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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口良缘(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Neve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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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机栝(修改有新内容)
谢迎书把被踢的滋儿哇乱叫的江老三拨到一边儿,往前走了一步,“那我可要把弯刀收回去了。”
江若茵与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挣扎,但她与谢迎书毕竟是不熟,人家是武侯子弟,她要了弯刀才是叫人割爱,那她还怎么好继续蹬鼻子上脸?
于是她只能咬咬牙,满脸不舍的回答:“那便拿回去吧……”
眼前的人伸出手,好像要把那盒子拿回去似的,却在下一秒抬高了少,将少女耳边一缕松散下来的头发别回了耳后,“弯刀是之前答应你的,这脂粉算是你今天替我看妹妹的谢礼,至于人情,我不会忘的。”
“希望你喜欢。”他屈起手指在脂粉盒子上叩了叩,转身叫着江之年走了。
江之年一头雾水,频频的回头看向自家妹妹,“什么弯刀啊,你们到底背着我干什么了?”
“什么弯刀也没你的份儿,你还要跟你妹妹抢东西不成?你怎么当哥哥的。”
“你好,你成天带着宁心舞枪弄棒,还不如我呢。”
江若茵听着两个好兄弟互相拌嘴儿,抱着盒子站在原地发愣。
谢宁心年纪不大,却敢说敢做,扯了扯江若茵的袖子,“姐姐你脸怎么红了。”
江若茵猛然惊醒,手了摸了摸自己的脸。
是有点烫。
“没什么,冻的。”江若茵拉着谢宁心坐下。
小丫头个子矮,只能坐在她的腿上。
她打开繁锦楼精致的盒子,把上面的两盒胭脂和干花拿出来,在盒底摸索了一番,找到了一个小卡扣,将那层木板掀开,正好躺着那把谢迎书许给她的弯刀。
半尺长,鎏金的刀身,镂空的花纹。
但江若茵看着那精巧的卡扣,一股异样涌上心头,她问谢宁心,“这是你哥哥塞进去的?”
就是她不爱去脂粉铺子,也知道繁锦楼不可能出这样的盒子,毕竟没有哪家夫人小姐会闲的没事儿撬礼盒底儿。
谢宁心却摇摇头,“不知道,这盒子在我家躺了好多年了,是我母亲去年寿辰旁人送的。我母亲平日里多吃斋念佛,不喜这些,一直放在首饰盒里,不曾动过,昨日听父亲说了要来江家送谢礼,便主动把东西拿出来。”
江若茵记得侯府张氏的事情,永宁侯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战成名。
当年的永宁侯也是意识到了谢氏一族功高盖主,终将成祸,便哪个公侯小姐都没要,只娶了一普通商贾的女儿做正妻,为的就是把自己和朝中的势力脱离开干系,避免牵连自身。
可正是这个张氏,要了他的命。
江若茵把手中的盒子收起来,目光看向旁处,就着谢宁心的话思索了一番。
算算今年离侯府遇难,也就还剩不到一年了,来年春宴过后,边鞑来袭,永宁侯出征不久,被人发现了与边鞑来往的信函,坐实了他通敌的罪名。
那一场仗还未打,就被人在后方抄了家,永宁侯当时在战场上,接到消息的时候一家妻儿已经落狱半月了。
作证的那封信函便是从张氏的房中翻出来的,当年的说辞皆是张氏身出商贾,头脑愚笨,不懂政事。
可若是从一开始,张氏便是那侯府最大的窟窿呢。
“倒也不对,她没有这个道理……”江若茵想着想着又摇摇头,觉得这逻辑难以自恰。
张氏出卖侯府对她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她嫁入侯府的那一刻,便要与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是她主动检举有功,也不可能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
她没有道理要这么做。
“姐姐怎么了?”谢宁心见她突然开始小声念叨着,两道柳叶弯眉都拧在了一起。
江若茵感受到一只肉乎乎的小手伸到她的额前,替她抚平了眉心,才想起来自己还抱着个孩子。
“没什么,我带你去玩儿。”她抱着谢宁心下了凳子,把人放在地上,牵着她的手往后院走。
谢迎书跟她不熟,没必要为了顾及她而做这么多,就像之前说的给她三哥就可以。况且他与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总不会拿个有问题的盒子来害她,就是本来交到他手上可能是有问题的,经过他这么一调换,估计也是没问题的了。
她本想带着谢宁心去找一个人,结果在去的路上被一颗松果拌了个跟头。
江若茵看着脚下突然出现的松果,猛地抬头往旁边的院墙顶上看。
那上面坐着个梳着高髻,上着湖绿色的窄袖短衫,下面穿着青白色的长裙,脚上踩着一双锦鞋的女子,手里拿着两个还没有扔出来的松果,朝着江若茵挥了挥手。
江若茵万分无奈,“二堂嫂,你可是闲的慌?”
月程雪从上面跳下来,稳稳当当的落在江若茵的面前,“五妹妹这是要去哪儿。”
月程雪是江若茵二堂哥的正房妻子,江湖中人,与她二堂哥一见钟情,便放下纵马江湖,嫁进相府做个贤妻良母。只是二堂哥的父亲,也就是江戎的弟弟早年病逝,老大远嫁,老二尚未及冠,于是二房的一家子便都住在了相府。
江若茵要找的人,正是这位从江湖里来的二堂嫂。
“不巧,正要来找嫂嫂玩儿呢,二堂哥若是还没回来,借堂嫂的地方一用?”她不太想让江若青知道这些,便不打算回自己的院子。
月程雪觉得她神神叨叨的,但反正她也无聊着,就带着他们进了院子。
他们这边鲜少有人打理,院里也没造什么景,只讲究个清新雅致。
江若茵拉着月程雪坐在院中的石凳里,把那个盒子递给她看,“嫂嫂帮我看看这东西,你可认得?”
她这个嫂嫂不像他们,自小长在深宅大院里,见过的东西海了去了,说不定就能认出一丝来。
月程雪拿了那盒子,把东西都倒出来,比对着阳光透过卡扣之间贴合的缝隙看了一会儿,“你这东西哪儿来的?”
“侯府的谢二哥哥送的。”
月程雪放下盒子,转头看她,一脸不知道什么表情的,“他哪儿来的这种东西?江南余家百折堂,专门做这些机关小玩意的人家,做这种盒子虽然是屈才了,但这手艺绝不会错,我娘家好几个兵器箱子的锁都是他们做的。”
江若茵听了一大串儿,被这些名字都给绕懵了,“什么玩意,既然你家也有,那就是有钱就能买得了?”
“差不多吧,但也不一定,你能开的起价格,余家却未必想做,接不接全屏人家的心情,反正挺奇怪的一个人家。不过这世上擅长机栝的又不止他一家,倒也没有那么独一无二。”月程雪又摆弄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便就把东西都塞了回去还给了江若茵。
江若茵手里还拉着谢宁心,她想了想去还是觉得孩子好下手,“宁心,你家跟余家有什么来往么?”
谢宁心咬着手指头摇摇头,“余家是什么人?我家除了每年母亲父亲还有祖母的生辰,好像就没有别人来了,父亲常年不在京中,更是没有什么人家过来来往。”
江若茵听罢,便又陷入了思考,月程雪见她如此,想来想去,叫身边的丫鬟到对面院里去喊一声,叫了个小姑娘过来,“宁心,你去四妹妹玩儿,我跟你若茵姐姐有话要说。”
同龄人自然玩的更开心些,支走了小丫头,月程雪才问江若茵,“你向来不是能隐忍的性子,今日这样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了,有什么话不妨直接说出来,你还是个孩子,该是由大人来承担的,就不要自己撑着了。”
江若茵只是摇头,抿着嘴,看着那盒子,良久才吐了一句话出来:“我能有什么事儿瞒着,是嫂嫂多心了,但嫂嫂要是愿意帮我的话,不如明天找个时间,陪我出一趟门。”
“你要去繁锦楼?我可不爱那种地方。”
“知道你不喜欢,可是你不去,谁来帮我看看繁锦楼,还有没有这样的盒子呢?”
月程雪微微坐正了些,神色严肃,“那你要先答应我,你要做的事情,并不危险。”
或许是江湖中人的直觉,江若茵想做的事情让她嗅到了一丝丝危险。
但江若茵又不可能承认,只是嬉皮笑脸的糊弄过去,“这能有什么危险的,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我不是一直都很喜欢。”
月程雪没再问下去。
玩了一会儿,只看天色渐晚,江之年那头还没有动静,谢宁心打着哈欠过来跟她说困了,她便只好先拉着她回梨木轩找人。
回去的路上江若茵还纳闷着,这两人是聊什么聊了这么久,久到把自己的妹妹都给忘了,这么晚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出来,也不怕回去挨骂。
她到江之年的院里的时候,那两个人还在说什么,顺着风飘到了江若茵的耳朵里。





金口良缘(重生) 第5节
“从聿此言有理,但还是太危险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江小五:是我拿错剧本了么?只有我跟他不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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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阿靖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非也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我吃了书,所以这里看过四五章的建议从看一遍,前后有剧情些许不同和新内容,麻烦大家了不好意思。
江若茵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便用丝毫不掩饰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江之年,“宁心说她困了,我便带着她来找谢二哥哥,并不是有意要偷听你们两个人说话的。”
江之年被自家妹妹盯着的不大舒服,只好出来打太极,“今日确实也晚了,从聿你先带着宁心回去,这件事我们日后再说。”
“是我叨扰的太久了,那我便先带着宁心回去了。”谢迎书同江之年作礼告辞,回身接过了自家妹妹,也对江若茵说,“今日多谢五妹妹了,告辞。”
“若茵姐姐,宁心也走啦。”
江若茵揉了把小姑娘脸蛋,等人走远了,她才回身瞪了一眼江之年。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江之年清咳了两声,挥着手把江若茵给撵走了,“男人说话,有你什么事儿。”
——
惊蛰将近,春雨绵绵。
外头总是湿乎乎的,街上的人都打着油纸伞,一眼望去看不清面。
春荷和月程雪身边的贴身丫鬟打着油纸伞,江若茵同她二堂嫂手挽着手,倒也不着急,只在街上慢悠悠的逛着的。
搅得月程雪倒是心急了,“你既不着急,就该择个好点的天气出来,冒着雨出门吧也行,马车也不坐,怎么反倒在街上闲逛起来了?”
江若茵把弄着街边小贩卖的东西,不过是个九连环,也不是什么稀奇的材质,“就是瞧见了,觉得好玩儿,想买。”
她被禁足在齐王府两年,若是别家的从小就养在闺阁里的姑娘也就罢了,偏偏她是最爱玩闹的性子,现在好不容易喘了口气儿,自然是看见街上什么都新鲜的。
江若茵叫春荷给了那小贩儿钱,才带着月程雪继续往繁锦楼走,手里还不停的摆弄着玩意儿。
“你要这种物件,别说是江家了,就是我从我的嫁妆里也能翻出一堆比这好玩的,你看上它什么了?”月程雪江湖出身,心直口快,便是想什么说什么的。
江若茵就喜欢她这二堂嫂这个性子,但也最怕她这个性子。
在齐王府的时候,她后来因为怕家里担心就不回去了,也是这个二堂嫂次次为她出头,觉得是她在夫家受了气,又碍于人家是王公勋贵不敢说,哪怕是要二堂哥给她一纸休书清白了自己的身份,也要为她争辩个好歹来。
月程雪性格好,非黑即白,这个人情江若茵是承得,但也不想她因为自己,身陷困境。若不是她不认得那余家的物什,她也不想让月程雪沾上这件事儿。
“我不过是瞧着这天气也不好,他在街上摆摊儿,赚不了什么。几个铜板的事情,买了就买了,嫂嫂要是觉得我乱花钱,那等下到了繁锦楼,我给嫂嫂买最好的香料胭脂,坐实了这名头怎么样?”江若茵亲热热的抱着月程雪的胳膊,把那九连环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泠泠作响。
繁锦楼是京中豪门富户才买得的地方,也不像酒楼茶馆是个经常人满为患的地方,大多都是家中有定了东西,按月送去,也就只有上新花样的时候才会人多些。
这会儿元宵才过,正是门庭冷清的时候,守门的小厮都无聊的打瞌睡,一没留神,竟进门了两个贵客。
“娘子是要挑什么?咱们这儿是京中最好的脂粉铺子,包您满意。”小厮抹了一把脸,立马笑盈盈的向两个人介绍着。
江若茵与月程雪对视一眼,却先摇摇头。月程雪往小厮手中塞了个碎银子,“叫你们老板过来。”
小厮在手里捏了捏那银子,真材实料,他一个月的月钱都未必有这么多,连忙赔着笑脸,“二位娘子且等等,我上楼去叫一声。”
江若茵跟月程雪在小厮的带领下找了个地方落了座,小厮到还算是上心,给他们准备了些茶点。两人也没吃,就浅浅的吃了口茶,等着那位繁锦楼的婀娜多姿的老板娘出来。
繁锦楼的老板娘宋氏早早的没了丈夫,就靠着这笔在京中的生意支撑着家里,也算个传奇女子。
她施施然的下来,瞧见两位官家女眷,当然是乐开了花儿,都是来给自己填生意的。
“两位娘子可是要找什么稀奇玩意?”
见人来了,江若茵跟月程雪都起身作了礼,宋氏也坐下,“两位娘子既然点了名要见我,定然就不是普通来买东西的了,有什么话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吧。”
江若茵与月程雪对视一眼,还是由月程雪开这个口,“是要买东西的,只是这东西可能不大好找,若是认得了,自然少不了老板娘的好处。”
宋氏听了倒是先是一顿,随后也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没太在意,“我寻思着呢,一个江二夫人,一个江五姑娘,哪个都不是好我这脂粉的,来我这儿做什么。”
江若茵叫身后的春荷把东西拿过来,推在宋氏的面前,“宋大娘子是爽快人,我也不跟你扯那些弯弯绕绕的,前几日我得了别人送了这么一盒子脂粉,家里姐姐瞧见了,非要与我抢,我听说这这是去年的款式,肯定是不好买了,想亲自问问大娘子手里可还有。”
她的手从把东西推过去的时候就没有动过,目光从盒子上挪到宋氏的脸上,脸上笑容不减,却硬生生的给这角落的气氛弄的不大舒服。
宋氏是个生意人,惯会看这些眼色,立马就知道那盒子不对。
她把那盒子拿起来掂量了掂量,又打开一一看过,弯刀自然是拿出去了,只剩那脂粉干花儿还在盒子里。宋氏“咦”了一声,略带奇怪的把上面的东西拿出来,摸着盒子里面,对比着盒子外面,也发现了那小卡扣,一抠,便是另一方洞天。
她往后靠了靠,仔细的打量着那盒子,寻思了半天,瞧得月程雪都要着急死了,“看出来了没有啊?”
宋氏看了她一眼,把东西放下,“这里面的东西确实是我家的东西,盒子也是我家的盒子,但这两样东西,可不是一起卖的,我家这盒子出的时候,也没有这一层东西。筷子,去把去年乞巧节出的那两样礼盒拿出来。”
去年的东西多是已经放进了库房,毕竟是不时兴的货不怎么拿出来卖了。筷子去取了来,两个盒子一高一矮,外面倒是什么区别,里面放的东西可不一样。
“拆是不能让你拆了,毕竟是礼盒,除非……”
“买了,我们买了。”江若茵按住月程雪的手,先一步给了钱,冲自己的二堂嫂眨了眨眼睛。
月程雪被她按着,便什么也没说,一直到回去的路上,都盯着江若茵,恨不得给她盯出个洞来,“我看你最近真是神神叨叨的,买那么贵的胭脂做什么又用不完。”
“用不完就送大姐姐,送二姐姐,给我四堂妹也留一份,总能用的完的。”江若茵把月程雪扯到身边来,“我瞧着那宋大娘子的样子,对那盒子的事情也不了解,当然是买了东西封口的最好,这件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既不是繁锦楼出的东西,那就是有人动了手脚。
齐王是个严谨的人,他能做到控制皇嗣,掌握大权,必然不可能真的只靠她的一张嘴,齐王势力盘根错杂,再加上江湖中人,她却是明白了张氏为何会有那样的东西。
张氏祖籍是江南人,娘家人皆在那边,若是齐王与余家交了好,那这就是威胁了。
“轰隆隆——”
正是惊蛰之时,这雷说落就落了下来,连着大雨瓢泼,将人都拍在了原地。
“怎么说大就下这么大了啊,哎呦别挤——”街上的行人开始息壤着,月程雪倒是没什么,就怕把这金尊玉贵的相府嫡女给挤坏了,“先找个茶铺歇歇脚,等雨停了再回去吧。”
路上不好走,人又多,江若茵抬头看了一圈儿,正巧不远就有个茶楼,全凭借着月程雪脚下功夫好带着江若茵一路挤着,春荷险些都跟丢了。
外头下大雨,茶楼里的人也不少,江若茵毕竟是闺阁里的女儿,不好见这么多外人的,月程雪挡着她,叫了个小二过来,塞了些银钱,“给我们找个雅间来。”
“得嘞,您这边请。”小二见了钱喜,带着两人往楼上走。
江若茵走的急,上楼的时候踩空了一阶楼梯,虽有月程雪护着,手里的九连环却顺着楼梯掉了下去,一节一节的落在了一双靴子面前。
靴子的主人弓腰把九连环捡起来,往上走了几步,伸手把东西还给她,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只带了一点握笔的茧子。江若茵越过那只手,看见他腰间挂着的环佩打着晃儿,细碎的流苏已经有些旧了,是个有些年头的东西。
那是四年前八月团圆佳节,她送给他的。
第7章 拒绝
“阿茵,好久不见。”
少年的笑就像这阴雨天里的一抹阳光,顶着重重乌云照了下来,本可以温暖到她的。
但在阳光的温暖降临之前,从身体到心灵却早就被那瓢泼大雨给凉透了。
寒意深刻刺骨。
如果她从未经历过那荒唐的一世,她大概会每一个心中有情的姑娘一样,两颊绯红的接过那件九连环。
可她现在没有办法忘掉,周珩曾在永宁侯一案爆发的时候,也是用这样的笑容,过来问她:“永宁侯谋反,陛下下一步会怎么做呢?”
他还问她:“北疆无将,肃王接手,不知能否控制的了北疆骑兵。”
他甚至也是这样的笑,只是眉间皱着的对她说:“我没有办法,我是齐王府的儿子,我不能不做……”
周珩总是用这样的笑对她,让她连狠话都提不满,只能每每提到胸口,对上他那双半分歉意半分讨好的眼睛,搅得整个胸口都被塞满了不知名的东西。
是痛的,也是恨的,可偏偏每一拳都打在棉花上,他只会对她说他没有办法,只徒留她一个人写满了整个心头的愧疚。
如果她不曾嫁给周珩,不曾有过这一段青梅竹马的姻缘,也不曾妄自猜测,什么话都敢说的出口。
那是不是永宁侯府就不会被抄,肃王那么好的男儿也不会因此战死。
所以她此时此刻,恨不得再带着周珩从这茶楼上跳下去,跳进那倾盆之雨里,被雷劈死也好。
江若茵抬头,对上周珩的眼睛,扯出一个应酬用的笑容来,“多谢周公子。”
周珩的笑容愣在脸上,他的眼睛里流出一丝惊愕,见江若茵接了东西就要上楼,丛丛扯住少女的袖子,又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的放下手,不知道该放在哪儿,“阿茵,我有事要同你说。”
江若茵的脚步已经落了一半,月程雪正用奇怪的眼光看着她。
她没有回头回话,而是顺着步子继续往上走,推了一把不知所云的月程雪,“堵在这儿耽误人家做生意,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吧。”
周珩停在半空中的手终究是落了下去,身旁的小厮说:“少爷,咱该回去了。”
周珩却摇摇头,提着衣摆追了上去。
江若茵被人堵在了雅间门口,她不想与这个时候的周珩争辩,只能忍着气说:“你跟我堵在这儿,难道就不影响人家做生意了么?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是想同你说,过几日皇后娘娘生辰宫宴,我家也会去,到时候父亲会同你家人提亲事,请求圣上赐婚。”周珩有些急促的将这些话一股脑的都说出来,像是极欢喜似的。
可江若茵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奔向了天灵盖,随着屋外一声惊雷乍响,让她无端的钉在原地,不知该作何想。
这一年她还未满十五岁,尚未显露半点锋芒,只是个京中以刁蛮任性出了名的野丫头,本该是等到入了夏,她与三哥哥共赴诗会,一番慷慨措辞,正了自己的名声,才叫齐王一家子意识到自己的能力,同年十一月,齐王到皇上那里去求了一道婚旨。
总之,都不该是现在来提这个事情。
她懵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满脑子只剩下了她不能嫁,胡乱捡了理由搪塞了过去,“求婚做什么,我还尚未及笄,家中几个姐姐也还没嫁,怎么也轮不到我。你不要去求,我还不想嫁。”
周珩最后的笑容也绷不住了,脱口而出:“为什么。”
“哪儿来的那么多为什么,我说不想就不想,你还……还真当你我已经定了不成?也想的太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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