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暴戾的他试婚
作者:妙了个喵儿
文案宁朝贵族之间,有项极为羞耻的婚姻制度。但凡名门贵女成亲,皆会把自个儿屋子里相貌拔尖的侍婢,提前两三日送至姑爷府上。以测试姑爷的人品,以及……身体素质。而盛沅锦,就是这个弱小无助但貌美的试验品。当晚,她全身裹着被褥被送进本朝第一权臣武贤王的房内。盛沅锦以为自己免不了要受些折磨,却不想,那暴戾的男人仅是轻琢着她勾人的眼,说道——“别怕,本王疼你。”这场婚试着试着,武贤王连景淮觉得不过瘾。最后,他居然把堂堂郡主给退了婚,为她的小婢女铺上十里红妆,千娇万宠。阅读提示1.男主重生,女主慢慢恢复记忆。2.前世be,今生he,这辈子宠女主没商量。3.试婚制度源自清宫档案,但本文架空空空。
给暴戾的他试婚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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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给暴戾的他试婚
作者:妙了个喵儿
文案:
宁朝贵族之间,有项极为羞耻的婚姻制度。
但凡名门贵女成亲,皆会把自个儿屋子里相貌拔尖的侍婢,提前两三日送至姑爷府上。
以测试姑爷的人品,以及……身体素质。
而盛沅锦,就是这个弱小无助但貌美的试验品。
当晚,她全身裹着被褥被送进本朝第一权臣武贤王的房内。
盛沅锦以为自己免不了要受些折磨,却不想,那暴戾的男人仅是轻琢着她勾人的眼,说道——
“别怕,本王疼你。”
这场婚试着试着,武贤王连景淮觉得不过瘾。
最后,他居然把堂堂郡主给退了婚,为她的小婢女铺上十里红妆,千娇万宠。
阅读提示:
1.男主重生,女主慢慢恢复记忆。
2.前世be,今生he,这辈子宠女主没商量。
3.试婚制度源自清宫档案,但本文架空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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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盛沅锦第无数次感叹,长得太美可真不是件好事。
若没有这张招祸的脸蛋,她这会儿也不至于像个白老鼠般,被送进武贤王的房里。
真是造孽啊。盛沅锦心想,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宁可每天干双倍的活儿,也绝不愿来当这劳什子试婚宫女。
话又说回来,宁朝建国百年,为了因应时下的风俗民情,陆陆续续发展出许多有别于前朝的新制——婢女试婚即是一例。
它的由来,可以追溯到万乘十四年。当时整个宁朝境内百废待兴,百业待举,做皇帝的全副心思都投注在朝堂之事上,无暇顾及后宫三千佳丽,以致皇嗣凋零。
凋零到什么程度?据史官记载,万乘帝膝下仅有三儿两女,而且多半是出自于低位妃嫔的肚子里,难登台面。唯独排行最末的宝庆公主,为宠冠六宫的昭贵妃所生。
因此,万乘帝几乎是把这个么女当作宝贝金疙瘩似的疼惜着,要星星不敢给月亮,要五个不敢给四个半。
等到公主及笄后,他堂堂九五至尊,更是亲力亲为地操持起驸马选拔的事宜。
过程如何曲折暂且不提,只说礼部官员四处忙活了大半月,终于选定了一名叫做陈焕的青年。
这小伙相貌生得魁梧,体格也健壮,而且年纪轻轻就已是二等御前侍卫,享戴花翎、佩黄马褂等荣誉。便是万乘帝也不得不承认,这头拱了自家玉白菜的猪,是难得一见的好猪。
然而,世间的事总是出人意料。在洞房花烛夜之前,谁也无法想像看似强壮勇猛的驸马爷竟然……
不能人道。
万乘帝闻讯后,气得是吹胡子瞪眼,恨不能立刻下旨令他们和离。但婚姻到底不是儿戏,倘若随随便便就把亲事给退了,皇室的面子又该往哪里搁?
他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采取较为折衷的法子。
——明面上依旧由陈焕挂名做驸马,背地里再送些肤白貌美的面首予公主赏玩,如此也不算委屈了自个闺女。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万乘帝这回好心办坏事,险些赔进宝贝女儿的终生幸福,当然免不得要做点自我检讨,于是朝廷很快颁布了新的律令。
规定凡是皇室中人出嫁,皆需挑选性子机灵的宫女与驸马同床一晚,翌日再将男方性格如何,是否具有身心缺陷,乃至于生活习惯等小节,都详尽地向皇后秉告。总归,不能让金尊玉贵的公主嫁得马虎。
盛沅锦觉着,也就是那些高高在上惯了的男子,才能想出这种膈应人的馊主意。毕竟,如果想知道驸马爷的那活儿是否生龙活虎,只需令太医好生查验便是,何必非要真枪实弹的来呢?
唾弃归唾弃,盛沅锦还是相当有自知之明的。作为下等宫女,她并没有对主子指手画脚的资格,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调整好心态去面对这倒霉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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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以后,城中的昼夜温差便开始逐步拉大。白日里尚算和煦的微风,一到夜晚就变得强劲而凛冽,仿佛冰冷的利刃,直往人身上割。
因着今儿要侍寝,盛沅锦早早沐浴完,用大红被褥一裹,便躺在床上等候那个男子的到来。
武贤王本名连景淮,字明清,二十四五的年纪,已然身处权力之巅,是掌控着王朝命脉的镇国大将军。
百姓们一方面感念他为抵御外敌,所做出的巨大贡献;另一方面,却又因他在战场上那些冷血又残暴的手段,而感到畏惧。
市井间甚至有小儿传唱:‘天上降魔主,地府阎罗出;西北武贤王,人间真太岁。’连景淮之凶名,由此可见。
面对这种杀人如麻的疯子,盛沅锦即使再怎么心大,也绝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坦然。实际上,自从踏入武贤王府开始,她便绷紧了神经,未曾有丝毫懈怠。
时间静悄悄地流逝,不知过去多久,走廊里突然传来有人行走的动静。
他步履矫健,硬底的麂皮靴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喳的声响。很有力,同时还透露着些许飞扬跋扈,这让盛沅锦在第一时间确定了来者的身份……
是武贤王,绝对不会错的。
想到接下来将发生的事情,盛沅锦胸口微窒,有种想要慌忙逃去的冲动。然而,不出片刻,她便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别说她如今根本插翅难飞,就算是真有逃路,自己恐怕也没那个胆子,敢在恶名鼎鼎的武贤王眼皮子底下生事,又不是嫌命长了!
左右逃不过,盛沅锦干脆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只盼着一会儿连景淮能念在她尚且知趣的份上,尽量温柔些,千万别折腾狠了。
房门被推开又关上。黑暗中,盛沅锦清楚地感觉到,那高大伟岸的男子正逐步朝床边靠近。
他气场极强,举手抬足间皆散发出来自上位者的霸道与威仪,不容半点忽视。盛沅锦见状,几乎是本能地跪坐起身道:“奴婢给王爷请安,王爷吉祥。”
她天生了副好嗓子,娇声呢喃时,那话音便如上好的琴筝在耳旁轻轻奏鸣,端的是清亮甜润。然而足足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对方都没有开口叫起,就好像全然未听见似的。
紫檀制成的床板相当硬实,即便是皮糙肉厚的小伙,都禁不住这么长久地跪着,更何况盛沅锦?只见,她那双白皙纤细的腿儿被硌得发了红,骨骼中倾泻出一股羸弱的美感。
其实挺疼的,但是比起膝盖,盛沅锦觉得此刻她的脑仁要疼上千倍百倍。谁能告诉她,这祖宗究竟要盯着自己看到什么时候?
换作平常,盛沅锦自然没有那等矫情兮兮的毛病,看就看呗,又不会少一块肉。可如今她周身不着寸缕,仅在肩上斜挎了件薄被,根本遮不住胸前丰盈。
眼瞅着自个儿春光全泄,盛沅锦一张雪白的小脸顿时充血、涨红,简直羞臊得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王爷……”她用力咬紧后槽牙,想让自己保持镇定,无奈说出口的话语里全是颤抖。“……奴婢伺候您就寝吧。”
闻言,男人晦暗的仿佛灌满浓墨的双眸忽地一闪。“敢给本王试婚,你胆子不小。”
不小吗?盛沅锦扪心自问,她只是个平凡人,遇上困难时也会感到彷徨和无助。可惜命运从未给过她哪怕丝毫退缩的余地,反而是不断地推搡着她,前进,再前进。
既然如此,与其被动地等待对方出手攀折,倒不若化作一朵称职的菟丝花,主动缠绕其上。
想到这里,盛沅锦鼓起勇气叫了今晚的第三声:“王爷。”同时,指尖如羽般搔过他肌理分明的腰腹。
“今夜良辰,莫要辜负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啦~久等啦~
从初冬到初夏,真的感谢各位小可爱愿意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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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少女的暗示实在是直白又充满诱惑。
连景淮听完,只觉得胸腔里似有股流火在窜动,不仅炙烤着他的五脏六腑,也焚烧了他的理智。一时间,除了占有她,内心再无别的声音。
好在连景淮向来是个果断性子,既然生出了这般想法,便没打算退缩。他飞快伸出手,攥住盛沅锦的肩膀,只是眨眼的功夫就把她按倒在床上。
久经沙场的武将肌肉紧实,体格精悍,绝非纸上谈兵的儒生能够比拟。因此,当连景淮倾身覆上来时,盛沅锦最直接也最真实的感受便是害怕。
如同白兔遇上恶狼,悬殊的力量差距注定前者只能沦为弱势的一方。盛沅锦于是闭起眼睛,不去看、不去想,彻底任由他摆布。
姑娘家的初夜,难免都会有些紧张,更别提对象还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连景淮心知此时贸然进入正题,仅会造成反效果,索性也不着急了,就着这个姿势,拨弄起她的头发。
仿佛是最亲密的爱侣,连景淮以指为梳,轻且缓慢地替盛沅锦抚顺每根交缠打结的青丝。他的指腹生有厚茧,摩挲过颊畔时,能够带来一股近乎战栗的酥麻。
盛沅锦略显难耐地动了动眼皮,而后一点点睁开,漂亮异常的眸子瞥向男人。
这位传说中的活阎王,有着极具欺骗性的相貌。
他面皮白净,唇色殷红,看上去比翰林院里那些饱读诗书的少年郎来得更有书卷味儿。然而再斯文,再清秀,都掩盖不了他骨子里的野性。
世俗的条条框框,对他而言大抵都是缚脚的枷锁。连景淮的内心世界里住着一只极度渴望自由,渴望撒野的猛兽。
盛沅锦突然很好奇,究竟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将他驯服?
她思索着,秀眉逐渐拢起。
这副情景落在连景淮眼里,就像是她因为不习惯身体被碰触而心生排斥。
“别怕。”
连景淮嘶哑着声音,半是诱哄半是安抚地道:“放心把自己交给本王。”
说罢他径自俯身,沿着盛沅锦弯曲的眉,吻到她暗泛潮红的眼尾。
深深浅浅,盘旋往复。
在最后一缕意识即将飘散的时候,盛沅锦听见他在自己耳畔呢喃着说道:
“本王疼你。”
…………
…………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屋里,洒落满室碎光。盛沅锦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尝过赖床的滋味了,还挺舒服的。
她正准备伸个懒腰,抒展下筋骨,眼角余光就瞥见了床单上那抹潋滟的落红,不由得有些呆愣。
给暴戾的他试婚 第2节
昨夜的种种是如此不真实,以致于盛沅锦刚醒过来时,几乎要以为那些缠绵与厮磨都是一场梦。
倘若不是梦,素来以残暴冷血著称的武贤王,为何会在床笫间待她百般温柔?
有的心思一旦冒出了头,就如野草般疯狂滋长,最终蔓延至整个脑袋。
盛沅锦能够察觉到,连景淮并未将自己视作单纯的试婚工具。更甚者,他似乎将她当成了什么易碎的宝贝,想碰触又怕磕坏。
可是,那又如何呢?人生不是戏曲,没有那么多麻雀变凤凰的情节。
真实的情况往往是,小麻雀无论再怎么努力地扑腾翅膀,都没办法飞上高枝。
并非自卑或者怯懦,盛沅锦只是活得足够理智。
她知道自己生得貌美,也知道该如何利用这副美丽的皮囊去谋取优势,但其中绝对不包括以色侍人。
和许多因为家穷而入宫的落魄女子不同,盛沅锦当初好歹是个书香门第出身的小姐。
若非父亲与继母想升官发财想疯了,妄图通过她来攀附权贵,盛沅锦也不至于年纪轻轻的就在宫里摸爬滚打,沾染满身世俗气儿。
如今,她的苦日子好不容易快熬到头了,实在犯不着从一个牢笼,跳进另一个火坑。
王公贵族的后院,就像是没有硝烟只搏心计的战场。
盛沅锦不愿做那脂粉堆里的战将。她只盼着,这趟差事办完以后,能得到提前出宫的恩典。
届时,无论是用积攒下来的银钱在城中置办间铺面,做甩手掌柜,抑或找块地儿种田,日子总有办法过出滋味来。
这厢,盛沅锦正满怀期待地畅想着离开王府后的生活,那厢连景淮却在苦心冥想,该怎么做才能把人留住。
他固然可以先和丹阳郡主退亲,再改娶盛沅锦为妻。但是这样一来,势必会将她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
连景淮不介意自身骂名累累,说他昏庸也好,荒诞也罢,这点程度的东西动摇不了他。
可若是牵扯到盛沅锦,哪怕只有只字片语,他也得疯。
而就在这时,掌府中纪纲众务的长史魏梁亲自前来禀告说:“王爷,属下已经吩咐几名脚程快的轿夫在东角门候着了。您看,是否现在就送盛姑娘回宫?”
连景淮心里藏着事,本就有些浮躁。听完这话,情绪顿时像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统统倾泻而出。
“有能耐了是吧?谁让你自作主张的?本王没同意,谁敢让她走——”他话音未落,素来体面的魏长史已经不计形象地跪倒在地,高喊“王爷息怒”。
不怪魏梁怂,实在是因为连景淮虽然凶名在外,但私底下对待他们这些属官却鲜少动怒。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劈头盖脸的斥骂了,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更未见。
在恐惧的作用下,魏梁开始战战兢兢地表忠心:“属下愚昧,还请王爷明示。”
连景淮烦归烦,恼归恼,也知道这会儿不适合发火,遂放平语气道:“既然要试婚,就该拿出诚意来好好测试,否则岂不是显得儿戏了?”
乍闻此言,魏梁便有种不好的预感。可顾忌到自己如今尴尬的处境,他还是硬着头皮询问道:“那依王爷的意思,眼下这件事该怎么处置呢?”
连景淮如愿得到台阶,当即顺势而下:“将试婚期限延长至俩月吧。”
要魏梁说,这项要求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他几欲张口,想要劝谏,但当目光触及自家王爷那张毫无温度的俊脸时,又很没骨气地把话憋了回去。
“……属下遵旨。”
待魏梁走后,连景淮便将脖颈后仰,腰背自然地靠在椅背上。
按照前世的轨迹,盛沅锦暂时还是安全的,他其实没必要过度敏感乃至草木皆兵。
然而连景淮不敢赌,真的不敢赌。
他不能再失去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就是王爷的追妻千层套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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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却说皇宫那头,因为武贤王擅自破坏试婚章程的行为,已经彻底炸开了锅,各种流言蜚语层出不穷。
然而,无论过程如何曲折,最终得出的结论倒是出奇的一致。
——武贤王当真是半点也不给皇室留面子。
“不像话,简直是忒不像话了!”
作为慈宁宫的主人,皇帝的生母,伍太后在后宫的地位向来是超然的,她终日礼佛诵经,几乎不掺和儿孙辈的事情。
可这回,却无法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从前哀家体谅那小子年少失怙,哪怕知道他行事不着调,也未加以苛责。谁知一时心软,竟会纵出这么个离经叛道的狼崽子!可怜我的芸儿,平白受人折辱了。”
被伍太后称作芸儿的姑娘,正是此番试婚风波的女主角,丹阳郡主邵静芸。
邵静芸出自临安长公主腹中,不但容貌姣好,秉性也温驯善良,可谓生来就具备讨人喜欢的资本。
比如这会儿,她见太后气得捶胸拍脯,便急忙上前安抚道:“皇祖母莫要操心。淮哥哥这性子呢,虽然有些我行我素,可他绝不是一个辨不清是非的人。想来,其中多半是有什么误会。”
“你倒是肯替那浑小子着想。”
尽管伍太后口中依旧没好气,但经过邵静芸这般有意无意的提醒,她也逐渐回过味来。
连景淮袭爵那年不过十七周岁,然而他却用自己尚嫌单薄的肩膀,独力支撑起武贤王府偌大的家业,足见才能之出众。
像这样心智高深者,不可能做出如此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除非他心中另有别的盘算。
想到这里,伍太后不由暗自蹙紧了眉。
皇帝与藩王的关系向来微妙,有相处融洽的,当然也不缺少彼此相看两厌,乃至于天天在朝堂上公开抬杠的先例。
但最常见的,还是如连家和隆昌帝这般,表面风平浪静,内里暗潮汹涌。
——为了摸清对方的底牌,隆昌帝甚至不惜透过联姻的方式,在连景淮身边安插棋子。
伍太后亦知国事重于家事,因此哪怕她在情感上极为不舍邵静芸,也只得帮着促成这桩婚姻。
沉浸在自个的思绪中,伍太后浑然没有发觉,她心目中乖巧懂事的外孙女,早在不知何时就已褪去伪善的面孔,变得阴沉而危险。
……
……
相比外头的满城风雨,武贤王府内简直平静得不可思议。
屋檐下,玲珑正将银吊子架在火盆上,慢悠悠地熬着药。
蒸气顶动盖子时,会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响动不小,足以引起过路人的注目。
琉璃探头过来,嗅着这满室的药草香气,不禁疑惑道:“谁病了么?”
玲珑闻言,当即把手指放在唇边“嘘”了声道:“别胡说,这可是管事特别叮嘱过,要送给栖雁阁那位的补品。”她特意咬重了‘补品’二字,语气讳莫如深。
琉璃也是人精,一经点拨,立刻就想明白了关窍。
高门大户最看重嫡庶尊卑,如今正经王妃还未过门,其他莺莺燕燕哪怕承得宠幸,也不能抢先怀上子嗣。所以,眼前这碗黑黢黢的液体八成是避子汤。
同为女性,琉璃不无感慨地叹道:“宁为穷者妻,不为富人妾,否则就连想要为他生儿育女,都得掂量下自己够不够格,岂不可悲!”
沉默片刻,玲珑略带酸意地开口:“能伺候王爷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旁人羡慕都来不及,有什么好悲哀的?”
语毕,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住了口,三两下用托盘将药盏子装好,然后匆匆离开。
栖雁阁在过去曾是宠姬苗氏的居所,面阔五间,屋顶上覆蓝琉璃瓦,地板铺白玉瓷砖,两扇雕花的朱漆木门隔开内外两厅,空间宽敞又舒适。
穿过重重回廊,抵达月洞门口前,玲珑刚想抬脚跨进去,就发现里头兀然伫立着一道人影。
不得不说,连景淮生的宽肩窄腰,是难得的衣服架子。尤其他今日身穿绀青色的右衽长袍,任由两条宽大的衣袖沿着肩线舒缓垂落,更加增添了隽雅的韵味。
起初,玲珑还有些惊喜于这场邂逅,但是当她顺着连景淮的目光望去,看见那名趴在窗台上睡得正香的姑娘时,一颗心,顿时就揪紧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王爷这副模样。
在她的想像里,王爷总是高高在上,如同俯瞰人间的仙神。可这一瞬,他却跌进了凡尘中,变成会害相思病的普通男人。
因为诧异,玲珑净顾着发愣,倒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而连景淮就在这时回头。
“谁让你来的?”他沉着脸色将玲珑从头打量到脚,眼神锐利得仿佛随时能把她看穿。
在这样的注视下,玲珑只觉自己那些肮脏的心思几乎无所遁形。她咬咬牙,尽可能摒除多余的杂念:“回王爷话,奴婢是奉命来给姑娘送避子汤的。”
听到最后,连景淮忍不住皱紧了眉。
经历过前世,他自然清楚盛沅锦属于宫寒的体质,肾阳不足,极难受孕,哪怕强行怀上也有很高的机率会流产。
可即便如此,盛沅锦依旧没有停止四处寻医问药的动作,就是盼着有朝一日能够诞下属于他们的孩子。
想到这里,连景淮喉间微哽,胸腔里像是被塞入了无数团棉花,堵得他难以呼吸。
然而当着玲珑的面,连景淮却懒得多做解释,只是径直端起药碗,哗啦一声,全部倒进了旁边的花圃里,半点残渣都不剩。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赶明儿本王会让太医院重新开一副合适的方子。”语毕,未等她反应过来,连景淮又接续着说道:“还有……”
“以后若非必要就别往栖雁阁这边凑了,省得碍眼。”
听闻他语气不善,玲珑内心咯噔一下,但还是竭力佯装镇定道:“是,奴婢这就告退。”