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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坞纸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樱桃煎
就我这本!写了一年多!可是你看写了个啥!我写封面都比这好看!真的,《我不肯不肯》和《点火樱桃》都比这本好看(突然一语双关,说到最后还是变成求收藏2333,但我觉得看到这里的宝贝可能都收了)等我的笔回来我就涂《浴堂花》的封面,说真的,我很喜欢点火樱桃那个粉配绿,虽然简单但是莫名可爱,ios的小伙伴一定看不见吧(。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欧阳糖、爱未央 、乱乱1个。
第25章 陶响球
“想起来了, 方公子近来又在四处备礼呢,听道是明年开春还要向你提亲来,这样好的福分,你好生想想罢……”
记忆里是有人这么说过, 阿蒙的话像根钩子, 终于将尘封已久的话牵扯出来, 霍沉想到这里, 面沉如水。
无耻。
他暗骂方琦一声, 而后偏转眼看向竹下蹲着的少女。
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眼睫低垂, 伸手拨弄着一颗笋, 也不说话, 只安静等阿蒙将贺无量寻来。
云飞蹲在她身旁, 揪着片被剥落的笋壳,百般拘谨唤她声:“姐姐……”
令约只轻应声便没了后话, 云飞挠了挠头,甚是费解地问:“姐姐既不愿, 只回绝他便是, 何苦同自己生闷气?”
少女默了默,又扯下一片黑乎乎的笋壳,小声叹道:“其实并非生闷气……”不过是又想起方琦威胁她的那些话来。
这人也不知是哪儿出了问题,小时候分明连与她说话都不屑,他妹妹笑话她时他也只冷眼旁观、置若罔闻,可后来,竟莫名其妙地请媒人到她家来提亲,弄出好大阵仗,整个宛阳无人不知。
可他分明不喜欢自己。
就像方老爷说的那般, 他们方家乃宛阳数一数二的人家,谁家的姑娘不肯嫁进门,宛阳怎么说也还有周家、余家,论娶妻也不该轮到她头上啊。
那为何偏偏是她,不应还要逼着她应?
她愈想愈怄,手里又忽喇喇剥下瓣笋壳,霍沉见她几根指头教笋壳上的硬绒毛磨红,莫名的生出些浮躁,拦她时语气不顶好:“不是种来造纸的吗,你这么弄它做甚么?”
“……”
本就不知如何是好的人更为闷闷,又不便与他顶嘴,只憋着气、头也不抬地回他:“不需你说,这只是颗退笋罢了。”
她说完,像是与他证明似的,两手抱着瘦了一圈的笋使劲一拔,将其提出土来。
退笋:“……”
霍沉:“……”什么是退笋?
云飞:“……”什么是退笋?
诚然,这时并非好学之时,云飞呆过了,忽抬起头,怒目瞪霍沉一眼。
从未见过他三哥这样呆的人!贺姐姐都不高兴了,他还专挑怄人话说!
“……”
霍沉心下生出种无人懂他苦心的挫败感,但又觉得她肯凶自己便是不拿他当外人看,心情奇异的比刚才好许多,跟着又想起另一回事,定睛看向蹲在前方的少女,问道:“你那时为何出手打他?”
令约这才抱着笋瞧他,先前倒忘了他们曾见过她打方琦的事。
霍沉眸色深深,问她话的模样极为认真,她怔忪下,心底恍恍荡荡钻出个念头:
这些话她从未与人提起,怕爹爹听后为难,更没想过说给宛阳其他人听,他们准是不信的,可说给霍沉,似乎就不一样,他看上去不像是会与方琦为伍的人。
这下云飞也歪着脑袋等她答话,她想明白,娓娓朝他们吐露些。
云飞听后立即愤忿:“果然卑鄙!姐姐不知,我们来宛阳前在外省认得个商人,那时便听他提起过方琦如何卑鄙,我只当他为商阴险,结果他待人也是这般!”
头回听人说方琦的不是,就好似身后多了两个替她撑腰的人,令约心中渐渐舒缓下来,忽霍间,霍沉也出了声。
确切地说,是冷笑了声。
她仰面觑他,以为他也要像云飞那样说些什么,却不料他皱眉看着她,沉着声,不可置信地问来:“贺姑娘当真以为他舍得与清溪坞断了关联?”
“……”她哽住,嗫嚅半晌什么也没说出,只隐隐觉得这人是在说她愚钝。
霍沉当然是在嘲讽她,不过随即心虚低咳声,尽量将声音放得柔和:“你放心,他没那本事。”
若真舍得,当初在荣禄斋时那个伙计也不必那样防着他。
无端被他说安心的少女:“……”那,借你吉言啊。
话虽这般,等阿蒙带着贺无量与咕噜过来时她又为难起来,方琦就算再没本事也是管着诸多生意的人,谁知他打的什么奇奇怪怪的主意呢?
故而下山路上她再没说甚么话,霍沉也只默不作声地跟在后边,道不清心中是哪般滋味,明知她厌恶方琦,却还是止不住地泛酸。
这股醋意,在见到贺家院里摆着众多红绸箱奁时攀到峰顶,恨不得现在就教人将东西抬回去,可他偏偏连进院的资格也没,只能不情不愿地回自己院里,坐在石桌边上等屋前传来动静。
云飞则坐去踏跺上,两手托腮,神色复杂地望着霍沉的背影。
糊涂!糊涂!他在心底呐喊两声。
为何今日才觉察到三哥的心思!
这下可好,他究竟是站在二哥那边还是站三哥这边?不对不对,眼下二哥三哥都排在别人后头。
小少年想着,忽然拍膝起身,冲出柴门外。
“站住,”竹篱内,脸色郁郁的霍沉冷声叫停他,“去哪儿?”
“我,”云飞支吾,“我去溪边偷听会儿。”
霍沉眼皮子一撩:“……”
片刻后,两道人影转过小径,停在溪边的廊壁下。
临溪一侧的春苔已攀到霍沉腰际的高度,霍沉面壁时忽然抿紧唇。
可恶,他几时也成了爱听墙角的小人了?
“诶呀呀,方公子人材俊雅,性情敦厚,便似那天边明月,小姐玉貌花容,气质佳胜,便似那天上仙姝,真真一对儿璧人不是?”
廊上好似开着窗,媒婆话声高高儿飘来屋外,霍沉听后耷拉了脸,冷哼声。
胡撞甚么亲。
乜斜着眼看他的云飞:“……”
唉,他三哥真傻,信这婆子的话做甚么,一听便假。
屋里媒婆依旧扯着嗓门儿说亲:“这段姻缘若是成了,他日世上必多出对儿鸾凤和鸣、鹣鲽情深的恩爱夫妻,您二老也好疾早宽心不是?”
霍沉脸色愈发臭了,偏里头媒人还不消停:“况如今小姐也年近十八,再蹉跎不得婚姻大事,方公子痴守小姐多年,早先被拒也不曾气馁,其心其情天地可鉴日月可表,这头好亲事还有甚么不应之理?”
到这里忽霍一静,少女嗓门儿低,廊下两人再听不清说话声,只觉含含糊糊有如蚊呐,不及溪水声清晰。
霍沉又冷哼声,转过身将脚边一块石子踢至溪中,噗通一声。
“嘘——”云飞冲他做出个噤声动作,心下无奈叹息。
奇了怪了,怎就突然稀罕成这样,单是听几句再假不过的媒妁话都气得踢石头……难道早些时候就有了迹象?可他早些时候哪像是中意贺姐姐的样子。
小少年再度陷入苦闷中,蓦地,堂中乍起媒婆气急败坏的声音:





竹坞纸家 第27节
“我的小姐哟,偏不得人人都说你这姑娘不识抬举,你只道方公子哪些儿不好,他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还配不上你家么?”
“孙嫂子这话便有得折正。”
云飞听出这是郁菀的声音,比平日温温婉婉的调子抬高几分,多出些威慑意味。
噫,难怪阿显怕郁婶婶。
“我家姑娘区区陋质,配不上方公子是真,早早拒了婚却也是真,他若趁早不纠缠,我们又怎会次次玷他好意,又何来不识抬举一说?”
孙媒婆想来也不愿闹得难堪,这时主动承几声不是。
“罢,孙嫂子请去罢,你号称走千家踏万户,替方公子另谋个好人家定非难事。”
“欸呀,”孙媒婆气得跺脚,“亲事不成,你还拿这话臊我,老媳妇说亲十来年,只你家说了几回也不成,你教我怎生答复方老爷方公子!”
“孙嫂子如实答复便是。”
“……”孙媒婆气结,转身出了屋,又听贺无量在后头叮嘱院里几人把东西都抬回去,更是咬牙切齿,上轿前又扯着声嚷嚷:“往后老媳妇就是不说媒,也绝不说你家亲事!”
说完才舒坦些,摆手起轿,过桥时又不甘心地回头看眼,便见溪边站着两个儿郎,登时吓得眉梢飞起来。
这位……莫非就是那位霍三公子?
孙媒婆匆匆回转过头,心下百转千回。
而另一头,站在廊上悄悄探头的秋娘和阿蒙也回了堂屋。
***
翌日,太阳方一露脸贺无量便又带着一行人上山去,不过令约没再跟上。
昨日那事恐怕又闹出好大动静,住在外边的人想来都知晓了,终归是与方家共事多年,她那样不为方家留情面,在其他纸农跟前倒也过意不去。
哼,甚么时候来不好,非要赶在元宵前,白白的添堵。
窗下的人气闷不堪,手里串笋的动作跟着使劲些,偏偏面上还是不咸不淡。
郁菀熏完艾香过来窗边,见她好不粗鲁地将几串笋挂到窗前,牵了笑:“还想那事做甚么,还有人逼你不成?”
倒是一语道破。
令约不自觉瞄她眼,而后又垂下头,郁菀没看出不对,径自取下窗上挂的笋:“你慢慢儿串,我先把这些送去秋娘那儿。”
他们家送不得甚么贵重东西,偶尔送些吃食倒容易。
郁菀说完便去,只这一去,半晌不见回来,该是教秋娘留下说话了。
令约边想,边到窗前挂笋,正这时,廊外忽有根细竹竿冒出来,她定睛看去,竹竿已比阑干高出一截,顶端系着两颗陶响球,竹竿微微一摇,便叮铃铃响几声。
少女怔了怔,两手缓缓垂下看那陶响球,竹竿越发晃个没完没了,悦耳声引得人唇角微翘,当即离了窗前,穿过厨屋从屋侧那扇门出来廊上,扶阑向下瞧。
果不其然是云飞在下边儿晃着竹竿。
小少年也看见她,咧了笑:“姐姐快摘铃,我手酸来。”
她走去竿前摘下,问他:“这是哪儿来的?”
这两颗陶响球比街头小摊上卖的要精致许多。
“噢,是我二哥来时带的,送给姐姐!”
两颗小球似乎变得有些烫手,她刚要谢绝,云飞又道:“不对,是我二哥买来送给三哥的,可我三哥说它们丑,要我扔了它们。”
令约:“……”
“我瞧它们甚是可爱,便猜姐姐会稀罕……唉,姐姐倘若不喜欢,便丢进溪里罢。”小少年说着装模作样垂下头,实则却是气鼓鼓地谴责起两位兄长。
尤其是三哥!如今越发不像话,竟又差他这么个小孩子说谎来!
既想送人东西,好好儿送便是,哪有人似他这般编出这等不讨好的藉口!
“……”令约收回目光看了看手里两颗小陶球,伸到耳边轻轻摇响,似乎是弯了弯眉眼,而后朝溪边的小少年道谢:“那多谢。”
云飞见大功告成,仰头笑出一排白牙:“姐姐欢喜便好,唔——”后边的话他欲言又止。
“还有话说?”
“嗯!姐姐夜里还去灯会么?”
“自然要去。”虽不愿教人瞧见,可灯会是万万舍不下的。
云飞眸子放亮:“那便好,夜里我找你们一同看灯顽儿,姐姐回见!”一语罢,也不等人应声便提起细竹竿跑开。
令约默了默,人拐过廊角没影时才想起一事。
届时灯市人山人海,找得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霍老板:找得着!
又到了樱桃煎最爱的情人节之夜(划掉)元夕夜环节了。
以及,我们阿约真的很双标,鬼才霍沉依旧很憨。
//
前几章的霍沉:怪事,霍某岂是那等爱听墙角的小人?
今天的霍沉:是又如何?(理直气壮
还有一章!翻!
第26章 元夕夜
时至黄昏, 街市骤然热闹起来,河边灯市业已搭好,只待月出点灯放谜。
令约守在陈举人巷里,书院里的小孩儿、少年一个接一个的出来, 就是不见阿显, 正要朝人问时方才听见阿显的声音:“今日多亏有你, 不然我定吃闷亏。”
“无需多谢, 我也瞧不惯那等促狭鬼。”另一人接了话去, 顿了顿又问, “我这样跟去, 会不会叨扰你们?”
“你放心, 我爹娘和我阿姊都好得不得了, 见了你准也高兴。”
她抬头看去, 见一个高阿显半头的少年搭着他肩下来踏跺,两人也齐齐瞧见她。
一个欣喜朝她跑来:“阿姊!”
另一个愣愣被他带来:“……”
“这是我阿姊, 你管她叫贺姐姐便好。”阿显侧转过身,笑嘻嘻与人介绍, 后又指着身旁的少年向令约道, “这位是我才交的朋友,姓闻名慎,今日若不是他替我打抱不平,我就教人捉弄去。”
“……”
少女眼眸转了转,亮晶晶的。
若没记错的话,这位就是前些时候翻墙的少年罢,她可还记得他扮的鬼脸呢。
瞧不惯促狭鬼的促狭鬼本鬼闻慎尽力咧出个微笑,乖觉叫人:“贺姐姐好。”
令约默声,与他点点头, 这才转问阿显:“谁人欺负你?”
阿显蹙额,摆手道:“罢,不过是招人厌的蝼蚁,改日我只提防着他。”
“当真?”她忧心忡忡。
“当真。”
“贺姐姐安心,往后有我在,阿显定不会教人欺负。”闻慎忽然出声。
姐弟俩都转头瞧他时,闻慎双臂叠至颈后,笑模悠悠道:“走罢,我倒想瞧瞧是你们宛阳灯亮还是襄云灯亮。”
“噫,你家住襄云?”
“怎么,你听过?”闻慎嘟囔句,“我们那儿还不及宛阳富庶,灯会也是三两年才有一次。”
“听过听过,我们家最喜你们那儿的石榴。”
闻慎哼笑声,提了兴致与阿显说道起家乡事。
几人刚走出举人巷,便撞见迎面寻来的云飞,少年胳膊上架了只白鸽,人笑得灿烂:“果然教我找着了!”
可谓来得正巧,阿显忙不迭跑出巷,拽着两个少年认识一番。
三人中闻慎最为年长,已满了十四,待人是百般和气,全不见那日的顽皮劲儿,令约甚至怀疑起是自己记错人来。
可闻恪、闻慎两个名字何其相似,该是没错的。
她想着,倒也把早先对闻慎的那丁点成见撇开,也是,她和小孩子计较甚么?
……
几个少年叽叽喳喳地走在身旁,平日里自诩受够了聒噪的人险些以为自己领了上百只鸭子,好在她也听得开心,只奈何一路上总有人偷偷觑她,或交头接耳悄声嘀咕,这才败坏些心情。
她垂眼叹声,盼着天色早些暗下来。
河坊东西两岸皆有灯市,不过西岸人家多,街面窄,人较东岸少些,他们从陈举人巷来,正好在河东。
虽说不必过桥,但阿显还是领着两位初来宛阳的朋友到了鱼浪桥上,指着上游道:“你们瞧。”
正值黄昏日暮,天际昏昏,放眼望去,河道两岸已有星星点点的花灯点亮来,悬在几户人家的窗下,黄澄澄的光跌进河里,粼粼泛光。
前边儿一座小桥上也似鱼浪桥这般,已有行人穿行不歇,远远的还有吆喝声传来。
闻慎两臂撑在石阑干上,感慨声:“好生热闹,可比襄云强。”
云飞也欣然付和:“好些年没闹过我们江南的灯会了。”
他们自在说笑,令约眉眼间跟着染带上笑意,正这时候阿显忽地唉哟声,变了脸色,引得几人都惊疑看向他。
阿显手揉了揉方才闹腾过的肚子:“饿了。”
“……”
几人无奈,跟他离了鱼浪桥,到灯市上觅食去。
元夕的夜市能闹到戌时末,这会儿卖元宵、糖糕、馄饨的大都张罗起来,吆喝不停。令约来时已在家中吃过,决计不陪他们闹,阿显便兀自琢磨起来:“我们去罗婆婆那儿吃,她们家馄饨好吃,元宵也一样。”
“甚好。”云飞听去后随口应他句,眼却四处张望着。
此时天色愈发晦暗,圆月朦朦胧胧悬在天幕,长街上灯亮了不少。
“闻慎,你说呢?”
“嗯,甚好。”闻慎也含糊句,一双眼也在街头巡视甚么。




竹坞纸家 第28节
阿显鼻息重重一喘,停下脚步,等两人走至身前,两手各推一个往窄巷拐,边回头朝令约道:“阿姊先去罢,我们吃完便来!”
等人蹿进窄巷,令约才捏捏耳垂往前去,天色大暗,街头众人大都忙着买河灯、饮食玩意儿,是以这会子并没人留意她,她一路走去河畔一棵柳树前。
树上挂了两盏灯笼,树下围了群垂髫小孩儿与零零星星几个少年,人群中摆着张方桌,坐着的正是郁年。
身为宛阳有名的老好人,郁年每年元宵都会坐来这里与小孩儿们讲故事,偶尔帮行人在花灯上题几个字。
去接阿显时,郁菀与她说好在此处碰面,可眼下她东看西看,人群里既不见郁菀,也不见贺无量,就连舅母与郁欢都不在此处。
她疑惑蹙了蹙眉,正要前去询问舅舅,眼前蓦地挡来一人,身形挺拔如松,遮挡住全部视线。
令约顿了顿,抬眼看去,一张黝黑粗犷的脸赫然出现,吓得她倒吸口凉气,登时后撤半步。
偏偏眼前的人还低笑声,声音隔着面具闷闷传出,出奇的好听,一双黑漆漆的眸子藏在面具下,映着微弱的光,像沉在河底的星。
四目相对,少女耳廓倏地热了圈……呃,她好像识破面具后的真容了。
有郁菀教导,她多少读过些诗文,这会儿脑里蹭蹭冒出的全是写元夕夜的,忽地一下,整个人都变得不自在起来。
这情境,似乎太微妙了些。
幸喜夜色深,灯火烛照下,没人瞧得出少女耳廓绯红,除了那副略受惊吓的表情停在脸上外,几乎称得上是面色如常。
佯装镇定的人撇开眼,别扭寒暄句:“霍公子怎在此地?”
听她认出自己,霍沉眼底笑意更甚,不答反问:“贺姑娘怎知是我?”
是了,她怎就确信是他?
这个问题委实将她难住,但也只是稍纵即逝,下一刻她便伸手指向他腰际的佩玉,没吱声,意思却很明白。
霍沉垂眼看看腰际,心底无端没趣些,再抬眼时扫视眼周围,一边将藏在身后的东西递给她。
令约定睛看去。
也是张面具,青面獠牙,比他脸上那具还要可怖……也更丑些。
她指了指自己,疑惑问:“给我?”
霍沉点点头,若无其事地说道:“路上听人议论姑娘,心想姑娘用的上。”
“……”令约微哽,心情复杂地道谢接过,看眼手里的青面獠牙,又看眼面前的粗犷黑脸,心下暗暗生出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错觉。
她将青面獠牙对准霍沉,抬手系好,替面具打结时方才转过头脑,迟钝地想:这人好似没答她的话啊。
“走罢。”他催促声。
“嗯?”少女反应不及,躲在面具下的面庞诡异的烫起来,满脑子都在想这人究竟想做甚么。
“带你去栗香园。”霍沉仿佛听见了她的心声,好不磊落地向她解释,“今日正好请来个回京的杂剧班子。”
她杏眼圆睁,不可思议地对上他灿亮的眸子,几个字便吐得僵硬且缓慢:“可……可我为何要同你去?”
说完状若无意地别过头,竭力遏制住耳旁扑通扑通的声音,发髻间的玛瑙簪在灯火照耀下百般剔透,晃着霍沉的眼。
他再按捺不住,隔着面具低咳声:“是受郁伯母所托,特来转告姑娘的。”
少女讶然愣住,随后耳根子烧起来。
他继续装模作样地说:“本以为云飞会先找着贺姑娘,如今看来,想必是错过了。”
令约:“……”
倒是不曾错过,但云飞只字未提啊……她沉默片晌,只当是云飞见到他们高兴忘了此事,故没再多说。
再看去郁年那端时,他正说到大赜恶名远扬的“东西南北风”,一群小孩儿目瞪口呆听得专注,她便没有上前打断,只多看眼便跟霍沉离开。
街头不乏卖玩意儿的小摊,人们图热闹,买面具戴并非甚么稀奇事,顶多惹人多看两眼去,因此两人并肩走时不曾引来过多关注。
霍沉侧头睨眼身旁的姑娘,藏在面具下的嘴角肆无忌惮地翘高,宛如偷蜜吃的小孩儿,还要卖乖:“贺姑娘喜欢听戏么?”
令约托了托略沉的面具,沉吟半晌:“嗯——听弹词尚可,别地的戏听得少,也听不大懂。”
老县令在任时,虽时常判糊涂案,对市民玩乐却上心得紧,派人在城门附近搭起个戏台,农忙后便请个班子来唱戏,城里城外百姓都乐得去听……当然,她不大乐意。
早些年也听舅母白氏唱过她们蜀地的灯戏,蠢笨如她丝毫领略不出腔调间的韵味,倒是娘和阿显听得津津有味。
她想到这回事上,难为情地摸摸耳垂,觉得恐怕是扫了这位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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