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眷(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茶暖不思
默默待他们走过,云姒才心虚一笑,小声谨言:“谢嬷嬷提醒。”
赵嬷嬷容色平静,目不斜视,清淡道:“在殿内侍酒时,切忌少说少错。”
这话是在提点她,云姒自然是听得出来的,自打她入宫起赵嬷嬷便帮了她不少,云姒对她是心怀感激,当下便温婉应了声。
李桂高昂清亮的声音再次响起:“请,北凉皇女,玉嘉公主入殿——”
轻妩姐姐……
云姒不禁循声望去。
她和喻轻妩只有一面之缘,不过那次她们一块儿烂醉在偏殿,即使她忘了醉后如何,但她们彼时交谈甚欢,云姒是记得的。
而且,轻妩姐姐喜欢她哥哥来着。
汉白玉长阶绵延至很远,一抹胭红渐渐走近,云姒这才发现她今日不太一样,虽依旧是红衣,但此时那身绯红霓裳,绢绸上纹有鎏金刺绣,纹路别蕴异族风情,显然是北凉的服饰。
高束的长发也披散了下来,配戴一串合金镶钻眉心坠,褪去了往日的洒脱恣意,俨然有了公主的高贵,尊典荣华。
喻轻妩身侧跟随了两名侍女,她裙裳曳过汉白石阶,行过众人,那华贵的气场逼得人直将脑袋再低下几分。
众人不禁暗暗唏嘘,原来这便是北凉皇女,这般翩然典雅,果然不俗于深闺女子。
喻轻妩今日倒是颇为正色,一路行来,眼帘淡敛,不透半分情绪,却在经过云姒时顿了足。
眼前一双鹿皮绣靴,云姒奇怪,缓缓扬睫,只见喻轻妩红唇轻轻勾起,向她投去了讳莫如深的一笑,继而又恍然无事般抬步入了殿。
就在云姒对她这别有深意的笑满心疑惑时,那最不想看到的人终究还是来了。
圣眷(重生) 第49节
华服精绣金红丹花,裙尾逶迤及地,云姮扶着太后施施然而来。
云姒永远也忘不了,太后这一身,和前世要将她赶尽杀绝时,在牢狱外甬道的那夜,所穿一模一样。
她心里不禁微颤了下,随即耳边便响起了一声又一声的“太后娘娘吉祥”。
不知为何,心头不详预兆骤现,云姒更将头低垂下了些,只盼着太后赶紧入殿。
或许是她的位置过于显眼了,云姒还是没能躲开太后的注意,她很快就听见了那令她心颤的声音。
“姮儿,这不是你曾经的妹妹么,传唤到哀家边上布菜吧。”
云姮闻言略顿一瞬,而后漾笑一声:“是,姨母,”扶着太后,走近两步,她语气深浅不明:“云姒妹妹,跟进来吧。”
云姒不由蹙眉,一时语塞,指尖死死掐着手心,不知如何是好。
赵嬷嬷突然上前半步,福了福身:“太后娘娘,云御侍只侍奉御前,替娘娘布菜自然是她的福气,但御乾宫的宫婢,需得陛下调遣才是。”
一个嬷嬷也敢质疑她的话,太后眼底尽是凌厉,冷哼一声:“怎么,哀家这太后当的,连个宫婢都唤不动了?”
面对太后这般,赵嬷嬷倒是冷静非常:“娘娘息怒,这是御乾宫的规矩,老奴只是遵循陛下的旨意办事。”
太后眉间浮现不悦:“哀家就要她伺候,如何?莫不是陛下当真被她迷惑,连哀家这母后都不放在眼里了?这宫婢,是妖女不成!”
“嬷嬷……”赵嬷嬷还要说话,但云姒咬唇轻唤,拉住了她,再这般说下去,保不住她会连累了赵嬷嬷。
云姒暗吸一口气,抬眸看向太后,无意触及到云姮那隐现得意的眼神,她咬咬牙,正准备硬着头皮承下,忽而一声沉缓传来,携着那熟悉的清冽气息。
“母后看上哪个宫女,随意使唤便是。”
云姒眸心一亮,刹那回首,只见那人负手徐徐踱步而来,九龙黑金蟒袍在光华之下俊逸非凡。
齐璟眼尾弧度修长,薄唇无声浚冷一挑:“但姒儿,不可。”
一众宫婢太监立马跪拜而下:“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 万万岁——”
齐璟从容在云姒边上站定,目光清湛掠向太后:“若非要她,儿臣怕是要让母后失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狗侯爷,狗将军,狗太后,等齐璟爸爸一个个把他们弄掉。
然后只留下车车和甜甜的恋爱。
第57章 倾情
齐璟从容在云姒边上站定, 目光清湛掠向太后:“若非要她,儿臣怕是要让母后失望了。”
男人身躯高大, 只站在她边上便让她觉得那是最有力的倚靠。
他来了, 云姒心中一喜,但面上还是遵着规矩, 俯身跪下:“见过陛下。”
齐璟眼帘淡敛, 微抿的薄唇隐约携了丝阴沉,负手不语,未经他的允许, 所有人都跪地不敢起。
他方才那句是直接断了太后对云姒打的主意, 这天下是皇帝的天下, 唯其独尊,即便是太后也不敢明目张胆地造次。
当下太后暗瞟了云姒一眼, 而后无声一笑:“陛下舍不得这婢女,哀家又怎会强人所难,”她略一停顿:“不曾想陛下竟真的对她偏爱至此, 哀家还以为什么御前宠婢, 只是外人胡言乱语的呢。”
云姒垂眸伏跪在地, 一听这笑里藏刀的话,便知太后又是想要利用她为难齐璟了。
而那人却是一时静默, 太后继而悠沉长叹一气:“今天这日子, 哀家本不该多说,但大齐迟早要有皇后,陛下对她太过偏私, 终归是不好的。”
听得那句他迟早要有皇后,云姒心里一紧,黛眉不由微微蹙起。
他娶妻立后,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自己也是早有数的,但突然直面这个问题,云姒还是不禁黯了黯神。
一开始,想的只是报答他的恩情而已,但现在似乎心思不太对了……
就在心乱的时候,一只大手落到了她的头上,云姒一怔,那人轻抚着她的发,熟悉的温柔,似乎还带了些安抚。
这样的场合,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却不避不讳对她如此。
齐璟低眸,指尖微凉,将她稍乱的鬓发撩到耳后,视线才缓缓从跪在脚边的女子身上抬起。
他看向太后,似是而非笑了笑:“并非儿臣私心偏袒,只不过玉嘉公主已和儿臣请旨,要姒儿过去侍候,若连这朕都不答应,岂非伤了两国和气,母后你说呢?”
这好端端的怎么又出来个玉嘉公主碍事,太后止不住拢了眉,作休,她淡淡道:“罢了,一个婢女而已,时辰快到了,陛下入殿吧,”瞥了眼他的亲昵之举,似是戏谑:“陛下也别爱不忍释了,以后有的是时间。”
齐璟眸色清俊,只是平静淡笑,什么都没说。
自古只有人等君,没有让君王等的道理,故而太后在云姮的搀扶下,先行进了殿。
陛下一刻未允平身,便一刻无人敢站起,虽如此,但也有不少好奇心泛滥的,忍不住偷偷往那处瞟了两眼。
然而,只见他们那不怒自威的皇帝陛下弯了腰,亲手将跪在身侧的小宫婢扶了起来,甚至还相当体贴地替她擦拭了额角细汗。
众人皆瞠目。
平日里他们风言风语,都没少传云御侍恃美惑君,勾引陛下,但陛下无心美色是人尽皆知的,即便现在对她不一般,也最多是一时兴起,他们实则都是在等着看云姒的笑话。
可这众目睽睽的,陛下还对她如此庇护,分明是已被美人吃死了,他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云姒下颌微收,叠手端站着,齐璟拂过她的额,见她唇色泛白,侧眸淡言:“赵嬷嬷。”
无需他多说,赵嬷嬷自是懂的:“老奴明白。”
长睫轻扬,云姒一瞬和那人的目光相触,他眼底幽邃,仿佛在说毋须担忧,一切他都已有安排。
齐璟看了她一眼后,抬手示意,越步走向了朝晖殿,跪地的宫婢太监们这才小心站起。
随即,殿内扬起了此起彼伏的恭迎声,待里边做足表面功夫,一人一语了事,筵宴便开始了。
赵嬷嬷负责领所有宫婢入殿侍酒布菜,齐璟有吩咐,她自然是将云姒分配到了玉嘉公主的席侧。
云姒稳步跟在宫女的队列中,在喻轻妩的席座边跪坐了下来,执起酒壶为她斟酒,却听得旁边的人一声轻笑:“半杯够了,歇着吧。”
云姒愣了愣,将酒壶放了回去,规规矩矩道:“公主随时吩咐。”
喻轻妩手背慵然支着下颌,扬唇看她:“之前还唤我嫂嫂呢,这才几日,就不认了?”
她们确实没面上这么生疏,但身份摆在这儿,云姒垂眸,压低的声音从唇齿间飘出:“这儿人多……”
“怕什么,”喻轻妩懒懒捏起金樽,落到唇边,随口言了句:“你哥哥在对面呢。”
说话声不大,只她们俩能听见而已,何况如此盛大的筵席,也没人留意她们说了些什么。此刻大殿琴音点点,夔龙金灯耀照中央,教坊司的舞女为贺庆典翩然起舞。
承天节,臣子与君王同乐,殿内更是少了平常循规蹈矩的束缚,朝臣们四下敬酒攀谈,很是喧闹。
趁着欢腾,云姒悄悄抬眸往对面探去一眼,透过舞女们飞旋飘转的轻纱,隐约间,果真瞧见了哥哥。
但也不敢看太久,很快云姒便将目光收回,却在回眸的那一瞬,蓦地撞进了殿上那人投来的眸光。
相隔半殿的距离,他在那高高的御座之上,和她遥遥对望良久。
云姒心跳不由加快,正要低眸回避时,她注意到伺候在他身边的那小宫女,有意无意挪动膝盖靠近了他些,而后柔笑向他递了盏酒,似还低语了句什么。
而那人深俊的双眸望着她,却是抬手缓缓接过。
云姒凝眉,他和那个小宫女离那么近,还喝着别人替他斟的酒,越想,就莫名地越发不舒坦了起来。
原是清婉无比,这一下云姒脸色一变,抿唇瞪他一眼后,倏地将头转了回来,再不看他了。
小姑娘的心思是一点儿都不懂隐藏,喻轻妩看在眼里,忽然散漫笑了声:“要不然,我再请旨将你换过去?”
云姒正低头生无名气呢,闻言思忖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话里携了浓浓的赌气:“不要。”
喻轻妩唇侧勾着笑意,眸色幽幽,语气却深长了起来:“我也觉得不去的好,去了还得看人脸色,哪有我这儿闲散。”
云姒也知道,太后就在殿首一侧,若是被她盯着一举一动,那该有多压抑。
说话的功夫,殿中央的舞女们无声退了下去,随之琴音一转,绵延似流水般在殿内漾起。
大多数人都心在酒色欢言,对这琴音倒是不以为意,但云姒一下聚了神,那曲调,她最是耳熟不过了。
是广寒怜。
在筵席之上奏这曲广寒怜,那舞的,可不就是那人修补后的幻羽?她记得,幻羽舞是云姮准备的。
云姒凝眸,望向殿门处,果不其然,云姮换了身丝柔舞衣,半露腰肢,契了曲音,踮着脚尖轻盈入殿,她身后跟了几个舞女伴衬。
踩着一弦一调,云姮舞姿曼妙,在殿中央翩然回转,她眸波含情,每一个旋身而回,都勾着眼角似有若无将君王凝睇。
殿内安静下来,唯曲音悠扬萦绕,官臣们都渐渐暂停了攀谈,开始欣赏这精妙绝伦的舞,私下一问,才知这便是传闻中失传多年的幻羽舞,于是纷纷感叹着人间难得几回闻。
云姒却是神情淡淡。
云姮所跳幻羽舞并不是原谱,而是那三日在养心殿,齐璟照着她的样子一点一点画出来的。
她慢慢敛回目光。
待最后一声琴音落地,幻羽舞毕,云姮泛着柔情百转的笑靥,身姿妖曼,上前俯拜御座之下:“云姮献丑,仅以此舞贺陛下之喜,愿陛下万寿无疆,福与天齐!”
而齐璟倚靠御座,都不知方才有无在看,总之这会儿是连眼皮都没掀一下,他唇边是淡淡的弧度,却只极不上心地说一句:“赏。”
他的态度不冷不热,虽是给了太后面子不让她难堪,却也未表现出大喜。
若不是他亲口说过非云姒不要,云姮此刻想必会黯然神伤,但知道自己如何也成不了他的人后,她求不得,便起了别的心思。
她得不到不要紧,但不会让给别人。
云姮盈盈叩拜:“谢主隆恩。”眼底一暗,转瞬她婉声道:“臣女舞艺拙劣,不敢向陛下讨赏,不过臣女有一主意,定能为筵席助兴,不知当不当讲。”
齐璟容色一片清静,未有开口之意,这时太后倒是应了句,声音圆润:“说吧,哀家倒是有些兴趣。”
皇帝神情不辩,久不言语,云姮便借了太后的胆,低首道:“往昔京都城内盛传,云四姑娘一曲广寒怜惊绝人间,几无人见过,但确是不假,臣女虽也自幼习舞,却不及其半分……”
云姒本静跪在喻轻妩旁侧,听得这话,眸心一跳,云姮在这时候提起她,甚至贬低自己将她抬那么高,准没好事。
而殿上一言不发的那人亦是微不可见地凝了眉,冷了眼。
只听云姮接着说道:“虽说今时不同往日,无奈只得曲终人散,但云姒妹妹的舞艺实在令臣女叹服,就这般埋没了也是可惜,臣女想着,不如请云姒妹妹舞上一曲,为承天节添添彩。”
此话一出,席间便有了细细碎碎的私语。
一直以来,都传着那京都第一美人舞姿绰约,但也只是传闻,云姮这番当众点了出来,谁人不好奇,那到底是如何个惊绝人间法。
赫连岐的坐席在云迟旁侧,闻言他来了兴致,收回暗暗抚摸在宫婢腿上的手,饮尽一盏酒,将目光投向对面。
从殿外经过时那惊鸿一瞥,女子的娇容芳颜便在他心上挥之不去了。
他面色染了酒意,凝着远处那玲珑有致的身姿,笑里满是趣意,扬声道:“美酒得配上美人才好,如此妙极的舞,可有幸见见?”
他语色间漫浮玩味,云姒听了很不舒服,赫连岐并没有点她的名,但这话显然是对她说的,他这么一瞧一语,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这边。
云迟暗蹙眉宇,声音不抑不扬,独对他道:“赫连将军,筵席献艺应都经过日夜练习,这般临时起意,若出了差错,岂不是扰了陛下兴味?”
圣眷(重生) 第50节
赫连岐哈哈一笑:“讨了乐子罢了,出错又无妨?”他扫一眼云迟:“云将军别舍不得,今日普天同庆,陛下想必不会怪罪的。”
云迟眸色渐冷,话还未出口,便听得太后昂锐的声音先响起:“哀家觉得这主意妥,姮儿,安排下去,让云姒为陛下献舞助兴吧。”
云姮嘴角一点得意的痕迹,应下,起身正要带云姒去换舞衣,方才一径沉默的那人漠然出声:“退下!”
“云姒愿为陛下献舞——”
清婉的音色似一泓清泉在殿内倾淌而过,齐璟眉梢一紧,却见云姒已然站起,将他的话截断。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是不是都不爱我了呜呜呜呜呜
真车就这两天了,真的
第58章 倾情
齐璟呵退时, 所有人本都将目光移了过去,却被那突然响起的女子清音又吸引了注意力。
云姒站在那儿, 与殿上那人对望一眼, 浅色宫裙和她人别无二致,但柔姿丽影是那么摄人眼眸。
承天节这样的特殊日子, 她拒绝为天子献舞, 是不敬大罪,即便那人不在意,可朝臣都看在眼里。
云姒想着, 他再包庇自己, 到时保不准会被扣顶昏庸无道的帽子。
不管云姮是想看她出丑, 抑或故意为难让她成为焦点,也不过跳个舞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乐意跳,但有人不愿,在场除却大齐百官, 诸相王侯, 还有异国皇孙使臣, 她在此出风头,又会是什么好事。
齐璟深深看她一眼, 而后修眸一敛, 声线低沉:“不必了,”默了一瞬:“舞艺再妙,今日跳广寒怜也未免寂寥, 时宜不适。”
广寒怜确实颇为凄楚了些,皇帝那么一说,众人也觉眼下不太合适。
然而赫连岐笑了两声,半是玩笑半是正色:“听闻这小宫女被陛下眷养在寝宫独宠,莫非是陛下心疼美人了,风流不假,风流不假啊,哈哈哈!”
太后不急不缓添了句:“合不合适的,也就图一乐,没必要在意这许多。”
齐璟眸子一沉,显然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就在那边字句暗藏锋芒,坐席离殿首不远不近的一侧,一人轻嗤了声。
“嘁,吃饱了撑着。”
而后他丢了颗花生米入口,搭着腿,神态悠哉又不屑。
不同于他人的官服,他一身蓝灰锦袍,倒是不羁。
边上一华裳少女斜晲向他:“齐瑞,你在叨什么呢?”
也就她敢直呼他的名字,齐瑞懒洋洋回了句没什么,忽而他心起一念,齐瑞偏过头,低喊了她声:“喂,明华,小丫头,广寒怜你不也会吗?”
这华裳少女是明华郡主,靖贤王之女,虽与皇室无血缘姻亲,但因父辈功勋卓著,身份亦是尊贵。
明华和齐瑞是青梅竹马一处长大,一听便知他打了坏主意,明华目露警惕:“干嘛?”
齐瑞不语,只盯着她恻恻一笑。
这处在窃窃私语,而与此同时,那头还在暗中较着劲。
如此娇艳美色当前,赫连岐怎会轻易错过,他看似笑言笑语,句句却又咄咄逼人。
齐璟眸色深暗,古井无波,话刚到嘴边,却见那人轻轻移步,走至殿中。
云姒对上他深凝的目光,再这般僵持下去,迟早锋芒毕现,于是她颔首一揖,主动请舞。
太后见况,挥了挥手,云姮明白她的意思,正要领云姒去换舞衣,这时一道声音乍现,肆意不拘,颇为格格不入。
“哎哎哎,等等!”
所有人都循声将目光转向中席,只见瑞王殿下折扇一开,笑意懒散:“说到广寒怜,咱们明华郡主也是能歌善舞啊,”他侧眸,不怀好意:“是不是,郡主?”
这会儿立马就有爱闹腾的同龄权贵起哄了,美人共舞又岂会嫌多。
明华咬牙切齿,抑声道:“臭齐瑞,你想死啊?!”
齐瑞面上笑对众人,摇着折扇恣意好闲,声音压着嘴角溢出:“你瞧赫连那厮色的,就差眼睛开出桃花来了,再看老太婆得意那样儿,能忍吗?”
明华张了张嘴,她和齐瑞一样,向来看不惯太后姐弟,在她的意识里,他们怎么样,那她就得反着来。
齐瑞见她犹疑,扇子掩在唇边:“那可是我皇兄的女人,你就这么看着她被狼虎欺负?还跟我吹牛说要当什么仗义江湖的侠女呢!”
知她者莫若齐瑞,激将最管用,明华一听,怒哼一声,暗地里狠狠踩了齐瑞一脚,用只有他们俩听得见的声音:“我是看在璟哥哥的面子上,跟你这贱豆腐没关系!”
说罢,她撑案站起,瞬间笑了开:“行啊,”话落,提了裳裙走向云姒:“一人独舞也没劲儿,咱们一起吧!”
齐瑞在座位上忍痛嘶声,脸上还得不动声色,死丫头变脸还挺快!
云姒尚还在疑惑中,就被明华挽着出了殿,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不用和云姮单独走一路。
云姮是受了太后的懿旨,代表永寿宫特意为皇帝献舞庆贺,而云姒作为宫女,被云姮那般点了名,颇有供众臣闲暇赏玩之意,云姒若真跳了,又和教坊司的舞奴有甚区别。
不过眼下有明华郡主共舞,那就截然不同了。
殿上殿下某俩男人,也算是眉头舒缓了些许,要不是跳出来个明华,他们怕是会忘了什么叫大局为重。
天下男子,对美人还能视若无睹的少之又少,当下众人皆期待万分,等着赏舞。
趁此间隙,太后眯眼抿了口茶水,而后笑说:“难得的好日子,可惜哀家身子不适,姮儿,来,替哀家向陛下敬杯酒。”
太后眼底一片深谙,旁人看不出任何,但云姮是会意的,姨母是给了她个下药的机会。
云姮搭在腹上的手指一颤,刹那后旁若无事笑着应下。
太后不饮酒,故而案上的酒壶一直未动过,那酒壶叫两心壶,看上去没什么不同,却是暗藏玄关,壶上壶底都有孔,分按住一处便可倒出两种不同的液体。
太后教过她如何使用,云姮极为小心地斟了两杯酒,盈盈步到御前,“陛下。”
齐璟冷冷淡淡,无甚波澜,不过他一贯俨然威仪,也无人发觉不妥。
沉默须臾,齐璟捎过酒杯,一饮而尽,言了两句敷衍之词后,云姮便回坐到了太后边上。
不多时,殿角一处,琴师奏乐而起,饮酒交谈的众人一听便顿时静了下来,都默契将视线望向殿门口,这是要有看头了。
琴音错落如莺鸣,伴着清灵的歌声,令人仿若置身天外之境。
“月上广寒风露幽,人间尤物是惊鸿。酒诉情衷不辞老,朝暮岁岁空寂寥。怜楚佳人谁与共,两方相思各自忧……”
一白一紫,两道纤纤身影入画,舞袖轻扬,足尖微踮,飘转殿中央,曳着绡纱裙摆,踏歌起舞。
两人皆舞姿婀娜,却又风格迥异。
明华生性活泼,虽精于舞技,但心性未泯,一神一态都携了丝俏然可人,相比之下,云姒倒是更贴合那月殿下的寂寞嫦娥些。
紫调,仿佛是为她而生的,一点神秘,一点雅致,一点诱惑,在夔龙金灯映照下,似镀上了一层幽然光华。
她眼尾那朱砂勾勒的花钿,蕴出一抹娇而不媚的清艳,莲步轻转,衬得她娉婷不似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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