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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为聘:顾兄英年莫早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寒江雪
孙毅光这么一说,钱搏天和李云觉都想起现在还在军营里呼呼大睡的沈柏。
顾恒舟走了四天,沈柏就在军营里吃了睡睡了吃四天。
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得到当今陛下和镇国公的信任拿到兵符,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在没有谕令的情况下都能说动漠州校尉出兵驰援远烽郡,更不是随便什么人能组织成千上万的百姓从北通河运水到远烽郡,解远烽郡的燃眉之急。
这个叫沈柏的小孩儿,不是一般人,有她在,好像天大的事都能解决。
钱搏天忍不住失笑道:“果然是老了,不仅沉不住气,练脑子也转得没有人家小孩儿快了。”
想到沈柏,李云觉也放宽了心,哥俩好的勾住钱搏天的肩膀道:“谁说不是呢,现在的小孩儿可一个比一个精,就看越西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将领和咱家小孩儿谁更胜一筹了。”
李云觉说到最后,语气变得悠长,孙毅光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理直气壮的说:“这还用猜,当然是咱们家的小孩儿更厉害!”
第七日,越西兵马再度发动攻击,这次攻击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城楼南面被炮石轰出了一个大的缺口,越西敌军用竹梯翻上城楼,楼统领士与翻上城楼的敌军近身肉搏,喊杀声震天,第八日破晓方歇。
金色的晨曦如约而至,越西再度退兵,天气比往年更炎热,尸体在城楼下腐烂发出恶臭,熏得人脑袋发胀,所有将士狼狈无比的靠坐在城墙之后。
很渴,很饿,还很累,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洗过澡了,身上的味道不比城楼下那些腐尸好。
这天,沈柏穿着普通将士的甲衣到城楼上看了一圈,除了城楼下无人问津的尸体,荒漠还是荒漠,越西敌军撤退到荒漠以后,看不到任何人影,顾恒舟带的那三百精锐也像一滴水滴入河流,再寻不到踪迹。
沈柏在城楼上从日出东方站到夕阳西沉,直到夜幕降临才离开。
半个时辰后,城楼上火把增加了一倍,将夜色照亮些许,城楼上没有受伤的将士悄悄从上面撤下。
沈柏和孙毅光、李云觉他们站在城楼下面,远远地冲城楼上的将士行了一礼。
这些人注定要以英雄之名,被镌刻在昭陵皇陵的英雄冢上。
亥时一刻,越西敌军再度趁夜发起偷袭,城南的缺口很快失守,敌军从缺口涌入,击溃城楼上的将士之后,打开城门,堵在城外的敌军瞬间涌入。
城破……





重生为聘:顾兄英年莫早逝 第153章 你不能倒下!
杀!
震天的吼声冲破云霄,越西敌军不断从城门外和城墙上涌入。
踏过已经死去的将士尸体,踏过这座承袭了数百年风雨和战火洗礼的城池,打碎百年来难得的安宁。
敌军进城以后并没有乱窜,而是迅速在城门口集合列队站好,然后一个骑着黑棕马、拿着大刀的人从城外进来。
那人身形极高大,哪怕是骑坐在马背上,也魁梧得让人惊讶。
他穿着棕色皮甲,带着青铜头盔和面具,上面皆是饕餮刻纹,头盔上有三根青翎,莫名很像某些地方祭祀的时候穿的衣服。
面具挡住了他的容颜,只有几缕散乱的头发从头盔下面支棱出来,让人惊讶的是,他的头发也不是纯黑色,而是棕黄色,和昭陵人不同,甚至和大多数越西人也不相同。
那人进城以后,越西敌军的背脊挺得更直,仿佛正在等待检阅审视。
那人骑着马往前走了两步,副将上前大声说:“吉汗料事如神,城楼上那些火把只是昭陵人虚张声势吓唬我们的,并没有援兵支援他们,相反的是,他们利用这个假象提前撤退,这座城已经被他们舍弃,现在吉汗是这座城的新主人了!”
副将说完,所有将士举起手中的刀大喊:“恭迎主人入城!恭迎主人入城!”
喊声震天,带着无限的欣喜和崇敬。
他们觊觎这座城已经太久太久了,终于攻下这里,意味着他们的土地增加了许多,财富也增加了许多,在这儿养精蓄锐几年,说不定还能翻过北横山,杀到昭陵腹地和国都去。
所有人都因为未来的无限可能而开心激动,被叫做吉汗的人却没有因此喜形于色,只沉沉的说:“镇北军不像你们想象中那么简单,所有人按照我之前说的,迅速占领城中高地布防,防止有人反攻。”
“是!”
一声令下,所有将士有条不紊的分散开来,前往城中各地布防。
剩下一队二十来人的兵马和这名主帅一起前往镇北军营帐,想看看和他们对抗了上百年的队伍平日住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
“吉汗,你怎么看出城中这些人已经撤兵了呢?”
“城楼上的火把增加,说明岗哨增加了,他们一般两个时辰换一次岗,今晚火把没有动,说明没有换岗,那原因只可能有一个,这些火把只是用来骗人的,城中的人其实已经撤走了。”
那人低声说,声音很哑,但语气很愉悦,僵持这么久,终于攻下这座城,也算是达成了他野心的第一步。
再过几年,他的名字会响彻整个昭陵。
跟在他身后的士兵点点头,拍马屁的说:“吉汗英明。”说完脸上又浮起犹豫,迟疑片刻问,“可是王上还在瀚京没有回来,我们这样发动攻击,王上会不会有危险?”
话音刚落,那人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森冷,他的声音染上阴鹜,一字一句的说:“天降旱灾,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的子民好,父王就算出了什么事,也会体谅我的。”
这话说到后面带了警告的意味,那个士兵立刻点头,连连应是,生怕自己回答慢了一点就被砍掉脑袋。
那人挺直背脊,夹了马腹加快速度,又过了一条街,身后却传来破空之声。
那人迅速提刀挡在后背,原本瞄准他左心室的箭钉在刀身上,发出铮的一声清脆声响。
“保护吉汗!”
那二十人立刻呈保护姿态将那人围在中间,然而已经晚了,埋伏在房顶和远处高楼上的昭陵士兵现身,拉了满弓朝他们射箭,密密麻麻的箭如同箭雨一样射向他们。
能跟在那位吉汗身边的,都是越西人里拔尖儿的勇士,然而双拳难敌四手,在箭雨的攻势下,他们根本无力招架,皮甲很快被钉穿,肩肘和膝弯的空隙也都被箭射中,尽管这样,他们也没有各自逃离,依然死死的挡在那位吉汗身前,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作为防盾保护着他。
铮!
又一支利箭射来,这支箭挑的角度十分刁钻,正好避开挡在前面那些人,准确无误的将青铜头盔上那三支青翎射断。
青翎飘然落地,头盔上的饕餮刻纹也失了凌厉气势。
那人猛地抬头看向箭射来的方向,那是一个茶楼,茶楼里没有点灯,二楼一间房正对着这里,窗户开着,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沈柏站在黑暗中,又抽了一支箭搭在弓上。
被重重包围的那个人看不到她,她却将他隐藏在面具后面的凶煞眼神看得一清二楚。
像一头饥肠辘辘的野兽,一张嘴就能撕碎一切。
只是没想到会掉入陷阱,这凶煞的眼神里还夹着一丝讶异,和上一世的意气风发有些许不同。
头盔和面具将他保护得很好,沈柏这次瞄准的,是他的脖子。
周围一片纷乱,沈柏却丝毫不受影响,直勾勾的盯着那个人。
瞄准以后,没有任何犹豫,沈柏松手放箭。
利箭离弦而出,直奔那人的脖子,却在快要射中的时候,被一个人用身体挡住。
视线有瞬间被阻绝,然后沈柏听见激烈的吼声,已经发现被埋伏的敌军杀出重围来救他们的将领了。
这就是昭陵和越西人的不同。
昭陵的将领可以为了一座城,牺牲自己和手下的将士,而越西人无论到什么时候,都要守护自己的将领。
已经失去杀死这个人的最好时机了。
沈柏有些遗憾,却还是抽了一支箭搭在弓上。
片刻后,那具尸体被推开,带着饕餮面具的将领挥舞着大刀直奔茶楼而来。
沈柏很清楚,她激怒他了。
以他的头脑,应该已经猜出这出空城计是出自谁手。
不过沈柏没有害怕,握着弓箭的手很稳,从容的瞄准,然后放箭,再搭弓瞄准。
从被埋伏的地方到茶楼其实并不远,但在发现敌军将领杀气腾腾的想要杀到茶楼,埋伏在茶楼周围的将士全都加强了箭雨攻击,一直保护着沈柏的禁卫军也都提剑上前挡住那人的步伐。
来援救那人的敌军见了,和禁卫军杀成一团,两方势力胶着拉扯,一时竟难分胜负。
那人杀红了眼,第一次体会到寸步难行的憋屈感,他大吼一声,从马背上跃起,踩着马背借力,直奔茶楼二楼,沈柏身后的两个禁卫军立刻提剑迎上去,埋伏在楼顶的将士也翻进房间抽刀上前帮忙,其他人源源不断的朝这里涌来,沈柏走到窗边,把手放到唇边,冲那人吹了声口哨。
那人动作一顿,眼神凶狠的朝沈柏看过来,分神的瞬间肩上被禁卫军砍了一剑,身体微震,却还死死瞪着沈柏不肯移开。
沈柏没有说话,眼神冷寒的和那人对视。
败局已定,城门方向传来厚重闷沉的号角声,越西敌军抵抗不住准备撤兵了。
有人大声喊:“保护吉汗撤退!”
再不撤,他们所有人都要折在这里。
听到命令,越西敌军不顾一切的冲上来想保护那人离开,那人握紧手里的刀,任由肩膀上的血往外涌,看着黑漆的窗户大声说:“你给我记住了,我叫忽炽烈,总有一天,我会砍下你的脑袋当球踢!”
回应他的,是一支泛着寒光的冷箭。
沈柏始终没有说话,城门口的号角声吹了一遍又一遍,忽炽烈最终只能恨恨的咬牙,带着剩下的将士突破重围朝城门方向奔去。
沈柏拿着弓箭转身下楼,沉声吩咐:“清扫战场,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说完从茶楼后院找了马骑上,一个禁卫军赶来,沉声说:“城外西南方向有火光和浓烟,世子殿下成功找到越西敌军粮草了!”
沈柏眼睛一亮,对那禁卫军说:“通知孙副将,立刻带人出城接应。”
在城中遭遇伏击,越西敌军伤亡惨重,忽炽烈想杀了沈柏,耽误的时间又死了不少人,突破重围以后撤得很快。
然而出城以后,看见西南方向有火光,忽炽烈整个人都气炸了。
他想立刻带兵去救粮草,孙毅光却带着人追出城来。
城中还有部分残兵被围困着出不了城,李云觉和钱搏天正在带人清剿,沈柏上了城楼,等孙毅光出城以后,让人把城门关上,又在城南的缺口增调了人手。
今晚忽炽烈带了两万人马攻城,攻城的时候死了小一千,在城里遭遇伏击又死了几千,这会儿和他一起逃出城的只有差不多一万人,孙毅光没想把这一万人杀死,只带了两千人接应,拖慢忽炽烈回去救粮草的速度。
忽炽烈已经跑出了射程范围,沈柏放下弓箭望向西南方向。
火光越来越盛,将半边夜空都照亮了,许久之后,沈柏才看见有人踏着火光策马而来。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沈柏看不清他们的脸,却直觉冲在最前面的,是她魂牵梦萦十余年的少年。
攻城被围,粮草被烧,这两件事让忽炽烈火冒三丈。
他本以为今日之战会是自己扬名立万的成名之战,没想到在他最自信得意的时候败得一塌糊涂。
这一败,不止是败的名声,还有越西数十年韬光养晦囤积起来的兵力,下一次再想攻打昭陵,也不会有这样的天时地利人和。
这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被他错失了!
忽炽烈咬得腮帮子发酸,想到城里那个一直没露面的幕后之人,再看见放火烧了粮草疾驰而回的顾恒舟,恨不得把这两人绑起来直接大卸八块!
不过现在的时机不允许他这样做,他是败走的敌军,在昭陵人眼里应该如同丧家之犬,孙毅光还带着两千人在后面追着他们打。
为了撤退方便,他们舍弃了投石车和炮车,只有一众将士跟在马后面跑,孙毅光带人从城里追出来,也不靠近了打,只射着箭追赶他们。
忽炽烈想截住顾恒舟先解了粮草被烧的怨怒,然而孙毅光他们在后面射着箭,只要他带人往顾恒舟的方向去,箭雨就会立刻追过来。
为了减少伤亡,忽炽烈只能带人往西北方向跑。
孙毅光松了口气,带着人准备和顾恒舟汇合,忽炽烈带人撤出弓弩射程范围之后,突然带着十个人的小队朝顾恒舟杀去。
其他人继续回撤,忽炽烈杀气腾腾的冲向顾恒舟。
这一仗他实在输得不甘心,不做点什么,难消心头之恨!
忽炽烈和顾恒舟的距离比孙毅光要近一些,他很快带人来到顾恒舟面前。
顾恒舟从军中带了三百人走,到现在,手里只剩下不到五十人,还有大半带着伤。
他们在荒漠走了整整九个日夜,水囊里的水早就没了,干粮根本难以下咽,能找到越西敌军的屯粮并烧毁简直就是个奇迹。
看见忽炽烈带人来堵截,其中一个人高声喊:“殿下,别管我们了,你快走!”
顾恒舟没有理会他的话,抽出长剑紧紧握在手中,一字一句的说:“你们是我带出来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要带你们回去!”
忽炽烈到时正好听见这句话,当即冷笑道:“烧了我的粮草还想全身而退,先看看我手里的大刀答不答应!”
话落,忽炽烈挥舞着大刀朝顾恒舟冲来,顾恒舟提剑迎上。
之前在城中忽炽烈肩上被砍了一剑,但这会儿跟顾恒舟打起来动作一点都没有受影响。
两人在马背上,拼了全力杀向对方,招招致命,忽炽烈带的那是来人也都杀向那五十将士。
忽炽烈心无旁骛,目标只有一个,杀了顾恒舟和他身后这群放火烧了粮草的人。
顾恒舟却做不到像忽炽烈这样,他一边要抵挡忽炽烈的攻击,一边还要帮身后的将士抵挡,一心二用,虽然没有很快落于下风,却也慢慢有点吃力起来。
忽炽烈发现这一点,唇角勾起冷笑,一记声东击西,将顾恒舟引开,一刀将顾恒舟右后方的一名将士挑到马下。
那名将士这些天一直跟着顾恒舟,刚刚烧完粮草,还是他在危难之时拉了顾恒舟一把,顾恒舟才能及时上马。
但现在,忽炽烈在顾恒舟眼前一刀捅穿那人的心脏,将他挑起然后摔在马下。
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那名将士甚至连一句痛呼都没能发出,就断绝了气息。
顾恒舟愣了一下,脑中有片刻的空白,有点不记得自己是何身份,身处何地。
顾恒舟的愣神取悦了忽炽烈,他利落的抽回刀,这次直接挥刀劈向顾恒舟,感觉到凌厉的刀风,顾恒舟本能的提剑去挡,但这样根本抵挡不住。
“殿下小心!”
一个将士飞扑过来,将顾恒舟扑到马下,自己腰上却中了一刀。
热血瞬间涌出,沾到顾恒舟手上。
顾恒舟回神,反手抓住那名将士的腰带往后滚了几圈,避开忽炽烈的追击。
“你找死!”
顾恒舟厉喝一声,正要反击,城楼上传来尖锐的唢呐声。
那一声声音极嘹亮悠长,如同上古灵兽的悲鸣,撕裂夜空,让第一缕清幽的晨光倾洒而下。
天亮了,这场大战终究是昭陵胜了。
那名受伤的将士紧紧抓住顾恒舟的手,一字一句的说:“殿下,我们胜了,回……回城!”
他们已经胜了,所以穷寇莫追,现在最重要的是回城。
顾恒舟薄唇紧抿没有吭声,唢呐声再度响起,还是和刚刚一样的哀绝,却又多了两分催促之意。
顾恒舟吹了一声哨,将那名受伤的将士背到背上,猎云哒哒的跑来,顾恒舟背着那名将士翻身上马,提剑帮其他将士退敌,沉声厉喝:“回城,我断后!”
情况紧急,众人没再推诿,策马朝城门方向狂奔,忽炽烈缠着顾恒舟不放他走,眼看孙毅光马上就要带人赶到,身后有人提醒:“吉汗,他们的援兵马上就要到了!”
若是再不走,就变成他们走不了了!
忽炽烈没有说话,一个劲儿的挥舞着手里的长刀,顾恒舟背后还有一个人,动作到底受限,又一次提到格挡的时候,长剑铮的一声断成两截。
忽炽烈眼睛一亮,正要乘胜追击,猎云一声嘶鸣,两只前蹄高高扬起,忽炽烈身下的马受到惊吓,后退了两步,忽炽烈差点被摔下马去,勒住马缰绳稳了身形,长刀一挥,砍了猎云的马脖子。
“尔等宵小,拿命来!”
“吉汗!”
孙毅光的厉喝和副将担忧的呼唤同时响起,忽炽烈不再恋战,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猎云轰然倒地,顾恒舟背着那名将士滚到地上,透过滚滚尘埃只看到忽炽烈带着人远去的身影。
“行远,你没事吧?”
孙毅光高声问,顾恒舟背着那名将士起来,摇头沉沉道:“没事,先回城。”
很快有人让了一匹马出来,孙毅光带着他们一起回城。
等所有人都回到城中,厚重的城门再度关上,好像把战火硝烟都关在了外面。
城门重重合上,最终和顾恒舟一起回到城中的将士只有十八人。
知道自己已经安全了,所有人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身子一歪,栽下马去,旁边的将士立刻将人扶住,早就候在旁边的军医背着药箱过来帮他们诊治。
顾恒舟没有栽倒,他翻身下马,将身后的将士放到地上,这才看见那人腰腹被划了一道很深很长的口子,内脏都掉了出来。
他还活着,但注定活不了多久。
顾恒舟喉咙哽得厉害,单膝跪地,让那名将士靠在自己腿上。
周围安静下来,连军医都放轻了声音。
那名将士望着头顶蔚蓝的天空,和渐渐明媚灿烂的日头,颤着声说:“殿下,我们回城了,要是再……再下一场雨就好了。”
再下一场雨,这场大旱就会结束,远烽郡会再度恢复生机,这座城也会重新热闹起来。
他也好久没有回到故乡了,远烽郡就是他的故乡,他想看看故乡的春天有多生机勃勃。
顾恒舟的嘴早就干出一道道血口子,他艰难地舔了舔唇,轻声应和:“快了,等你养好伤就会下雨的。”
“是吗?”那名将士笑起,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只是嗫嚅了一下唇,没能发出任何声音,然后脑袋一歪,失了声息。
他撑到和世子殿下一起回城,却再也撑不到这场旱灾结束。
顾恒舟握紧那人的手,心脏被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悲怆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大战。
不同于和没有脑子策略的山匪作战,这场大战是真正意义上的厮杀。
在瀚京校尉营的时候,他可以为了保护瞎猴子用卑劣的手段作弊,但这这场大战中,无论他怎么努力,怎样用计,还是要看着一张又一张熟悉的面孔在自己面前倒下,而他不能停下脚步,不能意气用事,只能带着剩下的还有希望活下去的人不断往前冲。
他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疲惫到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眼皮沉得好像有千斤重,身体失重的向前栽倒,却撞上一个瘦弱的肩膀。
沈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这里,跪在顾恒舟面前用自己的肩膀接住了他。
她张开双臂给了顾恒舟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在他耳边低声说:“顾兄,还有很多将士在看着你,如果你倒了,他们也会倒下的。”
军营之中最重要的是军心,有时候付出太惨烈的代价赢得一场大战的胜利,战后很多将士的心理防线也会被摧毁,那样的士兵不能再上战场,甚至连日常生活都会笼罩在无尽的阴霾中。
顾恒舟掀眸看向沈柏,沈柏弯眸,眸光清亮柔和,无声的鼓励。
像一滴清泉滴进干涸的心脏,顾恒舟紧紧抓住沈柏的手,用她的身体做支撑站起来,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眸底的沉痛渐渐被平静坚毅的光亮取代。
然后他拿起自己那把短剑,用目前能喊出来的最大的声音呐喊:“昭陵儿郎,永不后退,永不言败!”
原本被悲痛笼罩的将士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附和:“昭陵儿郎,永不后退,永不言败!”
吼声此起彼伏,震得天上的飞鸟翅膀都扑腾得更快一些,沈柏扶着顾恒舟的腰,突然感到一阵温热的湿濡,眉心一蹙。
顾兄……受伤了?




重生为聘:顾兄英年莫早逝 第154章 顾兄,是你吗?
顾恒舟伤在左腰,腰上有一道四五寸长的刀口,伤不在要害,但伤口至少有两寸深,伤口已经有发炎的症状,至少有三四天了。
沈柏没办法想象顾恒舟这些天都遭遇了什么,他掩饰得太好了,如果不是沈柏摸到有血,都发现不了他身上有伤。
安抚了军心以后,沈柏和顾恒舟同乘一匹马回营,进入营帐,顾恒舟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的栽倒在地上。
沈柏叫人把他抬到床上,军医进来帮他检查身体,沈柏帮忙一起脱了顾恒舟的衣服。
除了腰上那道伤口,顾恒舟肩上和胸口还有两道口子,不过那两道口子都比较浅,并不影响行动。
外面的将士送来清水和一坛酒让军医给顾恒舟清洗伤口,沈柏帮他把鞋子脱下,从鞋里倒出一堆黄沙,再脱下袜子,沈柏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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