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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坞纸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樱桃煎
但霍沉又怎会轻易败兴,方才趁她说话,往她边上贴了贴,澎湃还来不及。
“喜欢听词也好,栗香园里日日有人弹。”他说这话时格外意气风发,令约奇怪看他眼。
不看不知,一看才吓一跳。
这人几时离她这样近了?
才散去不久的古怪心思卷土重来,她仓皇闭嘴,直视前方,语调又变得生硬:“哦。”
霍沉为她突然的冷淡挑了挑眉,旋即想明白她的举动,失落垂眸,装作不经意地将距离重新拉开。
一切恢复如初。
喧嚷的灯市始终喧嚷,迎面走来个熟人,穿着桃红色裙装,笑得像花儿似的,牵着个戴面具的姑娘念叨:“果然果然,天底下没我孙媒婆说不拢的亲,我明儿就去二郎家答复!”
令约一双眼跟着她,慢慢偏转,却在转头时发现霍沉离她又远了些。
唔……方才果然是教人群挤的么?
她恍惚想着,不知怎的,觉得周围更加吵闹了。
作者有话要说: 【高亮】明天我就要上夹子被公开处刑了,更新要等到晚十一点后,可能会有两三章。
就要进入我不擅长的搞事环节了,非常怕被嘲笑!!如果不爱,请别伤害(不是
szd我的数据已经辣眼到我和自己生气了,我发誓下本一定要写出让你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的文!!!(至于这本,我能写完就是我和我最后的倔强了!!(地铁/老人/手机/口罩.jpg
没什么用的小贴士:教你们分清闻恪和闻慎兄弟——哥哥是知县!文科生(闻恪);弟弟是促狭鬼,放现在会去纹身(闻慎)的酷盖。
第27章 灯市行
栗香园内分出几苑, 平常只开外苑供人喝茶听曲儿,今日则将里头的露天戏台腾出,院里坐着十余人听戏。
灯火通明,圆月高悬, 照得万物清清楚楚, 令约站在廊下瞄上几眼, 霍沉那端也招了个小伙计寻来:“姑娘请随我来, 令堂她们在阁楼观戏。”
她颔首跟上。
纵使在夜里, 厢房外也明晃晃的, 令约走过两厢, 听见里头有人放声叫好, 便知来听戏的不止底下十来人。
正想着, 领路的小伙计敲开一扇门, 里面坐着的人齐齐回头。
“姐姐可算来了。”郁欢的声音最先响起,似乎在着急甚么。
余下几人也都笑眼盈盈看向她, 令约在对上秋娘的打量后当即明白过来,难怪会突然来这儿听戏, 想必正是秋娘相邀。
“阿显没随你来?”郁菀问她话时小伙计默默退出, 关好厢门。
“嗯,同云飞他们吃东西呢。”说着,她把阿显和云飞结识闻慎的事一并道来。
郁菀和秋娘听后皆是欣慰。
“你一人来的?”郁菀忽又问她,脸上的欣然也消去三分。
这般神色,想来也是听人说过闲话了。
令约这才举了举手里的青面獠牙面具,也不拿假话蒙她,只避重就轻道:“我戴着它来。”
说完将面具在脸上比划下,惹得一直看她的郁欢笑了声,秋娘也在一旁唉哟声:“哪里买来顶这样丑的, 阿约这般标志的人物,该戴嫦娥面具才对。”
令约抿唇笑了笑,似乎有些腼腆地收下面具,自己也瞅上两眼。
是挺丑。
“姐姐。”郁欢这时又低低唤她声,仍透着几分焦急。
这可不像她,令约疑惑歪了歪头,走近坐去她旁边:“甚么事?”
郁欢觑眼坐在她身旁的白氏,收回眼后将身板挺了挺,凑近她耳旁,悄声问:“姐姐听得懂这戏么?”
令约语塞。
郁欢丝毫不觉问得有什么不妥,笑意不减:“不然姐姐带我去顽罢,我听说外头有耍戏法的。”
“……”这就对了。
她这个表妹,明面上被人称做才女,背地里却是个爱看卖艺杂耍的。偏生舅舅、舅妈看她看得紧,恐她体弱多病教人误伤去,便少带她出去。
这时候央告她,不过是想自己替她撑腰罢了。
令约琢磨会儿,点了点头,理直气壮道:“你同我娘说。”
郁欢:“……”
两人勉强达成共识,也算是顺顺利利地从郁菀和白氏那儿得了允许,出了栗香园。
长巷里不如灯市热闹,照在石板路上的月光透出几多寒意,令约刚走几步就被人抱住胳膊。
“姐姐……”郁欢示意她往墙边看。
清冷的月光下,一个男人靠坐在墙边,这会儿头微微仰起,直直盯着她们。
令约看向他的第一眼便认出他来,回过头安抚似的拍了拍郁欢手背,小声道:“走罢,不过是个醉鬼。”
“嗯。”郁欢收回眼,带着人疾步往巷外走,没走几步,便听身后传来酒坛子摔碎的声音,脚步愈发匆匆。
直到了灯市上,她才松了口气,缓了缓扭头问令约:“姐姐认得那人?”
“嗯,”她顿了顿,“霍涛你不认得么?”
整个宛阳又有谁认不得恶名在外的霍二无赖,郁欢愣了愣:“巷里暗,没看清。”停顿片刻又皱眉问,“他怎坐在那儿发疯?”
令约摇摇头,晃眼瞥见不远处卖玩意儿的小摊,转了话头:“走罢,去瞧瞧面具。”
她今日实在不愿教人认出,郁欢若被认出,她自然也藏不住。
郁欢也明白此理,应声好,二人出了巷,径直朝那小摊前去。
“这个好看,嘴巴小,跟你一样。”摊前两个姑娘也挑着面具,其中一个夸赞道。
“不好,这个眼睛太长,也不好看。”另一个反驳得快,继续在一堆面具里挑挑捡捡。
先前夸她的那个忍不住撇撇嘴角:“可你都选好长时候了,再不去,耍把戏的就该收场了。”





竹坞纸家 第29节
“你放心,这还早着呢。”
驳话的姑娘话音未落,就听面前的小贩抬高嗓门,笑逐颜开地问:“姑娘买些甚么?”
“我要你这儿最丑的面具。”郁欢一本正经道。
此话一出,前面两个姑娘齐齐转回头来。
方才在面具堆里挑肥拣瘦的姑娘见是她,脱口道:“咦,是你……”
而后顿了顿腔,像是想明白什么似的,眼神转落到郁欢身后的少女身上,赫然见到张凶神恶煞、奇丑无比的面具。
刹那间,潘雯的耳根子变得滚烫。
宛阳最最好看的姑娘戴着最最丑的面具,她却在这儿挑来拣去,妄想选出个最好看的,可笑又滑稽。
面具再好看有甚么用,底下的脸又比不得人家。
潘雯面色绯红,将手里的面具丢下,朝身旁那位其貌不扬的姑娘道:“走罢,不是着急看把戏么?”
那个姑娘先是欣喜一笑,后止不住疑惑:“不要面具了么?”
“面具有甚么好的,”潘雯嘀咕句,又看眼戴面具的人,对上少女的眼,别扭着清了清嗓子,“我同阿慧看把戏去,你们慢慢挑着罢。”
“嗯。”令约默默点头,回她一声。
等那二人走远,郁欢才问了声:“她为何怪怪的?”
令约慢吞吞摇摇头,淡声道:“我也不知。”
不过在她看来么,潘雯早几年前就变得奇怪了,并非这一时半会儿的事。
所以倒也不怪。
“就要这个。”郁欢在一旁拍了板,买了具丑得普普通通的猴脸子,这才牵着人往河坊北去。
……
霍沉追来街市时恰巧撞见她们离开,虽相隔甚远,但他还是一眼将她认出来,眼底阴翳渐渐溶在温柔灯市中,只留下几丝沉闷。
付云扬眉毛挑得老高,狐疑自语:“难道是近来眼神好用些?”
霍沉没心思搭理他,只隔着人群跟上。
“唉,先前好好儿的你不问,这会子偏要偷偷跟着人家。”付云扬叹惋声,拿他无奈何,“罢,你愿跟便好生跟着,面具借我一用即是。”
“不给。”
“啧,又非不还你,我是瞧见那富商来,”付云扬伸手要他面具,呶呶不休,“你如今一门心思全放在贺姑娘身上,这等劳形事哪儿还入得了眼,只能我这劳碌命的人做。”
霍沉再听不下去,摘下面具一把扣去他脸上,付云扬撇嘴扶稳面具:“好了,去罢,我去会会那位再来寻你。”
“……”霍沉想让他别再寻来,但终归没说出口,只默不作声地目送他走开。
人群中的说笑嬉闹声替去耳旁付某人的喋喋声,霍沉走在其中,迎面来的人里总有几个将他从头到脚地打量个不停。
眼神或探究、或轻蔑、或畏怯,侵扰不绝,偶尔甚至还有害羞的视线扫来身上,霍沉只面色如常地跟着人群中的少女。
面具底下的人比平常烂漫出许多,看上去像个小孩子,走不了几步便牵着身旁小姑娘的衣袖停下,偏头问几句话又才往前。
沿路灯铺不少,又是行商学子上京之时,街头多的是人猜灯谜,霍沉大抵猜出她在说些什么,无非是听着个好玩儿的谜,停下猜上一猜。
少女脚步轻盈,即便戴着恶鬼面具不见底下神情面色,他也能感知到她的自在。
比之先前待在他身旁时……欢喜得多。
霍沉想来此处,郁结皱了皱眉,但只片刻,倏而又像是受到前面人的欢喜所染,竟一扫落寞牵出笑,豁然开朗般想通一些事。
他本不该这样急躁冒进的,她似乎并不适应他的突然靠近,当初在长耳公背上时如此,昨日在林中时如此,方才在街头也是如此……
这般,还当慢慢儿靠近才是。
铙钹声远远传来,大抵是耍把戏的地方在闹,灯谜前驻足的两个少女转身离开,霍沉不紧不慢地跟上。
二人皆未留意到,此时的不远处正有两人注意着他们。
***
河道两侧民居、商肆相间,余记茶肆便是河坊两岸最大的茶肆,年来盈利颇丰,自打栗香园旧主扈家败落后,余家渐渐地也在宛阳露了头。
茶肆矗立在河东,位置极佳,坐在阁楼窗边既能略揽两岸灯市辉煌,又能瞧见北面儿宽敞地耍戏的班子,方琦刚走至茶肆底下便听上方传来招呼声。
“方兄!”
方琦抬头看去,窗边趴着的正是茶肆少东家,余宽。
“搅扰方兄,在下恰有几句话需同你私底下说,可否耽搁片刻?”
方琦飞速寻思阵,不待他想明白,便听身侧人道:“阿兄不必担忧我,我同小玉沿着河坊走走便是。”
“……”方琦显然不是担忧这个,但还是牵了抹温和的笑回头,“你们两个教人卖了还帮数钱的,教我怎么放心得下?”
方柔听后瘪了瘪嘴:“放心罢,我保证只是去前头听他们打灯谜。”
有了这句保证,方琦才在余宽的注目中进了茶肆,留在原地的方柔则脸色一垮,扫视起迎面走来的人群。
“小姐,我们也去猜灯谜罢。”一旁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天真不已,顺着她先前的话喜滋滋地说道。
“猜甚么?别忘了我们是来找人的。”方柔咬牙,说完戴上早早备好的面具,口中念念有词,“那个丑八怪凭什么拒绝我阿兄?”
小玉委屈垂下头,也戴好面具,跟在方柔身后向前去,可没走几步,方柔脚步猛的一顿。
“小姐?”小玉疑惑。
“嘘——”方柔压低声,环顾四周。
街上打灯谜的去处不少,她们身旁便有几处,此时人群中一位逗留宛阳的书生正出着风头,引来一片喝彩。
方柔的目光扫过几位姑娘,回头问小玉:“方才你可听见那个丑八怪的声音了?”
小玉摇头。
“谅你也不知。”方柔没好气,转眼又打量起街头的年轻姑娘们,最后竟真教她瞧见个疑似那丑八怪的。
衣裳淡雅、身量瘦瘦高高的,就连面具都丑得跟她本尊似的。
“小姐,是他!”小玉惊呼一声。
“你也觉得是她?”
小玉一头雾水,抬手指了指另一端:“我是说那位公子。”
方柔转眼看去,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来人出奇的打眼,面如冠玉,眼若流星,唇边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温和得不像凡尘俗世里的人。
“上回我在宝奁斋见着的就是他!”小玉按捺着欢喜,还在耳旁嘀咕个不停,“原以为他是个过路人,想不到他还在宛阳……”
方柔听进耳里,脸庞发热。
那时是听小玉念叨过好几日,她只当是小丫头没见过大世面,如今看来,当是自己误会她了。
这人气宇轩昂,瞧着比阿兄还……唔,配她倒是不错。
思绪翻飞间,人也越走越近,方柔紧紧抱住小玉胳膊,大气也不敢喘,而后就见人目不斜视地走过她们,留下股淡淡的伽南香味。
方柔:“……”
不该戴面具的,他若是瞧见自己模样,准会停下看她两眼。
想着,她默默扭回头,望着那道挺拔的背影远去,怔愣半晌。
“小姐,我们还找人么?”
方柔经她提起,堪堪回神,再看时原本守在灯谜旁的人已不见踪影,她皱了皱眉:“我们也去那边。”
小玉却误解其意,以为她是想跟着人家,眉飞色舞地跟上。
……
牌楼外的宽敞地正闹得厉害,耍把戏的班子是从外地来,众人都稀罕喝采。
哄闹声中,方柔看见那人停在人群外,面具下不禁露出轻蔑神情。
长得虽好看,人却俗,竟然跑来看这等把戏。
“噫,那位也来了……”
人群中忽然有人咕啜声,周围有人听去,也零零落落地转了头,只见霍沉静立人群之外,个头极高,颇有几分鹤立鸡群的意味。
小玉眼尖,见状问起身旁一老伯:“老伯您认得他?”
“哟,哪儿能认不得,霍家三公子呢。”
小玉好吃一惊,一时没说出话,一旁的方柔亦是一愣,两人皆想去同一件事上。
那时正值年关,小玉替她买蜜果儿时撞见那丑八怪在桥头生气,正是在替那位霍三公子说话,言语间还讽刺阿兄不磊落。
“难怪!难怪!”方柔愤愤低语声,似乎有些咬牙切齿。
难怪她还要回绝阿兄,想必是惦记上这位了,这位……
方柔不觉又朝霍沉望上眼,霍沉面前不知几时多出个卖冰糖葫芦的少年,正笑嘻嘻将两串糖葫芦递给他。
方柔看得额角直跳,脑里速速膨胀起一个莽撞念头。
这糖葫芦若真是买给那丑八怪的,她定要揭穿他们!
她怎么敢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枉阿兄对她一片痴心,她竟不知礼义廉耻与人私相授受!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食言了,因为每天更新前要花几个小时修那几千字,今天实在丧到没精力,只修了这一章。
现在看每个字都觉得像是在看垃圾: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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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画舫游
场上正耍着“仙人摘豆”的把戏, 穿长袍的艺人从中央走至场边,恰巧停在令约与郁欢跟前。
身长九尺的大汉没有威风凛凛的劲儿,反而生得虎头虎脑,笑咍咍将一只小瓷碗递给令约, 高声道:“烦请姑娘替大家查检查检, 这碗可是真的?”
令约伸手接过, 没头没脑地看眼郁欢, 在手里翻扣两下, 然后朝周围好奇翘首的人群点点头。




竹坞纸家 第30节
那艺人又憨笑着亮出几粒豆子, 请众人瞧过, 随即合拢掌心, 当着众人面儿在手心里反复搓碾, 最后口里长长呐声, 猛的抬起覆在豆上的手。
众目睽睽之下,几粒豆子尽数消失, 令约抬抬眉,低头看手心里的小碗儿, 碗底竟安安稳稳躺着几颗青豆。
这时一个小童将碗接过, 绕着人群跑了圈。
“好!”
四周又涨起一阵喝采声,众人纷纷掏出通宝往小童兜里丢,就连郁欢也两眼放光,摸出几文等那小童再过来。
令约则疑惑着偏了头,略带考量地看向那小童。
他方才,是从她身侧冒出来的罢?
“……”她隐隐约约窥破了什么,更觉兴致缺缺,却也不愿扫了郁欢兴致,故面无波澜地转回头。
在她眼皮底下瞒天过海, 怎么想都像被捉弄的那个,她才没这好心思。
然而,等那个小童绕来她们跟前对她笑出两个酒窝时,她又噎了噎,一言不发地摸出钱袋,将几枚通宝一并塞进郁欢手里。
“……”幸而旁人不知她想了些什么,不然岂不是颜面全失?她暗暗想着。
此后场上又耍起捞活儿,陪同郁欢看上两场,人群半去时她才戳了戳郁欢胳膊:“时候不早,该去找舅舅了。”
两人出栗香园前便与郁菀等人说好,戌时过半就乖乖儿去郁年那头。
郁欢纵使恋恋不舍,却还是依言点了头,心满意足地跟人转了身。
刚走上几步,眼前就冒出两个六七岁的小孩儿来,各自捏着串糖葫芦,仰头用他们的大眼盯着她二人。
其中的小丫头转了转眼珠子,问令约道:“姐姐坐画船么?”
“好多姐姐都坐的。”另一个小童补充道,不忘舔舔手中的糖葫芦。
“我们家的船是我和娘亲亲自摆的花儿,”小丫头又接过话邀请她,“姐姐去坐坐罢,只消五文钱。”
“旁人家的船少说十文呢。”
两个小孩儿你一句我一句,说得令约直愣,偏头问郁欢:“不若坐船下去?”
郁欢点头应下,两个小孩儿当即笑出一排白牙,蹦蹦跳跳领她们到牌楼外不远处的游船码头上。
码头前泊了许多大小不一、式样不齐的画舫,一眼望去,只一艘格外打眼,悬挂其上的花灯多不胜数,最是豪华,画舫外挂两面旌旗,皆写“方”字,毫无疑问正是方家的船只。
近年来宛阳在宛水上的船只生意几乎全教方家揽去料理,造船也多,画舫打得精致自不在话下,令约往船上多瞥一眼却不是为这个,而是因为听见船头两人谈话。
“六儿?”问话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妪,“你娘亲病可好些了?”
“托阿嬷的福,安好不少。”回话的少年操着南方口音,个头瘦矮,正是此前到云水斋寄卖的小兄弟。
“你兄长怎放你一人出来?你这身板儿怎划得动船?”老妇人的口吻几多怜悯。
“有劳阿嬷挂念,我兄长教几位兄台请去吃茶了,我一人也行,”六儿说着笑道,“是方公子心肠好,不然这活儿也轮不到我头上。”
“是是,咱们宛阳再没几个比他心肠好的了。”老妪与有荣焉道。
一旁有上船的听去,跟着笑句:“可比那些个姓霍的强,休想他们帮人一分,”话罢问六儿,“这船可有男子去处?”
“客官左侧请。”
……
令约听到这里才收回目光,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已停了步伐,身旁一个两个都盯着她瞧。
“姐姐在看甚么?”小丫头举着仅剩一颗山楂的糖葫芦问她。
“唔,没甚么。”她支吾句,干巴巴转移话端,“你家的船是哪艘?”
小姑娘张望下,伸手一指。
“……”两个少女都噎了噎。
难怪只收五文钱呢,别人家的画舫再怎么简陋好歹也是画舫,唯独她家一顶双篷小木船停在那儿,突兀得很。
不过船外的确绑了几朵大茶花,两人相视一眼,还是随他们过去。
船家是两个小孩儿的爹娘,见她们来,船妇笑吟吟迎来船头,边将两个小孩儿打发去船尾:“可算来人,二位姑娘篷里坐。”
木船的船篷是方方正正的平顶,两侧的竹帘卷起,以便船客赏两岸灯景,前后却垂着桃木制的珠帘,隔绝两篷视线,篷顶中央悬着盏梅兰竹菊四方花灯,灯旁又别两枝山茶,倒别有番意趣。
两个少女进篷后各坐一侧,狭窄的船篷中横一小几,几上一碟核桃肉和瓜子。
似乎并没有很差,总比一路走下去要好。
“客满起程咯——”船夫在船尾吼了嗓,一桨荡出码头,周遭画舫渐远,河底的灯影月光粼粼皴皴。
令约收回眼,摘下面具,缓声与郁欢抱怨句:“总算能摘了。”
说完胳膊往小几上一枕,下巴支了上去,懒洋洋的吁一口气。
郁欢也取下猴儿面具,伸手掂了掂她的,无意提了句:“这面具又丑又沉,分明是男人家戴的,你怎的买它来?”
窗悠悠荡着,某人有些心虚,含糊道:“是它自己寻上我的。”
郁欢当她在顽笑,也往前倾了倾身,两手托腮,静静凝视伏在几上的少女。
少女脸庞白皙光滑,暧暧灯火下,竟像块上好的羊脂玉,教人忍不住想要触碰……即便郁欢已见过她无数回,可还是会感到意外,意外她这位姐姐会变得这样好看。
郁欢沉默良久,忽而唤她声:“姐姐。”
“嗯。”
“他们都说方琦是极好的,你为何不待见他?”她虽然鲜少出门,可那些街巷碎言还是会传来耳朵里,也就姑姑一家住在竹坞听得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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