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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坞纸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樱桃煎
反正也不是头回有这事,大人说了不是大案也不必太拦着——要怪就怪他们宛阳县衙门槛太高,听说有些地方衙署正门前平坦着呢,真真是为民着想。
老人闻言,声音弱下些:“小官爷说得是,老身一时疏忽,忘记身处何地,”她致歉声,忙又回头低声问众人,“贺家姑娘能来上头罢?”
“能!”
众人齐声,一面默契让出条道,人群外的令约吃惊到久久没能挪动脚步,最后还是马四娘子拍了拍她肩:“贺家妹子去罢,我若不是有事耽搁来得晚,也想去前头。”
“你男人、你婆婆、你嫂子、你妹夫都在前头,竟还不知足!”有人羡慕出声。
令约看她们几眼,心底虽古怪不已,但还是不打算放过送上门的机会,收起油布伞,冒着细雨穿过人群来了踏跺上。
适才唤她来上头的正是四娘子的婆婆,宛阳有名的“闲话商”郑稳婆。
一见令约,郑婆子搓了搓手采访道:“今日的事姑娘怎生看待?”
“……”令约觑她眼。
郑婆子也热忱盯着她,不单是郑婆子,周围其余人也都如此。令约再顶不住,如实答道:“实不相瞒,我尚不知今日出了何事,还请阿婆细说一二。”
“嗤。”有人从旁笑话声。
令约转头看将去,微愣。
上来时她随意瞄了眼阶上众人,当时只见有人抱着小儿,这时才看清后面那张脸,可不就是方才两个妇人议论的霍涛么?
霍涛唇角笑意还未落下,怀中抱着可爱小儿,竟有几分慈爱相?
令约教这恐怖念头吓到,短暂扫视一眼后立马转回目光,这时郑婆子也放下高高挑起的眉毛——
她先前怎么也没想到令约会不知此事。
“姑娘怎会不知?里头两位可都与你——”马四话说到一半,被他老娘捂住嘴,“老四的意思是,里头是霍三公子和方家在对峙,我们心想姑娘多少是知道些的。”
果真和方家有关……
令约朝公堂里面看去,可惜今日天阴,隔着雨帘看不清里头是何情形,更听不清,只依稀见得一人跪在地上。
应该是方家人?
她揣测着,郑婆子已利索翻起嘴皮子:“此事我们仅是听得些传闻,具体还不知晓,传说是霍三公子检举了方公子,道其过税卡时与税官行贿,瞒报长短,匿了不少税呢!”
马四紧跟上:“不单如此,那方琦为了少纳税款,竟还跟人订了‘大小书契’!”
郑婆子再接下去:“说到底还是教那‘东西南北风’害的,那事骗了方家不少银两,之后竟也打起歪主意来。”
“娘欸,这事难说,可还记得传闻中霍远的遗嘱?说不准从方家老爷主事起就有了这勾当。”
“有理有理,那霍远称他们买山开道,垄断……”
说到兴头上,母子俩竟连一旁站着个霍家霸王的事都忘来,无处不扯上句,最后还是门内一个衙差叫他们声:“娘,四哥!”
此人正是马四那位在衙门里当差的妹夫,经他眼神提醒,两人这才及时打住,默契收回话,齐声问起令约:“姑娘怎么看?”
令约:“……”这让她怎么说?
“依我看,方琦待会儿就该吃板子。”说话的不是令约,而是霍家某无赖,众人听声俱看去他那儿。
霍涛兜着怀中小儿,似笑非笑挑着眉:“鄙人近日酷爱学习,大赜律令里凡与经商有关,都瞻阅熟读,方琦此番偷税漏税,又是收买税官谎报长短、又是与人订‘大小书契’,若不是狗胆包天决做不出这事,按大赜律令,少说处以十倍罚金。”
众人面面相觑,满脸写着不信——不信这是从霍涛口里出来的话。
霍涛浑不在意,接着话道:“倘他敢在茶盐生意上匿税,想必是要上缴去半数家产,去牢里蹲上一年半载……不过我猜方琦此人还没这胆量。”
“那、那吃板子是?”人群里有人与他搭话,藏在伞下不知是谁。
“横竖逃不过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岂不是能将人打死?”
“都说祸害遗千年,此人虚伪之至,岂会比我先去?”





竹坞纸家 第84节
“……”那、那还是您先“去”比较有道理。
没人吱声,但霍涛像是听到他们心底的声音,嘲讽道:“在诸位眼中,我霍某人是彻头彻尾的歹人,光明正大为非作歹哪比得过虚伪之徒背后耍阴招高尚?毕竟虚伪之徒会以匿税得来的绸缎低价售与你们,以此算计对家绸缎铺,而我霍涛只能为了对付虚伪之徒请诸位去闲云居白吃白喝,哪能比人家活得久?可是此理?”
话落,不少人垂下头,看似汗颜。
令约则再一次惊讶……惊讶霍涛如此能说会道,那他为何总被兄弟说得哑口无言?
“啪——”
一阵清脆声响突然传出,只见霍涛面色骤然阴沉,拉开覆在脸上的小手,冷声道:“赔礼。”
“咿呀咿呀。”他怀里的小团子挥挥小手,再朝他脸上招呼一巴掌。
旁观众人瑟瑟发抖,生怕他发怒将孩子摔到地上,又或是直接拿他们撒气。
小孩子打了霍涛两下,立马蹭去他胸口叫上声:“祖母!”
霍涛看似习以为常,并不惊讶,只驾轻就熟地纠正道:“叫爹。”
“娘。”
“叫爹。”
“娘!”
“叫爹。”
“娘!!”
两人忽玩起“你让我叫爹我偏要叫娘”的迷惑游戏,众人见场面并非他们所想那般暴怒扔孩子,松了口气。
或许这就是慈祥的父亲罢?
正想着,便见慈祥的父亲冷着脸将怀中小儿塞到霍洋怀里,小孩儿也不哭,乖巧换了个怀抱,而后抱着霍洋叫道:“伯父!”
霍涛面色更黑:“……”
霍洋:“……”求求你也叫我娘罢。
令约:“……”这小孩有点意思。
出了这么一茬事,气氛忽也冷下,衙门外恢复此前窸窸窣窣小声议论的场面,不知过了多长时候,只知雨慢慢停下。
郑婆子等得倦了,打了个哈欠:“怎的还没个结果?”
“娘不急,估计快——有人出来!”
后半句一出,郑婆子瞬间清醒,底下看不见公堂庭院的人也急起来:“快说说快说说!”
前面七嘴八舌讲起来:
“几个衙差绕去公堂后头了。”
“方家家眷出来。”
“那方小姐哭得好惨!”
“霍三也出来!”
“闻大人也出来!”
听到这里时,令约已经和庭院里的霍沉对上四目相对,他在见到她的瞬间莞尔点头点头,意思不言而喻。
“霍三冲我笑着点了点头!”
令约偏头看那位仁兄一眼:“……”大哥在想什么?
底下哄笑声:“你这呆子,你再想想人家是冲着谁笑?”
一句话引得好些人朝令约看来,令约面无波澜烧红耳根。
“唉呀板子,那几个衙差拿了板子!”
“打谁的?”
“两人押着方琦,打他也。”
“果真匿税?枉我信服夸俏他许久,甚么宛阳第一佳公子,想起来真真恶心死人!”
“马四,你近日多打探打探他,不定还做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人群里渐渐冒出不喜方琦的话,而方琦此时已被压到条凳上趴下,面朝外,脸色涨得比猪肝还红,即便隔得不算近也能清楚看到,连郑稳婆都看得于心不忍。
令约也想,方琦虚伪好颜面,当众挨板子恐怕比被“东西南北风”骗了银子还要难受……可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嘶,开打了。”传话那人都怕疼似的咧了嘴,因问了嘴里头两个衙差,“官爷,这要是打死了该如何是好?”
“我们受过严格的训练,无论多想打,都不能打死。”
“……”
里头啪啪响了十声后,总算漏出声凄惨叫声,听得外面众人都静默下来,不多时又有怜惜声音冒出:
“五十大板下去该多疼?”
“不过是漏了点税,何至于此?”
“泱泱大国,一人漏税也要斤斤计较,啧啧。”
马四听见这话,回头啐上声:“哪路不要脸的货色,明日我也去检举他。”
下面那人屁也放不出一个。
板子又落几下,院里的隐忍叫声逐渐沙哑外放,霍涛脸上重新挂满笑,回头张望眼,在人群外见到个推板车的老汉,扬了扬下巴:“老伯,送个大瓜来。”
那老伯惊疑指了指自己鼻子,须臾一拍脑袋:“嗐,竟忘了俺是来卖瓜的!”
老人家低头,从绿油油的西瓜堆里挑出个最大的,健步如飞送来人群外,众人又给他让出条道。
“公子爷,您的瓜。”
霍涛丢给他一块碎银:“看看能买多少,都送来我这儿。”
他一向行为古怪,这时也没人觉得有异,老人家欢喜收下碎银,忙退回车旁抱他的瓜。
霍涛则怀抱个大瓜看向令约,笑意不减:“今日当向贺姑娘贺喜,从此‘昭雪平反’,不必再被人说有眼无珠。”
令约怔然瞧着她。
“也当向贺姑娘赔个不是。”他望着她,说完此句倏地瞥看其他人,“该赔不是的赔不是,从未议论过人的便多骂句方琦,否则……”
围观众人眼下既觉愧疚又觉害怕,愧疚的是他们曾多嘴多舌议论人家未出阁的姑娘,恨不得替人嫁去方家似的,害怕的则是霍涛这恶棍又要威胁于人。
“否则,都别想拿着瓜离开这儿。”
啊?就这?
“呜呜呜呜——”庭院里,男人沙哑的叫声变作哀嚎,与一旁的妹妹齐声痛哭。
真惨,但哪儿有瓜好吃?
作者有话要说: 偷税漏税不可取,阴阳合同不可取!不然就要和琦琦齐齐痛哭(天呐这是什么正能量小说(狗头
樱桃:怎么看待偷税漏税行径?
阿约:可恶!
霍沉:可恶!
樱桃:其实你是在吃最后这个环节的醋吧(。
小学鸡霍沉:可恶!可恶!
终于首尾呼应完了,不愧是你!东西南北风!那么,樱桃煎到底能不能在下一章完结正文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琚年 8瓶;鱼鱼 3瓶;葶苔娄各 2瓶。
第72章 回眸望
“姐姐!怎么你也来了?”
云飞兴高采烈从衙里跳出, 停在阶上问起令约,霍沉信步走在少年身后,脚步亦随之停下。
令约瞄他眼,而后才意有所指地答小少年:“正好在九霞斋, 见街上好些人跑, 打听之下就听说有人又被请来衙里。”
她将“又”字咬得极重, 说完再睇某人一眼, 霍沉睨着她, 同样颊边带笑, 不过要比云飞淡然得多。
“嗐, 我方才只顾着看人挨打, 不曾瞧见姐姐, 还想着回去后说给你和阿显听呢, 岂料你亲眼见着!”云飞哪儿堪得破两人“眉来眼去”的事,边说边侧身看向堂院里。
眼下退了堂, 方家众人乱乱哄哄围去方琦边上,该哭的哭、该闹的闹、该脸黑的脸黑、该脸红的脸红、除此外还有群竭力充傻装哑巴的仆人。
此景颇有几分荒诞, 荒诞中又不乏凄惨, 倒让人不大好意思笑话他们,尤其是见着方胜的大黑脸和方琦的大红脸后,更教人替他们难堪。
“唉,自作自受,自取其咎。”
云飞好不深沉地叹了声,引得令约也偏头看上眼,想到郁菀曾说过的话,心想或许这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怨不得别人。
“罢, 趁雨停紧忙走,省得他们出来觉得我们是在看他方家的笑话!”云飞回头劝道。
——此前围聚在衙门外的人大都稀疏散去,想必也是抱着这般想法。
“嗤,”霍沉笑他声,不留情面地揭穿他,“你难道不是在看笑话?”
“善哉,眼下已替人尴尬,无心笑话。”
云飞贫嘴句,霍沉不再接他的话,抬手撇向少年的肩,不轻不重地将人别开,自己上前一步。
看着某人理直气壮插到两人中间,云飞好一阵语塞:“……”
幼稚!
令约也不觉莞尔,低头时笑弯杏眼,伸出手里的伞指了指踏跺底下,低声道:“走罢,我可不想等他们出来。”
霍沉极自然地应下,随她走了两阶,这才听明白似的问她:“为何不想?”
“我又非为他们来,教他们见着只怕是要自作多情的。”
她可没什么闲心看方家的笑话,只觉这家人颇为滑稽,从方胜到方琦、甚至是方柔和她的丫头小玉,无不爱自顾自地说话,就好似活在梦里……她从未和那兄妹二人正常搭过话,还是少见为妙罢。
可她这话在霍沉听来只有一个意思:她是为他而来,其余全不在乎。
有人笑意渐深,然而刚走下踏跺笑容就消匿去。




竹坞纸家 第85节
只见霍涛抱着个圆眼小儿从石狮一旁绕出,笑眯眯说起瞎话:“许久不见三弟,竟在这里遇上,真乃缘——”
说没说完,怀里的小孩儿忽然挥手打断他,乖巧叫人:“叔父!”
霍涛:“……”
令约挑眉看向霍沉,霍沉被盯得略为费解,不过还是答了句:“此前见过一面。”
“……”
听是如此,令约转回目光打量起那小孩儿,见小家伙忽对她咧了咧嘴角,不由暗自惊叹:想不到才两岁的小儿就有此等记仇天赋,伯父、叔父都肯叫,唯独不肯叫爹,倒有些意思。
“笑什么?”
霍沉盯着她问,令约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在笑,忙收敛些:“想起件好笑的事。”
说罢,觉得这话像极了此前霍沉对那位寒去公子说的话,他那时是笑话人家手碰了童子尿,而她这时是在笑话霍涛被儿子记仇。
定是被他带坏了!
她理不直气也壮地想,而后心虚别过眼,谁也不看。
霍沉虽不知她心底弯弯绕绕想了些甚么,但眼底满是笑意,端详许久才隐约觉得不对,凤眸乜斜瞟向霍涛。
“……”
霍涛忽被冷飕飕的目光凌迟遍,撇了撇嘴,不再与人拐弯抹角,直言道:“几日前得知个秘密,三弟若想听来不妨稍留片刻。”
两人目光交汇,霍涛意味深长地朝衙门里瞄上眼,霍沉稍加思索,随后转头与令约商量:“稍后我去九霞斋寻你。”
令约听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然后又听他差云飞随她一并去。
云飞自然也没参透他们这是要谈甚么,同令约走到拐角处时回头看上眼,发现两人还立在原处,不由嘀咕声:“怪哉,什么秘密如此厉害?三哥竟肯应下那无赖。”
似是在喃喃自语,又似在问令约。
“是有些奇怪,”令约附和半句,却不揪着这事谈,而是问小少年,“不是才进城就被请来么?如何不见车马行李?”
“噢,教阿蒙赶去栗香园等我们——”云飞说到这处及时打住,疑惑拖长声,“欸?”
“怎么?”
“姐姐可觉古怪?这案审了有些时候,依我二哥秉性想必早该赶来,可为何到了眼下还不见人影?”
令约顺着少年这话琢磨琢磨……
据她所知,付云扬待这两个弟弟是掏心掏肺的好,此事从城门处一路闹到衙门里,付云扬理应知晓才是。
“必是教甚么事缠上了!”云飞笃信道,好不操心地皱起眉头,决定就此改道,“还请姐姐先往九霞斋去,我到栗香园里探看探看再来寻你!”
小少年真心着急,令约自是没阻拦的,宛阳街巷四通,云飞当即折进条小巷里,留下句“姐姐见谅”便奔栗香园去。
令约待在原地看他跑开,直到人拐到另一条道上才失笑低头。
他们付家兄弟都这样爱操心吗?操心到一旦哪人没能操心就操心是那人遇到繁难事?
一句话险些把自己绕糊涂,她甩了甩头,转身前走,细细盘算将路过哪些小市、能顺路买些甚么东西时却让一个抱着西瓜的小丫头挡了去路。
好歹是才然在衙门前见过的,倒也记得——为了从霍涛那儿得个瓜,小姑娘恨不得将她夸成九天仙子。
“仙子姐姐,有位姐姐想请你去说说话。”
令约不着痕迹地凝了凝眉,思索未果,问道:“你可认得她?”
小丫头摇摇头,扭身指了指斜后方,软绵绵道:“就在前头汤篷底下,你去瞧瞧便知。”
令约抬眼望去,一眼见到的不是什么姑娘,而是两位青年,其中一位侧对她坐的,看衣饰体貌竟像是霍洋?
她陷入沉思,抱瓜的小丫头唯恐她不应,仰起脸目不转睛盯着她。大约是淋过雨,此时发丝贴在红扑扑的面颊上,看起来可怜巴巴的,还在尽责央她:“姐姐去罢,你若去了,我还能再得个瓜。”
“……”
罢,本就顺道,去瞧瞧究竟也无妨,权当是帮小姑娘赚个瓜好了……
少女想着径直朝篷底去,还未走近便见领路的小丫头兴冲冲跑向那头。
篷下坐着的青年的确是霍洋,见人来,忙给跑来面前邀功的小丫头几枚通宝,动作比他对面那人还要快。
令约走近看两人几眼,发现桌上另个青年也有几分眼熟,但还未忆起是谁家公子就听旁边有人唤她,看将去,瞬间将人对上号——
可不就是方柔口里的余家姐姐么?
那霍洋面前坐着的就是余家公子?霍沉替那兄弟二人寻的老师正是余家老爷,想来是因这事双方才有交情的?
她瞑子里琢磨起无关紧要的事,落在余姑娘眼里只当她是不想应邀,于是歉然开口:“贺姑娘莫恼我,只是我有些话实在想问问你。”
令约见她误会,抽回思绪摆了摆手:“并非恼你。”
“那耽搁姑娘片晌,坐下聊聊可好?”
令约仔细打量下眼前的少女,依言坐下,试探问起她:“你要问我方家的事?”
余心抬眼看看她,随后略显失落地垂下眼眸,端起桌上的小壶斟了杯酸梅汤送去她面前,这才答道:“不是方家,只是方琦。”
令约并不意外,默尔等她说下去。
“说来不怕姑娘笑话,我心性早熟,从金钗之年起便仰慕于他……我从来只听人们称道他,断不敢想会有今日之事发生。”
她与兄长听闻消息后直奔衙门,可惜去得晚,到那儿时只听里头有人哭嚎,哭声难听到她一时面红耳赤、一时又心烦意乱。
“我从前时常羡慕你、偶尔甚至嫉妒你,听闻你当众‘诋毁’他,只觉你有恃无恐、胡说八道,可事到如今,我不信也得信……只我仍有些放不下的,遂想问问姑娘,彼时为何那样说他?”
令约静静听完,到最后竟在对方眼里发现那么一丝藏于伤感之下的期许,当机立断将方琦威胁她的话转述来,一举打破少女的隐秘期待。
那样卑鄙的人终究是不值得她念念不忘的。
余心垂眸苦笑下,一面答谢:“多谢姑娘。”
“不必谢,只恭喜你从今日起眼耳康复。”
本该是顽笑话的话教她说得一本正经,尚未来得及埋葬芳心的余心:“……”
倒也不必恭喜,她这还伤感着呢。
……
从汤篷出来后,令约已忘了去想买东西的事,低垂了头、若有所思地往九霞斋去。
此时的街头再度归于宁静,过糟坊巷时才稀稀落落听得些议论,说的正是适才衙门里发生的事。
令约听得没趣,不知出于何种心思竟回眸望了眼,也正是这一望,竟教她捕捉到长街上某人的身影,微微愣过后笑意先堆上脸,驻足等人。
霍沉本就身高腿长步子快,否则也不会轻易追上她,眼下见被发现,当即迈开步子走近来,见少女笑意撤回、黛眉挑高,不自觉解释句:“原是想晚你一步踏进九霞斋,岂料你回了头。”
“为何要晚我一步?”
“咳,”霍沉掩唇低咳声,含糊道,“这样你只需等我一眨眼的功夫,我就能寻上你。”
“……”令约教这话唬住,耳朵热乎会儿才隐隐觉得不对,“这是什么歪理?难道走在路上就不是在等你?”
霍沉:“……”
果然还是不解风情。
作者有话要说: 这只是我原计划里的小半章,我哭了,因为临近收尾发现还有好多历史遗留小线头,都得缠起来才是,接下来我努力下一章内完结正文(。
最近三次元真的太多麻烦事了,我元气大伤,更新巨慢,抱歉了t-t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鱼鱼 8瓶;三好酱酱子 6瓶;琚年 2瓶!
第73章 梅雨霁
梅雨时节天难免阴沉, 槐荫弄里除去青石古井便是高槐老树,遮挡住窄窄的天,更显隐蔽阒静。
雨虽停已久,可槐树上积攒了不少雨水, 不时顺着枝叶滚落几滴, 落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 抑或是油布伞上, 嘀嗒一声。
古井旁守着个三岁模样的小光头, 仰头张望张望水阴阴的天, 再歪头打量打量槐树下的人, 许久转过身, 问井边的年轻妇人道:“娘, 那二人可是杓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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