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妆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西子情
各大要道被封锁,整个江南如一个密封的坛子,无论是坛身,还是坛口,都不留一丝缝隙。
在江南的某一处深巷的宅院里,住着一行人,这一行人已住了两日,其中的一间屋子里弥散着浓郁的药味,哪怕窗子开着,药味却也回绕不散。
这间屋子里住的人正是碧云山少主宁叶。
宁叶因推演《推背图》重伤未愈便下了碧云山,去了幽州,与温行之一起,赶在太后寿宴前,入了京城。
只不过二人没入城内,而是暗中筹谋,搅动城内乱局,杀了先皇,事成后知道京城不能久留,便匆匆离开。
本来以为一路回到幽州,再谋大事儿,但是没想到先皇驾崩前给了宴轻遗诏,新皇又下了圣旨,宴轻受命追查缉拿他们,追的太紧,怎么都甩不掉,以至于二人被迫无奈,周折到了江南,诚如宴轻所料,投明试图通过绿林的程舵主,搅动绿林的局势,让整个江南乱起来,再甩开宴轻,从江南脱身,回到幽州。
只不过二人怎么都没想到,绿林新主竟然是宴轻。
宴轻用朱兰和琉璃收拢说服了朱舵主和赵舵主投明,干脆利索地杀了程舵主,动作快狠稳地夺了程舵主的势力,一下子将整个绿林的权利集中到了两位舵主的手中,也就等于集中到了宴轻的手中。
宴轻人没现身,新主令现身,但因朱舵主和赵舵主的执行力度,让他和新主令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话语权,一令既出,整个绿林尊令而行。
至此,彻底的粉碎了宁叶和温行之打着利用绿林搅乱江南的谋划。
冰峭对宁叶禀告完外面的消息后,看着宁叶苍白的脸,十分急迫又忧心,“少主,我们该怎么办?”
宁叶看了他一眼,“急什么?”
冰峭闭了嘴。
温行之推门而入,“宁少主,没想到吧?绿林新主竟然是宴轻。如今你我可都被他装进坛子里了。”
宁叶笑了笑,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血色,“是没想到,看来走江南的这步棋走错了,我们应该从江北走。”
“江北郡王府的小郡王萧瑾早就投靠了凌画,不过对比江南,除了凌画的势力外,还多了宴轻的绿林,倒的确是好走一些,但谁知道宴轻给我们来了个出其不意呢,这些年绿林的人遍天下的找寻他们的新主子,没想到他在京城做纨绔做的倒是稳稳当当,丝毫没半点儿与绿林有干系的样子,倒是被他给骗了。”温行之走到近前,仔细打量宁叶的脸色,“你这病还能走路吗?”
“能。”宁叶坐起身,“歇了两日,已缓和过来了,现在便启程,也没什么问题。”
温行之颔首,“既然你这样说,我们尽快便启程吧!这两日我心下十分不踏实,总觉得除了宴轻带着人对我们紧追不舍外,待在京城的凌画一定不会那么老实,肯定会做些什么,思来想去,没准先冲着我的幽州去。幽州可不能有闪失,否则我们没了与他们的一争之力,全完蛋。”
宁叶点头,“你说的对。”
他慢悠悠下床,对冰峭说:“将山河图拿来,我仔细研究一下该怎么走。”
冰峭应是,立即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山河图,递给宁叶。
宁叶接过山河图,走到桌前,将本子上装订的缝线轻轻拆掉,然后手腕一抖,便露出了山河图本身的模样,一大张,他将之铺到了桌子上,示意温行之与他一起看。
温行之啧啧,“你这样随身带着山河图,倒很是方便。”
宁叶不置可否,“回头让冰峭送你一本。”
温行之点头。
二人目光落在山河图上,宁叶找到了江南地势图,用手轻轻描绘线条,画出了整个江南的范围,然后沿着各城镇一路描绘,最后手指落在了一道山脉上,问温行之,“走得了深山老林吗?”
温行之回他,“你走得了,我就走得了。”
宁叶撤回手,负手而立,叹了口气,“如今各关卡水路交通要道,均已被封,能走的地方,也就剩下群山峻岭了。虽然难走些,但总比我们一路跟绿林打打杀杀的回去要好,毕竟,打打杀杀容易暴露招来宴轻,他的武功高绝,一旦与他遇上,这里又是江南和绿林总坛的地盘,我们脱身就更不容易了。”
温行之点头,“是不能与他硬碰硬。”
他也叹了口气,“真没想到,我上了宁少主的船后,宴小侯爷却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
“后悔了?”宁叶挑眉。
“那倒没有。”温行之眉眼一样的凉淡没情绪,“就是觉得被他这么一路由北到南地追着太刺激了,怕还没玩多久,就玩没了命,没的玩了。毕竟也是真没想到,他的武功连你小叔叔宁知手里握着绝杀剑都能被他伤到。”
宁叶轻叹,“我也没有料到。”
他神色忽然幽幽,“凌画怕是早就知道了,当初在清音寺后山,杀手营的杀手全军覆没,应该就是宴轻出的手,不知他师承何处?只听说他文师承麓山书院陆天承,武师承战神大将军张客,但这两人,可不是绝顶的武功高手,绿林前任老盟主的武功虽高,但也绝对不是他能教出宴轻这样的徒弟来。”
他说着,眯起眼睛,“天下武功之巅,莫不出自昆仑,他的武功倒像是……”
“你是说他与你父亲和叶瑞父亲师承一脉?”温行之惊讶了,“端敬候府有谁去昆仑学艺吗?”
“那倒没有。”宁叶摇头,“只不过我想不明白,除了昆仑,还有哪一脉的武功如此绝顶登峰造极,昆仑老人一生收徒,唯独我父亲与叶瑞父亲,只不过他们二人都没能过得了昆仑出师的鬼煞关,不止武功尽废,且还毁了根基,昆仑老人教了多年,两个徒弟都没教出师,大受打击,下了昆仑山,再没回去过,不知如今,是否还活着。”
“难道他是流落到了端敬候府?”温行之想着若真是这样,那宴轻该是什么运气。
“猜测而已,不得而知。”宁叶摇头,“我小叔叔对于习武一道有天赋,受我父亲指导,是碧云山武功最高的人。岭山的叶烟同样有习武的天赋,受叶瑞父亲指导,是岭山武功最高的人。小叔叔寿宴当日与宴轻交过手,受了他一剑,可惜他一路被叶烟紧追,时不时交手过招,没能与我碰面聊一聊宴轻,若是能见到他,我便能问出宴轻的武功路数,若是昆仑的武功,他一定能认出来。”
“叶烟杀不了他,他也杀不了叶烟,我们不如给他传信,让他尽快想办法摆脱叶烟,与我们汇和。”温行之蹙眉,“总之,不管如何,宴轻十分厉害就是了。我们这一行人,本就不剩多少了,若是被他追到,没有好果子吃。你的小叔叔最好还是守在我们身边。”
温行之如今可不想与宴轻正面刚,就算要刚,也得回去幽州,他幽州有三十万兵马,只要回去,就不怕宴轻了。
宁叶点头,“摆脱不行,得杀了叶烟,否则若是找到机会,让叶烟与宴轻联手,那我小叔叔必死。”
“那就引她追着我们走深山老林。”温行之眉眼一厉,“在深山老林里,杀她,总有办法。”
宁叶点头,看了冰峭一眼。
冰峭意会,转身去给宁知传信了。
催妆 第三十三章 五五(一更)
宁叶与温行之走进深山老林,果然怪石嶙峋,荆棘满山,草木深深,沟壑相连,多山涧,多猛兽。不出所料地十分难走。
温行之有武功,身子骨强健,都有些受不了,他回头看宁叶,只见他这个自小因娘胎里生出来便体弱身子骨废不能习武的人,反而面不改色,到底有些佩服。
果然谋位谋国的人,不是一般人能想的能做的。
宁叶就不是一般人。
碧云山少主宁叶,第一次找上他的时候,温行之怎么也没料到,这个人要他的幽州,要夺后梁的江山。
后来听了他的一席话,他便不奇怪了,这个人天生就是一个野心家,碧云山的祖宗不要天下,安稳于世,甘愿隐姓埋名,但是到了他爷爷那一代,便不甘心了,开始筹谋养兵,到了他父亲那一代,更是将他父亲送去昆仑山学艺,本以为他父亲学成归来,就可以夺天下了,但是没想到,他父亲没出师不说,还被昆仑的鬼煞关废了根基毁了身子骨,以至于拖到了他这一代,他自小受祖父影响,从他三岁起,可以说就开始跟着他祖父跟前教诲学习谋算了,到了他十岁,就开始接手了碧云山的事务,以他自己的思维谋算布置了。
对比兴兵硬碰硬,他更想用谋算,兵不血刃,夺取天下。
所以,他在江南的漕郡下了一步大棋,又将阳关城改了一番样貌,连带青山城一起纳入了宁家的地盘,再将江湖上的玉家收在手下,等等,他悄无声息的做了无数事儿。
若不是太子太傅作死,要谋取凌家的家业,陷害凌家,前太子萧泽好凌画的美色惦记着将她圈养在东宫,这两个东西各自想取利,也不会有凌家满门下了天牢,偏偏不赶尽杀绝,漏了个凌画,让她一个小姑娘翻身,竟然敢去敲登闻鼓,要求先皇重审江南漕运案,以至于,先皇还真御前重审了,太子太傅下马也就罢了,偏偏先皇还破格提拔了凌画掌管江南漕运,让她成了江南漕运掌舵使。
这样一来,等同于江南来了一只猛虎,虽然她当年初接圣旨,无数人都不看好,但却出乎意料地让整个江南千里都如地震了一般,震的人耳膜嗡嗡不说,且震的人鲜血横流。
宁叶当机立断,掩藏了在江南的一切谋划,藏在了凌画的眼皮子底下,蛰伏伺机而动。
两年前,凌画在清音寺的山脚下见到他赠他一把伞那一次,其实就是他亲自来江南探凌画的底,只不过没想到,见了凌画其人,倒是颇为心仪。
他那时在想,江南倒是不急,兴许他能把她拢在手里,做个自己人。
倒是没想到,凌画于萧枕有救命之恩,他渐渐发现,凌画扶持的人是萧枕,待知道后,也有些晚了,实在是凌画掩藏的也足够深,压根就没让人发现她与萧枕有半点儿关系,没露出半点儿端倪,无数朝廷盯着她,竟然都被他藏过去了。
他没踏入京城,二皇子萧枕也如个透明人一般,京城内外都没人提起这一号,他自然也不知道各种内情。只靠京城传来的消息,也不能窥到凌画与萧枕真实的关系,便有了估算上的错误。
以至于,江南全盘皆熟,折在了她手里。
但他也还回来了一局,在太后的寿宴上,他利用埋在皇宫里的三代几十年的暗桩,打通了皇宫上下,杀了先皇,打了凌画一个措手不及。
这步棋,本是于己有利,只不过没想到宴轻武功高到了当世绝顶高手的行列,这样一来,明明是主动,一下子便被动了。
但哪怕便被动,宁叶这个人,面上也丝毫没表现出急迫来,依旧沉稳的很。哪怕日夜走山路,深山老林让他的脸色愈发的白,但他眉眼间的神态丝毫不露情绪。
温行之想,他遇上了凌画和宴轻,若没有他们两个,这天下,一定是他的。如今嘛,哪怕他已投靠了他,有幽州三十万兵马,还有他碧云山三代人的筹谋以及养兵三十万,但也还真不好说。
胜算总归在五五。
但正因为是五五,所以,温行之要的就是这个刺激,对他来说,人生无趣,总要做点儿有趣的事儿,于输赢成败,是生是死,他倒没什么在意。
“温总兵受不住了?”宁叶见温行之站在原地看着他不动,微微挑眉。
“没有,宁少主受得住,我便受得住。区区山林,难不住人。”温行之摇头,“我是在想,我们这般穿山走林,多久能回到幽州。”
“半个月吧!”宁叶也想快,但他的身子骨确实差,暗卫们倒是可以轮番背着他,但满是怪石荆棘,也很难走快,只能白天走快点儿,到了夜路,便不敢走的太快了,免得一脚踩滑,掉下山涧。
温行之点头,“半个月也还好,如今京城估计在忙登基的事儿,凌画还腾不出手来。倒是宴轻……”
他顿了顿,“宴轻怕是很快就会发现我们另走别路了,水路陆路遍查不到的话,他肯定能想到我们走深山老林了,别到时候跑去幽州城外拦我们。”
“这倒是个问题。”宁叶想了想,“你用飞鹰给幽州传信,让幽州进入备战,另调派出一队人马,守在城外接应。”
温行之颔首,“这是个好主意。”
于是,他当即从肩头拽下飞鹰,快速地拿出一只炭笔,书写了一封简单的信笺,绑在了飞鹰的腿上,扬手送去了上空。
飞鹰在上空盘旋了一圈,然后径直往高空而去。
温行之的飞鹰刚放走不久,后面便追上来一个人,暗卫们听到风吹草木的不寻常动静后,立即戒备起来,当看到出现的人是宁知,齐齐又放松了戒备。
催妆 第三十四章 料准(二更)
宁知年纪不大,比宁叶年长几岁的样子,黑衣蒙面,从不露脸,温行之直到现在,见了他三次,也没见到他的脸。据说他在外人面前,从不露面,只有在碧云山,才摘下面巾。
宁叶见到宁知,喊了一声,“小叔叔。”
宁知点点头,扫了一眼众人,目光掠过温行之的脸,直接说:“叶烟没追上来,不知道为什么不追了。”
宁叶蹙眉。
温行之奇怪,“她咬着你追了一路了,怎么突然不追了?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不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我们这里没有人会泄密,另外,我们说的引她进山再布置,如今不是还没有布置吗?”宁叶问宁知,“她是从哪里开始不追的?”
“进山时。”
“那就不是我们的问题。”宁叶摇头,“她应该是收到了谁的命令不追了。”
“这不是一件好事儿。”温行之道。
“自然。”宁叶点头,“小叔叔的伤势如何了?”
“一直未曾得养。”宁知一双眼睛发冷,“若不是受了一剑,我不见得不是叶烟的对手。”
“小叔叔从今日起就跟着我吧,好好养伤。”宁叶伸手入怀,递给他一瓶药。
宁知接过,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宁叶问:“小叔叔,你那日与宴轻交手,被他所伤,可看出了他的武功路数?”
宁知顿了一下,点头。
宁叶问:“他什么路数?师承哪一派?是昆仑一脉吗?”
宁知点头,“是。”
很是肯定的语气。
宁叶沉默了。
一旁的温行之也觉得这世界可真小,宴轻怎么就师承昆仑一脉呢?他大概是真遇到了昆仑老人了吧?
宁叶沉默片刻,笑了一下,“当年我爹让姑姑带走的东西,给了姑姑用,果然管用,让他有了一个强健的身子骨,也让他学起昆仑的武功来毫不费力,再加上他的天赋啊……”
他收了笑,问宁知,“小叔叔你若与他单打独斗,可抵得过他?”
宁知攥了一下手,“不确定。”
宁叶点头,“你毕竟比他年长几岁。”
他摆手,“继续赶路吧!”
知道了宴轻的武功路数,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一行人不敢歇,继续行走在深山老林中。
一连走了七八日,宁叶的身体终于有些受不住了,冰峭和暗卫们轮番背着他行走。
温行之开口对宁叶问:“宁少主,我能问问吗?据我所知,你虽然从娘胎里带的身体不好,但也没差到这个地步,上一次我见你,你还结实的很,这一回你下碧云山,便一副病恹恹的状态,你是受了什么伤?没养好便出来走动了?”
宁叶点头,“是受了些内伤。”
温行之等着他继续说。
宁叶却不打算说,对温行之道:“这几日,我琢磨着,幽州恐怕危险,宴轻没带着人入深山追来,他一定是去幽州了,若是去幽州,他不可能只带着少数人前去,最有可能就是他带走了漕郡的兵马,去了幽州。”
温行之心神一凛,“漕郡有十万兵马。”
“对,漕郡有十万兵马。”宁叶点头,“若是这十万兵马埋伏在我们入幽州的路上,那我们可就危险了。”
温行之也觉得不太妙,他虽然传信让幽州出城一队人马接应他们,但若是带着漕郡兵马去幽州的人是宴轻,那无论接应的人是谁,恐怕都不是宴轻的对手。
他从来不敢小看宴轻。
端敬侯府的小侯爷昔年可是惊才艳艳的人物,不可能因为做了四五年纨绔便将所学和聪明劲儿都忘了。
他捻着手指,“宁少主有何高见?”
宁叶道,“你传令,让幽州闭城。我们改道去碧云山。”
温行之有些犹豫,“若是宴轻带兵,闭城总不是办法,我怕我不回去,里面的副将挺不住。”
“可是你回不去幽州,宴轻定然已在幽州城外守株待兔。”宁叶冷静地点出他,“我们回碧云山,调兵马,夺凉州,只要你的人死死守住幽州,我们将凉州夺下,那么,便胜券在握。”
温行之思索半天,不得不说宁叶的法子好,但他就怕里面的人守不住,“宴轻若是动了漕郡的十万兵马,那么,京城的二十万兵马呢?他会不动吗?就算留少量兵马守京城,那么,也能调出十五万来,还有岭山,如今岭山已投靠了萧枕,岭山收服你了玉家的兵马后,有三十万兵马吧?若是他们齐心协力发兵幽州呢?”
他幽州的三十万兵马,根本挺不住。
“我会让人给岭山制造乱子,拖延住岭山的兵马。”宁叶道,“至于京城和漕郡的兵马……”
他思忖,“就怕是凌画带京城的兵马,与宴轻带漕郡的兵马两相合力,那么你的幽州,还真是危矣。”
“所以,我说若是我不在,没有人能守住幽州。”温行之咬牙,“你回碧云山,我回幽州,我若是死守幽州,一定能守得住,至于凉州,你只要调派了碧云山的兵马,有你带兵,凉州的周武不是你的对手。到时候你尽快拿下凉州,到幽州支援我。”
后梁的兵马都是有数的,京城最多能带出十五万,漕郡能带出十万,岭山最多能带出三十万,但是岭山王绝对不可能一点儿兵力不给岭山留,所以,也许最多能带出二十五万,即便弄出乱子拖住岭山的兵马,也只能拖延一时。
这样一来,朝廷有五十万兵马,而幽州有三十万兵马,碧云山有三十万兵马,最关键的就是夺凉州的三十万兵马了。
“若宴轻已抄近路带着兵马拦截你,你能回得去幽州?”宁叶反问。
温行之看向宁知,“只要你将你的小叔叔借给我,我就有办法躲开他的十万兵马,回到幽州城内。”
宁叶倒也没多犹豫,“成,我小叔叔给你。”
他看向宁知,“小叔叔,你跟着温总兵走,保护好他。”
宁知不说话。
宁叶轻叹,“小叔叔,若我不得江山,也不能就这么死在开局。”
宁知终于点头,“好。”
催妆 第三十五章 放心(一更)
说服了宁知后,宁叶看着温行之。
温行之拱手,“多谢宁少主,宁少主保重,我既承你盟约,自会一言九鼎,为你死守幽州。”
宁叶也拱手,“温总兵与我是益友,我不想失去幽州,自会用最快的速度从碧云山调兵拿下凉州,赶去幽州。但我有一言,幽州若是实在守不住,我还是希望你别死守,保存你,无异于保存十万兵马。未必失了幽州,我们就没有一争之力了。”
温行之露出笑容,“宁少主说的是,好,依你所言。”
于是,二人互相作别,温行之带着宁知与他自己的护卫继续沿着计划好的路线往幽州方向走,宁叶改路,带着冰峭与他的护卫返回碧云山调兵。
不得不说,这两个人均是聪明人,通过宴轻没带着人追入深山,通过叶烟没深入深山追宁知,便将如今外面的局势料的一清二楚,对他们来说,这一局,走了一条正确的路。
没有了宁叶因身体受伤而延缓行程,温行之带着人日夜兼程,不怕走深夜的山涧山路,行程上便拉快了进度。
本来预计半个月的行程,被他缩短了一天半,用了十三日半便出了深山老林。
这一处大峰山,距离幽州城还有三十里。
温行之绷紧着一根弦,直到此时,也没放松,对暗影吩咐,“去打探消息,看看宴轻的兵马是否来了幽州城外。”
暗影应是。
温行之找了一处属下坐着,对宁知招手,“小叔叔,过来聊一聊。”
宁知想说谁是你的小叔叔,我只是宁叶的小叔叔,但还是走到了温行之身边,立在他面前。
温行之拍拍身侧,“小叔叔坐。”
宁知摇头,“不需要。”
他武功极高,这些日子伤势已养好,虽然十几日走深山老林下来辛苦,但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并没有太累。
温行之见他不坐,也不强求,对他说:“你说,宴轻会不会自己带着人先行,他那么高的武功,会跟着兵马一起走吗?会不会先一步来幽州城外等着我?”
宁知对宴轻不了解,不说话。
温行之似乎也没想他给出什么意见,一心只有剑和武的人,脑子里是不装什么别的东西的,他感慨,“你说,同样是武功高绝的人,怎么宴轻就不是个武痴?他的脑子不仅对于武学一道好使,对于别的,也很好使。我很怀疑,他先一步来了幽州。”
宁知终于开口,“从何推断?”
“直觉。”温行之点点自己的心口,“这里告诉我,我将会有危险。”
宁知又不说话了。
温行之道:“所以,哪怕暗影打探出来没问题,我也有些不敢入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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