着最后的挣扎挽救,在百官上,人数就显得孤零零少的可怜。
皇帝摆手让人回列,又问:“可有爱卿觉得朕所言不错,太子已难堪大任,应废太子?”
许子舟当先站了出来。
沈怡安也出列,“太子殿下多年来所作所为,的确有失储君风范,陛下多年来给过太子殿下无数次机会,如今陛下开口言废太子,可见太子殿下着实让陛下失望了。臣赞同陛下。”
“朕确实对太子失望。”皇帝道:“沈爱卿若是不从朕的角度出发,从社稷的角度来说呢,也赞同朕废太子吗?”
沈怡安拱手,“依臣看,太子殿下过于以送给为自我,不够储君为社稷之格局,不为百姓谋福,不为社稷谋利,的确当废。”
皇帝点头,“其余爱卿呢?有何要说?”
有人陆续出列,“臣附议沈大人所言。”
“臣附议!”
“臣附议!”
……
寒门朝臣大约有十几人,在许子舟和沈怡安出列后,都陆续出列,另外竟然有以前拥护太子的朝臣,大约也有十几位出列,再有老臣们,出列了几位,都赞同废太子。
反而,二皇子派系的朝臣,没接到二殿下的眼神示意,都偷偷瞅二殿下,可是二殿下头也不回,连半个指示都没给,反而,都没出列。
皇帝看的也稀罕,喊了一人,“陈爱卿,你是何想法?朕听听你的言论。”
被皇帝点名的人是二品大员,近几个月太子打压二皇子派系,最狠的时候,他为萧枕出过声,皇帝何其毒辣,基本已猜到他是投靠了萧枕。
陈大人缓缓出列,“臣也觉得太子殿下如今看来,的确难堪大任,但臣放下在想,若是陛下废太子后,如何安置?是封王去封地?还是……”
这是个大问题,若是陛下念及对太子亲手抚育之情,废太子后,给他封个王让他去封地,那还不如让他暂时坐着太子的位置上呢。
皇帝沉声说:“贬为庶民。”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群臣都震惊地看着皇帝,谁也没想到,陛下说出这四个字来。
东宫派系的人面色大变,有人出列,“陛下,这不至于吧?”
“不至于?”皇帝冷哼一声,将太子犯罪的证据扔到了那名朝臣的脑袋上,“五十二条罪责,大罪十三条,足以让朕废了他之后,贬为庶民了。”
这名朝臣被砸,心肝胆俱颤,但还是伸手捧起这些证据,低头一目十行看过,当看到衡川郡大水,因东宫而伏尸千里后,顿时没了声。
皇帝沉着脸,“传一遍,让爱卿们都看看,朕的好太子,这些年到底都做了什么?”
这名朝臣抖着手,哆嗦着身子,传给一旁的朝臣。
人人相传,用了许久,都传了一遍。
传到了萧枕手中时,他随意扫了一眼,心想,这些证据,都是许子舟提交的,远远不够凌画和他手中的,但即便昨儿父皇没找凌画和他要,他也不用拿出来了。
贬为庶民,虽听着父皇心狠,但到底没赐他毒酒,证明父皇还是想留他一命的。
而他,自然也不能去杀萧泽了,否则,朝臣们该觉得心狠手辣没有手足之情的不堪大任的人是他了。
几名老臣本来没出列同意废太子,如今看了这些证据,都一起出列,赞同废太子。
所以,至此,朝堂上一大半的人出列,觉得陛下应废太子。
于是,皇帝当机立断,“拟旨,今废太子萧泽储君之位,贬为庶民,立二皇子萧枕为储君,望警前车之鉴,为江山社稷谋福祉。钦此!”
群臣一惊,没想到皇帝只跟朝臣们商议了废太子,却没商议立太子,竟然便这般一起下旨了。
催妆 第六十八章 储君(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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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们惊虽惊,但是太子既然已经废了,朝臣们也看得清形势,如今萧枕就站在朝堂上,陛下金口已开,他们自然不能再请陛下收回立太子的成命了。
除非,是想得罪萧枕,一家老小都不想在京城混了。
所以,朝臣们不知该安慰陛下教导了二十年的太子被废,还是该恭喜陛下转眼又立了新太子。
所以,朝臣们只能跪地山呼万岁,其余的,震惊之余,反而什么也不适合说了。
下了早朝,皇帝将萧枕叫去了御书房,朝臣们面面相觑,有的人围上了陈大人,有的人围上了许府尹,有的人围上了大理寺卿。
围上陈大人的,自然是看出来了,借机想讨好。
围上许子舟的,是想弄明白,许子舟怎么就这么会抓住陛下的心思,以一己之力,请废太子,一本折子上去,竟然转天就成功了?这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许子舟面对朝臣们的热情,情绪不高地应付,“本官并没有提前得到陛下什么指示,就是看不惯太子殿下一直以来的作为,尤其是血染长兴街,本官分外触动,忍受不了,才上奏折请废太子,也实在没料到陛下动作竟然这么快答应了。”
围上沈怡安的,都是想探讨一下为官为人之道,沈大人是怎么早早就把弟弟送去做纨绔,进而谁都能看明白,他搭上了端敬候府那条船,避开东宫的,如今又会审时度势,早早出列,跟着许子舟一起附议废太子。
总之,这三人,无论哪一个,都值得人学习。
相反,新任太子储君的萧枕,没人找他纠缠,顺利地去了皇帝的御书房。
走在去往御书房的路上,他想着就连他自己今日也没想到,他的好父皇将废立太子放在了一道圣旨上。废了太子萧泽,立马立了他。
这份魄力,不愧是坐了二十多年的帝王。
来到御书房,萧枕如往常一日,行礼问安。
皇帝坐在椅子上,看着萧枕,没从他面上看出什么表情来,哪怕欢喜也好,惊讶也好,别的也好,但什么都没看出来,但即便如此,他心里却还是暗暗地点了一下头,为君者,自然不能轻易让臣下猜出自己的心思,这样便好。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这个为君的父皇,也一样猜不出来他今日的心思了。
他摆手,“坐吧!”
皇帝赐座,赵公公立即让人搬来椅子,萧枕落座。
皇帝问:“知道朕为何要立你为太子吗?”
萧枕自然知道,除了立他,他已没的选,其实也不是没的选,是他与凌画绝对不会给他除了他之外选择的机会。
皇帝见他不答,也不怒,“朕换句话问你,知道你对萧泽在长兴街为了凌画出手的当日,朕在御书房为何没治你重罪吗?”
对比萧泽派了三千御林军,他一个小小的闭门思过,真是轻的不能再轻了。
萧枕确实想知道这个,“请父皇明示。”
“因为你说,你亲缘浅薄。”皇帝长叹一声,“朕以前虽然不觉得对不住你,但如今终究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你。”
萧枕抬起头,神色依旧淡漠,帝王的对不住值钱吗?大约还没有他每年冬天坐在水榭的暖阁里看着窗外绽放的三千里地外运送来扎根在他二皇子府的红梅值钱。
“看来你对朕的话不以为意。”皇帝见萧枕依旧没露出什么情绪,面上也收了外泄的表情,“你母妃对不住朕,朕见到你,便想起她,因此迁怒,虽然不该,但朕是帝王。都说天威不容侵犯,但她却不将朕看在眼里,踩着朕的头顶做了朕不能容忍之事,朕实在对你生不起爱护之情。大约都是命,应了你那句,亲缘浅薄吧!”
萧枕盯着皇帝,“父皇终于跟儿臣好好地说母妃了。”
他等了十几年,到底是等到了。
“朕今日不想说她。”皇帝摇头,“朕就是想告诉你,朕在衡川郡大水提拔你前往衡川郡赈灾时,便想试探萧泽,但他生为储君着实让朕失望,而你被人追杀失踪在障毒林音讯全无时,朕每晚都睡不着,十分后悔,怕你真回不来,那时候,朕方才醒觉,无论如何,你是朕的儿子,朕不想失去你,却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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