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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坞纸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樱桃煎
她打着空手,愣过一瞬后手扶向花环,花影遮来眼眸下方,耳根忽而热得厉害。
“你做什么?”她隐隐觉察到附近投来的目光,有些慌神。
霍沉竭力放得平静,避开花环不谈,只道:“还有些话早间忘了问你。”
令约抿唇思索阵,决定先下手为强:“我也有话问你。”
“事关郁姑娘?”
他问得平静,似乎洞悉一切,令约抬眉:“你也省得?果真同付公子有关?”
“我也是今日才知,”霍沉神情真诚,说的话却十足敷衍,“换我问你了。”
令约无力一噎,难得着急:“你才答一句,总归要说清楚罢?”
“可那是付云扬的事,我不曾过问。”
他说得认真,令约竟找不出话反驳,僵持半晌后唯有妥协认命:“好罢,换你问我。”
霍沉指节捋了捋腰间的佩玉穗子,两眼毫不闪躲,总算问出那话:“那日你为何不应我?”
这原是令约想拿来反问他的话,可惜那日没问完衙差就赶到九霞斋请人,事后两人又怄了这许久的气,便再没机会提起,今日猝不及防再说起,她反倒丢了那日的劲头,犹疑不定。
霍沉则想,她既会为他吃醋,定不是半点都不愿的,因试探道:“是因我孟浪?”语气心虚几分,“确乎鲁莽些,可我只想先探探你的心意,否则我同那方琦也没甚么不同。”
令约被他言下之意臊得慌,连说话都凶了许多:“眼下不宜谈这个。”
“那要几时才合宜?明日?后日?”
令约被他逼问得脑袋嗡嗡响,瞪他眼,后便挪挪步子越过他。
霍沉耳根虽红着,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转过身站在原地看她走开。
顶着花环的人连背影都十足可爱,霍沉全副注意都落在她身上,直到她蓦地顿住脚步,目光才随之一怔,缓慢扩散开。
在她身前,两个颇为眼熟的衙差迎面而来,远远见到霍沉,神色肃穆来了他跟前:“霍公子,闻大人有请。”
霍沉:“……”
令约:“……”
这话,似曾听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花环可以结合34章结尾品(●u●)
狗头军师阿约:你近日不要出门!
郁欢:(恐慌)好的。
陷入单相思的付云扬:……
霍老板:(拍肩)
(他们没啥戏份,提一句供大家脑补就好,没事就满街游荡吃东西的付二遇到难得出门的少女一见钟情这样(为什么是满街游荡吃东西,因为付云扬吃路边摊的戏份不知不觉中出现了好几次2333
本章最佳:手摇风扇!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好娘子 3瓶;琚年 1瓶!
第60章 诉不堪
因是端午, 城里城外的百姓大都聚到宛水边观舟,河面上锣鼓阵阵并驱争先,两岸也不遑多让,赛起舟来还要比比呼声高低。
在那两个衙差赶来前, 两岸原是势均力敌的, 但在他们带走霍沉后, 宛水北岸的声音也跟着小了许多, 原是一个传一个, 到最后引得不少人跟了上去。
付家兄弟自不必说, 哪里有霍沉哪里就有他们, 余下两个少年无疑也跟上他们。
至于茶篷下几个夫人姑娘, 听是县衙里派人来, 当即想去霍远遇害那事上, 游玩兴致不由败了下来,也起身跟去。
人潮涌动, 令约随他们走到城门处时不知教哪个莽撞的撞了下肩,当下被挤到一旁, 一时插不进身, 只好静等在边上。
一边无奈想道:空有身力气有甚么用,还不是来不及使就教人挤出来?
“阿约!”
人群末端忽有人唤她,令约偏头看去,见是潘雯站在那处,心下茫然疑惑一瞬,但脚下还是挪了过去。
潘雯身旁还站着位姑娘,正是元夕夜里同她一起挑面具的阿慧,令约走近,琢磨着冲人点了点头, 然后问起潘雯甚么事。
潘雯微微垂头,但眼睛是向上瞄的,神情有些许不自在:“我想和你说会儿话。”
令约听后眼稍稍睁大些,还没想好如何回她,人先转头看了眼城门处。
眼下仍有游人陆续赶回城内,个个儿步履匆匆,想必霍沉他们也已走远,她想了想,索性等她说完再前去,故而回头应下。
原以为她们也没甚么好说的,约莫几句话就罢了,却不曾想潘雯将她带到河畔的茶篷坐下。
落座时,与她们一道来的阿慧借口替她阿嬷卖花儿先行离开,只留令约与潘雯面对面坐在一处。
令约仍处在困惑中,想不透潘雯这是做什么,因问道:“可是有什么大事?”
潘雯倒了杯茶水,抿抿唇,缓慢道:“是有件大事……我如今已许了人家,正秋时就要嫁去虞岭了。”
“哦。”
场面一时静默,令约顿了顿,觉察到应得不妥接着补充句:“我听娘说了。”
潘雯听后仍是不做声,抬眼看了看她头顶的花环,再才开口:“我方才就瞧见你,本是要找你的,但又瞧见霍公子寻去,只好等到这时……知你这会儿着急去城里,但我还是想先和你说了这些话。”
她直言正色,令约多少有些不惯,静等着她说下去。
“你与霍公子要好,春日里碧岩街上的事他都说与你了罢?”
令约迟钝眨眨眼,消化了这话摇摇头:“不知所说何事。”
潘雯也只是猜测问起,毕竟那事后没几日她就见到令约,彼时令约生辰,还递糖给她吃,她那时便猜想或许霍沉没把那事说与令约,现下提起不过是想证实一番。
听确是如此,潘雯耳根不由得烧红一截,自嘲想:也是,并非人人都像她这样爱搬口弄舌的,更何况那人是霍沉。
“横竖我们以后难再见面,我便什么都说了罢,”她说这话时似是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我们那时在背后编排你不好,无意教他听去,他便当街警告我们番。”
还讥讽她。
令约听得一愣,一来是惊疑有这么一回事,二来则是惊讶潘雯如此直白。
“你可知为何长大后我就疏远了你?”潘雯接着问。
令约转了转手中的空茶杯,老实点头:“大致猜得,你本就不喜欢同我玩儿。”
她自小住在竹坞,不似别人有邻人伙伴或是姊妹兄弟玩耍,是以养成喜静的性子,就算一人坐在溪边编草环也不觉无趣,故而长到六岁跟着祖父、爹爹去纸坊后,她也少同人玩闹。





竹坞纸家 第70节
潘雯却生性活泼朋友众多,纸坊里年纪相仿的人大都与潘雯玩儿得好,后来还是潘伯伯见她有时孤零零呆着,这才让潘雯也带着她玩儿。
那之后潘雯虽常带她一起,但他们说的玩儿的全是她不懂的不会的,偶尔她还会妨碍他们的游戏兴致,故少有人真心想同她玩。
待众人年岁长些,也不及小时那样爱嬉闹,都专注学起纸活,潘雯不必学这些,只打打下手,但也多是和那些熟悉兄弟在一起,不与她同处,她们自然也就疏远来。
令约这般以为,潘雯却低头啜了口茶:“我的确不喜你的性子,也不情愿同你玩儿,但我疏远你不是为了这个,”她涨红脸,“我只是有些嫉妒你。”
令约转茶杯的手一顿。
“从前我和你在一处,他们夸的人都是我,夸我可爱夸我好看,若非这个缘故,我也懒得一直带你玩儿……
“可后来过了个冬,你忽然间像是变了个人,我偷听到他们夸你好看,心下不服,但你的的确确一日好看过一日。
“你夏日里分明做着最笨的活儿,可还是比我肤白,不用胭脂水粉气色也好过我,眉眼口鼻都生得精致,我和你站在一起,便衬得我奇丑无比,所以我再也不想和你待在一处,甚至常常背地里影射你不好。
“后来我认得阿慧,她总夸我好看,所以我和她要好,她就像你旁边的我,能衬得我好看些。”
潘雯干脆说完,面红耳赤。
令约听来先是觉得震撼,她从未想过潘雯会是这般想法,而后才莫名晃过个奇怪念想:她今日是和“好看”两字犯冲吗?先是封妧念叨她,再又是潘雯。
“我还羡慕你有方公子喜欢……他那样好的人,模样又俊,若是向别家姑娘或是向我家求亲,谁都会欢欣应下的,独独你不稀罕人家。”
“他并不喜欢我。”令约打断她。
“哼,你当我们都眼瞎么?他宁可被方老爷训斥也要向你家提亲,不是稀罕何苦两头受委屈?”潘雯反驳,撇下嘴角,“是了,后头你又认得个霍公子,比起他,方公子都黯然几分,唯一相同的是,他也稀罕你。”
令约这下倒没否认。
潘雯垂眸,神伤道:“我若长得和你一般好看,兴许早嫁了个好人家,而不是像今日这样,就要远嫁却连那人长什么模样都不省得。”
令约为她的话蹙眉,但只来得及揪住后半句:“回绝不得么?”
“回绝?我娘和郁婶婶不同,自打我阿兄娶了妻,她便一心盼着我嫁人,没我说不愿的份。况如今我早到了嫁人的年纪,今次回绝了总还有下回,与其后面一回差过一回,还不如先应了,听媒婆说那人品行相貌都是不错的,虞岭也是个好地方。”
令约听完,只觉说不出反驳话,但隐约生出些郁闷。
古来婚姻多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下男女不得自由相处,倘或点错鸳鸯谱,岂不是害了两个又两个?
继而又庆幸自己从未被家里人催促过婚嫁事,万事也都由着自己,倘或生在别家,恐怕也不能如此任性妄为。
二人沉默许久,潘雯倏地舒了口气,一边起身一边道:“我说好了,你只管回城罢。”
“等等。”令约回神,叫住她,“你说了许多,我也有话要同你说。”
潘雯困惑看向她,神情依旧不大自在。
令约索性也站起身,定定盯着潘雯:“我从不觉得你丑。”
“……”潘雯脸红一截,梗着脖子,“你不觉得,旁人会这么觉得!”
“不论旁人是怎么想,谁若只依容貌美丑看人待人,宁可不要那人夸赞。”
潘雯默然,片刻后嗫嚅句:“那你和霍公子不是单看容貌的么?”她说完,忽似害了臊,“罢,你早些回城罢,我还有旁的事要做。”
她撂下话跑开,独留令约一人愣在桌边,等人跑远,方才笑着扶了扶头顶的花环。
那人总不会肤浅至此罢?也不行,他日需问个清楚才是。
她边想边赶回城内,去往县衙的路上少有行人商贩,一路到公堂庭院外,方才见到密集人群。比之先前盘问霍府那次还要人多,但此时个个儿都努力支起耳朵、伸长脖颈,静默不言。
令约尚未走近,人群最外围的封妧就发现了她,她一见到,便等同于人人都见到,郁菀她们随后也转头看来。
“你去了哪儿?我们为等你都没抢到好地方。”封妧跑来迎她,一脸不高兴地埋怨,“你们宛阳人真奇怪,我给他们银两请他们让出几人位置都不为所动。”
令约语塞,心想你们湖庄人更奇怪,没了好位置都只有这么个法子。
好在忍住了没说,只向她解释句:“这事对宛阳人来说并不一般,不应是自然的。”
封妧看似还想问为何不一般,但两人已经走到郁菀等人旁边,只有打住。
令约压低声向郁菀她们解释起迟来缘故,再才问:“里头情况如何?”
郁菀摇头:“暂且不知,只听说是闻大人查出真凶,今日要结了霍远案,尚未传出动静来。”
“阿显他们呢?”
“或许挤去了前头,我们在后头等你,久不见你才来。”
令约了然,翘首张望时,便听身后有人硬梆梆叫了声“贺姑娘”,回头一看,正是景煦身边的随从。
乘闲依旧一袭黑衫,不亢不卑做出个请人姿势:“我家公子邀贺姑娘去里头观案。”
“……”
场面虽古怪了些,但这话实在让人心动,左右守在外头听不见里头动静,不如沾沾大人物的光,直接随人进衙门里头?
于是,只眨眼的功夫,几人便跟在乘闲身后悄声离了人群。
半道上,封妧实在按不下好奇,凑来令约耳边问:“什么公子这样厉害?还能带人进衙门里?你为何认得他?”
话音刚落,人便被封合抓了回去,一旁的青衫少年也不满睨着她。
无疑,这话还是教众人听见——尽管特地压了声,不说郁菀与秋娘,连白氏与郁欢都定睛望着她。
令约瞄了眼乘闲背影,收回目光小声问郁菀:“娘可记得去岁来纸坊里晃悠了几日的寒去公子?”
郁菀稍加回忆,末后恍然点了点头,了然于胸似的,但又只字不提,其余几人虽万般好奇却也只能暂且忍下疑问。
从县衙侧门进去,穿过衙役的休息院落,再过一道小门便能瞧见东偏堂,乘闲走到偏堂门前,与一位同僚相视一眼。
同僚从乘闲进院便瞧见他身后跟着一众人,是以这一眼清楚地传达出某种疑惑:他们王爷只教他邀贺姑娘来,怎多出这许多?
乘闲会意,面无表情回他个“此事与我无关”的眼神,而后转到门边禀话。
公堂上正值“偃旗息鼓”的空当,景煦低头把玩着今日街头买来的泥人,听说人来,忙教乘闲请人。
令约作为受邀的那个,自是最先进去,偏堂空阔阴凉,踏进门槛的瞬间蓦地凉快些,因旁边就是公堂,她也不敢出声,只无声向景煦行了一礼。
景煦回她一笑,做出个请人落座的手势,令约却为难站在门边,终于还是小声说了出来:“有人随我同来。”
“无妨,一并请进。”
景煦不将这话当回事,直到外头众人一个接一个进偏堂来,他才一点一点地不镇定起来——
请一人来八人可还行?闻敬之倘知道他偷带了这许多人听他断案,恐怕回头就该说教他了,不,冲撞尊贵的他了。
不知为何,心虚与难堪总是围绕着他,不过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微笑请几位妇人、姑娘落了座。
至于多出的两个男人,堂上已没了他们能坐的地方,都识趣站去门边。他们本就是外乡人,若不是封妧非要凑这热闹,这会儿还在河岸边看龙舟才是。
“启禀大人,霍洋已醒!”
正这时,公堂上传来衙差的禀话,这也是令约从踏进偏堂起最先听到的声响,当即紧绷起来。
也不知审到了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看得出我在努力收尾吗,慢慢慢慢收完线,明天的那章是审判以及霍远迷惑行为大赏(你没看错是去世者的迷惑行为大赏)字数还挺多,不想看就不用看啦。(智商不够心虚来凑.jpg(破罐子破摔
第61章 东逝水
“启禀大人, 霍洋已醒!”
晒红脸的衙差从西亭下跑来,一语打破公堂上的沉寂,闻恪扫了眼堂下跪着的人,点了点头:“传。”
“传霍洋!”
衙差高声传话, 这也成了衙门外百姓少有的能听见的响动。
重午天毒, 天光铺满公堂庭院, 本该在庭中静候的霍家众人都被带到堂西, 个个儿若有所思, 目光越过背对他们而站的衙差, 观望着堂中的人。
听闻霍洋醒来, 霍沉转头看向公堂栅栏外。
霍洋被带来时面上还是湿淋淋的, 适才他因情绪过激在公堂上犯了病, 几个衙差将其钳制住敲晕, 再把人带去西亭底下浇了些凉井水,许久才复醒来。
眼下一进公堂, 人便哆哆嗦嗦地跪下,颤着牙关竭力辩驳:“父亲不是我杀的, 不是我。”
闻恪平静望向他, 不理会这话,只接着他犯病前的话问道:“鲍管事所说之事你可认?”
霍洋冷静些许,这才想起方才的对证似的,扭头看向身旁跪着的人。
灼灼日光铺进公堂,照在鲍聪背上,他因跪得太久已经疲惫不堪,额角处渗出细细密密的热汗。
“鲍管事,”霍洋在热天里打了个寒颤,“你答应过我绝不向人提起此事的。”
鲍聪深吸口气, 额角的几滴汗抱团滚了下来,砸到衣袍上晕开。
比之上回来衙门时,他又苍老不少,就仿佛一根细而脆的枯柴,轻易能折断,他没看霍洋,不知为何伏身磕了一头,而后耷拉着脑袋慢吞吞开口:“老奴食言,是因老奴实在受不住了。”
嗓音沙哑得像是十来日滴水不进的人,又带有几分自嘲和哽咽:
“老奴六岁时便进了霍府,四十年来勤勤恳恳忠心耿耿……可自打老爷去后,闻大人日日盘问老奴府上之事,教老奴疲于应付,老爷也夜夜来我梦中,教老奴不得安睡。我鲍聪一生都在为你们霍府操劳担事,如今实在担得累了,也担不住少爷您的秘密了,除那件事——”
“没有秘密!不是我!”
霍洋激动打断他的话,很快被两个衙差一左一右压制住肩,他抬头扫过公堂上众人,喘息着,凌乱絮语:“初初得病时,我确有一晚带着匕首去找过父亲,也的确是鲍管事牵制住我……可那事后我吓得不轻,断乎不敢再动那念想的!何况他是我父亲!”
他嘴唇苍白,指向堂西:“二弟、三弟可为我作证!我们那早约在一处,正是劝二弟莫要——莫要有那念想,既如此,我又怎敢?我又怎敢!”
霍沉被他指了指,面无波澜地转过头,瞥了眼身旁的霍二公子。
霍涛好似唯恐天下不乱,挑眉调笑:“大哥说笑,以我品性远不配为兄弟作证。”他顿了顿,“不过有一事始终不得机会问大哥,那日我带南依从父亲院里出来,见你在小池边自言自语,这是作何?”
“二弟!”霍洋惊声叫他,紧跟着,惊堂木被拍响。
霍涛识趣,不等闻恪传他便径直走到霍洋身旁跪下。
“霍涛,那日盘问你之时为何不说此事?”
“回大人话,小人忘了,今日想起是因此事与鲍管事所说情形有几分相似。”
他说罢转过头,约莫是觉得一脸惊骇的霍洋挡眼,又脸皮极厚地起身绕了几步,跪到霍洋与鲍聪中间,而后转头问鲍聪:“鲍管事先前似乎还有话没说完?”
鲍聪再度深吸一口气,静了静,抬头看闻恪。
“大人,除了此前所说那事,老爷遇害那日,小人……小人也见到大少爷从老爷院中匆匆跑出。”
“我——”霍洋有话要争辩,但被闻恪一个眼神吓得闭嘴,只得听他问鲍聪话。
“先前为何隐瞒?此时为何揭破?”
“先时隐瞒是因小人与大少爷颇有些情分在,他是府里唯一一个将小人看作人的人,小人愿袒护他,现下揭破……”他不着痕迹地瞄了霍涛眼,“现下揭破只因老奴年事已高,日夜寝食难安不得安宁,渐觉担不起这些个秘密,唯恐哪日撒手人寰下地府里。”




竹坞纸家 第71节
闻恪点头,接着问:“见到霍洋从院里出来是甚么时辰?”
“不到巳时,但前后只差一盏茶时……小人等大少爷跑远了再才狐疑进去,而后便见老爷躺在血泊之中断了气。”
“如此,”闻恪喃喃,低头翻看手中的簿子时眼底划过一抹精光,道,“可鲍管事当日说的是,巳初前一刻时就进院寻霍老爷,怎会相差如此之久?”
牵涉人命,半盏茶时也是极长时候。
鲍聪被问得一愣,像是在回想那日的情形,霍涛这时懒洋洋接过话:“怎会是一刻时?小爷——小人离院时距巳初最多不过一刻时,父亲定还睡得安安稳稳。”
有了这话,鲍聪唯有咬定是那日说错此事:“彼时小人惊慌过度,想必是大人盘问间隙无意说错。”
“鲍聪,”闻恪严肃抬高声,“你年岁已高,记忆混乱确有可能,但你教本官如何判断你今次所说是真话还是糊涂话?”
“千真万确,”鲍聪低眉,“小人当了多年管事,时辰断乎不会拿捏错,谈不得糊涂。”
闻恪不语,主簿这时已递过第二本折子给他,他看过后似笑非笑道:“原是本官记错。”
鲍聪茫然看向他,倒是霍涛接话接得利落:“大人记错甚么?”
“你那日倒与本官说了此事。”闻恪说完这话,堂下鲍聪一怔,其后诧异扭头看向霍涛。
闻恪依旧说得端闲:“不过这簿子上说,你巳初前两刻时就已经带着南依姑娘回院,也是那时见到霍洋自言自语,此话可真?”
“千真万确,大人若不信便再翻看翻看南依是如何说法。”
霍洋这时双眼亮藿藿,也憋不住开了口:“大人!我与您说的也是辰正后两刻,同二弟出来时同一时刻!”
“肃静。”堂上有人喝断霍洋的话,他又唯唯诺诺低下头,心底虽一团乱麻但又隐隐约约地摸到丁点苗头。
“二少爷……”鲍聪不顾那声“肃静”,瞪眼叫霍涛声,粗剌剌的声音像是疾风中招展的破旧酒旗。
“鲍聪,为何撒谎?”
“大人!是二少爷他找上小人,逼小人指认——”他大声喊话,到这里蓦地哑言,形容僵硬。
静默会儿,霍涛好心替他补全这话:“我找上你逼你指认霍洋,因为我不愿父亲的家产全数落到他们嫡子头上,嫁祸大哥于我而言益处多多,休管他是不是凶手,只要你我说是,便没别的对证,倘若指认成了,此案也算有了个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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