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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眷(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茶暖不思
“外边凉,云姑姑回屋里歇着吧,奴婢去端些吃的来。”
云姒正低睫思忖着,闻言眼眸微抬,又见冬凝笑意盈盈,刻意压低嗓音:“是陛下走之前吩咐的。”
云姒略微一顿,不由多问了句:“他……说什么了?”
冬凝笑语:“陛下说您身上没几两肉,得多吃点补补。”
“……”
微风冰凉,有些冷瑟,而云姒却倏地双颊泛了红。
冬凝话中之意是陛下对她倍感关爱,而云姒却是想到他们同床共枕,那人抱了她一夜。
掩饰般低低一咳,云姒若无其事敷衍了几句,而后冬凝便笑着离开去替她张罗吃食了。
他没回来,云姒便打算回殿内去,正欲走时,只听蝶心怪声怪气道:“云姑姑在御前侍奉,穿着这般逾矩,不合适吧?”
习惯了蝶心对她处处针对,云姒下意识便淡淡怼了回去:“我觉得挺端正的。”
怼归怼,那张清颜甚至隐含笑意,语气温软慵然,像是在说玩笑话,叫人看不出任何不悦。
蝶心皱眉,“云姑姑皮相好,得陛下喜爱,但总坏御乾宫的规矩未免不成样。”
长睫如墨,云姒觑她一眼,怎么说她也是御前侍女,何以沦落到三等宫婢都敢对她指指点点了,这般想着云姒当下更是不要脸了一回:“生得美是我的错吗?”
反正都已经是佞幸宠婢了,她也不能吃亏了去:“陛下爱看,你也可以这么穿啊。”
琼光柔潋倾落云姒脸庞,容颜清素,却胜染胭妆。
此言蝶心无言以对,亦无话可驳,只好心里憋屈窝着气。
云姒淡扫她一眼,在这里没甚意思,于是她提步就走,经过宫婢们时,脚尖毫无征兆地勾到了什么,惊慌之际身子已然往前倾倒。
“啊……”
云姒踉跄惊呼,没有任何防备地就被一突然横在脚下的扫帚绊倒在了地上,溅起一滩雨水。
水坑浑浊,她身上的柔貂紫裙被尽数染脏,云姒吃痛锁眉,宫婢们一惊,连忙过去扶她,唯独蝶心站在原地不动。
云姒扶着宫婢的手刚准备站起来,抬眸的一刹那,她捕捉到蝶心眼底闪过的一丝得意,瞬间便了然一切。
恰在此时,云姒的视线不经意越过蝶心身后,一眼便瞧见那个甚是熟悉的玄色身影自不远处朝她快步走来。
云姒眸心微微一动,一瞬的思索后,她将目光不动声色收回,顺带放开了宫婢的手。
她突然不起身了,这让宫婢们尤为疑惑,“云姑姑……”
“怎么回事?”
耳后突然响起的那声透骨沉冷,激得她们魂都散了。
深寒摄人似惊电裂空,这声音除了皇帝陛下,还能有谁?
陛下盛宠云姑姑,宫婢们自然清楚明白,眼下她摔了一身泥泞,生怕陛下责怪,于是所有人都忙不迭跪磕在地。
齐璟径直步至云姒跟前,便见她全身凌乱不堪,狼狈地坐躺在水洼里。
他眉头深拧,二话没说俯身去扶她,方握上她的手臂,却听那人低吟了声:“疼……”
齐璟微顿,在她面前蹲下,四目相平:“哪儿?”
虽然知道陛下偏爱美人,但他这般屈尊之举,叫宫婢们万般震惊,谁知接下来的一幕,更让她们瞠目结舌。
只见那落魄美人缓缓伸了手腕过去,眼睛红红的,眼眶似有泪珠打转,转瞬,她们威慑众生的皇帝陛下竟一改往日冷峻的态度,温柔握了她的手腕,以指腹轻揉。
云姒微漾哭腔,娇声对他道:“刚才摔倒了……”
蝶心伏跪着,听她这撒娇卖俏的语气,不禁在心里暗嗤她装模作样,分明陛下没来前还能站起来,陛下一来就柔弱无骨了,还真是以色侍人的狐狸精!
当着齐璟的面,云姒似有若无地往蝶心身上掠了一眼。
下一刻,她喃喃自语般:“那么大块地方,偏偏就能绊到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
蝶心骤然心下一跳,忙辩道:“方才是云姑姑没站稳,踩到扫帚所以跌倒的。”
云姒只顾着给蝶心点教训,玉指冰柔,想也没想摇着那人的手腕:“我明明是绊到的,陛下……”
她的声音娇软,隐有媚雅,那双委屈的清眸令他想起那日温澈的御池,氤氲旖旎,意醉心迷。
对上她的目光,齐璟眸中渐渐漫过微妙的幽深。
落入他透析且洞察人心的眼底,云姒突然心虚了一下,悄然探了眼他的神情,而后一不做二不休,顺势偎倒在他怀中,垂眸低声:“脚也疼,扭到了……”
蝶心慌了,连声解释:“陛下明鉴,真的不是奴婢……”
“闭嘴。”
齐璟冷冷淡淡吐出两字。
作者有话要说:想了想,蝶心这么烦人,搞掉算了……
第42章 圣眷
他语气生冷, 砭人肌骨,令蝶心呼吸一窒, 顿时噤了声。
一众宫婢心底惶恐, 跪在地上无人敢动。
齐璟垂眸,而云姒依偎在他怀中, 看上去甚是乖软, 他微微低下头:“御池还是寝殿?”
那人嗓音低磁,轻漾在她耳边,云姒正心虚着, 没多想随口应了句:“……寝殿。”
话音刚落, 身子忽然腾空一轻, 云姒急忙搂住了他的脖颈,转瞬人已被他横抱了起。
她的衣服被泥泞水污浸湿, 这一抱,将他的也染脏了,而齐璟却恍若不见。
“一盏茶的时间, 送热水来。”他的威严不容置疑, 而后齐璟眸色凌厉, 朝蝶心掠了过去,字句疏冷:“李桂, 宫正司。”
一语掷地, 他抱着云姒大步离开。
一直候在后方的李桂应声上前,蝶心顿时煞白了脸,去宫正司就是要领罚了, 那儿的刑法虽未尝见过,但也尚有耳闻。
蝶心霍然抬眸,对着那人漠然远去的背影嘶喊:“陛下,奴婢冤枉!陛下……”
李桂走到她跟前:“别喊了,想罚得轻点就快走吧。”
……
日光淡金,泛在积雨的水面,一路安静,齐璟抱着云姒迈进了养心殿。
他将她放到卧榻上后,便无声站在原地,没离开,也不说话。
片刻的沉默后,云姒自长睫下悄悄觑了他一眼,谁知一下撞进了那人漆黑的眸子,心突地一跳,她下意识皱起眉头继续佯装:“哎哟好痛……”
而方才在外面还对她问切的男人,此刻眼帘淡敛,面容沉静,默默盯着她看。
齐璟眸光深邃,似能将人的一切心思看穿,他这般透彻的注视,显然是看出了她的伪装。





圣眷(重生) 第36节
四目相对半晌,云姒抿了抿唇,知道自己瞒不过他,只好弱弱埋下头不装了。
“学会欺君,还学会借朕的手了?”
他声音极淡,辨不出喜怒,云姒不敢去看他,“我……”低着头兀自嗫喏:“谁让她总刁难我……”
语气听着怯懦,却颇有睚眦必报的意思,齐璟薄唇淡勾,语气沉缓:“你倒有恃无恐。”
见她蓬头脏污,清透的脸蛋沾着泥泞,齐璟似叹非叹:“被欺负了怎么不跟我说?从三品女官叫个三等宫婢欺压了去,我离开这么一会儿也能把自己给摔了?”
他话里话外尽是无奈的调侃,云姒一时哑口无言,轻轻咬了唇:“是她绊我才摔的,”为自己那时的蠢笨辩驳了句,又深觉无力,她低着头转了话锋道:“而且你出去很久了……”
齐璟略微一顿,去了趟永安侯府,相较平常,这次确实回来晚了些。
这时,宫婢们请旨进了殿,他吩咐了一盏茶的时间,她们半刻不敢拖延,皇帝刚刚为了美人处罚蝶心,宫婢们现在也清楚了,云姑姑的事儿怠慢不得。
她们将浴桶摆至乌木屏风后,热水香花以及衣物都备至妥当,才退身出去。
云姒坐在榻上,愣愣看着她们一出一进。
见她半天没反应,齐璟修眸微动,抬起微凉的手落在她颈侧,动作流利地褪了她污秽的外貂,而后瞟了眼那身皱巴巴的紫色衣裙。
在她惊诧的眼神中,男人轻言淡语:“我来,还是自己脱?”
云姒在他亲手脱她衣服的状况之外瞠目茫然,话一落音,才幡然醒悟,她突然结舌:“自……自 自己脱!”
脑子一懵,她忙伸手去解腰上的织带,织带落下,衣襟一松,忽然意识过来,她又慌慌然捂住襟口,羞赧局促:“陛下你能不能先出去……”
齐璟淡淡瞥了她一眼,转身的刹那,唇边噙了丝几不可见的弧度。
待他出去,关紧了殿门,云姒才长长舒了口气。
乌木屏风后,温热的烟雾辗转蔓延,丝缕香气浮萦,沁人心窝。
紫衫衣裙丝柔落地,身子缓缓沉没热水中,肌肤细腻白净,云姒倚靠着,周身安逸的暖,令她慵然轻叹。
暖波曳曳,轻烟冉冉,不知不觉,她在这温水雾影中,浅浅入眠。
良久后,外边有轻微的动静,云姒尚在睡梦中,朦朦胧胧间似听见几声串珠微碰的清响,随之是轻轻的脚步声。
她黛眉不豫轻皱,鼻夹溢出几丝不满,清潋的双眸微微睁开,透过淡淡缭绕的隐约,眼瞳映入一人面容。
那人蹲下身,在浴桶边静静含笑看着她,竟让她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眼前的人,眉眼深俊,瞳仁墨染般,似敛入万千世态,一望便叫人移不开眼,她总是不由自主地眷恋他给予的安然……
云姒眼眸剪水,淡红软唇轻启,声音清浅,缥缈亦空灵。
“陛下……”
听了这声低唤,跪攀浴桶边的那人怔了半晌,最后啼笑皆非:“原来四姑娘这梦还没醒呢!”
云姒露着一抹微茫,陛下的声音怎么变成了女的……
心想不对,她用力眨了眨眼,眸色清明了些,眼前那人的样子慢慢从模糊到清晰。
男人俊逸的容颜消失殆尽,转而换作了一张吟吟笑颜。
云姒瞬间瞠目,张了张嘴,惊愕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阿七?”
听闻这声,阿七心里涌上万般感慨,眼前一层朦胧:“嗯!是奴婢。”
云姒眼睫微颤,忽然之间,仿佛回到了她重活的那日,她冒雨回兰苑,昭言撑着伞向她奔来,屋子里她如此刻这般沐浴,而阿七一瓢瓢地为她添热水,像是一切都未曾改变……
可这是养心殿,阿七怎么可能出现,云姒双眸半阖,兀自低喃:“又重活了么……”
阿七哭笑不得:“四姑娘快别说傻话了,浴汤虽舒服,也不能久待,奴婢伺候你穿衣!”
太过不敢置信,云姒怔忡许久,等阿七捧了案上的衣裙来,她才愣愣道:“阿七……真的是你?”
阿七忍笑点头:“是我是我,千真万确,如假包换。”
紧皱的秀眉渐渐松开,云姒欣喜又惊奇:“你怎么……”
阿七知道她想问什么,笑答:“是陛下。”
“陛下?”
云姒更奇怪了,阿七解释道:“嗯,陛下今日去了侯府,说是姑娘身边缺个合适的丫鬟,侯爷竟然什么悖词都没有就同意了奴婢来,总之奴婢以后能继续在姑娘身边伺候了!”
他今日回来得晚,原来是去了侯府,云姒略微一怔:“难怪……”
水温逐渐冷却下来,漫漫雾色,如云淡退。
阿七服侍云姒穿戴衣物的时候,云姒羽睫轻敛,一直在深思着什么。
她想起自己曾和齐璟说过,阿七是她在兰苑的丫鬟,正是阿七为她受罚,所以那时她才和云姮动了手。
他作为皇帝,无关江山的一切对他来说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他竟将她的小事放在心上了……
思绪幽深洄转,静默片刻,云姒忽然念及某处:“阿七,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阿七左右整理着她的衣裙,目露疑惑:“奴婢没受伤呀。”
她这般活灵活现的样子,也不像是伤了,云姒细密的睫毛轻动:“可云姮说,你为我受了百杖鞭刑。”
说罢,她眸中精光微闪,突然有所反应,那分明是云姮是为了激她扯的慌。
规整好她细软腰肢上的织带,阿七抬眸微笑道:“陛下说了那重话,谁还敢提鞭刑的事呀!”
云姒往后撩拨着长发,闻言指尖一顿:“……什么话?”
阿七回忆了一瞬道:“听说陛下将姑娘从侯府带走的时候,说是要替你受杖刑呢,四姑娘忘了?”
这倒真让云姒错愕不已,那时候她脑袋眩晕的很,听都听得不甚清楚,以至于她完全不记得齐璟这话,但是阿七一说又好像有几分印象……
若不是现在和阿七谈及此事,她怕是一辈子都想不起了。
云姒垂眸不语,过了会儿,她抿唇一笑,轻描淡写道:“以后别叫四姑娘了,怪膈应的。”
毕竟多年的主仆,她的伤心事阿七不提及半分,她亦是轻松笑道:“云姒姑娘,也是姒姑娘呀!”
云姒听完笑骂她鬼灵精,素手拂了珠帘,边思忖着边走出内殿,片刻后侧眸问道:“陛下去哪了?”
阿七跟在她身后,笑嗔:“姑娘是一刻也离不开,莫不是心都被陛下占据了?”
桃粉双颊轻微泛热,清眸漾她一眼:“胡言乱语,”云姒敛衣在案边坐下,她摸了摸耳朵,“陛下对我有恩,我是想……是想再当面谢过他……”
阿七带着一副旁观者清的神情:“姑娘只是谢而已吗?真是无情呀!”
她语气笃定,甚至夹杂着轻微的谴责,听得云姒几乎信以为真,徐徐斜眸:“我这样……太过无情了?”
阿七瞧了瞧长案上明艳的美人图,坚定点头:“得以身相许!”
“……”
云姒想要反驳,一时竟找不着任何措辞,细细想来,那人对她皆是救命的恩情,若是没有他,她只会如破败不堪的尘埃,甫一弹指,便散尽云烟。
那一瞬,她心觉阿七所言甚是有理,那人君心似海她看不透,但他对她的好真真切切,又岂是她一句堪堪的感谢能还得清的。
羽睫垂敛,云姒淡淡抿唇,眸心轻泛微波,眼瞳深处的星芒时隐时现,似要将那半明半暗的心点点衬亮。
见她沉思许久,阿七甚合事宜地含笑轻语:“陛下先前在御池换洗,眼下应该去了御书房。”
美目潋滟,云姒清丽的脸庞浮现动容之色,片刻后,她抬了丝帛罗袖,翩然起身,紫裳裙边曳过足边,窈窕身影拂着柔光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掩盖44和77还没洞房的事实,我准备扑倒读者强吻(づ ̄3 ̄)づ
(小声)等洞房了我们开个千字大车(〃°w°〃)
第43章 圣眷
云姒方踏出两步, 又倏地顿足,眉头紧蹙, 捂着肚腹轻轻嘶了声。
阿七见她身背佝偻, 似是疼痛难忍,忙绕到她面前:“姒姑娘可是不舒服?”
下腹隐有坠痛, 随之一股热流, 云姒有所意识,咬着唇无奈摇了摇头:“不是……”
云姒附在阿七耳边轻言了两句,阿七恍然, 立即扶她回了偏殿。
御书房去不成了, 云姒更是整个白日都在偏殿躺着, 皇帝的午膳和晚膳她暂时拜托了赵嬷嬷。
赵嬷嬷去到御书房时,只说云御侍身子不适, 闻言,齐璟从奏章上抬眸,略一沉默后淡淡“嗯”了声, 没多言。
*
下了早朝, 云迟便按照惯例去了校场操练战骑, 往常他是不见落日不归府,但今日因朝会时言及之事, 令他心中对某事扑朔迷离, 兀自沉眉思解,连监督墨玄骑训练也少了分心思。
静思半晌,他眸色愈深, 快步折身离去。
云将军府,内院正房。
一抹红影身形一晃,轻而易举就躲开了下人们的视线,悄无声息掩入室内。
正房,是云迟的房间。
一张檀木长案,垒着各种奇学兵书。
一把赤霄宝剑,凛凛悬在中堂墙上。
一张清简木床,掩在内室沉木屏后。
屋子里的摆设,无处不散发着主人的肃穆和不苟,络绎不绝的惜贵之物,皆体现出主人的身份之重。
但此时她无暇欣赏,将屋门关严实后,喻轻妩目光一扫,重要之物理当放在最隐私之处。
她决断如流,闪身到内室床榻,将被衾,瓷枕,榻底榻外,都尽数翻了个一遍,似乎是没找到她要的,喻轻妩秀眉轻蹙,既而疾步走到别处搜寻,为掩饰迹象,所有东西都还是摆置原处。
她在云迟屋子里足足搜寻了半个时辰,最终却是一无所获。
离开东厢房太久,若有下人敲门迟迟未有人应,定会令人起疑,不急于这一时,喻轻妩垂眸思量一瞬,敛了脚步声往外走。
房门一推开,她还未踏出半步,便骤然惊愕在原地。
那人身躯挺拔,一袭银白战铠,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了屋外,声息不留。
云迟眸色凌厉似惊电般盯住她,随着他凛冽气息的逼近,喻轻妩不自觉往屋内后退了几步。
“砰”得一声,房门关响,听得喻轻妩心中一颤,不见往时那清娆闲性的神情。
云迟沉眸冷眼看她:“你在我房里干什么?”
喻轻妩生生被他逼退至长案,身躯抵在了那檀木上,她竭力压下心中慌乱,嫣红双唇牵出一抹笑弧:“云将军今日回来可真早。”




圣眷(重生) 第37节
只离一步之距,云迟目光精湛:“你在找什么?”
统领千军的战将,他心思该是何等敏锐,撞上云迟眼底深谙的阴翳,喻轻妩自知难以敷衍过去,暗暗深吸了口气,她腰身一软,往后媚然一坐。
下巴微扬,露出玉脖的优美线条,那双眼睛清澈而妖娆,红唇勾出诱人弧度:“人家闷在房间里无趣,只是想在这儿等你回来,云将军为何这么不解风情,总是凶巴巴的?”
云迟剜了她一眼:“府里仆役数百,暗卫不下二十人,每时每刻皆有人巡守,我是该责他们废如草芥,还是该夸你功夫了得呢?”语气生冷,盯着她一字一句:“玉嘉公主。”
喻轻妩一震,呼吸倏地急促了几分,对上云迟冷泛锐光的眸子,半晌后,她忽然转而展颜,柔柔道:“不愧是云将军,这么快就被知道人家的是谁了,一点儿都不神秘,真没意思。”
即便知道她是公主,云迟依旧漠然相对:“入齐朝拜,却不走明面,偏生要在我这将军府待着,公主的解释呢?”
喻轻妩爱娇一笑:“我就是不说,你能奈我何?云将军,你还得靠人家见妹妹呢。”
云迟眸中精光一闪,眼前那人姿态媚人,散漫淡笑,一副将他吃定了的神情。
*
不知不觉已入夜,偏殿静悄悄的,云白轻纱幔帐隐隐约约掩着床榻。
月影浅浅自轩窗流入,一室暗雅淡香。
靠着软枕,云姒侧身躺睡,柔软的锦衾贴着腹部,虽然已经躺了一天,下腹的坠痛感也缓和了些,但云姒仍旧不愿起来,被衾下的手轻按在腹上,现在是她最不想动弹的时候。
突然殿外响起细微的动静,脚步声极轻,缓缓靠近床边。
云姒此刻并没有睡熟,只是浅浅阖着目,阿七一直在殿外守着,故而有人夜里进殿,她也并未多想。
听见背后那人走近,云姒姿势未变,嗓音微微沙哑:“水……”
殿内连一丝烛光都没有,昏暗中那人模糊的身影停驻一瞬,而后缓缓转过身,到桌上沏了杯温茶,又不疾不徐走向床榻。
等那人撩开纱帐走到床边,云姒才极不情愿地蠕了蠕被衾下的身子,温温吞吞扭腰转过去。她想撑身坐起,但躺久了全身乏软,腹部也隐有不适,所以动作有些吃力。
下一刻,边上那人便俯了身,手臂揽住她的肩背将她扶至怀中,自己也顺势在床沿坐下。
那人身上如渊海深沉的气息瞬间缭浮鼻尖,云姒觉得颇为熟悉,她正要细想,一丝冰凉落到她唇边,云姒下意识轻启双唇,就着那人递来的青瓷盏延,小口小口地抿着。
眼下很是口渴,茶水温热,饮尽后她干涸的喉咙才舒服了些。
心满意足地舔唇,云姒在那人臂弯里蹭了蹭:“阿七,你抹什么了,怎么跟陛下身上的味道这么像?”
殿内片刻静默。
而后那人在她耳畔淡淡道:“好闻吗?”
深远低磁,是男人的声音。
云姒当下便呼吸一窒,一惊之下侧头去看,光线虽暗,但那人的脸在极近的距离,能够让她分辨得清是谁。
心中大骇,云姒第一反应便是从他怀里弹坐起,腹部却因她的动作一阵隐痛,低低呻.吟,捂着那处又无力跌躺了回去。
齐璟揽紧了不让她乱动,将另一只手上的茶盏放到一旁,而后伸手探入被中,在她腹部轻揉。
他这般举动让云姒更为惊慌,她忙按住腹上他的手,连声阻止:“陛下别……”
“来月事了?”
走之前她还生龙活虎,那么一会儿就身子不适瘫躺床间,还刻意回了偏殿,除了这个暂时他也想不到别的。
齐璟的语气轻描淡写,但云姒是心慌撩乱,女子月事期间“见血光”,是晦气,须得避讳的,更甭说他是九五之尊,所以她今日才避着没去侍奉,却没料到他会突然过来。
阿七在外候着也不将他拦下,云姒微恼,转念又想到他要进来,阿七怕不是也不敢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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