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娇娘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偏方方
孙夫子咬牙提笔,在文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刚写完要来画押时,门口突然传来苏公公一声尖细的叫唤:“哎呀侯爷!您可来了!”
侯爷?
郑司业的眉心狠狠一跳,难道是宣平侯吗?
他亲自来国子监了?
郑司业忙扶了扶头顶的官帽,正了正衣襟,走出课室,来到走廊上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下官见过宣平侯!”
宣平侯看也没看他一眼,问苏公公道:“小七呢?”
苏公公忙指着一间课室道:“在里头,正吃着点心呢。”
还能吃点心,看来是没事。
宣平侯迈步往前走,郑司业却挤破脑袋往他跟前儿凑:“侯爷!伤害七殿下的罪魁祸首,下官已经处置了!这是他们的除名文书!一份已经签字画押了,另一份我马上去办!”
宣平侯蹙眉道:“不是说只有一个孩子吗?”
郑司业邀功道:“他家里的姐夫也在国子监念书,颠倒是非,蛮不讲理,如此品性实在不敢恭维!我一并将他除名了!我们国子监育人为本,坚决不收品行不端的学生!”
宣平侯淡淡地嗯了一声,没太在意这些拍马屁的套路。
他与苏公公一道去了秦楚煜所在的课室。
秦楚煜哭得嗷嗷的,好不容易才被苏公公用一块羊奶糕哄好了,这会儿吃得正香。
见到宣平侯,他的小胖手就是一抖,手里的羊奶糕都差点吓掉了。
宣平侯看着他,微微地眯了眯眼:“这就是你们说的出了大事?”
首辅娇娘 首辅娇娘 第205节
从头到脚,一根头发丝儿没少。
两位宫女给他行礼。
秦楚煜最害怕的两个人,一个是他父皇,另一个就是舅舅宣平侯。
宣平侯从未凶过他,可不知怎的,他见了他就是怕!
他连羊奶糕都不敢吃了,扔给一旁的宫女,站直了小胖身子,规规矩矩地唤道:“舅舅!”
宣平侯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听说你尿裤子了?”
秦楚煜脸红地低下头:“已经换、换过了。”
苏公公忙打着圆场笑道:“七殿下还小,是那孩子放了一只鹰来啄七殿下……”
宣平侯斥责:“一只鹰就把你吓成这样,德行!”
秦楚煜的小胖身子抖了抖。
苏公公也噤声了。
宣平侯转身出了课室,回头看下他道:“还不快走?”
秦楚煜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外走。
他走得慢吞吞的,眼圈红红的。
宣平侯沉声道:“你还委屈上了?”
秦楚煜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我被人欺负了你都不帮我!你还是不是我舅舅了?我今天差点变成七公公——”
宣平侯冷声道:“你还有脸说?被人欺负了不知道欺负回去吗?皇后怎么生了你这种怂蛋玩意儿!”
宣平侯自幼在军营长大,书没念多少,成天和一群糙老爷们儿摸爬滚打,不开口是个优雅斯文人,一开口简直没法儿听。
秦楚煜被骂怂蛋,更委屈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宣平侯:“……”
艹!
最烦小孩子哭!
苏公公吓得肝胆俱颤,赶忙蹲下身去哄他。
秦楚煜越哭越凶:“我不要舅舅了——我要母后——呜呜呜——我要母后——”
宣平侯脑壳儿疼!
“常璟!”
他一声厉喝,常璟从天而降,抓住小胖子秦楚煜飞檐走壁出了国子监。
宣平侯也打算走了。
然而在他路过萧六郎方才所在的那间课室时,不知怎的眉心忽然蹙了一下。
郑司业则是拿着签完字的两份除名文书过来了,气喘吁吁道:“侯爷,您——”
话音说完,宣平侯转过身,将课室的门推开了。
课室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另一面的窗户大敞着,窗外是种满绿竹的院子。
“侯爷您是要找那小子吗?奇怪,刚刚还在这儿的,上哪儿去了?这么快就溜了?”郑司业一脸不解地呢喃。
宣平侯蹙了蹙眉,带上课室的门,神色冰冷地走了。
“侯爷——除名文书您还要过目吗——侯爷——侯爷——”
郑司业的叫唤声与宣平侯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确定人走了,萧六郎才从几株绿竹后走了出来。
窗台并不高,虽是有些不良于行,倒也能翻进来。
他拄着拐杖朝大门走去。
他刚拉开课室的门,就看见宣平侯如大山一般堵在门口。
第181章 父子相见
萧六郎看着宣平侯,宣平侯也看着萧六郎。
二人的眼底都闪过了震惊之色。
萧六郎是没料到他会折回来,专程堵在这里等自己。
宣平侯则是没料到自己专程堵着的人会是眼前这样一个少年。
他只是出现了和在驿站那次一样的感觉。
不同的是,这一次更强烈,他笃定对方就藏在附近。
他故意走远,令对方放松警惕,随后再悄无声息地折回来——战场上惯用的招数,他会武功,实施起来并不难。
难的是现在。
他看着那张脸,眼底的难以置信无法遮掩。
“侯、侯爷,您走太快了……”这边的黄花菜都要凉了,刘管事才匆忙而至,“咦?七殿下呢?没和您在一块儿吗?”
他走的是另一条路,与苏公公一行人错开了。
他说完发现自家侯爷并未搭理,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课室门口,望着课室里面。
他古怪地走过来,也朝课室里看了看。
不看不知道哇,一看吓一跳!
他瞪大眸子道:“少爷?”
郑司业方才追着宣平侯往外走,走到一半宣平侯迅速折返,速度也是快得他几乎追不上,这会儿才赶到。
他被这声少爷弄得有点儿懵?
啥情况?
宣平侯本人来了不算,府上的公子也来了?还进到他们课室里去了?
宣平侯沉沉地看向刘管事:“你叫他什么?”
刘管事道:“少爷啊!”
“哪个少爷?”宣平侯这话是问的刘管事没错,目光却落回了萧六郎的脸上。
猝不及防见面的那一抹惊诧已经在他脸上看不见了,萧六郎的神色很淡定。
刘管事就道:“就是奴才和您说的那位在国子监念书的少爷啊,芸娘的儿子。”
萧六郎的母亲,姓陈,叫陈芸娘,街坊邻居都叫她十三娘。
“是吗?是他?”宣平侯一瞬不瞬地看着萧六郎,他的眼神看似平静,却又潜藏着无尽的暗涌。
突然,他拿出一只揣在暖手捂中的手,摸上萧六郎的脸,拇指使劲地擦着他的右眼下方,擦了半晌也没擦出东西来。
他的气场开始变得暴戾:“你的痣呢?这颗痣去哪儿了?嗯?”
刘管事一头雾水。
什么痣啊?
侯爷见过这个儿子吗?
萧六郎没出生侯爷便离开芸娘,回到京城了啊!
四年前的冬天,萧六郎倒是与他哥哥来了京城一趟,可惜没见上侯爷。
所以侯爷为何会是这副反应?
萧六郎没动,任由宣平侯将他的右眼下的那块脸颊擦得发红发肿,最后他看着宣平侯的眼神一点点冰冷下来,似乎夹杂了一丝不知如何宣泄的怒火。
“你认错人了。”他平静而又凉薄地说,“我这里从来都没有痣。”
宣平侯放下手,冷冷地拽成了拳头。
“借过。”萧六郎没再搭理他,拄着拐杖从他身侧走了过去。
宣平侯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身影,眼底又是一阵疾风骤雨!
萧六郎去了对面的课室,把小雏鹰装进小净空的书袋,挂在自己胳膊上,又将小净空抱了起来。
小净空迷迷糊糊的,费力地睁了睁眼皮子,看到是萧六郎,又将小脑袋耷拉在他肩头,安心地睡了过去。
没睡午觉的孩子伤不起。
萧六郎一手抱着他,另一手拄着拐杖,在宣平侯神色复杂的注视下出了国子监蒙学。
“就是他!就是他俩!”郑司业想告萧六郎与小净空的状,可一开口发觉气氛似乎不太对,宣平侯的气场太可怕了,像是随时要杀人似的,他赶忙闭了嘴。
萧六郎的身影彻底消失后,宣平侯也离开了国子监。
郑司业古怪地往课室里望了望:“咦?没人啊,刚刚宣平侯的手下在叫谁公子?”
一直都在走廊上待着、有幸目睹了全过程的孙夫子,冷汗直冒地说:“好、好像就是那个率性堂的监生。”
郑司业嗤道:“你说萧六郎?哈,得了吧,他怎么会是宣平侯府的少爷?年龄也对不上啊!”
唯一对得上的是小侯爷,可小侯爷已经死了。
“总不会是宣平侯在外头的私生子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郑司业笑容一收,晕倒了!
宣平侯出了国子监,坐上马车。
常璟抱着因被飞檐走壁吓到失声的秦楚煜:“侯爷,他怎么办?”
宣平侯这会儿心里乱的很:“送回宫去!”
常璟想了想:“哦。”
侯爷没说怎么送回去,于是常璟又抱着秦楚煜开始了新一轮的飞檐走壁。
首辅娇娘 首辅娇娘 第206节
秦楚煜哭都哭不出来了!
舅舅的惩罚太可怕了!
他再也不闯祸了!
宣平侯坐上马车后,情绪久久不能平复,眼神冰冷,手指颤抖:“怎么回事?”
问的是刘管事。
刘管事挑开帘子上了马车,讪讪地说道:“侯爷想知道什么?”
“他是芸娘的儿子?”
“是啊。”
“你怎么找到他的,给本侯仔细说一遍!”
“……是!”刘管事将自己寻找萧六郎的经历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最早得从四年前说起了。”
萧六郎与兄长来京城与宣平侯相认,他起先没说是自己是谁,只道是宣平侯的故人,有东西要交给宣平侯。
这种上门攀附之人太多了,萧六郎衣着寒酸,不像是贵人,守门的小厮便没当一回事。
又恰巧那段日子京城了出好几起命案,刑部与大理寺联手也没能破案,陛下将案子交给了宣平侯。
宣平侯忙得焦头烂额。
好不容易等他破了案,小侯爷又出事了。
总之,等宣平侯得到消息时,萧六郎已经离开京城了。
宣平侯沉声道:“这些本侯知道,还是本侯告诉你的,本侯问的是你去县城找他的经过!”
刘管事是这两年才被调回来的。
刘管事道:“我先去了县城,打听到他是天香书院的学生,于是去书院找他,可他自己不承认。我没死心,之后……咳,又想了点办法。软硬兼施,可这位少爷不愧是侯爷的种,骨头真硬啊!当然学问好也是真的,他以第一名的成绩高中幽州解元,被保送国子监。”
宣平侯的眼底流转起无数风暴:“他的腿又是怎么一回事?”
刘管事道:“这个我向人打听过了,听说是在一年多前吧,为了救一个同窗而受的伤,之后就瘸了。”
宣平侯:“没治吗?”
刘管事:“治了呢,可不知怎的,没太见好转。”
回到侯府,宣平侯进了书房,自暗格中拿出一张画像。
画像上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少年,温润如玉,清姿卓绝,右眼下有一颗泪痣。
如果他活下来长到十八岁……
宣平侯的脑海中闪过萧六郎的样子。
……
小净空睡了一路,回家就醒了,又是那个活蹦乱跳的小喇叭精了!
他第一件事便是去找小九,见小九好生生地待在鸟笼子里,他长松一口气。
“别高兴太早。”萧六郎在他身后说道,“是你自己主动坦白,还是我去告诉娇娇?”
小净空瞬间蔫哒哒的了。
最后的最后,小净空选择了主动坦白,娇娇说过,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顾娇一回来,小净空便主动把自己带小雏鹰去国子监和小同窗比鸟结果把同窗吓得尿裤子的事说了。
顾娇倒是没立马责难他,而是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小净空很难过:“因为他们总是笑我小,笑我长不大,还笑我是宝宝。”
他的个子是没他们大,可他养的小鸟一定是最大的!
他经常在胡同里溜鸡,当然如今也溜狗和溜小雏鹰啦,他见过不少遛鸟的老爷爷,他们的画眉喜鹊八哥都没他的小九大!
原来是为了斗鸟,不是存心吓唬人家。
“可是他为什么会脱裤子?”小净空一脸不解。
在继大人的迷惑行为后,小净空的知识盲区里又多了一项小孩子的迷惑行为。
顾娇差点噎住。
这个……只怕一岁半的狗娃都知道,可小净空在山上长大,还真没谁接触过如此接地气的词儿。
顾娇最终没与他科普这个相关词汇,摸了摸他小脑袋道:“那些笑话你的人成绩都怎么样?每次都能考甲等吗?”
小净空撇嘴儿,骄傲地说:“才不是呢!他们经常出错!只有我才全对!”
顾娇轻声道:“这不就是了?他们做题都能出错,说话也不一定全对啊,他们说你长不高,是他们说错了。你现在还小,等你慢慢长大了,一定会长高高的,比他们都高!”
小净空认真地想了想,成功被顾娇说服。
他学习都能这么好,没道理不会长高高!
小净空重拾对生活的信心,又是一个充满斗志的小净空啦!
顾娇又道:“那你自己有没有错呢?”
“有。”小净空诚实地说,“我不该带小九去国子监,我以后不会了。”
顾娇欣慰地点点头:“去吧。”
“嗯!”小净空抱着小雏鹰转身走了,刚进穿堂,他又将小脑袋探了出来,“可是他为什么脱裤子?”
顾娇:“……”
老祭酒出去了,晚饭是顾娇做的。
萧六郎照往常那样进来帮她添柴火,顾娇隐隐感觉他的状态不太对。
顾娇做了他最近爱吃的酥肉,他却比平时少吃了半碗饭。
吃过饭,他照例检查了小净空的作业,小净空又去检查两个哥哥的作业,他回房念书,却半天也没把书本翻开。
顾娇敲门:“是我。”
门虚掩着。
萧六郎顿了顿,将桌上倒放着的一本书正过来,对门口说道:“进来。”
顾娇推开房门,端着一碗莲子羹走了进来,放到他的桌上:“刚做的,趁热尝尝。”
萧六郎看着她那双本不该承受这些苦累的小手,叹了叹:“怎么又做了吃的?”
“你晚饭吃的不多。”顾娇说。
萧六郎垂下眸子。
顾娇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昏黄的烛光落在他俊美如玉的面庞上,他睫羽纤长,在鼻翼两侧落下轻轻颤抖的暗影。
顾娇双手托腮看着他:“你不吃吗?”
萧六郎没胃口,但他还是拿起勺子来尝了一口。
很甜。
连心里都仿佛没那么苦了。
萧六郎慢条斯理地将一碗莲子羹吃光,抬眸看着她。
她也正在看他。
光明正大。
被他抓包了也不见尴尬,她的眼底仿若有星辰,熠熠生辉。
萧六郎的心底好似慢慢被什么填满,不愉快的情绪被强势地挤了出去。
他率先移开了视线,清了清嗓子说:“我去刷碗。”
“不用,我来!”顾娇站起身,先他一步将碗拿了过来,“你好好准备春闱,我还想做个贡士娘子呢!”
“哦。”萧六郎失望。
只是贡士娘子吗?贡士之上还有进士呢,进士完了还有状元榜眼探花郎呢。
不过那个称呼——
萧·小傲娇·六郎:“还娘子呢……”
顾娇:“你叫我?”
他念出声了吗?萧六郎一阵手忙脚乱:“不是,我……”
顾娇回眸一笑:“哎!”
第182章 慈母
萧六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顾娇心情大好地走了,刷碗都在哼小曲。
翌日。
萧六郎与小净空去国子监上学。
顾小顺吃得快,顾琰吃得少,他俩已经拿上书袋出门了。
萧六郎没压根儿没将郑司业写的除名文书放在心上,他太熟悉国子监的规则了,郑司业那一套唬得住别人唬不住他,真正的除名文书必须有祭酒签章。
值得一提的是,郑司业闹出欺凌学生与贿赂账本的事件后,他的祭酒签章便被陛下收回了。
郑司业真正的计划应当是唬住萧六郎,让萧六郎与小净空自行离开,之后上报时便说是他俩主动退学。
萧六郎把小净空送到蒙学的门口:“今天不许再闯祸。”
小净空眼珠子转了转:“那明天可以吗?”
萧六郎:“……”
首辅娇娘 首辅娇娘 第207节
越大越不省心了是吗?
“去上课!”萧六郎严肃地说。
“哦。”小净空抱着书袋慢吞吞地去了。
“慢着。”萧六郎叫住他,“兜里的石头交出来。”
小净空一本正经道:“小石头说它今天想上课。”
萧六郎面无表情:“那弹弓也想上吗?”
小净空噎了噎,你怎么知道我带了弹弓?我明明藏得那么好!
萧六郎:呵呵呵,能被你蒙混一次,还能让你蒙混第二次?
最终小净空的装备成功被萧六郎收走。
小净空抱着书袋,耷拉着小脑袋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叹气。
唉。
……就挺难的。
萧六郎看着手里的弹弓,嘴角一抽,小家伙真是越大鬼主意越多。
先是被陛下这个大渣男气了一场,紧接着又被宣平侯这尊大杀神吓了一回,郑司业是真真正正病倒了,至少一个月以内,他都甭想出来作妖了。
正月的雪比腊月少了些,天气却并未彻底回暖。
姚氏坐在暖阁中给顾娇做衣裳,顾娇又长个子了,也不知是不是她从前营养不良,到了现在才开始好好长身体。
姚氏又不爱给女儿做偏大的衣裳,都是刚刚合身,这样就导致衣裳一两个月就穿不了了。
“老夫人让人送来的金线去哪儿了?”姚氏问房嬷嬷。
最近姚氏在顾老夫人跟前儿很是得脸,顾老夫人给儿媳送了不少好东西。
顾老夫人这么做自然不是因为喜欢姚氏,而是她很享受姚氏在她面前乖乖伺候的样子,尤其姚氏的一手推拿确实不赖,点心也做得可口。
“诶?我记得放篮子里了呀。”房嬷嬷在绣篮里找。
姚氏道:“找不到就先用银线吧,我先把云纹给绣了。”
人上了年纪,记性不大好了,房嬷嬷最近有些丢三落四的。
房嬷嬷将银线递给姚氏。
姚氏穿好针线,正要下针,门外的小丫鬟打了帘子:“夫人,老夫人让您去松鹤院一趟。”
姚氏放下手中的针线:“知道了,你去回个话,就说我马上来。”
“是!”小丫鬟去了。
房嬷嬷心疼她:“才从松鹤院过来呢,太辛苦了。”
姚氏淡淡一笑:“这有什么辛苦的?我不过是在她面前做个孝顺媳妇儿,谁家媳妇儿不是这么过来的?说到苦,又哪儿有娇娇半分辛苦?”
房嬷嬷无力反驳。
大小姐确实辛苦,头些年得了傻病,在家乡被那混账顾家欺负,后面傻病虽是痊愈了,可家里相公要念书,如今是四个都在念书,她不拿侯府一个铜板,全是自己在外辛苦挣来的。
“好了,去松鹤院吧,别让老夫人等久了。”姚氏收拾好给女儿做了一半的衣裳,披上一件斗篷去了松鹤院。
等到了松鹤院,才发现凌姨娘也在。
凌姨娘的气色不大好。
“母亲。”姚氏给顾老夫人行了礼。
凌姨娘笑着站起身,给姚氏行了一礼:“夫人。”
姚氏颔首。
顾老夫人见姚氏这么给凌姨娘面子,心里很是受用,让人给姚氏上茶。
姚氏坐下,丫鬟奉了热茶来。
姚氏喝了一口,问顾老夫人道:“母亲叫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顾老夫人看向凌姨娘。
凌姨娘笑了笑,说道:“其实是我找夫人,有件事想拜托夫人。”
姚氏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事?”
凌姨娘捏住帕子,掩住口鼻咳嗽了几声,气喘道:“这不是正月了吗?后天便是先夫人的忌日,原本这事儿都是我在操持,但我前些日子染了风寒,迟迟不见好转,我病了不打紧,就怕把先夫人的祭拜弄砸了。”
姚氏道:“所以你想让我去?”
凌姨娘咳嗽了几声说道:“夫人嫁进府前与姐姐是好友,我想,如果交给夫人去办,姐姐九泉之下一定不会怪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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