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夜

美联颇感奇怪。
吴雪瞅瞅美联，目光下移慢慢说道：“他以前没说过这些，我也不好意思问，好多事情是今天才问清楚的。呆瓜有些内向呢！他是北大毕业的，读文学专业。上小学时就开始戴眼镜了，从小到大一直喜欢看书，也不管光线好不好，在被窝里还悄悄摸摸地看，所以如今高度近视。他父亲以前离过婚。前妻带着女儿出国了，听说是在美国，嫁给了当地一位年龄也大、经济条件还不错的华人。现在这个女人是后娶的，是呆瓜的生母，年轻时非常漂亮。十之八九就是因为美丽非凡，才得以嫁入方家，那时这个老头就已经很有钱了。这个呆瓜真有趣，既聪明又愚笨，既滑头又木讷，既软弱又倔强。经常一是一、二是二的，都老实过头啦！”
“怎么个老实法呀？”
美联双眸一亮，不由思量：这个话题有趣，看看比得过那位小胡子先生吗？
“因为他今天整蛊作怪，瞎搞了这么件荒唐事，我就诈唬他，你女朋友给我打电话啦。他眼睛瞪得比灯泡还大，气咻咻说，怎么可能！我们早分手了，我都不知道她的联系地址，她怎么会给你打电话？”
说着说着，可能是回想起当时的幽默场面，吴雪忍不住面露欢笑。
美联不禁思忖：确实这位“呆瓜”先生，厉害些好耍些，呆得正经十足有模有样的，实在谐趣搞笑。
原来方子建在北京读大学时，与同年级一女生交往过。当时二人是如鱼似水、海誓山盟，时常互言什么此生不逾不离不弃、恩爱白头偕老终生之类誓情明志之语。但随着毕业后各奔东西天南地北，两人逐渐疏远以致音信杳无。
有件要事一定要问清楚！必须问清楚！
吴雪心苗陡生，暗自决然思定。
第二天接近中午时候，吴雪又给美联打来电话，没头没脑当头一句，“我问清楚了，亲自当着呆瓜的面问清楚啦！”
她的声音高亢嘹亮，显得异常兴奋。
“到底问清楚什么了？你这样不清不楚的，我都不清不楚喽！”
美联饶着弯子戏谑吴雪。
“哎呀，什么不清不楚！我清楚就行了。嘿嘿，可以交往！那个老头对呆瓜就说了这四个字，可以交往。呆瓜终于开口喽！今天，我追缠他问了好多好多次，这家伙开头还不肯说。喂，美联，你今晚早点回家，我把他带过来，你们也该见见面。我早就对他说过了，我有一位貌美如花的姐姐，是位绝世靓女，待我可好……”
“不行，我今晚有事，改天吧。”
美联断然截住了吴雪的话语。
美联今天要早点收摊去郊区练车，主要是再熟悉熟悉、在正式公路上操作车辆的注意事项，以及体会路驾感受。
经过近段时间的加强训练，美联已经可以独立上路驾驶车辆。海涛依然不放心，劝说美联再多练习几次路驾，力求稳妥无误，并透漏驾照即将办理下来。
“什么呀！又有事！你这段时间到底在忙什么呀？经常很晚才回家！”
吴雪语气颇显遗憾和失望。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些小零售商要货、换货什么的，都是些杂七杂八的琐事，我要去处理，地方都离得挺远的……”
美联含含糊糊的编排谎话，借故推脱。
电话那头的吴雪不待美联说完，亟不可待大声问道：“你还上门服务吗？这倒没听说过！那明天呢？”
“明天！明天说不准，以后再说，好不好？”
敷衍其词的美联，急忙挂断手机，大出一口悬心长气。
她脑内在想：这丫头，自己的稀饭还没吹凉，倒管起别人的闲事。转念又思：这个方子建事事瞻首其父，恐非幸事。
腹中已觉饥饿，美联走到门口，面对隔壁阿娇店面大声呼喊：“阿娇姐，电话打了吗？怎么盒饭还没送来呀！”





苍凉夜 第17章 握手
十七
握手
次日美联到家时已接近晚上七点半，楼下看见自家窗内灯光已经亮起，明晓吴雪已归。她快步上楼来到门前，包里取出钥匙开门后，淡黄的光线下，蓦然看到一位高个男人的身影直直站立在鞋柜边，不由惊骇的心尖一抖，手上提的肉蛋蔬菜也险些脱手掉落。
依此情形，那人应该是听到门响声，过来准备开门的。
美联细瞧那人，戴副黑框眼镜，方脸细眉鼻直口阔，面容可称俊朗。中式卡其色带链春秋装长上衣，黑色布裤黑色系带皮鞋。整体感觉朴素大方，带有少许文雅之气。
那人伸出左臂拎过美联手里的菜蔬提在手下，随即伸直右臂，双目直视美联。
美联也就伸出右手与他握手。
“你好，我叫方子建，你是夏美联？”
他声音清细，口音倒是普通话。
美联点头代答后想收回手，发觉被对方握得很紧抽不动，加些力气试着又扯动了下，还是扯不出来。她慌忙传送眼神示意方子建松手。
“哦，对不起，对不起。“
方子建急忙缩回右手，略鞠一躬，提着菜向厨房大步走去。
吴雪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是不是美联回来了？快来帮忙。这家伙连我都不如，油没烧热就下菜，笨手笨脚地弄得到处都是，反而添乱，倒多出许多事。我让他一边凉快去啦。”
“来了，来了，就来了。”
美联口里连连答应，自觉脸有点热，不由双眼接连眨动。
她连忙伸手关好门，慢慢换鞋后向厨房走去，走到门口一看吓一跳：厨房里面满目狼藉加一片混乱，脸蛋红红的吴雪，手慌脚乱热火朝天的正忙得不可开交。
灶台旁边堆满了各式袋装食品，橱柜上边也是挤得满满当当，都是些半成品最多再加些作料辅菜、热油炒熟即可出锅那种食材。
方子建缩手缩脚地站在吴雪身侧呆看，满脸憨笑。
“难得遇到吴雪主厨，这么丰盛，三个人哪吃得完！谁请客呀？”
美联嘴里寒暄着，一边找出围裙系在腰间。
吴雪“哧哧”的欢笑着说：“我请客，他掏钱。反正都是从他家开的超市弄来的，冰箱里还有呢，这个星期都不用愁没菜吃。”
美联淡然轻语：“你俩都出去，我来吧。再说厨房也小，人都堆在里面，连身都转不过来。”
她心里也挺乐的，暗赞吴雪：这丫头真会刮地皮！我也省了不少麻烦事。
“行，行，我也知道我炒的菜没你做得好吃。美联姐姐，你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呀！”
吴雪狂喜不及，嘴咧开笑了又笑，急急忙忙剥下围腰擦拭双手，两只大眼看看美联又瞅瞅方子建，围腰捏在手里双手推动着方子建后背，嘴里高声催促：“出去啦，想帮忙，以后有的是机会。”
方子建笑着说：“我倒觉得看你们做饭，挺有意思。”
“你是富少不知穷人苦，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大的！”
玉面辉光莹莹的吴雪，半气半笑话里透欢的责怨方子建：“你呀，从小美衣玉食娇生惯养，家务琐事半点不沾。知道不？光是操持一日三餐就很辛苦的！”
电视早已打开，正在播放一场歌会。
一袭艳丽裙装一头长长卷发的吴雪，并正双腿斜坐在沙发上，粉眸莹澈朱唇水润，笑意盈盈丰姿宛宛。她手里拿着本漫画书，目光却每每瞟向身旁的方子建。
正是：花为情而开，雪因爱方魅，云临风生姿，月在夜盈美。
又是：春花含露魂，夏月飞水韵，秋雨飘风情，冬雪舞冰灵。
“看到美联了，是不是美若天仙？美爆苍穹？我没夸张吧？逛街时获得的回头率绝对是高居第一！”
娇娇媚媚的吴雪，语气颇为骄傲。
“是，是，比照片上还漂亮，倾城倾国的美，动人动心的媚，绝代佳人！绝代佳人！”
弯腰看着漫画书页面的方子建，连连点头。
“说什么呢！那我是什么？”
真真假假的吴雪，语气颇带妒意。
“哦，你更加美丽，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艳天地。”
直起身来的子建，又是点头不断。
“这还差不多。”
羞羞喜喜的吴雪，语气颇显欢畅。
两人在外屋云呀月的随意闲聊。美联在厨房里煮饭炒菜，忙活不停。
方子建东晃西晃，时而转到厨房门口，瞅上一小会。
窗外，黑沉夜幕悄布，明灯繁密。远眺，天际愁云飘涌，星迷月淡。
无尽时间，一分一秒溜离心房。幽婉歌声，一字一句滑进心海。
整个房间，弥漫着饭菜的浓郁香气又夹杂有隐约的暗香，悠缓飘流，沁入心田，融化心窍。
“开动喽。”
随着吴雪一声吆喝，三人落座后随即边吃边聊。
二女隔桌对坐，子建居间。姐妹俩喝的果汁，子建独饮一杯白酒。
美联小声提醒吴雪，“他还要开车，喝这个不好吧？”
“不管他，他就喜好喝这口，酒量还将就吧。这杯也就二两，回去时注意点交警，没问题的。不过论酒量绝对比不上姐姐你。”
美联急忙眨动眼睛，吴雪也就住口不语。
美联心下暗自寻思：人和人就是不一样，如果我喝了点酒再去开车，那个小胡子不把我骂死也要被骂晕。
她随手握杯举向吴雪道：“小雪，敬你一杯，祝你……心想事成，马到功成。”
“美联辛苦啦，炒了这么多好吃的菜。”
吴雪举起杯，满面春光，“我也祝你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子建亦擎杯在手，“我祝你们两位青春常在，美丽永存，芳华长驻，笑靥频开。”
他转向美联，“也祝我们初次见面。干。”
未待二女出声，子健微微仰头一口就将杯中酒饮尽。
姐妹俩四目相接，不禁哑笑。
吴雪嗔道：“哪有你这样喝法的！”
她又“噗噗”笑着说：“好大的嘴巴！一口就闷掉了。”
心喜颜厉的她，随即起身取了个大玻璃杯倒满果汁，放在桌面上的子建手边，带着轻浅的嗔木着脸大声说：“喝这个。”
也许是喝了酒的原因，子建的话语多了起来。
“小夏，听吴雪说你在做服装生意，以后我们可以合作，请收下。”
子建边说边从上衣口袋里取出名片，恭恭敬敬放在美联桌面前。
名片很是精致美观，镀有金色彩纹。
“我只是小本生意，比不上你。”
美联保持坐姿不露声色的小心翼翼回答，并不去看视那张名片。
子建又道：“你的名片呢？给我一张。我家很多商铺也经营服装。”
美联宛转拒绝，“我的名片哪拿的出手，就是张寒酸的小纸片。”
她抬起头直直看向吴雪，“再说都放在铺里了，是不是？小雪。”
吴雪扯起歪理，“是呀。喂，今天是聚会聊天，不许谈生意。再说哪有第一次见面，就向女孩子要名片的！子建，现在我怎么时常感觉到，你是假老实呀！”
子建转向吴雪，一本正经的反驳：“你不是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把你的名片给我了，而且是塞给我的，还嘱咐我千万收好，千万别搞掉喽。”
神态羞涩的吴雪，一时语塞，“……我那是做业务。”
“我也是做业务。”子建快速回答。
“这是私人场地，那是公众……工作场所，性质不一样。”
尴尬不安的吴雪依旧强词巧辩，但也自觉自言不太合理，于是转向美联痴笑着问：“我说的没错吧？美联。”
美联暗道：皮球又踢回来了，这个‘呆瓜’有时也不呆呀！真如吴雪刚才所言，假老实！
她只管低头挟菜往嘴里送，佯装不知。
“没听说私人场所不允许洽谈生意，闻所未闻！”
子建又面向美联，“那把你的手机号码留给我。”
说话时，他伸手就摸向自己的上衣兜口。
“行了，真是服了你这个犟脾气。美联的名片我这有，一会拿给你，不准再提这事啦。子建，好不好？哈哈，这腰花真是爽口，又脆又嫩，美联炒的菜就是好吃！”
吴雪举起了杯，黑黝黝的瞳珠滴溜溜俏兮兮左右滑动，满面欢颜欢声道：“美联，干杯。喂，这次你别来瞎凑热闹，就我和美联。”
短短的时间过去，三人又开始漫无边际的闲话。
子建眉飞色舞欢语道：“乔丹太厉害了，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看样子，今后几十年也出不来第二个乔丹。”
“乔丹是谁？干什么的？”吴雪问。
“你不知道！鼎鼎大名的乔丹你不知道！”
子建盯视吴雪的眼神，像看到奇形怪状令人惊悚的外星人，“迈克尔—乔丹，美国黑人，nba篮球巨星，当今篮坛第一人！可以称得上独倨王位、笑傲群雄。”
他猝然转头问美联，“你知道乔丹吗？”
美联摇摇头，立马又点动脑袋答应一句，“现在知道了。”
“那你知道徐雅琴吗？”
吴雪插话，一脸庄严之色目不转睛看着子建，“名人呀！在我梦中也会出现的偶像。”
“徐雅琴？没听说过呀！”
子建沉眉思索着反问吴雪，“是谁？做什么的？”
“老妈……我的女老板。”
接续吴雪话语的，是她欢俏迷人的“噗嗤”一笑。
美联也捂住嘴闷笑不已。
子建皱起眉头，半乐半恨地嗔道：“你！你简直是混为一谈，无理取闹！”
“那你也喜欢玩篮球吧？”美联问子建，“你戴着眼镜呢？打球方便吗？”
“没关系，用橡皮绳栓紧就行。现在基本不打了，不过想当年我还是主力中锋呢！”
子建双眉高扬，颇为得意扬扬。
吴雪问道：“主力中锋！什么的干活？”
子建看向吴雪，“你们看过篮球比赛吧？”
“看过，挺多人追着那个皮球，又蹦又跳的，拼命往那个框框里扔，有时还是直接用手甩进去的，那些人个头好高！电视里经常放呢，挺好玩的。”
吴雪言欢语快。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有点靠谱。主力就是开始比赛时，最先上场的那帮人。中锋就是站立的位置，离那个框框最近的人。”
子建边想边说，尽量套用吴雪的外行词汇和表达方式。
美联轻声问：“那你是哪个队的中锋？”
“哪个队？班队！系队最多打个替补小前锋，校队难如登天，根本没有一席之地。那边个头超高的家伙比比皆是，而且个个牛高马大身强力壮，结实的跟头棕熊一样！别问。”
子建瞥见吴雪张开了嘴想要提问，赶紧竖起手掌做制止状，“替补就是后面才出场的家伙。小前锋，就是离那个框框相当远的那个人。小雪，你个头这么高，难道在学校时，你就没玩过篮球吗？”
“对不起，玩是玩过，很少，本姑娘不感兴趣，不喜欢。”
吴雪话锋一转，眉开眼笑说起来，“只不过我还是明白这点，你篮球玩的也不好，水平也低。好比幼儿园班、初小班、中学班、高中班、大学班，你属于幼儿园班水平。”
“我的神呀！碰到你们两个女神一样的傲娇妹，我真是哭笑不得，无语以对。”
方子建摊开双掌，一脸无奈的欢喜苦笑。




苍凉夜 第18章 酸楚
十八
酸楚
“你怎么来得越来越早了？”
美联瞄了眼玻璃圆桌上放置的小座钟，时间是下午三点二十七。她立即起身上迎海涛。
“没听说嘛，那个朝思暮想一日三秋，不见你一面心里就痒痒，嘿嘿。”
海涛低着头叽咕。
“你的生意不做了？是不是准备关门呀？”
美联戏言海涛。
“嘿嘿，言重了，是不是咒我垮台噢。真是这样，到时候我一无所有半文不值啦，可是要在你这里混饭吃哦。”
海涛把装零食的购物袋递到美联手头上，“都是你爱吃的。”
“叫你不要买了，都吃腻啦。吃不完的还得带回家，连家里小妹都在问呢！”
美联稍走两步靠近门口，对着隔壁高声喊道：“阿娇姐，快来哟，‘定点列车’来啦。”
“来了吗？一会就过来，我这儿正忙呢。”
阿娇大声回应。
海涛涎皮涎脸地对美联说：“没关系，天气热了，有时图方便，就在这里的小食品批发区买。嘿嘿，以后我没饭吃了，到你这里打小工，一定要欢迎我啊。”
美联双目一瞪，俏颜满含娇婉的薄嗔，“我宁愿收留叫花子，也不会要你！”
海涛依旧微笑不停，正欲开口看见几位女客踱步进来，急忙迎上，点头哈腰鼓舌如簧，手脚齐动一番忙活，轻车熟路地卖出了几件服装，忙又殷勤送客，“几位美女慢走，慢走，欢迎再来。”
而后，他把数张纸钞转于右手递给了美联。
原来海涛后来再来铺里时，见到客来往往抢前迎接招呼，好让美联坐下歇息。
他还时常对美联挤眉弄眼，趣言“看师傅出马，手到擒来横扫千军”此类自夸大话
美联也就任由他去售货，乐得悠闲自在，在旁笑看海涛撺撺掇掇、啰啰嗦嗦待客模样，也觉有趣。
美联售卖服装与海涛迥然不同，一向心平气和的轻声细语，不急不忙的款款而谈。
平心而论，做零售生意，海涛售价往往高于美联。耐性、韧劲、态度等诸多方面，海涛均强于美联，比如海涛常常追客，而美联基本没有。
凡事皆有例外，美联犹然记得一次不知何等原因，海涛和一个年轻女子说杠起了。
“你去转转瞧瞧，这件衣服，这片地方还有比我价格更低的，我在他的价格上，再打半价卖给你”。
海涛的小胡子自信得比平时翘高三分。
“此话当真？”
那个女孩也聪明，继续激他，“耍赖的就是下贱无耻的八字胡小人哦。”
女孩婉曲脆亮的嗓音，比海涛愤然上翘的胡子要高上十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极想当回诚信君子的海涛，不甘示弱。
“你非要一百一，有一家九十就卖，不信我俩一同去看。走啊，小胡子大哥。”
女孩眉梢挑动唇形变动、脚尖踮动身躯晃动，趾高气扬地亮开一副非去不可不去拍死你的可爱姿容。
结果是两人回来后，垂头丧气的海涛语慢声弱，“那我八十卖给你，可以了吧？”
“不行，你才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不会自认是长胡子的小人吧？”
女孩不依不饶，双唇微开“咯咯”地笑个不停，一脸阴谋得逞自得其乐模样。
海涛无计可施，只好耷眉低眼的如约交付，目视女孩走后，回头对坐于一旁的美联傻笑道：“咱得讲信誉，是不是？怪只怪楼头那家伙，妄自让价扰乱市场，怎么也得判他个破坏社会主义经济秩序罪，刑事拘留个十年八载。”
美联笑得并不拢嘴，“你别胡编乱造啦，别在逗人捧腹啦。”
“是，就是，老马失蹄，阴沟翻船。这女孩不是省钱的毛毛菜，巧嘴滑舌诡变多端，大大的狡猾，就会暗箭伤人！”
海涛边说边靠拢美联，满脸讨乖的谄笑，“亏了二十，晚上练车后请你吃饭，以作赔罪。嘿嘿。”
递交货款与美联时，海涛眨巴眨巴两下眼睛，开口问道：“刚才听你说你有个小妹！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漂亮吧？多大啦？”
美联马上意识到：自己从没向海涛提起过吴雪，他们两人也没撞过面，还特意叮嘱过阿娇。怎么今天自己倒是说漏了嘴！
她口中急忙回答：“只是与我合租房子的同乡，怎么开口就问漂亮不漂亮？你好烦哪!”
“嘿嘿，我只是想，你惊人的漂亮，那你妹妹也差不到哪里去。开始以为是你亲妹妹呢！她怎么说的？”
海涛双手插兜随意走动着。
“大色狼！她只是问我，是不是准备改行卖零食了？怎么时不时地拎回来好多？她倒高兴，不用花钱买了。”
美联脑海里闪现出：吴雪趴在沙发上翘起两腿、边吃边说边笑、边摇头晃脑的有趣模样，倍感舒心欢爽。
“她没问你这些零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揪心的问题被海涛揪住不放。
“问啦，我就说别人给的。怎么了？”
美联眨眨眼，愣愣道：“你怎么老是问她呢？我告诉你，她又矮又肥，扁南瓜一样，脸也圆圆的，雀斑多的很满脸都是。这下你还问不问？”
“我不是这种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跟没跟她说，这些东西是我送的？”
海涛加大问话音量，“我！”
“说啦，别人送的，没错吧？别人送的。”
美联脑筋已转过弯来，只是故意装糊涂。
海涛停住脚步，左臂弯曲竖起食指，指着自己脸部怨声追问美联，“就这样！没提我的名字？我的名字！”
“就是这样，别人送的。”
美联又眨眨眼，继续作态装傻。
“我是别人！别人是我！十分羡慕你的那位小妹，吃了我这么多东西，竟然连我邓某人的大名都不知道！”
海涛继续缓缓踱着方步，慢慢的东望西观，“美联，如果你再戴上假睫毛，你的小小心机会更加优雅！可爱！让我钦佩，令我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